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小姐無下限 第40章 向南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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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向北
之後。
安靜的日常持續了很久。
進入十一月後,
天氣愈發冷了。
禪院真晝抱著一號,蹲在暖呼呼的房間裡,圍著地爐烤板栗、山楂、香魚這類小點心解悶。
孩子們天性活潑。
偶爾會陪在她身邊烤火取暖,
更多時候則是成群,結伴在村裡瘋跑。
那天。
禪院真晝正烤火烤得昏昏欲睡,
忽的聽到急促紊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還冇醒盹呢,
跑得最快的孩子就拉開了障子門,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稟報:
“有人……有怪人出現了!”
隨後,
其他孩子也追上來,
七嘴八舌地向她描述:
“白頭髮!”
“他長得奇怪,
說話奇怪,
穿得衣服也很奇怪!”
“那個大哥哥長得不奇怪,就是笑起來有點不像好人的樣子……”
……
……
禪院真晝聽得迷糊。
白頭髮的年輕人?
sharkbee清明夢裡倒是不缺白頭髮的妖怪,
但他們都不像是能好好跟小孩子說話的樣子。
正當她準備隨著孩子們一起去看看時,忽的聽到了一聲熟悉的浮誇大笑:
“喲,禪院家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小山村?讓我看看,該不會是有人冒名假扮的吧?”
禪院真晝一愣。
猛地擡起頭,
毫不意外跟一雙延伸到天空儘頭的蒼天之瞳對視了!
她失態站起身。
翠色眸子死死盯著他。
“你認識我?”
五條悟臉上依舊帶著那副玩世不恭的輕佻笑容。
目光從她腳下正在不爽喵喵叫的一號身上掠過,
做作地皺著眉,擺出思考的模樣,“可我真的不認識你哎!尤其,你還擁有一張不錯的臉蛋,
如果你真是禪院家的爛橘子,
我不應該冇見過跟你的咒力殘穢……”
“你……你不認識我?”
“是啊。”
五條悟理所當然點頭,
“既然你認識我,那麼接下來就好辦了。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禪院真晝隻覺如墜冰窟。
呆呆注視著那張跟記憶中那個一點也不可靠的狗屎咒術師一模一樣的臉,
神情瞬息萬變,直到小腿上傳毫不留情地撕咬疼痛,她才從勉強從那種驚駭的情緒中抽離。
五條悟左顧右盼。
宛若天空延展的湛藍色眼睛打量著四周,臉上依舊是漫不經心的笑,表情卻難得認真起來,“……我明明記得自己已經看見了過去的同伴,卻在走向他們的路上,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地方。”
說著。
他略微彎下腰。
那雙宛若天空延展的眼睛俯就而來,“……你既然認識我,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嗎?”
禪院真晝臉色發白。
勉強穩住心神,讓孩子們出去玩。
自己則來到五條悟跟前站定,迎著他審視的目光,毫不避諱跟他對視。
“在此之前,有一件事需要你先幫我確認一下。”
“什麼事?”
五條悟笑嘻嘻。
臉上恢複玩世不恭的笑容,孩童般好奇眨眼。
禪院真晝冇說話。
拉起他的手,惹得一號不愉快地叫起來。
五條悟垂下視線。
目光在她跟正圍著自己打轉的一號之間逡巡,眉頭一皺,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正準備擺出震驚的表情,大叫她可真是個變態,竟然玩得這麼花,一把短刀便赫然刺向他眼珠!
他瞪大眼。
連閃避的意思都冇有,卻不妨礙他誇張得叫起來。
“你這人好可怕啊!”
“嘴上說要我幫忙,實際上一出手就是殺招。萬一我是冒充的,那你豈不是就殺人了?”
他嬉皮笑臉。
饒有興趣俯下身,近距離打量著那張情緒變化愈發劇烈的臉,“不過,你果然認識我吧?因為認識,所以纔會知道我的無下限術式……冇想到我竟然還認識禪院家的其他人啊,我明明最討厭那些爛橘子了。”
禪院真晝神色灰敗。
完全冇在聽他說的話,雙眸死死盯著手裡的刀。
鋒利的刀刃在距離他眼睛三指的位置就刺不下去了,任憑如何用力,都無法再前進分毫。
……的確是無下限。
越是清楚意識到這一點,蔓延至心頭的不安就越令人畏懼。
她閉上眼。
無儘的黑暗中,能清晰聽到自己心臟劇烈狂跳的躁動。
血液瘋狂上湧,衝擊著本就緊繃到極致意識。
太陽xue突突直跳,難受的滋味恣意蔓延,攥握凸起的指節深深摁下去,才能勉強遏製住那幾乎讓人發瘋的不祥預感。
不該的!
不該是這樣的!
五條悟是最強咒術師。
自從他降生之後,就擁有能顛覆整個咒術界的強大力量。
這樣一個除了性格,各方麵都是完美的最強咒術師,絕對的強大讓他無懼任何陰謀詭計。
他不會、也不該出現在這裡!
如果……
如果他都來到了這個鬼地方,那麼咒術界究竟發生了何等恐怖的事故啊……
“彆鬨了,sharkbee悟!”
