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香事：調香師的盛唐浮沉 第61章 後宮爭香定製專屬氛，合香守拙中立避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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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的長安，晨光透過硃紅宮牆，灑在興慶宮的迴廊上。蘇合香提著繪有纏枝蓮紋的香盒，剛走過沉香亭，便見尚食局的小太監匆匆跑來，躬身道：“蘇娘子，淑妃娘娘已在玉芙宮等候多時，您快隨咱家過去吧。”
自“貴妃醉”在後宮傳開後，各宮嬪妃便紛紛派內侍來請蘇合香定製專屬香氛。昨日剛為賢妃調完“清露香”，今日淑妃又早早派人來催。蘇合香苦笑一聲，隨小太監往玉芙宮走去——後宮的香氛之爭，比西市的香料鋪競爭更甚，稍有不慎，便可能捲入是非。
玉芙宮內，淑妃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支白玉簪。見蘇合香進來，她放下玉簪，臉上堆起笑意：“蘇娘子可算來了，我這宮裡的茉莉開得正好，你瞧瞧，能不能用這茉莉，為我調一款獨特的香？”
蘇合香走上前，看著窗外開得繁盛的茉莉，花瓣潔白，香氣清雅。她俯身輕嗅，心中已有了主意：“娘娘喜歡清雅些的香氣，還是濃鬱些的？若用茉莉為主料，可搭配百合製成淡香，也可搭配沉香製成濃香型。”
淑妃沉吟片刻：“我聽說貴妃娘孃的‘貴妃醉’有前中後調，層次豐富，我也想要這樣的。隻是香氣要比‘貴妃醉’清淡些，免得被人說我模仿貴妃。”
蘇合香心中瞭然——淑妃雖不敢與楊貴妃爭寵，卻也想擁有獨屬於自己的特色香氛。她取出紙筆，一邊畫香方，一邊解釋：“娘娘放心，我為您設計的這款‘茉莉凝露’，前調用新鮮茉莉與薄荷，清冽提神；中調加入少量百合與玉簪花，溫柔綿長；後調以白檀收尾，淡雅持久。既與‘貴妃醉’不同，又能襯出娘孃的溫婉氣質。”
淑妃接過香方，見上麵詳細寫著原料配比與萃取方法，滿意地點頭：“還是蘇娘子懂我心思。若調得好，我定有重賞。”說罷，便命宮女取來一匣子珍珠，塞到蘇合香手中，“這是定金，蘇娘子務必用心。”
蘇合香推辭不過，隻好收下，又細細詢問了淑妃的作息與喜好，才起身告退。剛走出玉芙宮，便被另一宮的內侍攔住——原來是德妃聽聞她在宮中，也想請她去調香。
接連幾日，蘇合香都在各宮之間奔波。她為喜歡熱鬨的賢妃調了“海棠醉春”，以海棠花為主料，搭配玫瑰與琥珀，香氣熱烈；為偏愛素雅的容妃調了“竹露清風”，用竹葉與鬆針萃取汁液，混合少量麝香，清冷中帶著溫潤。每一款香氛都根據嬪妃的性格與身份量身定製，既不重複，也不越矩。
這日午後，蘇合香剛回合香居，便見李婉兒坐在後院的石凳上，手中拿著一個錦盒。見她回來，李婉兒連忙起身：“合香，你可算回來了！武惠妃娘娘派人送來一盒西域進貢的‘夜明珠’，說是感謝你上次為她調的‘薔薇露’，還說想請你明日入宮一敘。”
蘇合香接過錦盒，打開一看，裡麵的夜明珠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芒，顆顆飽滿，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她眉頭微蹙——武惠妃在後宮中勢力最大，又深得唐玄宗寵愛，此次送禮又邀見，恐怕不隻是為了感謝。
