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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多麗人 第24章 不如輸的人去迎一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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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二郎今日穿的頗為富貴華麗。

他滿心期待地來到外祖家,見到了大舅父和大舅母,六房的大舅父和劉純,二舅父家的兩個表姐,三舅父家的四娘子,四舅父家的六娘子,卻唯獨沒見到心心念唸的劉綽。

上次聽說劉綽清醒了,他特地趕來探望過,但那時候劉綽精力不濟,沒聊幾句,就在他麵前撅過去了。

他問大舅媽,曹氏說,綽綽在忙劉珍的婚宴。

他就去庖屋裡找人,可外祖和大舅兩處的庖屋都找遍了也沒看見劉綽的身影。

他又去劉綽房裡找人,還是沒有找到。

“難道她偷溜出去,跟著珍表兄去迎親了?”虞二郎踏出劉主簿的院子,打算回去跟母親說一聲,往迎親的方向去找找。

“二表兄,你在找什麼?”劉嬌迎上來,嬌滴滴問。

“沒什麼,我還有事,你彆跟著我了。”虞二郎快步走著。

“你是不是在找劉五妹妹?”

“是又如何?上次你害得綽綽落水,害得我被外祖母和大舅母責備,還不夠麼?”虞二郎不耐煩道。

“二表兄,你乾什麼這麼凶?你以為那個劉綽是什麼好東西呢?她不過是個不知道高低貴賤的下賤胚子。她見純阿兄身邊的書童長得好看,就整天纏著人家。”劉嬌道。

俏郎君誰不喜歡?

她這幾日偶爾會在夏氏那裡看見劉純,卻從不見那個‘裕哥兒’跟著。

六房的伯父官職比劉主簿還要高,回來時帶的好東西還有很多。劉純就住在劉綽家,她指不定已經從六房那裡得了多少好處。

於是,她便借著想要幫忙的名義進到劉主簿的院子,卻發現劉純常帶著李二去劉綽那裡,甚至一待就是半日。

庖屋裡有一個六房的廚子忙著,一會兒就端著一道菜喜滋滋往劉綽那院子送。

這小丫頭片子整日扒著劉純不放,躲在自己房裡吃喝玩樂。全族人還當她真的如何聽話懂事上進,把她誇得跟朵兒花似的。

從前她出去串門玩兒,旁人都是笑臉相迎地誇她模樣好,性子好。

如今,另外幾房那些差不多大的姐姐妹妹都刻意跟她保持距離。看她的眼神也不似從前熱絡。卻一個個想方設法地跟劉綽攀交情,也學著她在家看什麼《齊民要術》了。

憑什麼都喜歡她?不就是看她阿耶是主簿麼?

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她劉嬌不過就是命不好,沒降生在劉主簿家裡。她阿耶連想請劉司兵到家裡用頓飯都做不到。

所以,即便她知道劉綽每次跟李二一起玩,都有劉純陪著。也還是要說她不知檢點。

虞二郎跟著劉芳在夏氏那裡寒暄的時候,已經知道了劉純就住在劉謙的院子,跟劉綽就隔著一道院牆。但畢竟是堂兄妹,實在沒什麼可說的。此刻一聽還有個模樣好的書童,而他在夏氏那裡並未見到,就有些急了。

“書童?純表兄還帶了個書童來?”虞二郎腦子不笨,自然知道劉嬌的話裡摻著不少水分,想了想還是道,“你不要平白無故毀人清白,純表兄住在她家,大舅父和大舅母要忙珍表兄的婚事忙不過來,她自然是要幫著待客的。”

劉嬌急道:“二表兄不信?那二表兄不如到純表兄住的院子裡瞧瞧好了,也省得冤枉我背後編排人!”

劉綽想趕在虞二郎來之前躲起來,劉嬌自然也想趕在虞二郎來之前就等在夏氏那裡。

所以,早上劉嬌打扮一新往夏氏那裡趕的時候,經過劉主簿家院門口正瞧見紅果走進劉純院裡的衣裳角。

虞二郎氣勢洶洶地又折回劉主簿家。

一進劉謙的院子,就聽到了屋內傳出來的嬉鬨聲。

因為今天是劉珍大婚的正日子,為免身份暴露,就連李二自己都穿回了那身書童裝扮,他帶來的下人自然也不敢竄出來阻攔劉主簿家的客人。

何況,闖進院子的不過是兩個小孩子。

劉嬌緊隨其後,有些得意道:“我沒騙你吧?”

