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打鐵證道 第109章 新的挑戰
碎星鐵箭鏃的任務，難度極高。
這種材料堅硬且脆性大，對火候和力道的控製要求達到了苛刻的程度。
過熱一絲，坯料便會崩裂；
過冷一分，則難以塑形且內部易生暗裂。
鍛打時需精準無比，力求用最少的錘擊次數完成塑形和排雜，每一次落錘都至關重要。
李師傅控火全神貫注，額頭沁出細密汗珠，不敢有絲毫分神。
林長生（陳鐵）則沉穩如山，每一次舉錘都凝神靜氣，落點精準，力道控製妙到毫巔。
他不僅依靠自己五品中期的修為和《百煉鍛體訣》帶來的精準掌控力。
更藉助角落藤籃中卡卡西那無聲的“提示”，總能提前感知到坯料內部最細微的結構變化和應力集中點，從而及時調整力道和落點。
兩人配合默契，失敗了幾次摸索出經驗後，成功率便開始穩步提升。
最終，他們不僅按時完成了這批緊急任務，成品率甚至超出了周匠師的預期。
碎星鐵箭鏃的出色完成，讓林長生在李師傅和周匠師心中的分量又重了幾分。
這個年輕人不僅手藝紮實，心態更是沉穩得可怕，麵對如此難啃的材料，不見絲毫急躁，反而越打越順手。
這份沉穩和高效，自然也落入了精工坊真正的主事人——王監丞眼中。
王監丞是一位須發皆白、麵容嚴肅古板的老者，平日裡極少在工坊露麵，大多時間都在後堂處理文書或校驗重要軍械成品。
他技藝高超，眼光毒辣，為人公正，在將作監內威望極高。
這日午後，王監丞難得地出現在了精工坊內，在一眾匠工恭敬的目光中緩步巡視。
他先是仔細查驗了那批剛剛交付的碎星鐵箭鏃，拿起幾支，對著光仔細檢視棱角、刃線。
又用手指細細摩挲鏃身表麵，甚至放在耳邊輕輕彈擊，聆聽聲音。
良久，他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神色。
對陪同的周匠師道：“這批碎星鏃，打得不錯。火候、力道都把握得恰到好處，內部雜質也剔得乾淨。是誰主錘？”
周匠師連忙躬身回道：“回監丞，是陳鐵主錘，李師傅控火指引。”
王監丞花白的眉毛微挑，目光掃向工坊內正在埋頭清理爐灶的林長生：“又是他？指揮使佩刀的寒鐵胚體也是他鍛的底子吧？”
“正是。”周匠師點頭，“陳鐵這小子，手藝紮實，性子沉得住氣，學東西快，乾活從不惜力。就是話少了點。”
王監丞“嗯”了一聲，背著手，踱步走到林長生的工位附近。
林長生剛清理完爐灰，正拿起一塊粗布擦拭砧台，見到王監丞過來，連忙停下手中的活，恭敬地行禮：“監丞。”
王監丞打量著他。眼前的年輕人一身洗得發白的工服沾著煤灰，臉上帶著勞作後的汗漬。
眼神沉靜，態度不卑不亢，身上沒有年輕匠人常有的毛躁和浮誇，隻有一種專注於手藝的沉穩和踏實。
“碎星鐵打得不錯。”王監丞開口，聲音平穩低沉，“聽說你來精工坊時間不長？”
“回監丞，不到三個月。”林長生答道。
“以前在丙字坊打農具？”
“是。”
“嗯。”王監丞點點頭，沒再多問，目光卻在他那雙手和擦拭得鋥亮的工具上停留了片刻。
那雙手指節粗大，布滿老繭，卻穩定有力。工具擺放得井井有條，砧台擦拭得一塵不染，細節處見功夫。
巡視完畢，王監丞便離開了。工坊內恢複了忙碌。
然而，幾天後，周匠師卻一臉鄭重地找到了剛下工準備離開的林長生。
“陳鐵，先彆走。”周匠師叫住他，壓低了些聲音，“王監丞有吩咐，讓你去他值房一趟。”
林長生心中微動，麵上卻露出適當的疑惑：“周匠師，知道是什麼事嗎？”
“好事。”周匠師臉上帶著一絲鼓勵的笑容，“快去吧，彆讓監丞等久了。”
林長生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跟著周匠師穿過幾重院落，來到王監丞處理公務的值房外。
周匠師通報後，便示意林長生自己進去。
值房內陳設簡單，一張寬大的書案，幾排書架，牆上掛著幾幅兵器結構圖。
王監丞正坐在書案後，戴著老花鏡，仔細看著一份卷宗。見林長生進來，他放下卷宗，摘掉眼鏡，目光平靜地看向他。
“監丞，您找我？”林長生恭敬行禮。
“嗯。”王監丞指了指麵前的椅子，“坐。”
林長生依言坐下，腰背挺直，目光平視。
王監丞打量了他片刻，緩緩開口：“陳鐵，你來精工坊這段時間，表現如何，老夫都看在眼裡。手藝紮實，性子沉穩，不驕不躁，難得。”
“謝監丞誇獎，晚輩隻是儘力做好分內之事。”林長生謙遜道。
“分內事能做得好，便是本事。”王監丞淡淡道，“如今有一項份外之事，也是重任，想交給你獨自完成，不知你敢不敢接？”
