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木 10再次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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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再次發芽
蕭君逸愣住,呆呆地站在原地沉默很久。
這亂七八糟的生活,暗不見光的未來,他一點都不想要。
宋池矜摸摸他的頭:“走吧,子琛在等你。我有事要和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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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子琛剛平複好情緒,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十六七歲的少年,情緒就像荒漠裡的風滾草,一會兒滾到這個極端,一會兒就又滑到那個穀底。剛剛他看到蕭君逸的訊息共情傷心的要死,還哭了一會兒……
他現在簡直羞憤欲死。
段辰脫下外套套在他頭上:“子琛你真的冇事啊?”
鐘子琛低著頭盯著鞋尖:“冇事……我隻是有點……多愁善感。”
段辰幾個人聽見他說的話,都笑起來。
蕭君逸跟在宋池矜後麵走進了,看著鐘子琛被幾個朋友圍著,說說笑笑,心裡不斷刺痛。
他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他和鐘子琛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這種感覺,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像暴雨下的蜻蜓,雨水無情地砸下來,砸斷他的翅膀,他回不了家,甚至飛都飛不起來。大雨磅礴的街頭,冇有人類,冇有蜻蜓,隻有刺骨的冷和麻木的痛。
“子琛,你倆過來一下。”
鐘子琛聞言站起身,走到蕭君逸旁邊。
鐘子琛眼尾紅紅的。
蕭君逸看看他:“你……哭了?”
他像在小心翼翼地試探。
鐘子琛下意識抿唇,眼神逃避:“冇有。”
蕭君逸莫名笑了。
宋池矜先給後麵一直在乖巧吃瓜的成員們誇張地揮揮手,示意他們先走了,再纔是帶著蕭君逸他們走。
宋池矜帶著他們往二電梯走:“小逸,你會不會打輔助?”
蕭君逸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啊?”
宋池矜:“就是……輔攻手,專門輔助主攻手的輔助手,我之前跟你講過。”
蕭君逸有點印象,他誠實地說了聲“不會”。
何止是不會,他已經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冇用過靈力了。
鐘子琛也突然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電梯門“叮”了一聲,宋池矜三個人走進去。
宋池矜剛按下50層的按鈕,他身旁憑空出現一個白色光點,那光點“刺啦”一聲裂開,變形成一個令牌的形狀,金光燦爛,流蘇飄動。
蕭君逸和鐘子琛對視一眼,都看不懂令牌上刻的字。
50層往上,是hkt真正的辦公處。
二電梯的速度比主電梯快的多,宋池矜看著令牌緊皺著眉“嘖”了一聲,帶著兩個小朋友走出來。
令牌晃動,裡麵傳出聲音。
“池矜,伏羲他們讓我轉告你,最近空間動盪越來越頻繁,已經快要達到安全值邊緣,希望hkt能全員出動,在明天傍晚之前到達神隱秘境。”
宋池矜仗著那邊的人看不見,翻了個白眼。
“你們那邊有完冇完?從半年前開始一直準備準備準備,命令一會兒變一個,他、到底要我們怎樣?”
那邊估計乾的事情確實讓人煩得要死,但由於是臨塔的關係,宋池矜還是難得地矜持,臟話都憋了回去。
那邊的人捏著眉心,歎了口氣:“池矜,我知道你們很忙……但是伏羲他們給的指示又不能不去做……要不你手裡冇寫完的法律我們來寫,至於防線——不是還有樓叔和知意他們兩個宗門嗎?”
宋池矜現在聽到“法律”和“防線”四個字他就頭疼。
司法庭這個條件,也行吧。
“……能搞外援嗎?”
“隻要高審過了一切都好說。”
“哦。”
宋池矜伸手捏碎了令牌。
他突然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才轉過身靠著牆將就著跟小朋友們說明情況。
他語氣溫和:“你們也都聽到了吧?現在是真的緊急情況了。”
他看向蕭君逸。
“小逸,hkt需要你。”
蕭君逸愣住了。
其實在樓下宋池矜問他會不會打輔助的時候他就隱約感覺宋池矜要拉他進組織,隻是他又想著大概是自己的自傲病又犯了,現在他的猜想被證實,他有一種差等生被承認其他方麵的優秀的感覺。
他下意識拒絕。
“我不行……我之前都是當攻手的……”
宋池矜雙手抱胸,吊兒郎當的,他們三個之間的氛圍並不沉悶,甚至可以說像兄弟之間在聊天。
“怕啥,子琛之前一直都是輔助,現在不照樣是超級優秀的主攻手嗎?”
雖然在hkt平均下來一天最少會被宋池矜誇五句,鐘子琛已經習慣被相當優秀的人肯定,但在蕭君逸麵前被誇獎,他卻莫名有些難為情。
蕭君逸是他心裡最優秀的人,最崇拜的人,自己在他麵前被他也很尊敬的長輩誇獎,鐘子琛覺得自己的心理活動像個驕傲的小朋友。
蕭君逸:“我已經有好幾個月冇有用過靈力了……”
宋池矜:“冇事啊,這個不影響。”
蕭君逸:“我最近……有事情,冇時間。”
宋池矜:“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事情嗎?小逸。”
蕭君逸當然不會說他想去sha了蕭茁逸。
他猶豫不決,沉默了很久。
“我……要去拿一個東西。”
鐘子琛:“我可以幫你去拿。”
“……算了吧。”
宋池矜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又不太確定。
他站直身子,認真起來。
“小逸,你是不是……”
宋池矜微微側頭,皺眉。
蕭君逸手心瘋狂冒汗。
“要去找蕭茁逸?”
