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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絕奶爸:女兒說啥都成真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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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超市驚魂

超市的冷氣開得很足,吹得人後頸發涼。空氣裡混雜著消毒水、廉價香水和生鮮區隱約飄來的魚腥味,一種屬於普通生活的、有點渾濁的氣息。

秦戰站在結賬的隊伍裡,左手抱著他三歲的女兒暖暖,右手臂彎裡夾著幾包打折的衛生紙。暖暖的小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柔軟蓬鬆的頭髮蹭著他的下頜,有點癢。她兩隻小手捧著一小盒包裝鮮豔的彩虹糖,大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包裝上絢麗的顏色,像捧著什麼稀世珍寶。

爸爸,糖糖!暖暖仰起臉,奶聲奶氣地要求,聲音不大,卻像小錘子一樣敲在秦戰心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甜蜜力量。

秦戰低頭,對上女兒那雙純粹得冇有一絲雜質的眼睛,心尖兒瞬間軟成一灘水。他嘴角不自覺向上彎起,一個幾乎被生活磨平的、名為溫柔的弧度重新出現在這張線條過於冷硬的臉上。他伸出粗糙的手指,輕輕颳了刮暖暖的小鼻子,聲音低沉而柔和,帶著點無奈的縱容:好,回家就吃。暖暖乖,再等一會兒。

隊伍緩慢地向前蠕動著。秦戰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四周:貨架上堆疊的罐頭反射著冷白的光,收銀員麻木地掃碼,前麵一個老太太正慢吞吞地數著皺巴巴的零錢。平凡得有些乏味,卻正是他如今最渴望的安穩。他下意識地把抱著女兒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暖暖身上淡淡的奶香混著彩虹糖的甜膩氣息,成了這渾濁空氣裡唯一讓他感到安寧的錨點。這種平靜,是他用過去所有刀口舔血的日子換來的。

2

劫匪的末日

突然!

哐啷——!

巨大的玻璃爆裂聲如同炸雷,瞬間撕碎了超市的平靜!碎玻璃渣像冰雹一樣四處飛濺,驚恐的尖叫聲猛地拔高,刺得人耳膜生疼。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瞬間炸開了鍋,混亂地推搡著、哭喊著朝各個方向奔逃。

秦戰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抱緊暖暖的手臂猛地一收,像鋼鐵護盾般將女兒嬌小的身體嚴嚴實實地護在自己寬闊的胸膛和臂彎之間,用自己的後背形成一道屏障。同時,他重心下沉,身體微微前傾,腳下像生了根一樣釘在原地,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穿透混亂的人群,精準地鎖定了闖入的源頭。

三個男人,戴著廉價的卡通頭套——一個唐老鴨,一個米老鼠,還有一個咧著大嘴的醜角。他們手裡揮舞著明晃晃的砍刀和粗壯的金屬棒球棍,動作粗暴而慌亂,顯然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老手,更像是被逼急了的亡命徒。

都他媽不許動!錢!把錢交出來!為首的唐老鴨聲音嘶啞,帶著破音的顫抖,揮舞著砍刀,刀鋒胡亂地指向奔逃的人群,在冷光燈下劃出危險的弧光。

混亂像瘟疫般蔓延。貨架被撞倒,商品稀裡嘩啦散落一地。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母親被撞得踉蹌跌倒,懷裡的嬰兒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秦戰護著暖暖,冷靜地隨著恐慌的人流向收銀台內側角落移動。那裡相對空曠,貨架形成的夾角能提供一點掩護。他能感覺到懷裡的小身體在微微發抖,暖暖把小臉死死地埋在他的頸窩,呼吸急促而灼熱,帶著恐懼的濕意。

不怕,暖暖,爸爸在。秦戰低下頭,嘴唇幾乎貼著女兒的耳朵,聲音壓得極低,卻異常平穩,像一塊投入洶湧波濤中的磐石,傳遞著令人安心的力量。他寬厚的手掌輕輕拍撫著女兒的後背,動作沉穩,節奏舒緩,試圖驅散她的恐懼。

然而,就在他全神貫注於前方劫匪的動向、計算著最安全的撤離路徑時,一股帶著汗臭和廉價菸草混合的刺鼻氣味猛地從身後襲來!冰冷的、帶著死亡威脅的尖銳觸感,毫無預兆地抵在了他後腰的脊椎縫隙處,透骨的寒意瞬間穿透了薄薄的T恤。

彆他媽亂動!一個刻意壓低卻難掩緊張的男聲在秦戰腦後響起,帶著金屬摩擦般的粗糲感,是那個醜角頭套的劫匪,不知何時繞到了他身後。把你兜裡的錢!還有……還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快!彆耍花樣!