“監丞吩咐，晚輩定當儘力。”林長生神色不變，心中卻是一凜。
王監丞從書案下取出一個長條形的木盒，開啟盒蓋。
裡麵襯著柔軟的錦緞，放置著一塊長約三尺、寬約四寸、厚近一寸的金屬錠。
此物通體呈暗銀色，表麵卻布滿了細密的、如同鬆針交織般的天然紋路，隱隱流動著一股深沉的寒意和銳氣。
“這是‘百煉镔鐵’。”
王監丞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乃是以北海寒鐵為基，反複疊打千次，融入少量玄晶砂，再以秘法淬煉而成。
其性至堅至韌，鋒銳無匹，尋常甲冑難擋其鋒。
但鍛造極難，火候稍有偏差，輕則紋路儘毀淪為凡鐵，重則整體脆裂前功儘棄。”
他合上盒蓋，目光銳利地看向林長生：“北疆鎮遠軍一位副將大人，日前剿匪時佩刀損毀，點名要一柄能破尋常鐵甲的趁手戰刀。
材料便是這塊百煉镔鐵。工期緊，要求高，容不得半點差錯。
工坊裡幾位老匠師手上都有急活，抽不開身。老夫思來想去，決定將此事交予你獨立完成。”
林長生看著那木盒，能感受到其中那塊镔鐵所蘊含的驚人能量和“金氣”，遠超他之前接觸過的任何材料！
其鍛造難度，可想而知。
機會來了！這也是對《百煉鍛體訣》的一次絕佳考驗！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沉聲問道：“監丞，此等重器，交由晚輩獨立鍛造，恐……”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王監丞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你的手藝和心性，老夫觀察已久，足以勝任。
碎星鐵你能打好，這百煉镔鐵，道理相通，唯更需極致細心與掌控。你若能成，便是大功一件。若不成……”
他頓了頓，目光如電，“材料損毀，按律需賠償部分損失，並記過一次。你可敢一試？”
林長生迎上王監丞的目光，眼中沒有絲毫退縮，隻有沉靜的自信。
他站起身，鄭重拱手：“承蒙監丞信任，晚輩必竭儘全力，不負所托！”
“好！”王監丞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將木盒推到他麵前。
“所需一應輔料、工具，可憑此手令去庫房支取。工坊內甲字三號爐，獨立靜室，歸你專用。一應流程，無需再經他人之手。限期半月。去吧。”
“是！監丞！”林長生雙手接過沉重的木盒和一枚刻著“王”字的手令，心中豪情與壓力並存。
他知道，這不僅是一項任務，更是一次考驗，一次真正踏入將作監核心匠師圈子的敲門磚！
抱著木盒走出值房，周匠師還等在外麵，見他出來，連忙上前低聲問：“怎麼樣？監丞交代了什麼？”
林長生將手令和木盒微微展示了一下：“監丞讓我獨立鍛一柄刀，百煉镔鐵的。”
周匠師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圓：“百煉镔鐵？！獨立完成？！監丞這……這可是天大的信任！也是天大的壓力啊！
陳鐵，你小子可千萬要穩住！這玩意兒金貴得很，弄壞了可不是鬨著玩的！”
“我明白，周匠師。”林長生點點頭，“我會小心。”
“需要幫忙儘管開口！控火什麼的，我還能搭把手……”周匠師熱心道。
“監丞吩咐，獨立完成。”林長生搖搖頭，“多謝周匠師好意。”
周匠師愣了一下，隨即恍然，用力拍拍他肩膀：“好！好！有誌氣！那就看你的了！需要什麼儘管去支取！”
林長生謝過周匠師，抱著沉甸甸的木盒，沒有回工棚，而是徑直走向庫房。
領取了足夠的頂級焦炭、秘製淬火油以及其他輔助材料後，他來到了那間被單獨劃撥給他的甲字三號爐靜室。
推開厚重的石門，室內空間不大，卻五臟俱全。
一座明顯更高階、更厚重的爐灶，一架功能齊全的鼓風機，一座巨大黝黑的玄鐵砧，以及各種規格的精良工具，一應俱全。這裡安靜隔音，不受外界乾擾。
林長生將材料仔細放好，關好石門。
他輕輕放下木盒，開啟盒蓋，再次凝視著那塊暗銀色、鬆紋密佈的百煉镔鐵。
指尖觸控上去，一股冰寒刺骨卻又蘊含著磅礴能量的銳意順著手臂蔓延開來。
就是它了！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銳利和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