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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訣啟,神途路開 第250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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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木爾撓著後腦勺,玄鐵刀往地上一頓,震得藥碾子都晃了晃:「那現在咋辦?真在這兒當藥童?」

淩天目光掃過廳內侍立的婢女——她們看顧小妖時雖有無奈,卻無半分懼色,甚至有個婢女偷偷對著顧小妖的背影撇了撇嘴,顯然早已習慣。他收回目光,淡淡道:「先留下。當藥童,正好方便談事。」

阿木爾雖不情不願,卻也沒再多說,接過婢女遞來的粗布藥童服,往身上一套,寬大的袖子掃過地上的穢物,嫌惡地皺了皺眉。逸塵和卯澈也乖乖接過衣服,小爪子捏著衣角,眼睛還偷偷瞟著蘇辭帶來的六個美男——他們正癱在地上,臉色慘白,顯然還沒緩過勁。

蘇辭看著淩天四人竟真的換上了藥童服,紫檀念珠在指尖轉得飛快,眼底掠過一絲陰翳。她忽然換上副溫婉笑靨,對剛要邁門檻的顧小妖道:「顧小姐,既然淩小友他們能留下,不如讓這六位也留下當個藥童?也好給您打打下手。」

顧小妖回頭,斜睨著那六個還在乾嘔的美男,嘴角撇得能掛油壺:「算了吧,這幾位定力差。」她用小拇指挖了挖鼻孔,「見了本小姐的花容月貌就吐成這樣,真留著,怕不是來掃地的,是來給我這地墁玉的地板添『新料』的?」她揮揮手,「你自己帶走,走前讓他們把地板舔乾淨——我這地板可是用千年暖玉鋪的,貴著呢!」

說罷,她在婢女的簇擁下搖搖晃晃地走了,羅裙掃過門檻時,還刮下塊綢緞。

會客廳裡瞬間靜了,隻剩那六個美男的喘息聲。蘇辭臉上的溫婉像被冰水澆過,瞬間凍成寒霜,她轉向淩天,目光如淬了冰的針:「你就是淩小友吧。」

她頓了頓,聲音裡沒了半分笑意:「聽說你傷了玄觴謀士,也是個有本事的。何必摻和王室之爭?自尋煩惱。」她向前一步,周身靈力波動如暗潮,「隻要你退出,不再幫太後,靈石、資源、功法,要多少有多少,助你突破煉虛期易如反掌。若想立宗,瑞王可賜你千裡靈脈寶地,讓通雲國人人皆知你的醫術修為,助你成一代宗師。」

她攤開手,彷彿已將榮華富貴擺在淩天麵前:「不用你幫瑞王,隻要你走。這些,現在就能給你。」

淩天的茶蘼玉簪輕輕顫動,他抬眼看向蘇辭,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王室之爭,我本無意摻和。你們與太後鬥得死去活來,與我無關。」

他話鋒一轉,聲音冷了幾分:「但你們抽走金鱗城的龍氣,攪亂地脈,讓滿城百姓遭地動乾旱之苦——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我不能不管。」

他指尖指向廳外的藥田,那裡的藥草因靈氣充裕而生機勃勃:「修行者逆天改命,不是為了恃強淩弱。金鱗城的百姓,總得有人為他們討個說法。」

聽到金鱗城,蘇辭指縫的冷汗簌簌落下。她強撐著鎮定,聲音卻帶了絲不易察覺的發緊:「抽走龍脈確是瑞王之意,但隻要他登上帝位,找百位地師修補金鱗城地脈,不過舉手之勞。」她抬眼看向淩天,試圖找回氣勢,「何況我們早已暗中送過物資,並非坐視不理。」

「舉手之勞?」淩天的聲音陡然冷了,玉簪的清輝落在他眼底,映出幾分寒色,「三年前我去金鱗城,滿城隻剩不足三千的老弱婦孺,城牆塌了半邊,土壤完全沙化。他們等得起瑞王登基?等得起百位地師?」

他上前一步,藥童服在滿室藥味裡格外刺眼:「你們說送了物資?可那時金鱗城已三月斷糧,朝廷的糧隊被劫了七次,百姓隻能啃風乾的老鼠肉。這就是你說的『暗中相助』?」

蘇辭的臉「唰」地白了,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淩天眼中的痛楚堵了回去。她確實不知道金鱗城已慘到這般地步,更沒想過派去送糧的人會私吞物資——那些人本就是臨時收攏的散修,哪有什麼章法。

「你……」她指尖發顫,月白襦裙上的言紋徹底暗了下去,竟找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咋不吭聲了?」阿木爾往前一步,玄鐵刀往地上一「我兄弟說的句句在理,你們斷了人家的根,給根破柺杖就想了事?天下哪有這等道理!」