“武惠妃娘娘近日可有什麼動向？”蘇合香問道。
李婉兒湊近她，壓低聲音：“我聽宮中的姐妹說，武惠妃娘娘最近在拉攏朝中大臣，似乎想立自己的兒子壽王為太子。她這次找你，說不定是想讓你幫她在陛下麵前說好話，或是通過你與貴妃娘娘搞好關係。”
蘇合香心中一凜。太子之爭向來是宮廷大忌，武惠妃若想利用她，她若答應，便是捲入儲位之爭；若拒絕，又會得罪武惠妃。思來想去，她決定明日入宮見機行事，隻談香，不談政事。
次日清晨，蘇合香帶著為武惠妃新調的“牡丹金露”前往惠寧宮。武惠妃的宮殿比其他嬪妃的更為奢華，殿內燃著昂貴的沉香，牆壁上掛著西域進貢的織錦。武惠妃坐在主位上，見她進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蘇娘子來了，快坐。上次你調的‘薔薇露’，陛下很是喜歡，還說我近來氣色好了許多。”
蘇合香躬身行禮，將香盒呈上：“娘娘喜歡便好。這是臣妾新為娘娘調的‘牡丹金露’，用洛陽進貢的紫牡丹為主料，搭配金箔與麝香，香氣華貴，且有養顏之效。”
武惠妃接過香盒，打開聞了聞，眼中滿是讚賞：“蘇娘子的手藝，真是無人能及。來人，取朕的‘赤金步搖’來，賞給蘇娘子。”
宮女很快取來步搖，赤金打造的簪子上綴著細小的寶石，搖曳生姿。蘇合香連忙推辭：“娘娘已賞賜過夜明珠，臣妾不敢再收。能為娘娘調香，是臣妾的榮幸。”
“蘇娘子不必客氣。”武惠妃將步搖塞到她手中，語氣突然變得親昵，“我知道蘇娘子不僅調香手藝好，還深得貴妃娘娘信任，與蕭將軍也是好友。如今朝中局勢複雜，我雖在後宮，卻也擔心陛下的安危。蘇娘子若有機會，可多在陛下與貴妃娘娘麵前提一提壽王的孝心，壽王近日還為陛下抄寫了《金剛經》，隻是一直冇機會呈給陛下。”
果然是為了壽王。蘇合香心中已有對策，她故作茫然地說道：“娘娘說笑了，臣妾隻是個調香師，不懂朝中局勢，也不敢在陛下麵前妄議政事。不過壽王殿下的孝心，陛下想必是知道的。臣妾今日帶來的‘牡丹金露’，若娘娘喜歡，可在陛下駕臨時使用，說不定陛下見娘娘心情愉悅，便會多與娘娘談論家事了。”
她巧妙地將話題引回香氛上，既冇有答應武惠妃的請求，也冇有直接拒絕。武惠妃見她態度堅決，不再提及壽王，轉而與她談論起香料的製作工藝。蘇合香一一應答，言語間隻談香道，不涉其他。
臨走時，武惠妃又派內侍送來一箱綢緞，蘇合香推辭不過，隻好收下。回到合香居後，她將武惠妃送的夜明珠、步搖與綢緞全部交給阿羅憾保管，囑咐道：“這些東西太過貴重，我不能收。你明日便派人送回惠寧宮，就說臣妾無功不受祿，若娘娘喜歡香氛，臣妾日後會多為娘娘調製，無需如此重賞。”
阿羅憾點頭：“你做得對。武惠妃野心勃勃，這些禮物不過是誘餌，你若收下，日後便難脫乾係。隻是這樣一來，你恐怕會得罪她，日後在宮中行事，要更加小心。”
蘇合香歎了口氣：“我也知道，可我若不這樣做，一旦捲入儲位之爭，不僅我自身難保，還會連累蕭策與合香居。如今我隻盼著儘快集齊‘長安十二香’，找到回去的路，遠離這些宮廷紛爭。”
話雖如此，蘇合香心中清楚，隻要她還在盛唐，還與皇室有牽連，就難以真正置身事外。果不其然，幾日後，宮中便傳出流言，說蘇合香收了武惠妃的重賞，卻不為武惠妃辦事，是個“忘恩負義”之人。甚至有內侍在楊貴妃麵前挑撥，說蘇合香與武惠妃私下往來密切，恐怕對楊貴妃不利。
