查無此人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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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些不可計量的才華而彆無他物的人,想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有多難,我其實一直都知道的。你為什麼會選擇我?為什麼非要讀電影做這件事?我不是懷疑你會做不好,我隻是覺得……我隻是不忍心讓你也過這樣的生活。”
他看著懷裡不太清醒的愛人,和十幾年前相差不多的容貌,似乎連時間都對他格外關照。
“因為我認識的你,喜歡高效整潔,厭惡拖延,有一點點強迫症。好勝愛麵子,喜歡得到誇獎,而你的聰明也完全配得上那點驕傲。我想象中你會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看完一部戲之後被邀請分享見解和觀後感,得到掌聲,從容漂亮地離場,回去躺在床上看書寫論文。當然也會遭遇挫折,但是很快就會克服,變得成熟,但是從來不會認輸頹敗。”
穀以寧搖了搖頭,和幾天前在十一樓陽台上的語氣一樣,說:“那樣真無聊。”
“是嗎?我以為那是很好的人生,或者是,很符合你心意的人生。”
他也同幾天前一樣困惑,希望得到答案,但是又不敢逼問那個答案。
“你其實輕而易舉就可以過那樣的生活的,你也很早就預見過很多失敗,很多不堪,知道這條路上的大部分人,包括我,我們白日夢裡的那種隨性浪漫的創作生活,實則是要用大量的時間精力與自尊心甚至原則去交換的。所以,這樣的人生怎麼會是你想要的呢?”
你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這些呢?
什麼是狼狽?被不能拒絕的人勸酒不狼狽,醉酒後在廁所裡吐血也並不狼狽,真正的狼狽穀以寧早就見到過,但是他還是這樣走下去了。
我以為我給你的愛,是剔除掉那些你不喜歡的東西,把最好的放在你麵前任你挑選,為什麼,你還是選擇了那些被扔進垃圾桶的東西呢?
隻是為了忘記奚重言,才這樣做嗎?
他有那麼好,或者那麼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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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六歲當天,已是我偶像”
第29章酒醒
穀以寧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他並非不會夢到奚重言,但夢境總是對記憶的重複或者美化,夢中他也總是看不清奚重言的臉,隻能聽見聲音,重溫自己熟悉的那些悸動和快樂。
而這一次他卻夢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純白色的一片天地,他聽見奚重言在耳邊對自己說一些,非常不像他會說出來的話。他能感受到心臟焦急地酸楚著,他想對奚重言說不是的,想要組織起語言告訴他並不是像他說的那樣糟糕,一切都還來得及。
但是夢中他的大腦遲緩,語言退化,像是《第一維》的小瓜一樣,隻會張口,發出無法成句的聲音。
連做夢都不能給他偷來快樂了嗎?
在沉入睡眠之前,這是他最後一個念頭。
睜開眼睛看著白色天花板和牆壁時,穀以寧用了十幾秒鐘判斷自己是清醒還是依然在夢中,直到萊昂推開門進來,問他:“醒了?”
“我是誰?”他又問,“還認識嗎?”
穀以寧躺在枕頭上看著他,冇說話。
“不是吧?難道真的喝傻了?”
萊昂坐在床邊,笑著伸過手想要掀開穀以寧的被子,穀以寧瞬時反應過來,抬手擋了一下:“你乾什麼?”
萊昂動作停下,旋即笑容弧度更明顯了一些,眼神卻垂下去,捉住穀以寧的手腕,把一袋牛奶放在他手裡。
“醫院食堂第一袋熱牛奶,穀老師好不領情。”
一袋兩塊錢的超市貨架最底層的牛奶,拿在手裡還是燙的,穀以寧捧著牛奶覺得被燙得有些臉熱,萊昂這次冇動手,隻是指揮他說:“放在被子裡保溫,等會兒輸液時暖手用的。不能喝,你現在還不能吃東西。”
“哦。”穀以寧帶著些宿醉和睡醒後的惺忪,聽話地給牛奶蓋上被子,然後纔想起問:“我怎麼了?”
萊昂用一種很招人討厭的眼神看他,好像穀以寧是癡呆一樣。
“穀老師,你喝醉之後又吐血又斷片,這種酒量就不要老跑出去喝酒了知不知道?就算是要去也至少帶上我,而不是和某些不太靠譜的人。”
“你說莊帆?”穀以寧有點懵,也來不及反駁,撿著什麼碎片就問什麼,“那是你送我來的醫院嗎?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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