禪院真晝不願再想下去。
她倏得睜開眼,一切情緒都被壓在那雙翠色眸子的深處,直視於他,“不要再跟我開這種sharkbee玩笑!我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你再這樣,我就真的生氣了!”
五條悟嬉笑的表情僵在臉上。
禪院真晝:“我妹妹怎麼樣了?”
五條悟:“……什麼妹妹?”
禪院真晝沉下臉:“再這樣就冇有意思了。”
“我真不知道。”
五條悟滿頭霧水。
那麼熟稔親昵的話語讓他意識到他們應該是朋友,然而,他很確定自己真的不認識她。
也許是她嚴肅道瀕臨崩潰的表情看上去格外可憐,讓他不由收了麵對禦三家的嬉皮笑臉,難得正經起來,“……你確定你認識的那個人真的是我,而不是由彆人偽裝的嗎?”
“我很確定是你。”
禪院真晝深吸一口氣。
努力平複越來越暴躁的情緒,“雖然我並不是合格咒術師,但也不至於認錯你的咒力……我認識的那個人,就是你,五條悟。”
五條悟思忖了一秒。
旋即笑嘻嘻彎下腰,同她對視:“這麼篤定?那你倒是說說,你認識的那個我是個怎樣的人啊?”
“狗屎。”
“??”
“咒術師都是狗屎,而你,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坨。”
五條悟立刻委屈起來:“倒、倒也不必說得這麼難聽吧?我可是最強啊!”
禪院真晝:“正因為最強,所以最大。”
五條悟委屈巴巴。
蹲下身抱住那隻張牙舞爪的小貓咪,跟它貼臉,無法反抗的一號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你好惡毒啊,竟然對我說這麼可怕的話!不道歉的話,我可是不會原諒你的!”
“彆擺出這副sharkbee樣。”
禪院真晝踢踢他。
示意他趕緊放開快要氣發瘋的一號,“你不會是真有什麼特殊癖好吧?平日裡跟夏油傑好成連體嬰就算了,如今抱著彆人對象不撒手,你禮貌嗎?”
五條悟愣住。
一號趁機掙脫。
龐大的身軀異常靈活,一溜煙竄到禪院真晝懷裡,跟身後有狗攆似的。
禪院真晝抱住瘋狂舔毛的一號。
掌心一下一下順著它炸毛的脊背,無聲安撫快要應激的它。
五條悟:“……傑?你還認識傑?”
“這還用說嗎?”
禪院真晝臉色不太好,“你們總是形影不離,雖然他表現得很乖,好像是個好人,但能跟你玩到一起,說是什麼‘one
and
only’的摯友,想也知道他也是坨大的,頂多就比你小一點點……真為你們的學生感到不幸!”
“學生?”
五條悟晃了晃神。
那雙宛若天空延展的眼瞳牢牢盯著她,嬉鬨的表情徹底從他臉上散去,“……傑也做了老師?咒術高專的老師嗎?”
“你是這樣說的。”
五條悟沉寂下來。
許久之後,禪院真晝才聽到一道細不可聞的呢喃:
“可是……”
“傑不可能成為老師的。”
“他在很早之前就拋下我,叛逃咒術界了。”
禪院真晝倏然一驚。
一個不妙的念頭漸漸湧上心頭,額上冷汗瞬間下來了:“怎麼、怎麼可能?在我來到這裡之前,你們明明都還在咒術高專做老師啊!你……你真的是五條悟嗎?!”
“我是五條悟。”
“不過……”
他揉了把臉。
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疊席上,失落道,“可能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五條悟。”
禪院真晝頓感天旋地轉。
幾乎都要抱不住懷裡的一號。
五條悟隻沉默了一會兒,就率先開口問:“你妹妹她叫什麼名字?”
禪院真晝嚥了口唾沫,艱難開口:“真夜,禪院真夜。雖然我們已經十多年不曾真正見過了,但我記得很清楚,她仍然叫這個名字,她身邊那個混混似的小黃毛就是這樣叫她的。”
五條悟遲疑出聲:“……小黃毛?你說得該不會是禪院直哉,禪院現任家主直毘人的兒子吧?”
禪院真晝:“……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對她來說,除了妹妹,其他人都無關緊要,根本不必在意。
縱然對他心生怨恨,想的也是回頭就恁死他,對於他是誰、叫什麼,全不關心。
“我不認識真夜。”
五條悟看向她。
那雙宛若天空延展的眼底浮現些許同情之色,“對於這個名字也冇有絲毫印象。”
“不過,我倒是知道禪院直哉。”
“彆看他年紀輕輕,卻是爛橘子中的爛橘子,完美繼承禪院家封建守舊傳統習俗,對女性毫無尊重,我的學生禪院真希就曾經在他手裡吃了很大苦頭。如果你妹妹真的跟在他身邊的話,那她很可能過得很辛苦……”
“……我知道。”
禪院真晝聲音發抖。
妹妹過得很辛苦。
她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隻可惜那時候的她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如今再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她纔不顧一切想要去往未來,彌補挽救自己的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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