虞二郎臉色有些難看,推開門就聽到那句‘叫聲裕阿兄來聽聽’。

他的火氣一下子就衝上了腦門,“好個沒規矩的奴才!竟敢讓主家的娘子喊你兄長?”

劉綽那聲‘裕阿兄’正要脫口而出,就被打斷了。

她是死過一回的人。

生死麵前再無大事。

何況,隻是喊一聲裕阿兄,又算得了什麼!

李二皺眉。

忠管事一步跨到了虞二郎身前。

門外李二的護衛也閃身進來了兩個。

“劉五娘子,這是何人?”忠管事問。

劉綽:“這是我姑母家的二表兄。”

劉嬌:“我說的沒錯吧?她早就被這個奴才晃花了眼,那日在河邊頭回見麵就說了許久的話。”

李二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隻是眉頭擰的更緊了。

‘你們才幾歲啊,我說。’劉綽在心中大喊。‘雖然我小學的時候也有喜歡的男孩子,但咱們也不至於這樣吧?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你們知道眼前的人是誰麼?我承認李二的小臉長得不錯,但也不至於讓我花了眼啊。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從怎樣一個資訊爆炸又濾鏡美顏的時代來的,講真,二次元美男子更有想象空間啊喂。’

惹毛了李二,劉珍的婚事可就亂了。

在事態變得更糟糕前,劉綽一把抓了虞二郎的胳膊道:“二表兄,你來的正好,人多了玩纔有意思嘛!四姐姐,你玩不玩?輸了臉上貼條子,畫烏龜。”

被劉綽一拉,虞二郎火氣一下子消了大半。落座後,耳朵根子都紅了。

李二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手指,兩個護衛便退了出去。

看著劉綽拉住虞二郎胳膊的手,心裡像是哽住了什麼,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初一那日,劉司兵去祭祖,他並沒有跟去,就沿著河岸邊騎馬溜達。不巧的很,劉嬌跟劉綽的對話,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就是那個二郎?’李二的嘴角抽了抽,為了不暴露身份,自然不好再逼著劉綽喊他裕阿兄了。

不過,他看了一眼劉綽笑嗬嗬邀請劉嬌的臉,心道,‘彆想耍賴,這聲裕阿兄早晚你得補上!’

劉嬌看著毫不顧及形象的劉綽,一點都不想玩。可虞二郎還在,她又怎捨得走。

想到這熊孩子已經失手殺死了一條人命,劉綽一點也不想跟劉嬌坐在一起玩,“不玩就走,彆打擾我們清靜。”

劉嬌不情不願地坐下了。

虞二郎瞪了一眼身旁的李二,大有讓他趕緊離座的意思。

李二卻跟沒看見他似的,悠然地飲了口茶。

劉綽拍手道:“好了,之前都是一場誤會。先說好,咱們既然湊在一起玩葉子牌,就不要顧忌什麼身份有彆了。誰都不能耍賴,願賭服輸,輸了就得認!”

劉嬌一邊觀察著劉純房中的擺設,一邊道:“咱們一會兒還要出去觀禮,貼條子、畫烏龜像什麼樣子,不如換個彩頭?”

純表兄果然有錢,難怪這個劉綽整天纏著他。

劉綽道:“公平一點,兩位新來的定,聽你們的。”

虞二郎挑釁地看了眼李二道:“贏的人提一個要求,輸的人必須做到。”

劉嬌一聽,計上心頭,當即表示讚同。

‘大冒險?’劉綽心道,‘孩子,你怕是不知道這家夥算牌多麼厲害啊!這下有你的苦頭吃了!’

為了防止這幾個熊孩子玩得太過了,必須得給他們加上點限製條件。

“這個要求不能損傷身體,不能波及他人,不得牽扯汙穢之物,不能有違律法常理。”劉綽補充道。

虞二郎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愣是認為劉綽這補充條件是她偏幫著李二。看向李二的眼神更加不友善了。

‘孩子,你要相信姐姐,姐姐絕對是在保護你啊!’劉綽一邊摸牌一邊忍不住暗自歎氣。

好歹經曆過高考,還碩士畢業,劉綽的算牌能力也不差。

她相信自己大概率不會輸,還很有可能會成為提出懲罰的那個人。

她早就想好了幾個有益於身心健康的懲罰,比如,大象鼻子轉,蛙跳,背詩,唱歌,跳舞什麼的。

可惜的是,這些專案她一個都沒用到。

因為,第一局李二就贏了,輸的人是劉嬌。她跟虞二郎,分居二三位。

“輸的人回家抄一遍論語。”

重生後,劉綽對這本儒家經典瞭解的更多了。《論語》有20篇,大概字左右。

劉綽壓住心內的狂喜,感歎著,‘讓你貶損他,人家記仇了吧?這小子狠著呢!’

