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打鐵證道 第119章 禍水東引
必須解決這個麻煩。
林長生暗忖。
但不能自己動手。
他深知自己“外地匠戶”身份的脆弱性，與一位副監丞正麵衝突絕非明智之舉。
打鐵，我是專業的。打人，得用巧勁。
他心中冷笑，一個借刀殺人的計劃迅速成型。
他沒有急於行動，而是更加留意吳良的一舉一動。
憑借五品巔峰武者的敏銳感知和刻意觀察，他很快發現了一些端倪。
吳良此人，手藝平平，卻極好麵子，喜歡排場，私下花銷不小。
他那身比普通匠師考究得多的行頭，以及偶爾流露出的、與俸祿不符的闊綽，都暗示著他另有財路。
精工坊物料管理雖嚴，但副監丞總有辦法鑽空子。林長生注意到，吳良有時會親自“核驗”一些送來的大宗材料。
尤其是那些價值較高、但成色不易一眼分辨的“百煉鋼坯”、“冷鍛甲片”等。
他總會在入庫記錄上做些不易察覺的“備注”，比如將“上等”記為“中等”，或將“足量”記為“略有損耗”。
這些微小的差異，在龐大的將作監物料流轉中，本不易察覺。
但林長生心思縝密，記憶力極佳，又刻意留心，很快便從幾次物料領取和成品交付的對比中，發現了不協調之處——有些批次入庫的“中等”坯料。
質量似乎好得過分；
而有些需要消耗大量“上等”材料的重器任務，最終核銷的數量卻對不上號。
剋扣材料，以次充好，倒手牟利…
林長生立刻明白了吳良的財路所在。
這是將作監的大忌，一旦查實，革職查辦都是輕的。
證據不難找。吳良做事並非天衣無縫，隻是仗著身份，無人敢查。
林長生利用工作之便，暗中記錄了幾批有問題物料的入庫時間、編號和經手人（基本都是吳良或其親信）。
又對比了後續領用和核銷的記錄，心中已然有數。
但他不會親自跳出來舉報。
那樣目標太大，容易引火燒身。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夠鋒利、且能直接捅到吳良痛處的刀。
這把刀，就是王監丞的心腹——那位常年跟隨王監丞、負責文書檔案和部分監察事務的李書辦。
李書辦為人嚴謹，不苟言笑，對王監丞忠心耿耿，最見不得這種蛀蟲行為。
機會很快來了。
這日，王監丞召集幾位匠師和副監丞開會，商討一批緊急軍械的工期。
李書辦在一旁記錄。
會議中途，王監丞讓李書辦去檔案房取一份舊圖紙。
李書辦起身離開。
林長生恰好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他也藉口出去透透氣，跟了出去。
走廊上，李書辦正快步走向檔案房。
林長生快步跟上，在與李書辦擦肩而過的瞬間，他似乎腳下“不小心”一個趔趄，袖中一個小紙團“恰好”掉在了李書辦腳邊。
“哎喲！”林長生低呼一聲，連忙彎腰去撿。
李書辦被擋了一下，停下腳步，皺眉看向他。
“對不住對不住！李書辦，沒撞著您吧？”
林長生一臉“惶恐”，手忙腳亂地撿起紙團，似乎想趕緊塞回袖中，但動作“慌亂”，紙團沒拿穩，又散開了些許。
露出了裡麵依稀可辨的幾行字和數字——正是他記錄的關於某批“百煉鋼坯”的異常入庫資訊和後續核銷對比，關鍵處還被他用炭筆做了極細微的標記。
李書辦目光如電，掃過那展開的紙角，眉頭瞬間擰緊！
他是老文書，對數字和物料編號極其敏感，一眼就看出那上麵的記錄有問題！
林長生彷彿這才意識到“秘密”暴露，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手忙腳亂地將紙團攥緊塞回袖中。
結結巴巴道：“沒、沒事了…李書辦您忙…”說完，低著頭，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匆匆轉身溜回了會議室，背影顯得格外“慌張”。
李書辦站在原地，看著林長生“狼狽”逃離的背影，又回想剛才驚鴻一瞥看到的內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根本沒有去撿什麼“掉落的紙團”，那小子分明是故意讓自己看到那些東西！
而且那內容…
他不再猶豫，轉身不再去檔案房，而是徑直走向另一個方向——王監丞的值房。
