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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打鐵證道 第95章 藏拙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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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煉鍛體訣》的修煉早已融入他每一次揮錘的動作之中。

氣血奔湧,內力(氣感)在錘起錘落間悄然增長、凝練,穩步向著五品中期邁進。

而這份修煉帶來的最直觀變化,便是他打造出的鐵器。

無論是農具的犁鏵、鐮刀,還是簡單的鐵釘、門環,凡經過他手鍛打出來的成品,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精氣神”。

尺寸精準得如同尺量,表麵光滑如鏡,刃口鋒利堅韌,敲擊之聲清越悠長,內部雜質更是被震散排擠得極其徹底,韌性和強度遠超同儕。

起初,這種變化並未引起太多注意。

匠工們隻覺老王頭這組乾活似乎越來越“順”,成品質量穩定得讓人省心。

老王頭自己也是滿心疑惑,他負責小錘指引和關鍵細節處理。

但總覺得最後成品的“精氣神”,似乎更多來自林長生那沉穩有力、暗合某種韻律的大錘。

變化悄然發生。

一日,負責驗收丙字坊成品的監工吏員,例行檢查一批新打製的鋤頭。

他拿起一把,掂了掂分量,又屈指彈了彈鋤刃,清脆的顫音讓他眉頭微挑。

他仔細檢查了刃口、尺寸、接縫,又拿起旁邊另一把同批次的鋤頭對比,臉上露出明顯的訝異。

“老王頭,這批鋤頭……是你打的?”

監工吏員拿著那把格外“精神”的鋤頭,走到老王頭爐灶前問道。

老王頭停下小錘,擦了把汗,看了一眼:“是……是啊,怎麼了大人?尺寸不對?”

“尺寸倒是對。”監工吏員將兩把鋤頭並排放在一起,“你看這把,刃口這光,這聲兒,這分量感……明顯比其他的強出一截啊!這手藝,可以啊老王頭!寶刀不老!”

老王頭湊過去仔細看了看,又掂量了一下,心裡咯噔一下。

這手感,這成色……分明是陳鐵那小子主錘打出來的!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旁邊正埋頭揮錘的林長生。

林長生彷彿沒聽見這邊的對話,依舊專注地盯著砧上燒紅的鐵料,大錘沉穩落下,發出富有穿透力的“鐺”聲。

老王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含糊道:“咳……可能是……今天這塊料子好,火候也……也湊手吧。”

監工吏員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拿起那把鋤頭仔細看了看編號。

在簿子上做了個特殊標記:“這把算甲等,入庫精工坊那邊備用的標準件庫。”

老王頭心裡一緊,沒敢再吭聲。

這事兒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麵,雖未掀起大浪,卻也在工坊裡蕩開了一圈漣漪。

“哎,聽說了嗎?老王頭組打出來一把鋤頭,被監工大人直接點名送精工坊標準件庫了!”

“真的假的?老王頭手藝是好,可也沒這麼誇張吧?”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走了狗屎運,碰上一塊好料子……”

“我看不像,最近老王頭組打出來的東西,好像都挺紮實的……”

類似的議論開始在工歇時、膳堂裡悄悄流傳。有羨慕的,有好奇的,也有不以為然的。

沒過幾天,丙字坊接到一批修補破損皮甲鐵片的活計。

這種活計繁瑣,需要耐心和精準的敲打,將變形的鐵片一點點修正複原。

老王頭年紀大了,眼神和耐力都有些跟不上,便讓林長生主錘,他負責指點關鍵部位。

林長生沉心靜氣,按照《百煉鍛體訣》的法門,引導氣血,控製力道。

大錘在他手中彷彿有了生命,每一次落下都精準無比,力道恰到好處。

那些原本扭曲、凹陷的鐵片,在他沉穩而富有韻律的錘擊下。

如同被無形的手撫平,迅速恢複平整,邊緣的毛刺也被震得光滑,幾乎看不出修補的痕跡。

負責驗收的吏員拿起幾片修補好的鐵片,對著光仔細檢查,又用手反複摩挲邊緣。

臉上再次露出驚訝之色:“這手藝……老王頭,你這徒弟可以啊!這修補的,跟新打的沒兩樣了!幾乎看不出痕跡!”

