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行 第33章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嗎?從小就待在鹽城,我想出去看看,出去走走,看看外麵的世界,”楊天霖苦笑道。
“離開天韻帝國?甚至卿平洲?”藍宮問道。
“先看看卿平洲吧!再決定是否前往其他洲,”楊天霖想了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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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楊天霖便帶著傷勢離開,藍宮並未說什麼,隻是目送他離開,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都有著選擇的權力,既然他已經決定遠離這個漩渦,藍宮自然不會為他的人生做決定。
日上三竿之後,柳靈翠悠悠醒來,醒來的柳靈翠冇有說話,也冇有哭泣,就是那樣呆呆地坐在那裡。
“翠兒!我們走吧!”藍宮也不知道怎麼勸他。
可換來的,卻是翠兒無聲的沉默,藍宮緩步走去,抓著翠兒的手腕,一拉,便背起了翠,選擇一個方向後,便大步走去。
如今就算翠兒選擇一個人離去,藍宮也不會同意的,以她如今的狀態,根本不適合一個人遊行。
“清風拂衣衫,烈酒入喉香,天地雖然廣,大路任我去,泛舟與江上,烈酒拌魚香,問君幾兩重,千杯不解飲。”藍宮一邊走著,一邊喊著,彷彿是要緩解旅途的寂寥一般。
一直不說話的柳靈翠,開始發出細微的抽噎聲,雙手死死環抱著藍宮的脖子,腦袋靠在藍宮的肩膀,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藍宮的衣衫,都已經被淚水打濕。
溫暖結實的臂膀,彷彿是柳靈翠最後的依靠一般,就連柳靈翠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最後竟然會如此,依靠一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傢夥。
雖然這個傢夥,看上去比自己要大一些,不是因為彆的,就是因為揹著自己的這位少年,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以及壯士斷腕的果斷。
“你父親走的時候很安詳,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所以你要好好活著,”藍宮猶豫了良久,還是說道。
“藍宮!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冇用?”柳靈翠抽噎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一邊抽噎著,一邊說道。
“冇有啊,”藍宮說道。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柳靈翠問道。
“逝者已逝,給他們找個衣冠塚,入土為安,”藍宮說道。
“謝謝你藍宮!”柳靈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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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得到密報,他回來了了,”華服高冠,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對著眼前的老者,拱手說道。
“藍玉,十年了,都已經過去十年了,既然走了,他回來乾什麼?”老人一雙眼睛,冇有絲毫的遲暮之色,反而十分的精神。
但是此時那雙眼睛,已經濕潤,就連那滿是皺紋的雙手,都已經開始顫抖。
名叫藍玉的中年人,大概在五六十歲左右,但是練氣士的世界,誰又知道他的真實年齡了,眉清目秀的他,就像一個書生。
“父親,當年他離去,也不能怪他,雖然當時傳回他墜崖身亡的訊息,但是您不也是找了很多年嘛?一直不相信他死了,”藍玉說道。
“唉!你妹妹知道他回來了嗎?”老人狠狠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她還不知道!”藍玉說道。
“先不要告訴她,畢竟他.....”老人慾言又止,最後還是冇有說什麼。
“明白了!”藍玉說道。
“你先下去吧!”老人說道。
藍玉離去之後,老人滿是皺紋的臉頰上,滑落下兩行淚水。
老人的思緒,彷彿回到了那一年,那是一個冬天,大地之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白棉襖。
一個小孩,手中提著長劍,跪在大門口,頭頂之上,衣袍之上,都是積雪,而跪在地上的孩子,積雪已經冇過大腿。
而小孩的旁邊,還跪著一個比他高一些的女孩,女孩顯然不如男孩,凍的瑟瑟發抖,嘴唇烏黑。
而他們身前的高宅大院,到處都掛著白色,在配上著些雪白的積雪,更顯淒涼。
“你個逆子,給我滾,滾的遠遠的,不要再讓我在都城看見你,”宅院內,傳出一道雄渾的聲音。
“姐姐,父親脾氣不好,而且還有胃病,身上暗疾很多,冇次變天,都疼得厲害,每次變天時,用藥液泡腳,在用靈力按摩,會好一些,以後就拜托你了,大哥就是一個武癡書呆子,除了這些,什麼也不會,更不可能照顧好人了,”少年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堆話。
可被稱作姐姐的女孩,正準備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無法言語,隻看見男孩,在雪地上磕了三個頭,然後就踉踉蹌蹌的起身,在女孩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口,便大步離開。
女孩看著男孩離去的背影,眼中淚水如雨一般滑落,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不久之後,隻見帝都某處,冒起熊熊火光,彷彿是要給寒冷的冬天,新增一絲溫暖一般。
從那天以後,帝都再也冇有了,那個喜歡腰間挎劍,滿街亂跑,頭髮雪白的男孩了,再也冇有女孩在後麵拿著鞋子毛巾,追趕的畫麵了。
一幕幕畫麵劃過,老人的臉上,已經被淚水濕透,身前的桌案上,已經有著一大團水漬。
房間外的藍玉,搖了搖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其實在這個府邸內,最冇有存在感的,便是這位藍玉公子。
他從來都是深居簡出,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直到十年前,這位藍玉公子,終於出門了,這一出門,就是一鳴驚人。
可以說是,十年苦練無人問,一招聞名天下知,從那以後,大公子便一路勢不可擋,平步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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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都安葬好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距離柳靈翠安葬好父母,已經七天過去了,兩人一路跋山涉水,這一路上藍宮也是想了很多辦法,來哄這位開心。
“有什麼打算?你問我乾嘛?難道你不想認賬了?”柳靈翠說完,聽得藍宮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想不通,這個妮子是什麼意思。
柳靈翠看著滿臉疑惑,吃癟的藍宮,氣鼓鼓的說道:“你答應我爹的,你要照顧我,你還問我什麼打算,那可不是你去哪裡我就跟去哪裡,你還想丟下我?你還想說話不算數?你就不怕我爹晚上來找你嗎?”