有些事，必須先稟報監丞大人。
會議結束後，林長生像沒事人一樣回到工位，繼續埋頭打鐵，彷彿剛才走廊上的小插曲從未發生過。
但他能感覺到，暗中的氣氛開始變得不同。
李書辦沒有再出現。
下午，王監丞的心腹侍衛悄然帶走了幾位負責倉庫管理的吏員和匠頭問話。
精工坊內，一些原本與吳良走得近的匠工，開始變得有些心神不寧，竊竊私語。
吳良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臉色有些難看，下午巡視時腳步匆匆，不再像往常那樣悠哉。
看向林長生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驚疑不定和隱藏的厲色。
林長生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是那副“老實巴交、埋頭乾活”的模樣，甚至對吳良投來的目光回以適當的“困惑”和“恭謹”。
魚兒上鉤了。
他穩穩地落下鐵錘。接下來，就看王監丞這把刀，夠不夠快了。
傍晚下工，林長生收拾工具準備離開時，看到吳良被王監丞身邊的一名侍衛叫住，低聲說了幾句。
吳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角似乎有冷汗滲出，勉強點了點頭，跟著那侍衛向王監丞的值房走去。
林長生目不斜視，拎著工具箱，默默走出了精工坊。
吳良被王監丞的心腹侍衛帶走後，精工坊內暗流湧動的氣氛似乎為之一清。
接下來的幾天，坊內風平浪靜，再無人暗中窺探或陰陽怪氣地敲打。
林長生（陳鐵）樂得清靜，每日按部就班地上工、下工，將“陳鐵”的人設維持得滴水不漏。
他知道，吳良這顆釘子，暫時是被按下去了。
王監丞那邊既然動了手，必然掌握了確鑿證據，後續如何處置，已無需他操心。
驅虎吞狼，效果不錯。
下工的梆聲響起，林長生如同往常一樣，收拾好工具，默默離開工坊。走在回甜水井衚衕的路上，他腳步輕快，心中盤算著今晚的修煉計劃。
推開院門，卡卡西立刻從牆角藤籃裡爬了出來，歡快地迎向他，傳遞來“回來了！”和“餓！”的熟悉意念。
看著這小家夥，林長生臉上露出由衷的笑意。
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尤其是在地火煉器室共同“奮鬥”的經曆，讓他和卡卡西之間建立起了一種遠超主寵的、近乎夥伴般的深厚默契。
他一邊給卡卡西準備加餐的肉沫，一邊仔細盤點著這小家夥如今展現出的種種神異能力：
首先，也是最核心的，是對金屬和礦物的超強感應。
它能精準地辨彆金屬的種類、品質、純度，甚至能模糊感應到原礦石內部的結構和雜質分佈。
無論是挑選鍛打材料，還是尋找地下礦脈，它都是無可替代的“活體探測儀”。
這能力，簡直就是為打鐵匠量身定做的！
其次，是對能量波動的敏銳感知。
尤其是對地火、高溫以及內力運轉產生的能量異常敏感。
在地火煉器室時，它總能提前預警地火脈的細微波動，甚至在他修煉內力行差踏錯時，也能傳遞來“危險！”的警示。
這相當於一個全天候的貼身安全員。
再者，是它的靈性溝通。
雖然無法言語，但通過那種奇妙的意念傳遞，它能清晰地表達“饑餓”、“高興”、“警惕”、“好奇”、“喜歡”、“討厭”等情緒。
甚至能進行簡單的指向和判斷（如“這裡”、“那邊”、“好”、“壞”）。
交流無障礙，默契度滿分。
最後，是它自身的成長。
小家夥的龜殼愈發晶瑩溫潤，紋路玄奧，硬度似乎也提升了，尋常鐵器恐怕都難傷分毫。
它似乎格外喜歡地火環境，待在那裡時顯得格外活躍和精神。
食量也漸長，尤其喜歡蘊含金屬氣息或能量的東西。
總結來說，卡卡西目前就是一個集‘礦物雷達’、‘能量探測器’、‘危險預警機’和‘賣萌寵物’於一體的超級輔助！
林長生越想越覺得撿到寶了。
當初撿到的，果然不是凡龜！
“龜爺，以後發達了，全靠你啊！”
他笑著揉了揉卡卡西的小腦袋。
卡卡西正埋頭苦乾，聞言抬起腦袋，傳遞來“那當然！”和“快給肉！”的混合意念，得意地晃了晃小尾巴。
看著它這副模樣，林長生心情大好。
是時候改善一下‘居住環境’了！
他之前雖然打通了地道，但地火煉器室那裡除了必要的鍛打工具和材料，幾乎空無一物，更像是一個臨時工作站，而非居所。