蕭君逸哽住,好像心裡好不容易纔搭建起來的堡壘被一瞬擊潰,傷痛和疤痕被完全暴露在彆人麵前,他毫無防備。
宋池矜是怎麼猜出來的?
宋池矜是怎麼猜出來的?
宋池矜捕捉到他的慌亂:“怎麼了?”
蕭茁逸是……對他做了什麼嗎?
從公墓那時候開始,宋池矜就覺得蕭君逸不對勁,非常不對勁,顧忌著這個年齡的小朋友自尊心都特彆脆弱,他也冇有動硬kt的力量調查,再加上蕭君逸遊曆期間隻給清月門寄信,信裡寫的也都隻是報平安之類的瑣事,他這半年具體經曆了什麼,宋池矜還真不清楚。
蕭君逸垂眸不看他們任何一個人。
他既想要蕭茁逸死,又想要乾乾淨淨地和宋池矜他們站在一起。
人怎麼能貪婪成這樣。
難不成,讓白景鬱一個人去把蕭茁逸殺了,他乾乾淨淨地去享受美好的未來,再讓白景鬱把他忘了?
人怎麼……能貪婪成這樣。
“小逸?”
“宋哥……我……”
他像走投無路的真凶。
“對不起……我真的……去不了。”
宋池矜真是越來越理不清楚了。
鐘子琛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又突然問:“蕭茁逸……他……有冇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
他話說了一半,突然冇了勇氣。
宋池矜:?
鐘子琛:???
他換了一種方式問:“被用縛魂陣鎖在原□□中的靈魂,突然有一天被毀了□□,靈魂被拿走……這個靈魂,會不會碎之類的?”
宋池矜一下理清了事情原委。
他說怎麼蕭君逸現在焉巴巴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他又突然想起來蕭君逸老家好像是散州。
宋池矜摸摸蕭君逸的頭:“第一,這種情況下,靈魂除非用特殊陣法撕碎,否則不會怎麼樣。第二,蕭茁逸是散州人對吧?”
蕭君逸點點頭。
宋池矜笑著歎口氣:“所以說啊,有問題就要端起法律武器,尤其散州的問題,都隻能靠舉報,那地方冇救了……傻孩子。”
宋池矜安排蕭君逸和鐘子琛先在第一資料室坐在等他。
鐘子琛給他和蕭君逸到了一杯奶茶。
“我記得散州……好像有法律規定說私自禁錮他人靈魂違法。”
蕭君逸懵懵的:“真的?”
鐘子琛喝了口奶茶:“嗯嗯。”
蕭君逸看著杯子裡的奶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什麼時候登台的?”他完全不知道,不然他早就來找宋池矜了。
“額……前天吧,我不知道具體的。”
蕭君逸點點頭,前天,難怪呢。
“蕭君逸……”
蕭君逸側頭看向鐘子琛。
後者低著腦袋,碎髮掃著鼻梁,hkt很配他。
警犬。
“你打算回清月門嗎?”
蕭君逸的退門申請書一直在兜裡揣著。
“我……應該不回了吧。”
“那你是直接來hkt嗎?”
鐘子琛也側頭,兩個人對視。
鐘子琛的眼神一如既往地乖巧,這個人好像從來都冇有過怨言和負麵情緒。
蕭君逸並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他閉眼,坐好。
“鐘子琛。”
“我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鐘子琛很驚訝:“什麼?”
蕭君逸冇管,繼續說下去。
“我好像,冇那麼想讓蕭茁逸si,冇那麼想讓方青黛活。我隻想遠離他們,遠離簫家,我想過我願意過的生活。
“我在清月門的時候,逃避太久了。我不願意接受自己是白眼狼這個事實……可能也有不接受自己本身這個可能性吧……反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突然對鐘子琛說這些,心裡五味雜陳,有什麼液體滲出心臟,刺激得他胸膛裡火辣辣地疼。
“我好像誰都不在乎,誰——”
鐘子琛打斷他的話。
“不是,絕對不是!你如果誰都不在乎,那怎麼會願意留下來陪我們吃飯,怎麼會在半年前那個早上跟宋哥說我怎麼怎麼好……蕭君逸,我不清楚你家裡的事情,我……”
鐘子琛看著他,認真得像個傻狗。
“蕭君逸,你真的很好的。”
他的聲音小下來。
“你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這裡不好那裡不好?想要遠離自己的噩夢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有什麼錯?蕭君逸……”
蕭君逸看著地麵,沉默。
宋池矜開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麵。
“散州有法律規定不得私自禁錮他人靈魂,否則判處無期徒刑或死刑。”
鐘子琛比蕭君逸還高興,雖然他還是不太懂現在的情況。
“真的嗎?”
“當然。小逸,速戰速決?”
天纔剛黑,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
蕭君逸閉眼,沉思好一會兒。
“我可以……帶一個人去嗎?”
“額……下次?”
他站起身,身後好似傳來“砰咚”的聲音,疼痛他多年的重甲,掉了。
“我現在……好像有點恍惚。”
宋池矜輕輕擁抱了他:“恍惚就對了,如果法律不管用,那‘現在’不可能存在。”
宋池矜從兜裡掏出車鑰匙:“走吧,我開車。”
鐘子琛嚇得後退好幾步:“宋、宋宋宋宋哥,我我我就不用去了吧?”
半年前那一次宋池矜biao車事件在他心裡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宋池矜看看他,又看看蕭君逸。
“那不行,蕭君逸看見你就高興,你來當情感撫慰犬吧。
蕭君逸:“哈?”
鐘子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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