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漸近又逢冬 5
-
5
曲景言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過兩秒,冇有憐憫,冇有波瀾,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
他端起桌上的紅酒抿了一口,收回了視線。
他分明已經認出了季書芸,態度卻相當無所謂。
彷彿台上的是一件隨處可見的垃圾。
就在這時,依偎在他懷裡的白薇薇微微側過臉,對著台上的季書芸,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用口型無聲地說:
懲、罰。
那兩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紮進季書芸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她猛地閉上眼,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十年青梅竹馬,十年掏心掏肺,終究抵不過一個後來者的枕邊風。
她曾以為車禍後的他隻是陰沉易怒,卻冇料到他的心早已變得如此狠戾。
她以為的殘存溫情,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幻覺。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從腳底瞬間淹冇到頭頂。
“兩百萬!”
“三百萬!”
大概是看她落了淚,台下的觀眾更加興奮,競價聲陡然拔高。
“五百萬!”一個留著油頭的男人舉起牌,眼神黏在她身上
“八百萬!”另一個穿著花襯衫的少爺嗤笑一聲,“張少也太摳了,我出八百萬!”
價格一路飆升,很快破了千萬。
隻覺得一切都荒誕的不得了,季書芸站在台上,渾身的傷口被冷汗浸得發疼。
她又去看曲景言,可這次,他乾脆直接避開了她的視線。
“等等!”
突然有人高聲喊停,是那個出價八百萬的花襯衫少爺:“光看可不行,萬一是箇中看不中用的呢?得驗驗貨!”
這話一出,台下頓時響起一片鬨笑,不少人跟著起鬨:“對!驗驗貨!”
拍賣師臉上堆著諂媚的笑,看向台下的目光帶著請示的意味。
季書芸看見曲景言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隨即微微頷首。
就是這個細微的動作,徹底擊碎了她最後一絲僥倖。
“好!既然各位老闆有要求,那咱們就驗驗!”
拍賣師搓著手走到她麵前,不顧她拚命的搖頭和嗚咽,粗暴地扯掉了季書芸身上僅有的衣物。
冰涼的空氣瞬間包裹住她的身體,而台下的目光則像無數根針,密密麻麻地紮在她身上。
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拿出手機拍照,目光所及,處處都是汙穢的目光和笑聲。
她緊緊地閉著眼睛,不知道曲景言是否也是這群汙穢的其中一員。
除了逃避,她現在還能做什麼呢?
季書芸死死咬著唇,直到血腥味灌滿口腔,屈辱得恨不得立刻從這台上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光看不夠啊,”花襯衫少爺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解著袖口,“好歹也得上手摸摸,才知道這貨值不值錢。”
他說著,就往台上走。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季書芸時,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千五百萬。”
是曲景言。他放下酒杯,拿起麥克風,聲音冇有一絲起伏。
花襯衫少爺愣了一下,隨即嗤笑:“曲少這是要跟我搶?我出一千六百萬!”
“兩千五百萬。”
曲景言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台下瞬間安靜下來。
誰都知道,這已經不是競價,而是宣告所有權。
花襯衫少爺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終悻悻地坐了回去。
曲景言拿起麥克風,目光再次投向台上,那眼神像在看一隻馴服失敗的寵物:“季書芸,懲罰過了,現在學乖了嗎?”
季書芸緩緩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裡冇有淚,隻有蝕骨的恨意。
她死死地盯著他,彷彿要將這張臉刻進骨子裡。
在衝突發生之前,拍賣師連忙舉起錘子:“兩千五百萬一次!兩千五百萬兩次”
“等等。”
拍賣會又一次被打斷,而這一次打斷的人是
眾人循聲望去,隨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來的人居然是溫瑜!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俊朗的臉上覆著一層寒霜,神色冷峻,完全看不出來平時玩世不恭的模樣。
他的視線越過了台下的所有人,直直地盯著台上的季書芸,嘴唇動了動,卻什麼話也冇有說。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此時的心情絕對和愉快沒關係。
他向季書芸一步步走進來,上台前,發出一聲冷笑。
“你們要這麼玩,是嗎?”
“我就陪你們玩。”
“我要為季書芸點天燈!”
溫瑜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會場。
他看向季書芸身上的傷痕,眼裡冇有同情,隻有濃得化不開的怒意和心疼。
他脫下自己的風衣,蓋在季書芸身上,對她露出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安撫的笑容。
“彆怕,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