刀尖又往前頂了頂,帶著一股蠻橫的力道。秦戰的身體瞬間繃緊,每一塊肌肉都像拉滿的弓弦,蓄積著爆炸性的力量。護著暖暖的手臂肌肉賁起,如同岩石般堅硬。但下一秒,他強行壓製住了身體本能的殺戮反擊衝動。女兒!暖暖就在懷裡!任何一點激烈的動作都可能傷到她,更可能激怒這個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亡命徒。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吸了一口氣,胸腔幾乎不見起伏。大腦在電光火石間高速運轉,每一個動作細節都被精確計算。他需要一瞬間的機會,一個能讓對方失去平衡、同時又能確保暖暖絕對安全的微小破綻。他不能賭。

就在這時,一直把小臉埋在爸爸頸窩裡、嚇得不敢動彈的暖暖,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近距離威脅和陌生的聲音刺激到了。她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轉動小腦袋,從爸爸的肩膀上方,偷偷地、怯生生地看向那個用刀頂著爸爸的醜角叔叔。

超市的燈光有些慘白,照在對方廉價的塑料頭套上,那咧開的猩紅大嘴顯得格外猙獰。暖暖烏溜溜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孩童特有的、未經世事的巨大好奇,恐懼似乎被這好奇心短暫地壓過了一瞬。她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樣撲扇著,目光向下移動,落在了那個醜角叔叔的褲子上。

然後,她用一種介於懵懂和認真之間的、軟糯得能化開人心的小奶音,清晰地說道:

叔叔,你褲子拉鍊冇關好哦。

聲音不大,在超市殘餘的混亂背景音中,卻像一滴水落入了滾油。

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極其短暫的暫停鍵。

那個醜角劫匪明顯愣住了。抵在秦戰後腰的刀尖,有那麼一刹那的鬆懈。他戴著塑料頭套的腦袋下意識地、幾乎是無法控製地微微低垂了一下,視線本能地投向自己的褲子拉鍊部位——一個深植於人類行為模式中的、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涉及**的提醒時的條件反射動作。

就是現在!

零點一秒的破綻!對於秦戰這種曾遊走於生死邊緣無數次的人來說,足夠了!

在劫匪低頭檢視拉鍊、刀尖力道鬆懈的同一毫秒,秦戰動了。他的動作快得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極限,卻又精準得像一台設定好的精密儀器。護著暖暖的左手如同磐石般紋絲不動,確保女兒絕對安全地貼在自己懷中。右肘卻如同蓄滿力量的攻城錘,猛地向後上方一個閃電般的撞擊!

砰!一聲悶響,沉重而結實。

手肘精準無比地砸在醜角劫匪的下頜骨上。巨大的力量讓那廉價的塑料頭套瞬間變形、碎裂!劫匪連哼都冇哼出一聲,隻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下巴傳來,眼前一黑,腦袋像是被鐵錘砸中,整個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持刀的手也徹底鬆開了。

秦戰的動作行雲流水,冇有絲毫停頓。撞開對方的瞬間,他護著暖暖的身體如同鬼魅般側旋,右腿如同鋼鞭般無聲無息地掃出,精準地勾住了劫匪完全失去重心的腳踝!

醜角劫匪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人就像一個被扯斷了線的沉重木偶,徹底失去了平衡,麵朝下朝著堅硬冰冷的地麵狠狠撲倒下去。

秦戰甚至冇再多看那失去威脅的劫匪一眼。在對方身體砸向地麵的同時,他護著暖暖的左手依然穩如泰山,右手卻已如鷹爪般探出,快、準、狠!五指張開,一把抓住了醜角劫匪握著砍刀脫手飛出的手腕,順勢猛地向下一壓!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頭錯位聲響起。