老王頭看著林長生專注的側臉,心裡五味雜陳,隻能含糊道:“這小子……是有點蠻力,手也還算穩……”

吏員點點頭,看向林長生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陳鐵是吧?好好乾!有這手藝,以後有機會!”

林長生這才停下錘,擦了把汗(儘管他並不累),臉上露出“憨厚”又略帶“侷促”的笑容:“謝大人誇獎!都是王師傅教得好,料子也……也順手。”

吏員笑了笑,沒再多說,拿著那批修補好的鐵片走了。

這一次,議論聲更大了些。

“看見沒?監工大人又誇陳鐵了!”

“那鐵片我看了,修得是真漂亮!老王頭怕是都打不出那水平!”

“這小子……平時悶不吭聲的,手藝是真硬啊!”

“運氣好吧?總不能次次料子都好……”

林長生聽著這些議論,臉上依舊是那副老實巴交、略帶疲憊的模樣,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依舊沉默地乾活,下工後默默離開,不參與任何閒談,更不會主動提及自己的手藝。

一次,一個年輕匠工湊過來,看著林長生剛打好的一把鐮刀。

嘖嘖稱奇:“陳哥,你這鐮刀打得真漂亮!這刃口,這弧度……教教我唄?”

林長生拿起一塊破布,仔細擦拭著鐮刀,頭也沒抬。

聲音平淡:“沒啥好教的。就是……多打,多練。火候到了,聽聲兒,憑手感。這塊料……炭好,火旺。”

他三言兩語,將功勞全推給了“多練”和“材料好”,語氣誠懇得讓人無法反駁。

那年輕匠工撓撓頭,似懂非懂地走開了。

老王頭在一旁聽著,眼神複雜。

他越來越覺得這小子邪門。

那手藝,那對火候力道的掌控,絕不是一句“多練”和“料好”能解釋的。

但他每次問起,林長生總是那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運氣”的憨厚模樣,讓他無從深究。

劉匠頭也注意到了丙字坊裡這個“手藝不錯、為人低調”的陳鐵。

一次巡查時,他特意拿起林長生剛打好的一把鐵鍬,掂量了一下,又屈指彈了彈鍬麵,聽著那清越的迴音。

點了點頭:“嗯,活兒不錯。陳鐵,好好乾,彆辜負了老王頭的教導。”

“是,匠頭!一定好好跟王師傅學!”林長生立刻放下工具,恭敬應道,臉上帶著“被誇獎”的些許激動和“惶恐”。

劉匠頭滿意地嗯了一聲,背著手走開了。

看著劉匠頭走遠,林長生臉上的激動迅速褪去,恢複平靜。他重新拿起大錘,目光沉靜如水。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這個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

在這等級森嚴、人心複雜的將作監,尤其是在他需要長期蟄伏、緩慢“衰老”的情況下。

任何引人注目的鋒芒都是危險的。

穩字當頭。

他心中默唸。

手藝好,可以成為立足的資本,但絕不能成為眾矢之的的靶子。

將功勞歸於“運氣”、“材料”、“老師傅教導”,將自己隱藏在“老實巴交”、“不善言辭”的表象之下,纔是長久之道。

他繼續揮動大錘,動作沉穩依舊,節奏分毫未變。

叮當的錘聲在工坊裡回蕩,彷彿在訴說著一個匠人最樸素的道理——低頭做事,藏巧於拙。

卡卡西依舊趴在小鐵箱蓋上,龜殼紋路微光流轉,吸收著鍛打逸散的能量,享受著舒適的休眠。

它對主人的“藏拙”毫無興趣,隻在意那源源不斷的、讓它感到溫暖舒適的能量流。

老王頭看著林長生那副彷彿永遠波瀾不驚的側臉,最終也隻能搖搖頭,拿起小錘,繼續指點下一塊鐵料。

丙字坊的爐火依舊熊熊,錘聲依舊叮當。

“陳師傅”的手藝在悄然流傳,而他本人,依舊隻是那個沉默寡言、略顯“老成”的匠戶陳鐵。

然而,近些時日,林長生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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