這日，蘇合香奉命入宮為楊貴妃調製新的香氛。剛走進華清宮，便見楊貴妃坐在殿內，臉色陰沉，身邊的宮女都大氣不敢出。蘇合香心中明白，定是流言傳到了楊貴妃耳中。
她走上前，躬身行禮：“臣妾參見貴妃娘娘。今日臣妾為娘娘帶來了新調的‘荷花煙雨’，用剛采摘的荷花與荷葉萃取汁液，搭配少量龍涎香，適合夏日使用。”
楊貴妃冇有看香盒，而是冷冷地問道：“蘇娘子近日與武惠妃娘娘走得很近？我聽說，武惠妃娘娘送了你不少貴重之物，還請你入宮議事？”
蘇合香連忙解釋：“娘娘明察，臣妾隻是為武惠妃娘娘調香，並未參與任何議事。武惠妃娘娘送的禮物，臣妾已全部送回，絕無半分私藏。若娘娘不信，可派人去合香居查驗。”
說著，她將為楊貴妃準備的“荷花煙雨”打開，清新的荷香瞬間瀰漫在殿內。楊貴妃聞到香氣，臉色稍緩。蘇合香繼續說道：“臣妾深知後宮局勢複雜，從不敢輕易站隊。臣妾之所以為各宮娘娘調香，隻是想借皇室的資源尋找‘長安十二香’的線索，並無他意。若娘娘覺得臣妾此舉不妥，臣妾日後可隻為本宮調香，不再為其他嬪妃服務。”
楊貴妃沉默片刻，看著蘇合香真誠的眼神，心中的疑慮漸漸消散。她拿起香盒，聞了聞，語氣緩和下來：“罷了，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趨炎附勢之人。隻是武惠妃心思深沉，你日後離她遠些便是。這‘荷花煙雨’香氣清新，我很喜歡，你就留在宮中，再為我多調幾款夏日用的香氛吧。”
蘇合香心中鬆了口氣，連忙應下。接下來的幾日，她便留在華清宮，專心為楊貴妃調香。她為楊貴妃調了“茉莉冰露”，用冰鎮的茉莉汁液混合蜂蜜，塗抹在身上，清涼解暑；又調了“薄荷香膏”，加入少量樟腦，既能驅蚊，又能提神。
楊貴妃對這些香氛十分滿意，漸漸打消了對蘇合香的疑慮。而蘇合香也藉著留在華清宮的機會，查閱了宮中的古籍，希望能找到更多關於“長安十二香”的線索。
這日，她在整理楊貴妃的藏書時，偶然發現一本《香譜》，裡麵記載了“長安十二香”中“蘭香”的原料——“蘭香需用楚地幽蘭，搭配西域冇藥，經霜露浸泡七日，方可萃取其香”。楚地幽蘭如今已十分稀有，而西域冇藥更是難得一見。
蘇合香將這個發現告訴阿羅憾，阿羅憾思索片刻，說道：“我記得大食國的使者近日還在長安，他們此次帶來的貢品中，便有冇藥。至於楚地幽蘭，我可以托胡商朋友去楚地尋找，隻是需要些時日。”
蘇合香點頭：“隻要能找到原料，多等些時日也無妨。如今後宮的風波暫時平息，我正好可以專心研究‘蘭香’的配方。隻是武惠妃那邊，恐怕不會就此罷休，我們還是要多加小心。”
阿羅憾笑道：“你放心，我已讓胡商朋友留意宮中的動向，若武惠妃有什麼動作，我們會提前知曉。你隻需安心調香，其他的事交給我和蕭策便是。”
蘇合香看著阿羅憾堅定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穿越到盛唐，她雖曆經波折，卻也收穫了真摯的友誼與信任。她相信，隻要他們齊心協力，定能集齊“長安十二香”，解開穿越的秘密，也能在複雜的宮廷局勢中安然無恙。
窗外的陽光正好，合香居後院的香料田裡，新種下的薄荷與茉莉長勢喜人。蘇合香拿起手中的香譜，心中充滿了期待——她知道，複原“蘭香”的道路或許會充滿挑戰，但每一步，都離真相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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