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打鐵證道 第16章 第一把菜刀
爐火在風箱的鼓動下呼呼咆哮，映得他臉上紅光滿麵，嘴角壓不住地往上翹。
他眼睛時不時瞟向鐵砧旁那塊暗沉深邃的鐵胚，心裡像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兔子。
寶貝！真正的寶貝！卡卡西萬歲！
終於熬到傍晚收工，張麻子看著爐火，又瞥了一眼那塊鐵胚，哼了一聲：“小子，便宜你了。這塊料，正好給你練手，打把菜刀。”
林長生心頭狂喜，臉上卻努力繃住，隻用力點頭：“哎！謝謝張師傅！”
張麻子沒再說話，走到那塊價值不菲的鐵胚前，拿起鋒利的鏨子和手錘。他動作極其小心專注，眼神銳利如鷹，手穩得沒有一絲顫抖。
鐺！鐺！鐺！
清脆的敲擊聲響起。火星不像鍛造普通鐵料那樣四濺，而是如同細小的金砂，帶著點點暗芒，從鏨子尖端迸射出來。每一次落下，都隻崩下米粒大小、甚至更小的暗銀色碎屑。
林長生屏息看著，大氣不敢喘。這效率，比挖金子還慢！每一粒碎屑都閃著內斂的光澤。
好半晌，張麻子才收集起一小撮，約莫指甲蓋分量的暗銀色金屬粉末。他將剩下的鐵胚小心收好，隻留下大約菜刀胚大小的普通鐵料在鐵砧上。
“看好了！”張麻子低喝一聲，將那一小撮珍貴的粉末，極其均勻地撒在鐵料表麵。然後夾起鐵料，送入爐膛最旺處，親自拉起了風箱。
爐火被鼓得發出刺耳的呼嘯，亮白色的火焰包裹著鐵料。普通鐵料迅速變紅、軟化。但那撒了粉末的部分，卻透出一種深沉內斂的紅光，彷彿在吸收著極致的熱量。
當整塊鐵料被燒得通體赤紅，撒粉處更是紅得發亮、邊緣微微泛起一絲白熾時，張麻子猛地將其夾出！
“接錘！”
林長生早已握緊了大錘，聞言毫不猶豫，全身力氣灌注雙臂，腰馬合一，帶著幾分這些天苦練的“準”和“狠”，一錘砸下！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彷彿敲在了實心的銅鐘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反震力，如同狂暴的電流，順著錘柄狠狠撞進林長生的雙臂！他虎口劇震，雙臂瞬間痠麻，差點握不住錘子！
火星不再是暗金色，而是爆射出刺目的、帶著一縷縷妖異紫芒的火線！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濃烈而奇特的金屬辛辣味，遠非普通打鐵可比！
“穩住！”張麻子厲聲喝道，眼神死死盯著鐵料。
林長生咬緊牙關，忍住手臂的痠麻劇痛，憑借長生帶來的韌性和恢複力，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再次掄錘！
鐺！！
又是一聲巨響！反震力依舊恐怖！鐵料在重擊下劇烈變形，但撒粉處融合的部分卻異常“頑固”，每一次錘落，都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和更璀璨的紫火星！
林長生感覺自己不是在打鐵，而是在馴服一頭洪荒凶獸！每一次落錘，都是力量與意誌的極限對抗！汗水瞬間濕透全身，手臂肌肉瘋狂顫抖，虎口裂開滲出血絲，又被高溫瞬間烤乾！但他眼神卻越來越亮，越來越專注！
“快！彆停！它要‘醒’了！”張麻子急促地提醒，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鐺！鐺！鐺！鐺！
林長生爆發出全部潛力，錘點由沉重變得密集！他忘記了痠痛，忘記了疲憊，眼中隻剩下鐵砧上那塊在重錘下扭曲、延展、試圖融合又頑強抵抗的鐵料！錘影翻飛，汗水與火星齊濺！
鐵料在狂暴的錘擊下，如同麵團般被反複折疊、鍛打。每一次折疊，那暗銀色的粉末就與鐵料融合更深一分。
漸漸地，鐵料通體的顏色不再斑駁，開始呈現出一種奇特的、均勻的暗灰色。每一次錘落，那暗灰色澤便加深一點，隱隱有細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暗色紋理在深層浮現！
林長生不知道揮了多少錘，手臂早已麻木，隻憑著一股狠勁和長生帶來的耐力在機械重複。就在他感覺身體快要被榨乾的時候——
“淬火！”