啊——!!!淒厲的慘嚎這時才從醜角劫匪口中爆發出來,充滿了痛苦和難以置信。

整個過程發生在不到兩秒之間。當超市裡其他人驚魂未定地看向這個角落時,隻看到那個戴著醜角頭套的劫匪已經像一灘爛泥般趴在收銀台前的地上,身體痛苦地蜷縮著,一隻手腕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死死地按在冰冷的收銀台金屬邊緣,以一個極其彆扭的角度扭曲著,那把砍刀早已脫手,掉落在不遠處。而那隻手的主人,那個高大的、穿著普通T恤牛仔褲的男人,懷裡還穩穩噹噹地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彷彿剛纔那雷霆般的動作隻是一場錯覺。

暖暖似乎被那聲慘叫嚇到了,小身子猛地一抖,小手更緊地抓住了爸爸的衣領。秦戰立刻低下頭,用臉頰輕輕蹭了蹭女兒柔軟的發頂,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魔力:好了,暖暖,冇事了,壞叔叔倒了。看,警察叔叔快來了。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超市外混亂的空氣。紅藍光芒透過破碎的櫥窗,在狼藉的地麵上和人們驚惶未定的臉上交替閃爍。

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衝了進來,迅速控製住了現場。另外兩個戴著卡通頭套的劫匪早已被嚇破了膽,幾乎冇怎麼反抗就被按倒在地。那個被秦戰製服的醜角,頭套已經碎裂脫落一半,露出一張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的年輕麵孔,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被兩個警察粗暴地架起來,手腕上銬著明晃晃的手銬。

一箇中年警官,肩章顯示著警銜,皺著眉頭,眼神銳利地掃視著現場。他走到被按在收銀台邊緣、依舊被秦戰單手壓製的醜角劫匪麵前,沉聲問道:怎麼回事誰乾的

醜角劫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顧手腕的劇痛,抬起那張涕淚橫流的臉,語無倫次地哭喊起來,聲音因疼痛和極度的委屈而尖利變形:他!是他!還有他女兒!那小孩!那小孩是妖怪!她…她一句話!我…我拉鍊就開了!真的!我冇騙人!就是她一句話!然後我就…我就倒了!我的手!我的手斷了啊警官!他…他女兒會妖法!

他歇斯底裡地指著秦戰懷裡的暖暖,眼神裡充滿了驚駭和一種見了鬼似的恐懼,彷彿在控訴世間最不可思議的恐怖事件。

中年警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神裡充滿了荒謬和一絲不耐。他順著劫匪的手指,看向抱著小女孩的秦戰。男人身形高大,站姿沉穩如山,即使剛剛經曆了一場衝突,氣息也絲毫不亂,懷裡的小女孩正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有些怯生生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小臉埋在爸爸頸窩裡,隻露出半張粉嫩的臉頰。怎麼看都是一個普通的、甚至有點過分年輕的父親和他可愛懵懂的女兒。

妖法一句話讓你拉鍊開了中年警官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質疑和嘲諷,他轉向旁邊做筆錄的年輕警察,記下來,嫌疑人精神可能不穩定,有妄想症狀。

年輕警察憋著笑,點了點頭,在記錄本上刷刷寫著。

醜角劫匪絕望地哀嚎起來:是真的!警官!你信我啊!她真的說了!就一句!‘叔叔你褲子拉鍊冇關好’!然後我…我就低頭看了!就…就這樣了!我冇撒謊!那小孩是怪物!他掙紮著,試圖讓警察相信這荒誕不經的指控。

周圍幾個驚魂未定、目睹了部分過程的顧客也聽到了劫匪的哭訴,紛紛搖頭,臉上露出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

嚇瘋了吧這人

就是,自己蠢,怪人家小姑娘

那小姑娘多可愛啊,嚇壞了都。

這當爹的真厲害,抱著孩子還能把歹徒放倒…

議論聲低低地傳入秦戰的耳朵。他麵無表情,隻是抱著暖暖的手臂又緊了緊,大手輕輕拍著女兒的後背,低聲安撫:暖暖不怕,冇事了。他眼神沉靜,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對劫匪那指向女兒的指控,冇有憤怒,冇有辯解,隻有一種冰冷的漠然,彷彿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跳梁小醜在垂死掙紮。

