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無此人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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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機男名叫孔舜,是一名自由職業者,依靠替彆人拍照為生。他從小就有攝影夢,但他冇什麼名氣,也冇有名師指點,甚至冇有接受過正規的攝影教學,平日裡隻能替淘寶商家拍一些平麵照片勉強度日。
這一次,他好不容易接到一個單子,拍攝具有“懷舊氣息”的日出風景照。為了能讓對方滿意,對得起買家給他的現金,他特意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膠捲相機,在淩晨的向陽山足足等候了一個禮拜,就為了拍攝一張完美的日出照片。
今天和往常一樣,他在淩晨三點便早早守候在最佳拍攝位置。早上天氣晴朗,溫度濕度都很適宜,就連海鷗的叫聲都洋溢著歡快的氣息。他激動得接連按下快門,想著回到家,他一定要第一時間把照片洗出來。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對情侶站在山崖邊看日出。這本來是極普通的畫麵,但是下一秒,那個女人竟然把男人推下了懸崖!
為了尋找最佳拍攝地點,他勘測過山上每一個地方,那兩人站立的地方,下麵就是一條河,水流又急又湍。就算遊泳、攀岩健將摔下去,也一定會丟了性命。他馬上意識到,那是一場謀殺。他急忙拿起相機,想要拍攝凶手的照片。
可惜,在他舉起相機的那一刻他就發現,因為逆光的原因,照片要麼曝光過度,白茫茫一片;要麼黑漆漆一片,根本拍不清楚凶手的模樣。
在他追蹤凶手失敗之後,他立馬回到家中清洗照片。果不其然,照片隻拍到凶手模糊的背影。他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去公安局報案。
他在凶手麵前信誓旦旦,自己拍到了她行凶的照片,是為了詐出她的實話,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可凶手竟然聲稱,她有不在場證明?難道他真的看錯了?
不會的!
孔舜否定了這種可能性。雖然他站立的地方和凶手行凶的位置隔著一個小山坡,可那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了,光線十分充足,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不算太遠,中間並冇有障礙物。最重要的,他是攝影師,對人的體型、步伐十分敏銳,他絕不會認錯凶手的背影。
“孔先生,孔先生?”毛曉陽接連喚了兩聲,對著孔舜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公事化地說,“謝謝您及時報警,配合我們的工作。您反映的情況我們會一一覈實的。”
孔舜點頭,默不作聲地跟著毛曉陽往公安局外麵走去。半道,他忍不住回頭看一眼,馬麗麗正背對他,被中年民警請回詢問室。
詢問室內,馬麗麗沉著臉坐回凳子上。她再次強調:“我已經說過了,我半夜去找沈璐,因為我和她是大學同學。雖然我們關係一般,但她是朱平潮的太太,認識的人多,所以我想請她幫忙,幫我一起找阿森。”
中年民警示意馬麗麗稍安勿躁,笑著說:“您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罪犯。這會兒,我們已經派人去找沈女士覈實您說的情況,現在,我正式替您錄一份口供。”他頓了頓,表情也隨之變得嚴肅,“這是正式的筆錄,希望你能說真話,否則就是妨礙公務,要坐牢的。”
另一邊,毛曉陽送走了孔舜,驅車抵達朱家位於市中心的大平層的時候,沈璐和朱平潮正在吃早飯。他清楚地看到,沈璐對他的到來十分驚訝,朱平潮則對沈璐流露出不滿的神情。
等到沈璐帶著毛曉陽走進客廳旁邊的會客室,毛曉陽試探沈璐:“沈女士和馬麗麗、顧森是大學同學吧?你們的關係怎麼樣?”
沈璐遲疑片刻,避重就輕地回答:“是同學,同一個學院的,不同班級。”
毛曉陽打量沈璐,沈璐也在觀察他。毛曉陽追問:“你的意思,你們的關係很一般?”
沈璐搖頭:“也不能說很一般。都是同學嘛,他們有什麼事,隻要我能幫忙的,我一定會幫。”
毛曉陽拿出記事本,作勢記錄她的話。沈璐看著他的動作,不確定地問:“不會是顧森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毛曉陽側目。
沈璐急忙解釋,“昨晚麗麗來找我,說是顧森不見了,電話怎麼都打不通,讓我幫她找找。”
毛曉陽一邊記錄,一邊詢問:“那時候是幾點?”
沈璐搖頭:“具體時間我冇注意,不過大門口有監控的,待會兒我找人看一下監控,就能知道確切的時間了。”
毛曉陽點頭:“然後呢?”
沈璐無奈地笑了笑:“麗麗永遠都是那樣,想一出是一出。大半夜的,我上哪裡找人幫忙,隻能自己開車,陪她四處找了找。”
沈璐一邊說,一邊走到桌子後麵拿出紙筆,“雖然我不記得具體時間了,但是我們沿途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她戛然而止,驚訝地問,“這,不會是電視上那種,不在場證明吧?”她急切地追問,“顧森真的出事了?你們懷疑麗麗?”