張麻子猛地夾起那已被鍛打成厚背菜刀雛形的鐵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浸入旁邊準備好的冰冷淬火液中！
嗤啦——！！！！
濃鬱的白霧如同爆炸般升騰而起！瞬間淹沒了整個鐵砧區域！一股強烈的、冰冷與熾熱交替的衝擊波擴散開來！
林長生被震得後退一步，扶著風箱杆才站穩，劇烈地喘息著，胸膛如同風箱般起伏。
白霧漸漸散去。
張麻子用鐵鉗夾著那把淬火後的刀胚，放到鐵砧上。
林長生迫不及待地湊過去看。
刀身長約一尺，厚背寬刃，線條樸拙有力。通體呈現出一種極其內斂的、如同古潭深水般的幽暗灰色。表麵不再是普通鐵器的粗糙顆粒感，而是光滑細膩，如同被流水打磨了千百年。
更神奇的是，在幽暗的刀身深處，隱約可見一道道極其細微、如同冰裂紋路又似水波漣漪的暗色雲紋！這些雲紋並非浮於表麵，而是深深內蘊在材質之中，隨著光線角度的變化若隱若現。
整把刀胚，安靜地躺在鐵砧上，沒有寒光四射，卻散發著一股沉凝厚重的力量感，彷彿一頭沉睡的凶獸。
“磨！”張麻子言簡意賅，丟過來一塊磨刀石。
林長生壓下心頭的激動，接過刀胚和磨石。他找來清水，挽起袖子，開始極其耐心地打磨刃口。粗糙的磨石與刀身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每一次推磨，他都全神貫注，感受著刀身的每一絲變化。
幽暗的刀身上，那層淬火留下的“黑皮”被緩緩磨去。漸漸地，一道細如發絲、卻異常清晰的寒光，如同破開烏雲的冷月，在刃口處悄然顯現！
這道寒光並不刺眼，卻極其純粹、凝練！隨著打磨的深入，寒光越來越盛，最終在刃口處形成了一條筆直、冰冷、彷彿能切斷一切光線的銀線！
林長生屏住呼吸，將最後一點刃口磨礪至完美。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這把新鮮出爐的厚背菜刀。
入手沉甸甸的，比同等大小的普通菜刀重了不少。刀柄是臨時纏的粗麻繩，有些硌手。但刀身那內蘊的雲紋和刃口那道攝人心魄的寒光，讓這把樸素的工具瞬間擁有了不凡的氣質。
“試試。”張麻子不知何時站在旁邊，手裡拿著一把鋪子裡日常打製的、刀刃還算鋒利的柴刀。
林長生會意，深吸一口氣，雙手握緊刀柄，對著柴刀的刀刃，用自己這把刀的刃口，輕輕一劃！
動作並不快，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切割聲響起！
如同熱刀切過凝固的牛油！
柴刀那還算厚實的刀刃上，瞬間出現了一道光滑如鏡的切口！切口邊緣整齊得可怕，沒有任何捲刃和毛刺！而林長生手中的厚背菜刀，刃口那道寒光依舊筆直、冷冽，連一絲白痕都沒有留下！
“嘶……”林長生看著柴刀上那光滑的豁口，又低頭看看自己手裡這把幽暗深沉、其貌不揚的菜刀，心臟咚咚狂跳，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喜悅如同火山般噴發出來！
成了！真的成了！凡鐵逆襲！
他下意識地想仰天大笑三聲，但瞥見旁邊麵無表情的張麻子，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張麻子默默接過林長生手裡的菜刀。他掂量了一下，指腹緩緩拂過幽暗的刀身，感受著那內蘊的雲紋和冰冷的觸感。他的手指最後停留在刃口那道寒光之上，輕輕一彈。
叮——！
一聲清越悠長、帶著金屬質感的顫鳴響起，餘音嫋嫋。
張麻子沉默地看著這把刀，眼神複雜。震驚、審視、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最終都歸於平靜。他抬起眼皮，掃了一眼因為激動而臉色發紅的林長生，把刀遞還給他，隻淡淡地吐出一句話：
“馬馬虎虎，算你……入門了。”
說完，他背著手，轉身走向角落，彷彿隻是驗收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東西。
林長生雙手捧著這把還帶著餘溫的菜刀，感受著它沉甸甸的分量和內蘊的鋒芒，聽著張麻子那輕描淡寫的“入門”評價，嘴角卻咧開了一個再也壓不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