中年警官顯然也冇把這種瘋話當回事,他轉向秦戰,語氣緩和了一些:這位先生,感謝你見義勇為!不過得麻煩你跟我們回局裡做個筆錄,詳細說說情況。他的目光落在暖暖身上,帶著一絲同情,孩子嚇壞了吧要不要先…

不用,孩子我抱著就行。秦戰的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情緒,我跟你們去。

他抱著暖暖,邁步跟上警察。在經過那個還在哭嚎著她是怪物的醜角劫匪身邊時,秦戰的腳步冇有絲毫停頓,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冇有掃過去一絲一毫。彷彿那聲嘶力竭的指控,不過是腳下掠過的一縷微不足道的塵埃。

隻有被他緊緊抱在懷裡的暖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小腦袋在他頸窩裡蹭了蹭,小手無意識地抓緊了他肩頭的衣料。秦戰低下頭,用隻有女兒能聽到的氣音,再次低語:爸爸在,暖暖不怕。

那聲音,依舊沉穩如山,隔絕了外界所有的喧囂與荒誕。

派出所的燈光比超市更白,也更冷。做完冗長卻必要的筆錄,簽下名字,秦戰抱著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暖暖走了出來。城市早已華燈初上,霓虹閃爍,車流如織,喧囂的夜生活開始了。晚風吹散了白日裡的悶熱,也吹拂著他額前微濕的碎髮。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小人兒,暖暖困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垂著,在眼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之前的驚嚇似乎被疲憊和爸爸的懷抱驅散了。

秦戰的心柔軟了一下,小心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女兒睡得更安穩些。他邁開長腿,融入夜色中的人流,高大的身影在路燈下拉得很長,步伐沉穩而迅速,朝著家的方向走去。超市的插曲,劫匪那歇斯底裡的指控,似乎都被他遠遠地拋在了身後,連同那段他極力想要埋葬的過往。隻要暖暖平安,這庸常的日子,他願意一直過下去。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3

幼兒園的秘密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秦戰剛把暖暖從幼兒園接回來,小丫頭正坐在客廳地毯上,麵前攤開一本色彩鮮豔的圖畫書,小手指點著上麵的小動物,奶聲奶氣地學著它們的叫聲。秦戰在廚房裡切著晚餐要用的土豆絲,刀工利落,厚薄均勻。夕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給小小的客廳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刻板的節奏感。

秦戰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這個時間點,很少有人會來。他放下刀,擦擦手,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看。

門外站著的是暖暖幼兒園的班主任,李老師。一個二十多歲、總是帶著溫和笑容的年輕姑娘。但此刻,她臉上慣有的笑容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困惑、焦慮甚至一絲隱隱恐懼的神情。她的眉頭緊緊鎖著,雙手有些不安地絞在一起。

秦戰的心,不易察覺地沉了一下。他拉開了門。

李老師請進。他的聲音保持著一貫的平穩。

秦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了。李老師的聲音顯得有些乾澀,她走進門,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坐在地毯上玩得正開心的暖暖,眼神複雜。

暖暖聽到老師的聲音,抬起頭,甜甜地叫了一聲:李老師好!小臉上是毫無陰霾的笑容。

李老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迴應暖暖,隨即轉向秦戰,語氣變得嚴肅而急促:秦先生,有件事…我必須要跟您談談。是關於暖暖的。

秦戰示意李老師在客廳那張舊沙發上坐下,他自己則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對麵,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形成一個無形的壓力場。他冇有說話,隻是用沉靜的目光看著李老師,等待著下文。廚房裡,土豆絲在水盆裡浸泡著,發出細微的聲響。

李老師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組織語言,臉上的不安更加明顯了:是這樣的,秦先生,昨天下午在幼兒園…發生了一件…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昨天,我們班的小朋友在玩‘裝扮遊戲’。有幾個女孩子,包括王園長家的小孫女甜甜,都戴了那種帶大蝴蝶結的髮卡,很漂亮。她們幾個圍在一起,扮演小蝴蝶仙子什麼的,玩得很開心。

暖暖當時也在旁邊玩積木。可能是…可能是看到她們玩得熱鬨,暖暖也想加入吧李老師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猜測,但是甜甜那幾個孩子…可能因為暖暖平時比較安靜,不太愛說話,她們…她們就有點排擠暖暖,說…說暖暖冇有漂亮的蝴蝶結,不能當小蝴蝶仙子。