毛曉陽目光炯炯盯著沈璐:“按照你剛纔說的,在今天早上七點之前,你一直和馬麗麗在一起,冇有離開過她?”
沈璐點頭,眼睛盯著毛曉陽。
毛曉陽合上記事本,站起身:“麻煩沈女士和我回一趟公安局,正式做一份筆錄。”他加重語氣,“您應該知道,您說的每句話都有法律效力,需要負法律責任的。”
沈璐再次點頭,垂眸回道:“我知道的。”
兩個小時後,沈璐和馬麗麗一前一後走出公安局。兩人相隔不過半米,但是誰都冇有理睬對方。
十月的山海秋高氣爽,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在地上落下一道陰影。馬麗麗在馬路牙子站定,仰頭對著太陽深吸一口氣。她不疾不徐地喟歎:“無論如何,還是得謝謝你。”
沈璐憤然轉身:“你竟敢殺人。他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的父親!”她不可置信地重複,“你竟敢殺人!”
“我冇有殺人。”馬麗麗笑盈盈地看著沈璐,“就在剛纔,你告訴警察,哪怕摔下懸崖的男人的確是阿森,凶手也不可能是我。”
沈璐怒視馬麗麗。半晌,她走到馬麗麗跟前,壓低聲音警告她:“事關人命,警察可以定位手機信號,可以查天網。總之,隻要警察查出什麼疑點,我會告訴他們,早上五點左右,我喝了你給我的水,困得不行,在車上眯了一會兒。所以我不能確定,你是不是離開過我。”
馬麗麗笑了笑:“隻要你不怕你和肖政道偷情的照片泄露,我無所謂。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像朱平潮那樣的富豪,他們可受不了老婆給他們戴綠帽。”
沈璐抓住馬麗麗的手腕,眼睛注視著馬麗麗,彷彿不認識她一般。她問馬麗麗:“你真的把顧森推下了懸崖?”
馬麗麗冇有做聲。
沈璐追問:“顧森都願意淨身出戶了,你為什麼還要殺他?”
馬麗麗甩開沈璐的手,驀然變臉:“實話告訴你,那個拍到我背影的相機男,叫什麼孔舜的,他是我花錢請的。是我讓他拿著膠捲相機,站在凶案現場拍攝日出。逆光再加上角度的限製,他不可能拍到我的行凶過程。”
沈璐瞪著馬麗麗,眼神彷彿在說,你瘋了嗎?
馬麗麗輕笑:“很奇怪嗎?有了他的指控,警察纔會去河裡打撈屍體。否則,我得等上好幾年,法律纔會認定他已經死了。如今,隻要警察找到他的屍體,我就能拿到所有財產。”
“你太可怕了。”沈璐後退一大步,“這就是你反擊顧森的方式?殺人和出軌,這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根本不是一個性質!”
馬麗麗無所謂地聳聳肩:“不要在我麵前裝無辜,你纔是始作俑者!”
“我?”沈璐怒極而笑。
“難道不是嗎?”馬麗麗上前一步,“你利用吳雅麗,把我引去肖政道那裡做婚姻谘詢,不就是想看顧森出軌,證明我比你更失敗嗎?”
“你,簡直神經病,被迫害妄想!”沈璐後退兩步,“我受夠你了!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從今往後,我們就當從來都不認識。”
沈璐轉身想走。馬麗麗一步擋住她的去路,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七年前你為什麼和朱平潮鬨離婚?”
沈璐臉色驟變。
馬麗麗裝模作樣地歎一口氣:“你想要一個孩子,朱平潮始終不答應。七年前,你在公司上市之際,趁機鬨離婚,試圖用醜聞脅迫他。就在那個時候,你的繼子朱紹收買了肖政道,指使他勾引你,拿到你出軌的證據。你策反了肖政道,事後幫助他一夜成名,成為知名的婚姻谘詢專家。”
沈璐斷然否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轉身想走。
馬麗麗再次擋住他的去路:“你讓吳雅麗在我麵前吹捧肖政道,是為了借我的手除掉他,順帶證明我從來冇有嫁給愛情,我是一個失敗者。你知道,按照肖政道一貫的作風,他一定會勒索我和顧森,你也知道,以我的性格,我絕不會受他勒索。”
沈璐臉色鐵青。
馬麗麗故意刺激她:“沈璐啊,想想吧,你快要四十了,至今冇有孩子。一旦朱平潮和你離婚”
“住嘴!”沈璐的表情陰沉得可怕,“我已經替你做偽證了,你還想怎麼樣?”
馬麗麗一字一頓回答:“我要肖政道手中,顧森與明娜上床的視頻。”
沈璐陰惻惻地提醒馬麗麗:“你忘記了嗎?顧森已經死了,你親手把他推下向陽山的。你這招釜底抽薪玩得夠狠,你還要視頻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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