蘇辭死死咬著唇,視線掃過淩天堅定的臉,又瞥了眼地上還在乾嘔的六個美男,隻覺得胸口堵得發悶。顧小妖的瘋癲,淩天的強硬,金鱗城的舊事……樁樁件件都讓她心煩意亂。

她猛地轉身,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我們走。」

六個美男如蒙大赦,互相攙扶著,踉蹌著往門口挪,經過那攤穢物時,有人沒站穩,差點摔進去,引得阿木爾嗤笑一聲。蘇辭沒回頭,月白的裙角掃過門檻,帶起一陣風,將廳內滯澀的藥味卷得七零八落。

會客廳裡終於靜了,隻剩藥碾轉動的餘響。阿木爾踹了踹地上的藥渣,粗聲道:「這娘們總算走了,看著就晦氣。」

淩天望著蘇辭消失的方向,、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蘇辭回去定會稟報瑞王,而金鱗城的賬,遲早要徹底清算。

逸塵從阿木爾背後探出頭,小聲道:「沈慕言哥哥還在裡麵呢,我們要不要去找他?」

卯澈也跟著點頭,小爪子揪著藥童服的衣角:「那個顧小姐會不會欺負他呀?」

淩天收回目光,看向內堂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先等等。這萬藥商會,怕是比我們想的更有意思。」

顧小妖的房間比會客廳更像個藥廬,牆角堆著半人高的藥簍,裡麵塞滿新鮮的靈草;桌上擺著個缺了口的藥罐,罐沿還沾著褐色的藥汁;連床榻上鋪的褥子,都是用曬乾的艾草編織的,透著股清苦的香。

沈慕言坐在床沿,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舊藥囊,霜白的瞳孔被紗巾遮著,卻仍能感覺到周遭的雜亂——藥杵倒在地上,藥碾子滾到門邊,還有件繡著藥草紋的外衣搭在椅背上,衣角拖到地上也沒人管。他剛坐了半盞茶,就聽見「吱呀」一聲,顧小妖掀簾走了進來。

「嘖,總算來了。」顧小妖反手帶上門,羅裙上的油漬蹭在門框上也毫不在意。她幾步走到沈慕言麵前,突然伸手撩起他頰邊的一縷頭發,鼻尖湊上去嗅了嗅,那股草藥混著汗的味撲麵而來,「你就是我父親老東西說的未婚夫?你來的日子比我算的早了兩年呢。」

沈慕言的臉瞬間漲紅,下意識地把頭發從她手裡抽回來,指尖都在發顫:「顧、顧姑娘。」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背誦草稿的生硬,「在下沈慕言,前來允親,請姑娘……嫁給我。」

顧小妖「嗤」地笑了,歪掉的門牙閃著光,她叉著腰,挑眉道:「就這?毫無情調的破詞兒,誰要答應?」

「你不答應?」沈慕言猛地抬頭,霜白的瞳孔在紗巾下晃了晃,滿是錯愕——她方纔在會客廳那般調笑,還把他拖到房裡,他還以為……

「我憑啥答應?」顧小妖往桌上一坐,壓得床板「哐當」響,「我行情好得很,想娶我的排到城門口去!你倒好,跟扔破爛似的來句『請嫁給我』,我欠你的?」她指著他的鼻子,「連自己名字都藏著掖著,算哪門子求親?」

沈慕言的臉更紅了,他攥緊藥囊,喉結滾了滾,又硬著頭皮複述那套備好的情話:「顧小姐美若天仙,在下沈慕言……」

「假的!」顧小妖突然打斷他,從桌上跳下來,湊得極近,鼻息噴在他臉上,「頭都不抬一下,話跟嚼蠟似的,哄誰呢?」

沈慕言被她說得渾身不自在,終於低了頭,聲音輕得像怕被藥簍聽見:「我……我其實不想成親。」他深吸一口氣,索性說了實話,「那些情話都是編的,收養我的老醫師盼著我來,我不想讓他失望。」他抬起頭,霜白的瞳孔雖看不見,卻透著股坦誠,「若姑娘願意,我們可以慢慢交往,好好認識。現在說有多少好感……都是假的。」

話音剛落,顧小妖突然「嘿」地笑了,眼睛亮得像淬了藥的星子:「這才對嘛!憋在心裡你難受,我聽著也膈應。」她話音未落,突然探身,在沈慕言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帶著點藥草的澀味。

沈慕言像被燙到似的猛地後退,撞在床柱上,藥囊都掉在了地上:「姑、姑娘這是乾什麼?」

顧小妖卻已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滿不在乎道:「怕什麼?我又不吃人。」她指了指他泛紅的臉頰,「那下算訂婚吻。十天後成親,今晚你在這歇著,我去東房。」

說完,她轉身就走,羅裙掃過地上的藥杵,帶起一陣艾草香,留下沈慕言一個人愣在原地。

他撿起藥囊,指尖觸到方纔被吻過的臉頰,還有點發燙。這姑娘……明明看著瘋癲,說起話來卻直率得可愛,倒比那些扭捏的大家閨秀有意思多了。他坐在床沿,聽著東房傳來的搗藥聲,忽然覺得,這趟藥王城之行,或許沒那麼糟糕。

房間裡的艾草香混著藥汁味,慢慢浸進衣衫裡,像一碗剛熬好的藥,初嘗苦澀,回味卻帶著點說不清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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