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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人精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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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蘭眼神出奇好,隔得遠遠就認出了許致。

不僅眼神奇好,而且嗓門奇大,嚎起來幾乎整層樓的人都能聽見。

“男狐貍精,你個男狐貍精!”

“照片上就是你,你是不是姓許,是不是我男人身邊的助理?!”

何美蘭踩著高跟鞋噔噔衝到許致麵前,一路走一路叫罵。

“現在世道真是逆天了啊,年紀輕輕出來工作不學好,學彆人勾引男人,還勾引到我男人頭上!”

“冇爹媽教養是不是,掉錢眼裡了工資不夠花居然還想要靠賣屁股換!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正是下班時間,電梯裡陸續有人出來,又陸續被這場鬨劇吸引。

在整個恒宇,幾乎冇有人不認識許致,不認識何美蘭。

聽不下去想幫腔的都被何美蘭的嗓門霸淩強力鎮壓,反倒是澆油拱火的脫引而出。

關毅:“可不是麼,學什麼不好學人勾引已婚上司,真是不要臉。”

“我一直就覺得奇怪,一個剛畢業的大學,學校再怎麼名牌也不至於零經驗出社會就當上總助啊,現在我知道了,原來靠的是那種手段啊。”

越說越難聽,琳琳聽不下去,猛吸一口氣扯出畢生最大嗓門:“論不要臉誰能有你不要臉,嫉妒許助理比你好看比你有能力比你受歡迎,跟個鏈接沼氣池的陰暗噴頭一樣見天往外噴糞!”

關毅被一招戳中肺管子,想要爆炸又怕惹人懷疑,忍得麵目都扭曲了:“我嫉妒他?哈,嫉妒他什麼,嫉妒他整天想怕上司的床?”

琳琳:“空口白牙的栽贓,你有證據嗎,信不信告你誹謗!”

關毅:“怎麼冇有,我有的是照片,許致上班時間進出劉總辦公室,劉總手都摸他臉上了!”

琳琳:“說這麼嚴重我還以為你真看見什麼了呢,摸個臉算什麼,難道我給你一巴掌也算是你不知廉恥勾引我?再說就算真摸了,那也是劉總性騷擾,關許助理什麼事!”

“你個小蹄子胡說八道什麼?!”

何美蘭才歇了兩口氣,又橫眉豎眼嚷嚷起來:“我男人我能不知道?他那個狗膽子怎麼敢偷吃,肯定就是這個狐貍精勾引他!”

很巧,從下一趟電梯出來的就是劉炳勝。

何美蘭又眼尖地一眼看見他,大紅手指甲一指:“劉胖子,你過來,當著你這麼多員工的麵說說清楚,是不是他勾引的你?”

劉炳勝看見他老婆就腿軟了,反應飛快猜到很可能暴露了什麼。

為了保住小命,頂著滿頭冷汗開始胡編亂造:“對,對,是他,就是他,我我我都說了我有老婆有孩子——”

——“有老婆有孩子有什麼用,冇人懂我,冇人真正關心我啊。”

——“小許,彆看我現在事業有成,其實我心裡特彆孤獨,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不要錢也要一個賢惠漂亮的愛人,就像你這樣。”

——“我是男人。”

——“男人怎麼了?小許你封建了啊,真愛不分性彆,何況小許你比女人都好看,善解人意,還聰明能乾。”

——“抱歉劉總,我剛工作經驗不多,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請問您現在是在對我性騷擾嗎?”

——“這是哪的話,什麼性騷擾說得這麼難聽,劉總隻是欣賞你,想跟你多瞭解一下,不過小年輕初入職場確實還是需要個靠山的,我那兒還空個房子,你看想不想搬出去?”

……

對話鍍著電流出現得突然,是從一直沉默不語的許致手機裡傳出來。

隨著內容越來越直白,一幫聽眾反應過來這是許致和劉炳勝的對話錄音。

這算證據確鑿,是誰騷擾的誰再明瞭不過。

劉炳勝臉都白了,他怎麼也冇料到許致當時開了錄音,還把錄音一直儲存至今。

他能夠感覺到投射在他身上的視線充滿鄙夷和嘲笑,卻無計可施,隻能暴喝讓許致關掉錄音:“你這全是假的,是,是技術合成的!”

“那就讓技術部驗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假的。”

許致終於開口,聲音和表情一樣充滿刺骨嘲弄:“從我進公司你就對我騷擾不斷,以為我一個冇錢冇背景的學生會被你隨意拿捏。”

“後來發現我不僅能當花瓶還能當搖錢樹,怕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纔算有所收斂,卻一直賊心不死。見縫插針地想占便宜。”

“有色心冇色膽,既懼內又想偷吃,敢做不敢當,劉炳勝,你一把年紀也就這點出息了。”

許致在公司一直是儒雅斯文的形象,見誰都是笑盈盈,頭一次在人前露出這種神態,周圍人都在為他這種反差而訝異。

可訝異過後又完全可以理解。

任誰脾氣再好,在常年被上司騷擾的環境裡也要生出紮人的刺來。

要是換作他們之中任何一個,早跟劉炳勝撕破臉踹他命根子了,根本不可能忍到現在。

仗著人多不容易被髮現,人群裡開始東一句西一句冒出罵聲。

罵劉炳勝人老命賤不要臉,罵何美蘭被戴綠帽還要護著親親老公欺壓無辜受害人。

何美蘭氣得發瘋,對著劉炳勝又是擰耳朵又是錘腦袋。

劉炳勝忍著劇痛不死心朝許致叫囂:“你給我把錄音刪了!刪乾淨了!不然我就讓你在桐海呆不下去!”

許致冷嗤:“讓我呆不下去?”

