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天生犟骨,養娃皇權兩不誤 492
你來我往,我演的
秦瑤光微微一笑,帶著穀雨青柏款款走到馬車跟前,步態從容:“不知皇後娘娘大駕光臨,有何貴乾?”
一名守在馬車旁的侍女揭開車簾,謝皇後的半張臉出現在麵前,另外半張隱沒在陰影中。
她神情複雜,目光越過秦瑤光,投到她身後的燕元安身上。
隻停留了一瞬,又立刻收回。
被秦瑤光一口叫破身份,謝皇後並不意外。
畢竟,前去請秦瑤光的青衣侍女,是她特意挑選過,在鳳陽宮伺候過秦瑤光的女官。
隻要秦瑤光不眼瞎,她就能認出來。
謝皇後扶著車簾,手指素白:“樂陽,上來說話。”
“你藏頭露尾的,是何意思?”
秦瑤光笑容戲謔:“皇後娘娘趁夜秘密出宮,來尋本宮豈不是浪費?”
言下之意,你要是想見我,在皇宮中多的是機會,何必搞神神秘秘這一套。
謝皇後沒法解釋。
這一趟,她不僅是瞞著皇帝,還瞞著父親謝殊。
自從她從謝殊的口中知道真相後,就日夜難安。
養在膝下的兒子竟是汝陽王的血脈,當年千辛萬苦導致後來都無法生養這個巨大惡果生下來的親生子,流落民間吃儘苦頭。
如今,竟然還頂著一個燕長青外室子的身份,在長公主府裡苟活著。
這個念頭折磨著她,令她不顧一切地,想要見燕元安一麵。
見樂陽自然容易,但她想見的人並不是她。
身為中宮娘娘,她總不能下旨讓樂陽進宮時,帶上其中一個庶子吧?
哪怕帶上所有孩子,也很奇怪。
她是皇後,一舉一動都在眾人視線中。
要是真下了這種旨意,無論是不是借著宮中宴會的時機,都會讓人覺得是在挑釁長公主。
在後宮,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沒錯,可在她上麵,還有一位皇太後。
皇太後不管事,是對她的尊重。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挑釁皇太後當成眼珠子疼愛的長公主,皇太後就真拿她沒有辦法。
彆的不提,單單是下懿旨再選秀女,就夠她難受一輪。
所以,謝皇後才會在收到秦瑤光帶著幾個孩子去赴宴的訊息後,在內心掙紮片刻後,就果斷安排出宮。
這次的機會不抓住,下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在這種心情的驅使下,讓她對謝殊的告誡置若罔聞。
謝殊的本意,是讓她知曉陰謀有所防範,並且告訴她長公主並不知道這件事,切勿打草驚蛇。
可她哪裡忍得住?
“樂陽,本宮來找你自然有要事相商,請上車一敘。”謝皇後按捺住胸中翻滾的情緒,說出她早就打好的腹稿。
她不敢下車,不敢冒這個被其他人看見的風險。
謝皇後此刻正好好的在鳳陽宮中,準備就寢。
孰料,秦瑤光並不按她寫的劇本走:“我肯來就是給你麵子,為何還要聽你指使,於我又有什麼好處?”
謝皇後聽得嘴角直抽抽。
她怎麼忘了,這位長公主是個無利不起早的?
梅園事件裡她借機索要贖金的一幕,還曆曆在目。
幸好她早有準備。
“把東西給她。”謝皇後對青衣女官吩咐。
“是。”
青衣女官應下,從袖袋裡取出一個約莫有兩個巴掌那麼長的圓柱體黃綢袋,呈到秦瑤光跟前。
秦瑤光微微頷首,穀雨上前接過,將袋口開啟,取出裡麵一小卷契書來。
足足有七八張之多。
借著不甚明朗的月色,秦瑤光看清其中的關鍵資訊:全都是地契,有莊子的、有鋪子的,其中兩家的位置不錯,就在京城東市。
“這麼大方?”
秦瑤光笑起來,絲毫沒想過要壓住唇角的笑。
看在謝皇後的眼裡,她的笑容裡充滿了市儈氣息。
什麼長公主?
不就是個鑽進錢眼裡的銅臭商人?還組建商隊去北疆邊城,要和那茹毛飲血的北戎蠻子所交易。
對她來說,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
除了樂陽這等俗人,哪個世家嫡女會在乎這些東西。
謝皇後在心裡不屑地腹誹著,表麵上卻鬆了一口氣,語氣誠懇:“你總該信我了?”
秦瑤光嫣然一笑:“我何時說過不信?”
“皇後娘娘,你肯為了我出宮,受寵若驚至極。”
她口中雖是如此說,神情卻絲毫沒有受寵若驚的意思,回頭吩咐眾人:“你們守著,我跟皇後娘娘說說話就來。”
吩咐的物件,也包括了燕元安。
在她和謝皇後你來我往期間,燕元安一直垂著眼簾,就連眼角餘光都沒有亂瞥一分。
就好像,他對眼前發生的事沒有絲毫興趣。
直到此時,他才和其他人一起,應了聲“是”。
謝皇後控製不住的出聲:“讓那孩子一起上來。”
秦瑤光不緊不慢的“哦?”了一聲:“你的要求也真是怪異,特意讓我帶他來就算了,商議要事還需要一個孩子?”
“你不會,是特意來找我麻煩的吧?”
說著,她雙腳往後撤了一步。
見她想走,謝皇後額角青筋直跳。
東西都送了,秦瑤光還不依照她的意思來,簡直豈有此理!
這個瞬間,她衝動得就想把燕元安的身世脫口而出。
還好,她用最後的理智按下這個念頭:“我說的事,跟他有關。”
秦瑤光狐疑地看著她,滿臉寫著“我不信”。
謝皇後耐著性子:“對你又沒什麼壞處,你先和他上車來,聽我說完。”
“行吧。”
秦瑤光見火候差不多了,該得的好處也都得了,就不再阻擾人家母子相見。
其實也不是她故意,她總要演演戲吧?
帶著燕元安上了車,謝皇後放下簾子,便毫不掩飾的,一直看著燕元安不挪眼。
馬車裡很寬敞,並無其他伺候的人。
秦瑤光也不管她,就像在自己馬車上一樣,懶洋洋地往座位上一靠,還順手扯了一個腰靠過來抱著:“你看我家老二乾嘛?”
論反客為主的本事,她爐火純青。
謝皇後把茶幾上的糕點推到燕元安跟前:“孩子,先吃點東西。”
她刻意控製了,嗓音裡仍是壓不住的顫抖。
借著馬車裡夜明珠散發出的朦朦珠光,她仔細打量著燕元安。
這眉眼、這唇,都無比熟悉。
是她在鏡中從小看到大的模樣,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