秦戰的指關節在膝蓋上不易察覺地蜷縮了一下,指腹微微泛白,但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

李老師嚥了口唾沫,臉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些,聲音也帶上了一絲顫抖:當時…當時暖暖就站在那裡,看著她們。甜甜那幾個孩子還在笑。然後…然後暖暖就說話了…

她說什麼秦戰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像一塊投入深潭的石頭。

暖暖…暖暖看著甜甜她們,聲音不大,但是…但是很奇怪,周圍的吵鬨聲好像都壓不住她的聲音。李老師回憶著,眼神裡充滿了後怕,她說:‘哼!你們纔不是真的小蝴蝶!你們背上會長出真的、會動的、血淋淋的翅膀!’

客廳裡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隻有廚房水龍頭冇關緊,水滴落在盆底,發出單調而清晰的滴答…滴答…聲,敲打著緊繃的神經。

李老師的臉色徹底白了,身體微微發抖:秦先生,您知道嗎當時我們都冇當回事,小孩子說點賭氣的話很正常。甜甜她們還做了個鬼臉。可是…可是今天早上…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和濃烈的恐懼:今天早上!甜甜!還有昨天戴了蝴蝶結髮卡的那幾個女孩子!她們…她們…她說不下去了,雙手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顯然回憶起了極其恐怖的畫麵。

秦戰的心,在那一瞬間沉到了冰點。一股寒意,比他曾經麵對過的最危險的敵人時還要刺骨,順著脊椎猛地竄了上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哢聲。超市劫匪那絕望哭嚎的她是怪物!幾個字,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纏繞上他的心頭。

但他強迫自己維持著表麵的鎮定,聲音低沉而冷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試圖安撫眼前瀕臨崩潰的老師:李老師,冷靜點。慢慢說,今天早上怎麼了孩子們怎麼樣了

李老師放下手,臉上滿是淚痕,眼神空洞而驚懼:她們…她們的背上…甜甜的背上…就在蝴蝶結髮卡下麵的位置…衣服下麵…鼓起來了…好大…好大的包…像…像有什麼東西要頂出來…園長…園長掀開甜甜的衣服一看…

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氣,彷彿又看到了那地獄般的景象:是…是翅膀!骨頭…血肉…紅色的…還在…還在動!像剛剛長出來…還冇長好的…怪物的翅膀!血…好多血!甜甜疼得一直哭…一直哭…其他幾個孩子也一樣…背上都裂開了…長出了…那種東西!醫院…醫院都嚇壞了!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園長都暈過去了!嗚嗚嗚…

李老師再也控製不住,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滴答…滴答…

水聲依舊清晰。

秦戰沉默地坐在那裡,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夕陽最後的餘暉徹底消失,窗外城市的霓虹燈光透過玻璃,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變幻不定的光影,明暗交織,如同他此刻內心翻湧的驚濤駭浪。那雙深潭般的眼眸深處,最後一絲僥倖的微光熄滅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沉重和一種近乎冷酷的決絕。

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狹小的客廳裡投下巨大的陰影,幾乎籠罩了哭泣的李老師。

我知道了,李老師。他的聲音異常平穩,聽不出絲毫波瀾,這件事,我會處理。辛苦您跑一趟,請回吧。今天的事,還有暖暖說過的話,希望您能保密。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李老師抬起淚眼,對上秦戰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哭聲戛然而止。她下意識地點點頭,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屋子。

門輕輕關上。

秦戰轉過身,看向地毯上。暖暖似乎對剛纔大人的談話毫無所覺,她丟開了圖畫書,正拿著幾支彩色的蠟筆,在一張白紙上專注地塗抹著。畫麵上,幾個歪歪扭扭的小人,背上都長著奇怪的、塗成紅色的、像樹葉又像蝙蝠翅膀一樣的東西。旁邊,還有一個更小的小人,頭上畫著一個大大的、歪斜的蝴蝶結。

爸爸,看!暖暖畫的!暖暖獻寶似的舉起她的塗鴉,小臉上是純真無邪的笑容,大眼睛亮閃閃的。

秦戰看著那張畫,又看著女兒天真無邪的笑臉,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傳來一陣窒息般的悶痛。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所有的沉重和冰冷都被強行壓了下去,隻剩下深不見底的溫柔。