劉嬌氣急,“我是主,你是奴,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李二麵不改色,聲音裡涼意十足:“劉四娘子這是輸不起?”

劉嬌:“你二表兄,你管管他!”

虞二郎巴不得甩脫她的糾纏,竟覺得李二這主意實在不錯。

他非但沒幫忙,反倒站在李二那邊道:“願賭服輸,四妹妹,咱們做主家的更不好抵賴。你還是趕緊回家去抄《論語》吧!都是聖人之言,抄寫一遍大有好處。現在趕緊回去寫,等珍表兄接了嫂嫂回來,還能趕得上觀禮呢。”

“我不玩了!我纔不要寫什麼論語呢!”劉嬌氣鼓鼓地走了。

看著劉嬌敗走的背影,劉綽恍然大悟。

如此一來,這遊戲不就成了淘汰製的麼?

隻要她贏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虞二郎支走。

或許是兩個人都存了一樣的心思,牌桌上形成了莫名的默契。

二打一,虞二郎自然難以招架。很快第二局結束,虞二郎落敗,劉綽贏了。

‘出門跑步二十裡!’劉綽很想這麼說。

可虞二郎遠來是客,她身為主家如何才說得出口。

何況,人家也沒什麼得罪她的地方。不過就是對原主存著些青梅竹馬的小心思罷了。若是原主活著,說不得還是樂意的呢。

原主的心思,她自然是再也無法相問了。但那個女孩兒沒了,虞二郎這個喜歡她的人,哪怕隻是孩童的喜歡,也顯得彌足珍貴了。

“二表兄去給我拿些糖炒栗子來吃。”她道,“紅果,你帶路!”

虞二郎本就一臉期待地看著她,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更得意了。特意看了李二一眼,挺直了腰板,邁著大步走了。

“不是要躲著他麼?怎麼不捨得了?”虞二郎剛出門,李二的聲音就涼涼響起。“我不信,你想不到把他支走的點子!”

劉綽麵皮抽了抽,“要不你來?他是客,還是兄長,我沒你臉皮那麼厚。哎,你怎麼知道我要躲著二表兄了?”

李二笑得神秘,也不回答,突然道:“彆忘了,你還欠我一句‘裕阿兄’呢!”

劉綽一點也不覺得為難,笑著道:“這有什麼難的?要不我現在就喊給你聽?”

李二:“不急,等我想好,你再”

“裕阿兄,裕阿兄,裕阿兄!”他話音沒落,劉綽已經連喊了三聲,“多了的這兩個,算我送的!”她無賴地聳了聳肩膀。

雖然她喊得一點都不為難,李二的眉頭還是舒展開了,憋在胸口的那股無名氣也消散了不少。

“你不是說,你臉皮薄麼?我瞧著都厚如城牆了!”李二耳根微紅地道。

他的這個變化,劉綽絲毫不覺。

眼見虞二郎端著一盤子糖炒栗子進了院子,劉綽道:“有本事,這栗子一會兒你彆吃!”

虞二郎重新入座後,劉綽馬上剝了顆栗子塞進嘴裡,還特意對著李二做了個享受美味的表情。

“綽綽,我聽紅果說你最喜歡吃這個?”虞二郎剛要伸手拿一顆栗子嘗嘗。

“開始吧!”李二早已洗好了牌。

“還行吧!我喜歡吃的東西很多。”劉綽嗬嗬笑道。

“聽阿孃說,這次婚宴你又想出了好幾道新菜。對了,中秋的時候你回贈的月餅很好吃。”

“那是我阿孃做的,我不會做月餅。”劉綽心道,‘那也不是我回贈的啊,小哥,你可不要再多想了。咱倆那不叫兩小無猜,而是兩小胡猜啊!’

“那一會兒,我是不是能吃到你親手做的蛋羹了?”虞二郎一邊摸牌一邊期待地道。

“能吃到,不過那蛋羹也不是我做的。我家庖屋裡的人,如今做得挺好的了。”劉綽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儘量把話說的清楚點。

第三局,又是李二贏了。

落敗的自然是一門心思跟劉綽說話的虞二郎。

劉綽捂臉,‘這記仇的小子可得著機會了!’

“想必劉大郎君迎親快返程了,不如,輸的人去迎一迎吧!”李二一臉淡然地道。

虞二郎僵在原地。

‘看吧,果然如此!’劉綽在心裡給報複人都報複得冠冕堂皇的李二比了個大拇指,‘佩服佩服!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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