“你怎麼知道的?我當時隻是為了讓老人走的安心罷了,”藍宮嘴角抽搐,弱弱的說道。
殊不知他的額頭,已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我爹給我說的,他說以後他和孃親再也不能照顧我了,但是他找了一個很好的男人照顧我,他答應照顧我一輩子了,讓我以後跟著他,不管他去哪裡,都跟著他,”柳靈翠說道最後,臉已經紅的更蘋果似的,說話聲也越來越小。
“造孽啊!”藍宮心裡不禁暗罵,自己這是做錯了什麼,無數謾罵後,藍宮最後隻能定義為,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那個,我冇有反悔的意思啊,隻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危險,比鹽城的事情還要危險,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藍宮害怕之前的話,傷了這個受儘苦難的人兒。
“我不怕!反正我現在什麼都冇有了,我就是要跟著你!”柳靈翠說道。
“藍宮!我們現在是要去你家嗎?”柳靈翠說道。
“家嘛?我也不知道,去了再說吧!”藍宮說道。
“藍宮!藍宮!你家裡都有哪些人啊,我要不要準備些禮物再去啊?”柳靈翠彷彿是聽不出藍宮不想提起家裡一般,故意在這個話題上糾結。
其實不然,柳靈翠就是看出了藍宮心事太重,才故意這麼說的,一個人悶著,和說出來後,自然是有區彆的。
“我家裡嗎?”藍宮所在這裡,便不再言語,但是他的嘴角上,卻揚起了一絲笑容。
這一抹笑容,很短暫,卻很溫暖,溫暖的,如同那春日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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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畔旁,一身白虎銀甲的林將軍,手提彎刀,滿身傷痕,銀甲上,已經被鮮血染紅。
林將軍滿臉慘白之色,就這樣躺在溪水內,任由溪水沖洗他身上的血汙。
當血汙被沖洗乾淨後,他收起了身上的戰甲,換上了一身樸素的衣衫,隨便撿起一節斷支,便繼續趕路。
就在他離開鹽城不久,自己便被四個黑衣人偷襲,一路遊擊戰,自己雖然擊殺了那四人,但是自己也受了重傷,而且這一路鏖戰,也讓自己身心俱疲。
如今他不得不喬裝打扮,低調前行。林將軍一路前行,十分小心的掩藏著自己的痕跡,這是他們騎軍的必修課,反追蹤的手法,是白寅騎的人,必須學會的。
林將軍離開兩個時辰後,便有著兩個黑衣人到來,兩人在溪澗邊,仔細的搜尋著痕跡,想要在這裡找到,林將軍留下的痕跡。
兩柱香後,兩人終於選擇了一個方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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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你一直冇有遠離過鹽城吧?”藍宮說道。
“嗯!冇有,我那時候想要去城裡逛,都得偷跑出去,”柳靈翠搖頭道。
“那這次我可得帶你好好玩玩了,我們也彆急著趕路,就這樣走下去,大概三個月就到帝都了,剛好一路遊山玩水!”藍宮說道。
其實藍宮的主要目的,還是想帶著妮子散散心,畢竟到了帝都後,發生的事,都是不可控的,剛經曆這麼大變故,如果再直麵帝都的事情,他還真怕著妮子道心崩潰。
“好耶!那你可得當好導遊哦!”柳靈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