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挑紅妝(靈魂互換) 第九章 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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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被先帝立為太子。
按理說一切都很順利。
聖上登基後勵精圖治,愛民如子,百姓莫不讚歎。
然而,不久前,突然傳出了些許異樣的風聲。
——有人說,今上的母親,那位馮貴人,死因並不正常。
愛好小道訊息是人之常情,那等所謂天潢貴胄的“秘聞”更是傳得比長了翅膀還快。
就連謝宜安都聽說了。
當時流言的方向,劍指薛太後殺母奪子,今上認賊做母。
據說甚至有好事者以此編了一齣戲劇,大致也就是薛太後仗著母家太師府勢力龐大,又苦於自己久無子嗣,便下毒害死馮貴人,奪了她的兒子。
謠言一出,皇帝立刻以雷霆之勢著重處置,又對薛太師府再加厚賞,以示信任,還親自抄寫了《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供奉佛前,一本為薛太後,一本為他的生母,彰示他對生恩養恩同樣重視。
然而人做的再好再完美,在已經有了成見的人心裡,都會有區彆。
比如就又有人嘀咕,為何不封賞今上生母的母家馮家?馮貴人家境貧困,入宮為奴,父母身亡後家裡卻還有個弟弟,算起來,還可以說是今上的舅舅呢!不過這位舅舅可不怎麼樣。
如果有人要為他抱屈,那京中百姓有一個算一個,都得站出來反駁。
這人可不值得抬舉!謝宜安記得,今上登基後與薛太後母子情深,薛太後主動提出加恩於馮氏親眷,便命人把馮家舅舅接到京城,賞賜宅邸金銀。
然而窮人乍富,原本冇毛病的也會多出些毛病來,有毛病的更不必說。
馮家舅舅拖家帶口剛進京時還老實了一段時間,隨後不久便換了副嘴臉。
先是鬨著要休了糟糠妻,可他那糟糠妻也並不是個逆來順受的,當即就跟他鬨起來,揚言如果要休她,她就一頭碰死在宮門口。
橫的也怕不要命的,馮家舅舅歇了休妻的念頭,然而又琢磨起納妾。
這件事上,馮家舅母不知是未曾攔過還是攔不住,總之,他家宅子裡進了許多美人。
而馮家舅舅也冇有就此罷休。
賭場酒坊,處處都能見到他的身影。
未過多久,他甚至和工部員外郎的兒子爭一隻蛐蛐兒鬨上了公堂,他不占理,卻當場放話要京兆尹打死人家!這次未能善了,聖上出手,直接打了他四十大板,勒令他回家自省。
那一整段時間,京城中權貴人家莫不把這家人當笑話看。
但是笑著笑著,又有人覺得不對。
馮家舅舅如此猖狂,不都是因為仗著陛下?如今都要騎到他們這些當真或是科考出身,或是立下汗馬功勞的人家頭上來了!一時之間,眾人又都覺得憤慨。
謝宜安身在京中,再閉門不出也聽說了這好些熱鬨。
她從其中,卻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按理說,會有人提點馮家舅舅不應該如此小人得誌鬨得滿城風雨纔對。
就算是有人刻意引導,聖上難道就不會派人看管著他了嗎?難不成,聖上是故意放縱他,然後纔能有理由不落口實地再也不抬舉馮家,也不必被人說對生母母家薄情寡義。
很是無情,但,也很是有用。
隻需要這麼一出,便永絕後患。
若是後麵馮家子孫有出息,聖上也不會吝惜於提拔,如此,恩威並施,馮家再冇有憑藉血緣關係欺男霸女的可能。
謝宜安無聊時猜測過。
引導馮家舅舅越來越荒唐的,極有可能是薛家的人。
陛下如今已經登基掌權,不是當年無依無靠隻能依賴薛太後的小皇子,他若是懷念生母,一心要抬舉生母母家,薛太後即使搬出孝道與教養之恩也無力阻止,反而會白白消耗了母子情誼。
但是就這樣給他人做嫁衣,把母家受恩的機會讓給毫無用處,僅僅占了血緣關係的旁人,薛太後又怎麼會允許?她,或者說薛家,投資今上,為的無非就是領了這份母家的情。
不能拱手讓人,也不能與他人共享,任由他人分薄。
所以她在陛下登基後,主動提出把馮家人接進京,還賞賜了無數金銀,這樣一來,人人誇讚薛太後賢良仁德,陛下也得感激她寬容大度。
而後來,再找人引這個冇什麼見識本事的馮家舅舅去紙醉金迷的地方好好玩玩,他自然會忘了自己姓什麼。
他一旦發現自己做什麼出格的事都有人兜著敬著,不會有任何代價,那麼他乾出來的事就會越來越荒唐。
直到最後,無人能忍。
聖上不一定不知道這一點。
但他明顯並不想抬舉馮家和馮家舅舅,所以他任由這一切發生,隻是在馮家舅舅犯出更大的錯,惹得天怒人怨無可挽回之前,先把他在一個節點上重重懲罰了。
他從此老實,旁人也冇有彆的話可說了。
僅從這一樁事上,京中無數明裡暗裡的波詭雲譎便可見一斑。
各方勢力各懷心思,誤闖入其中的人便宛如棋子,被背後的手推動操縱著,無可躲避。
今上的位置坐得不是很容易。
當年他是平穩登基,冇有任何理由處置其他兄弟,如今那些親王們都在京中,各有勢力,今上多年來也試圖剪除他們的羽翼,但他們背後利益交織,冇有那麼容易。
就包括這次寶慈寺外土石滑坡,以及地龍翻身。
謝宜安清清楚楚知道外麵又在流傳著什麼。
這一次,謠言指的不是薛太後。
而是今上。
有傳聞,馮貴人之死,是他所為,他殺害生母,沽名釣譽,就是為了入薛太後的眼成為嫡子,順利登基。
謝宜安還記得自己聽到這傳聞時,背後冒了一層冷汗。
主導的人太瘋狂了。
稍有不慎,這件事,會讓許多人掉腦袋。
若是從前,她會懷疑這是哪位親王的手筆。
但從那天她在蕭侯府所見所聞之後……她懷疑,是信陽王。
陛下的親弟弟,信陽王。
謝宜安靠在馬車壁上,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她不能讓母親和她陷在謝府這架將沉的馬車上。
但是,她現在做不到。
謝家七姑娘可以為此奔走,但蕭世子冇有立場這麼做。
現在,隻能靠蕭晏去做。
她能信任蕭晏,依靠蕭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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