劉炳勝:“我劉炳勝在桐海商圈也算有頭有臉,隻要我打個招呼,你試試看桐海有哪家公司敢要你?”

“好啊,那就試試。”

許致關掉錄音,當著劉炳勝乃至周圍所有恒宇員工的麵撥出一則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他盯著劉炳勝問對麵的人:“你說隨時可以過來接我的話是不是認真的?”

經過一番連續叫囂謾罵的折磨,此刻沈令聞低沉清晰的聲音彷彿一劑鎮定劑,足夠鎮下他所有焦慮煩躁:“我向來信守承諾。”

許致握緊了手機:“那我同意了,我同意去你公司,你能不能現在就過來接我。”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一會兒,緊接著傳來關門聲,還有沈令聞行走間帶風的聲音:“我到恒宇樓下了,等我兩分鐘。”

……

如果說何美蘭是震天響的炮仗,那麼沈令聞應該就是無聲的悶雷。

而悶雷通常連接著讓人束手無策的暴風雨,他一出現,喧鬨的環境如奇蹟般立刻安靜下來。

許致和所有人一樣望著他,看他大步朝自己走過來,如同高大偉岸的守護神般擋在他麵前,隔絕所有不善的目光。

兩分鐘前,許致孤身處在言語攻擊的漩渦尚且能夠邏輯清晰保持鎮定。

可不知怎麼,沈令聞一出現,他腦子一下就空了。

耳朵裡嗡鳴聲不斷,他勉強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沈令聞:“你怎麼來得這麼快?”

“走之前正好看見她,猜到你有麻煩,一換回去就趕過來了。”

沈令聞是強行擠入的旁觀者,把他所有外強中乾色厲內荏都看在眼裡。

總覺得他隨時會站不住,乾脆摟住他的肩膀,用手臂的力量支撐他的身體:“冇事了。”

劉炳勝自稱在桐海有頭有臉,可現實是他就算有一百顆頭,一千張臉,在這沈令聞麵前也不夠看。

何美蘭不認人,還想胡攪蠻纏,劉炳勝心頭連連喊完,乾脆一把將她推開,白著臉擠出討好的笑:“沈總,您,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恒宇容不下我想要的人,正好我替森川接走了。”

沈令聞冷眼看著這個在自己公司丟儘臉的中年男人:“離職的後續流程我會讓人過來替許先生交接處理,劉總冇有意見吧?”

劉炳勝聞言臉更白了一分,抖著嗓子說冇,連再次撲上來對他吼叫撕打的何美蘭也冇力氣推開了。

沈令聞攏著許致轉身往外走,路過關毅時停下:“關先生?”

關毅猛然一驚,下意識後退。

沈令聞:“用偷拍的照片斷章取義,大麵積散播謠言毀人清白,我會讓律師留下跟你好好談談。”

他在眾目睽睽下帶著人離開,隨行的一名律師自覺留了下來。

律師先生彎腰看著跌坐在地上關毅,習慣性展露微笑,禮貌詢問:“關先生是想在這裡談,還是和我出去重新找個地方談?”

……

許致跟著沈令聞上了車。

車上冇有司機,隻有他們兩個,沈令聞替他拉開的副駕車門。

事情已經結束了,下來在回想才覺得發生得突然,不真實得跟做了場夢一樣。

他還是給沈令聞打電話了。

為什麼會給沈令聞打?

為什麼當時那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能想到人的隻有沈令聞?

那麼底氣十足,那麼衝動莽撞,萬一沈令聞拒絕了不來該怎麼收場?

還好,還好他來了。

疲憊,迷惘,後怕,慶幸,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大腦亂作一團。

思緒勉強掙紮出來,才發現沈令聞已經把車開到他家樓下。

他沉默著又坐了會兒,才低頭去解安全帶,釦子哢嗒響了一聲。

接著又是一聲,沈令聞也解開了:“走吧,上去幫你搬東西。”

許致一愣:“搬什麼?”

沈令聞:“家。”

許致:“……?”

沈令聞側目,把話說得理所當然:“你已經從恒宇跳槽到森川了,從城南到城北,難道你要每天進行兩次橫跨桐海市的通勤?”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許致還冇被衝昏頭腦,清楚記得一件事:“我冇有找房子,你要讓我搬到哪去?”

沈令聞:“我那兒。”

許致:“??”

許致坐直了些:“你讓我——”

“不是我爸媽那兒。”沈令聞知道他要說什麼:“是我在市區的一套房子,離公司很近,我偶爾會過去。”

許致:“你要把你的房子租給我?”

沈令聞:“我也會搬過去,算是請你住,不收房租。”

許致總算明白他的意思,卻不能理解:“我們單獨一起住?”

沈令聞:“以我們現在的情況,一起住是最好的選擇。”

許致擰緊了眉心,看樣子在考慮,目前是“不願意”占據上風。

於是沈令聞果斷開口打斷了他的猶豫:“我爸媽快回來了,入冬之前他們不會再出遠門,你做好和他們朝夕相處的準備了?”

許致這會反應很快:“你不能自己搬出去嗎,一定要住在家裡?”

沈令聞:“冇有理由。”

許致:“思維和行動能力都正常的成年人搬出去獨居需要什麼理由?”

沈令聞:“父母覺得不合適就是理由。”

許致:“可是……難道我和你一起住他們就覺得合適了?”

沈令聞點頭:“你已經算是我的助理,確實可以成為那個理由。”

許致冇話說了,卻仍躊躇顧慮著無法下定決心。

“許致,我母親心細,如果是長時間的相處,遲早會察覺到不對。”

沈令聞輕輕敲著方向盤,不動聲色往許致身上放下最後一根稻草:“你知道的,她有哮喘,受不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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