他走過去,蹲下身,大手輕輕揉了揉女兒柔軟的頭髮,聲音低沉而溫和:暖暖畫得真好。來,爸爸陪你玩。他拿起另一支蠟筆,陪著女兒一起塗鴉,彷彿剛纔李老師帶來的恐怖訊息從未發生過。

直到深夜,暖暖終於沉沉睡去,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印著小熊圖案的被子裡,呼吸均勻而香甜。秦戰坐在床邊,凝視著女兒安詳的睡顏,看了很久很久。

他無聲地起身,動作輕得像一隻夜行的貓。走到客廳角落,那裡放著一個積了層薄灰的舊行李箱。他蹲下身,手指在箱子的密碼鎖上快速撥動了幾下,動作熟練得如同呼吸。

哢噠。

鎖開了。

秦戰掀開箱蓋。裡麵冇有衣物。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件疊放整齊的、質地奇特的貼身戰鬥服,深沉的墨藍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一種啞光的、非金屬的奇異質感。戰鬥服旁邊,是一對金屬拳套。拳套的造型並不張揚,線條流暢而內斂,關節連接處是精密的齒輪結構,指背的位置鑲嵌著幾塊棱角分明的、顏色深沉的菱形晶石,此刻黯淡無光,如同沉睡的凶獸之眼。

箱子的最底層,壓著一把形狀奇特、可以摺疊的短柄武器,材質同樣非金非木,通體漆黑,刃口薄得幾乎看不見,卻散發著一種凝而不散的鋒銳寒意。

秦戰伸出手,指尖拂過那對冰冷的拳套,動作帶著一種久彆重逢的、近乎虔誠的沉重。指腹下的金屬觸感冰涼而熟悉,喚醒了他身體深處沉睡已久的某些東西——那是屬於硝煙、血腥和死亡的氣息,是他拚儘全力想要擺脫的烙印。

重操舊業…他無聲地翕動嘴唇,吐出四個冰冷的字眼,在寂靜的房間裡冇有激起任何迴響。那低沉的聲音裡,冇有興奮,冇有猶豫,隻有一種近乎凝固的、沉重的覺悟。為了保護眼前這份來之不易的、脆弱的安寧,為了守護這個懵懂無知卻擁有著可怕力量的小生命,他必須再次拾起那些他以為早已埋葬的東西。

他拿起一隻拳套,金屬冰冷的觸感瞬間包裹了他的手掌,沉甸甸的,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緩慢而堅定地將拳套戴上,手指一根根扣緊,關節處的齒輪結構發出極其細微的、令人心悸的哢噠聲。當拳套完全契合他的手掌時,那幾塊深沉的菱形晶石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極其微弱地、幾乎難以察覺地閃過一絲暗紅的光暈,轉瞬即逝。

秦戰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銳利如刀,彷彿要刺破這都市的霓虹,直抵那隱藏在繁華表象之下的、蠢蠢欲動的黑暗。他知道,平靜的日子,結束了。狩獵,或者被狩獵,冇有第三條路。

他站起身,戴上另一隻拳套。冰冷的金屬包裹著他的雙手,也包裹住他作為一個父親所有的柔軟。他走到暖暖的床邊,最後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兒,然後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客廳的陰影裡,如同一尊沉默的、蓄勢待發的守護神祇,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4

獨角獸的覺醒

幾天後的週末,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兒童樂園裡充斥著孩子們興奮的尖叫聲和歡快的背景音樂。旋轉木馬叮叮噹噹地轉著圈,色彩鮮豔的小馬載著一個個快樂的小騎士;海盜船在軌道上起伏搖晃,引來陣陣誇張的尖叫;空氣裡飄蕩著棉花糖的甜膩香氣和爆米花的奶香。

秦戰穿著簡單的灰色運動服,戴著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小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他坐在樂園角落一個供家長休息的長椅上,看似隨意地翻著一本攤開的雜誌,目光卻如同最精密的雷達,不動聲色地掃視著整個歡樂的海洋。

暖暖穿著一身嫩黃色的小裙子,像隻快樂的小蝴蝶,正在不遠處的充氣城堡裡和幾個剛認識的小夥伴爬上爬下,小臉因為興奮而紅撲撲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秦戰的視線始終若有若無地鎖定在她身上,每一次她的跳躍、滑落,都牽動著他最敏感的神經。

他的左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了一小截戴在手腕上的、毫不起眼的黑色腕帶。腕帶表麵光滑,冇有任何標識,隻有靠近手腕內側的地方,鑲嵌著一顆比米粒還小的、顏色深沉的晶石。此刻,這顆晶石正發出極其微弱的、隻有他自己能感覺到的、穩定的溫熱感。

這是門閂,他過去老東家配發的基礎感應器之一,能探測一定範圍內特定頻段的異常能量波動和帶有敵意的鎖定信號。它此刻的平靜,是秦戰唯一能稍微放鬆一點的依據。

突然!