他每晚修煉完，還是要爬回地麵小屋睡覺，多少有些不便。
既然安全無憂，何不直接住下麵？
一個念頭冒出來。地火脈的環境，對修煉和打鐵都大有裨益，住在那裡，豈不是事半功倍？
說乾就乾！
他再次揣上銀錢，去了西市，這次的目標不再是怡紅院，而是傢俱店和雜貨鋪。
他精心挑選了一張結實耐用、不怕潮濕高溫的硬木床板，一套簡單的竹製桌椅，一個存放衣物和私人物品的帶鎖木箱，幾個厚實的蒲團。
甚至還有一個可以固定在牆上的小木架（用來放卡卡西的食碟水碗）。他還買了幾匹厚實的深色粗布，打算用來做隔斷和鋪蓋。
所有東西都注重實用、耐用、低調，符合一個普通匠戶的消費水準，不至於引人懷疑。
趁著夜色，他分幾次，通過地道，將這些新傢俱悄無聲息地搬運到了地火煉器室。
然後，他開始著手改造這個地下空間。
地火煉器室原本隻是一個圍繞地火口簡單開鑿、用耐火磚加固的洞穴，不大，但足夠他活動。
他選擇了一處離地火口稍遠、溫度適中、地麵平整的角落，作為生活區。
他將床板架設起來，鋪上厚布。
桌椅擺放整齊。
木箱靠牆放置。
牆上釘上木架。
還用粗布在生活區和鍛打區之間做了一個簡單的隔斷，一定程度上阻擋了鍛打區的煙塵和部分熱量。
一番收拾之後，這個原本簡陋的地下洞穴，頓時有了幾分“家”的模樣，雖然簡陋，卻功能齊全，充滿了生活氣息。
卡卡西好奇地在新環境裡爬來爬去，這裡嗅嗅，那裡扒扒，最後選中了床腳下一個溫暖舒適的角落，傳遞來“滿意！”
的意念，顯然把那裡當成了自己的新窩。
林長生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不錯！這纔像樣！
他特意沒有動地麵小屋裡的任何東西。
那間屋子依舊保持著有人居住的樣子，床鋪、桌椅、廚具一應俱全，甚至偶爾他還會在上麵生火做頓飯，製造炊煙。
完美的偽裝！
即便有人突然來訪，也絕不會想到屋主早已“暗渡陳倉”，住到了地下。
安頓好後，他帶著卡卡西，開始仔細探索和感受這地火脈的獨特環境。
地火從深處裂隙中湧出，被約束在特製的凹槽內燃燒，散發出穩定而磅礴的熱量。
空氣灼熱卻並不窒悶，因為地火燃燒本身就會消耗空氣，形成一種微弱的氣流迴圈，加上他預留的通風口，並無缺氧之虞。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和其它礦物的氣息，吸入肺腑，帶著一股獨特的“火辣”感，初時不適，但運轉《百煉呼吸法》後。
反而覺得能刺激氣血，錘煉肺腑。四周的岩壁在常年地火烘烤下，呈現出暗紅色澤，觸手溫熱，質地堅硬。
這裡沒有晝夜交替，隻有地火永恒的燃燒和轟鳴。
光線主要來自地火本身，光線不足時，他便點燃一兩盞特製的耐高溫油燈。
巨大的地火噪音隔絕了地麵上的一切聲響，形成了一個絕對安靜、絕對私密、與世隔絕的獨特空間。
這裡，纔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林長生深吸一口灼熱而充滿能量的空氣，隻覺得渾身毛孔舒張，體內《百煉鍛體訣》和《百煉呼吸法》內力自行緩緩流轉，異常活躍。
他走到生活區新擺放的竹桌前坐下，倒了一碗清水。
水是直接從院裡水井通過一個小巧的手壓泵和皮管引下來的，清涼甘甜，與地火的熾熱形成鮮明對比。
卡卡西爬到他腳邊，仰著小腦袋。
林長生笑著給它倒了點水在專屬的小碟子裡。“
龜爺，以後這兒就是咱倆的新家了！怎麼樣？比上麵寬敞舒服吧？”
卡卡西喝了幾口水，傳遞來“喜歡！”、“暖和！”的意念，然後慢悠悠地爬回床腳它的新窩，舒服地縮了起來，龜殼上的瑩白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閃爍。
看著小家夥安逸的樣子，林長生心中一片寧靜和滿足。
有家，有伴，有奔頭。
上麵的風波，且由它去。
這地底之下，方是我林長生的逍遙天地！
他吹熄油燈，盤膝坐在新蒲團上，很快沉入修煉。
地火脈的能量如同溫暖的潮汐，包裹著他，滋養著他，推動著他的內力向更高的境界穩步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