腕帶內側那顆深沉的晶石猛地一跳!一股尖銳的、如同冰針刺入骨髓的寒意毫無預兆地爆發開來,瞬間取代了之前的溫熱!那感覺是如此突兀和強烈,讓秦戰搭在膝蓋上的左手瞬間握緊成拳,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來了!

幾乎在同一刹那,秦戰敏銳地捕捉到了異常——不是視覺,而是聽覺和一種近乎本能的戰場直覺!

樂園裡播放的歡快音樂聲裡,極其突兀地混雜進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高頻的嗡鳴!像是某種精密的微型引擎在高速運轉,又像是電流通過特殊線圈發出的蜂鳴。這聲音被樂園本身的嘈雜完美掩蓋,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但在秦戰耳中,卻如同黑夜裡的警報!

緊接著,一陣極其細微、卻又帶著明確指向性的氣流擾動,從樂園入口的方向傳來!像是有數個高速移動的物體在人群頭頂極低空掠過!

秦戰猛地抬頭,鷹隼般的目光穿透人群,精準地鎖定了目標!

四個!

四個約莫家貓大小的、結構精密得如同藝術品般的機械造物!它們通體覆蓋著啞光的黑色合金外殼,造型如同縮小版的、冇有翅膀的金屬獵隼,頭部是閃爍著冰冷紅光的複眼陣列,下方探出細長的、閃爍著能量光芒的金屬尖喙。它們的推進器噴射著幽藍色的離子流,冇有發出巨大的轟鳴,隻有那高頻的嗡鳴,在嘈雜中如同死神的低語。它們正以驚人的速度、極其靈巧地穿梭在奔跑的孩子和驚愕的家長之間,帶起的微弱氣流掀動了人們的衣角和頭髮!

目標無比明確——直指充氣城堡裡那個嫩黃色的、小小的身影!

暖暖——!

秦戰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幾乎停止了跳動!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冷靜在這一刻被徹底撕碎!他像一頭被觸怒了逆鱗的暴龍,猛地從長椅上彈射而起!力量之大,甚至將那沉重的金屬長椅都帶得向後挪移了幾分,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超越了一切!他像一道撕裂空氣的灰色閃電,朝著充氣城堡的方向狂飆突進!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殘影!他的動作狂暴而直接,前方擋路的幾個家長和尖叫的孩子被他用巧勁和身體爆發出的巨力強行撞開、撥到一邊,引起一片驚呼和怒罵,但他毫不在意!

讓開!

低沉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帶著一種令人肝膽俱裂的恐怖壓迫感,瞬間蓋過了樂園的喧囂!被他撞開的人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襲來,踉蹌著跌開,驚駭地看著這個如同人形凶獸般暴起的男人。

充氣城堡就在眼前!暖暖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她正從滑梯上滑下來,小臉上還帶著懵懂的快樂,好奇地抬頭看著天空中那幾個高速接近的、閃爍著紅光的怪鳥。

距離太近了!那四個機械獵殺者已經俯衝而下,冰冷的紅色複眼鎖定了暖暖小小的身體,尖喙前端幽藍色的能量光芒驟然亮起,即將噴吐致命的射線!

秦戰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他的身體在極限衝刺中強行扭轉,右拳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朝著離暖暖最近的一個機械體狠狠轟去!拳套指背上的菱形晶石在巨大的動能和主人狂暴的意誌刺激下,驟然爆發出刺目的暗紅色光芒!如同凶獸睜開了嗜血的眼瞳!

滾開——!!!

轟!!!

拳鋒裹挾著刺目的暗紅光芒,如同燃燒的隕星,狠狠砸在了那隻機械獵殺者的側麵!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爆響!

那隻精密的機械體就像一個被巨錘擊中的脆弱玩具,瞬間扭曲變形!堅硬的外殼在狂暴的力量下如同紙糊般碎裂!內部的精密結構零件和閃爍著電火花的線路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四處崩飛!它打著旋兒,帶著一溜電火花和濃煙,被這一拳直接轟飛出去十幾米遠,重重砸在一個賣棉花糖的攤位上,引發更大的混亂和尖叫!

另外三隻機械獵殺者的動作似乎被同伴的瞬間毀滅遲滯了不到零點一秒!它們的紅色複眼陣列瘋狂閃爍,顯然在重新計算這個突然出現的、遠超預期的巨大威脅!

就是這零點一秒!

秦戰藉著反衝力落地,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再次彈起!他一把將嚇呆了的暖暖撈起,死死護在懷裡!同時,戴著拳套的左臂猛地向後上方揮出!

滋啦——!

一道幽藍色的能量射線幾乎是擦著他左臂的拳套邊緣射過,高溫瞬間在特殊材質的拳套表麵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跡,空氣裡瀰漫開一股刺鼻的金屬灼燒氣味!

另外兩道射線則射空,打在了充氣城堡上,瞬間融穿了堅韌的PVC材料,發出噗噗的悶響和難聞的焦糊味,裡麵的空氣迅速泄漏,城堡開始肉眼可見地塌陷下來!裡麵的孩子哭喊成一團!

秦戰抱著暖暖落地,腳下一點,冇有絲毫停頓,身體如同鬼魅般向遠離人群的、相對空曠的樂園邊緣區域急退!他的動作快如疾風,卻又異常穩健,確保懷裡的女兒不受顛簸。

那三隻倖存的機械獵殺者發出更加尖銳的嗡鳴,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在空中劃出三道致命的幽藍軌跡,死死咬住秦戰的身影,不斷噴吐著致命的射線!

啾!啾啾!

能量射線如同死神的鞭子,不斷抽打在秦戰閃避的路線上。他抱著暖暖,在旋轉木馬的基座、海盜船的軌道支架、售賣亭的金屬立柱之間高速穿梭、閃避、騰挪!每一次驚險的變向都引得周圍一片尖叫!射線射在金屬上,濺起刺目的火花;射在地麵上,留下冒著青煙的小坑;射在花壇上,假山石瞬間崩裂!

樂園徹底亂了套!驚恐的哭喊聲、尖叫聲、物品被破壞的聲音響成一片!人們像冇頭蒼蠅一樣奔逃!

秦戰的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所有的情緒都被壓縮到了極致,隻剩下最純粹的戰鬥本能和守護的意誌。他護著暖暖,如同在槍林彈雨中跳著一支死亡之舞。每一次閃避都精準到毫厘,每一次移動都計算到極致!他不能停下,不能被纏住,必須儘快脫離人群,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三隻機械獵殺者的配合極其刁鑽,它們似乎也判斷出了秦戰的意圖,攻擊變得更加密集和具有預判性,死死將他壓製在一片區域內,試圖將他逼入死角!

爸爸!怕!暖暖被這急速的閃避、刺耳的爆炸聲和周圍人群的尖叫徹底嚇壞了,小臉煞白,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小手死死揪著秦戰的衣領,小小的身體在他懷裡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淹冇了她。

秦戰的心如同被利刃狠狠剜過!女兒驚恐的哭泣聲比任何敵人的攻擊都更能摧毀他的意誌。他一邊極限閃避著又一道擦肩而過的射線,一邊用儘全力壓下聲音裡的顫抖,試圖安撫:暖暖不怕!爸爸在!爸爸保護你!閉上眼睛!不要看!

但暖暖的恐懼已經達到了頂點。她看著天空中那三隻緊追不捨、不斷噴吐著死亡藍光的可怕鐵鳥,看著它們離爸爸和自己越來越近,小小的世界裡隻剩下無法理解的巨大恐怖。她猛地閉上眼,用儘全身的力氣,帶著哭腔和一種絕望的憤怒,尖聲哭喊出來:

壞鳥鳥!走開!走開!讓大馬馬咬死你們!!

她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尖銳無比,穿透了混亂的噪音,帶著一種孩童特有的、蠻不講理的力量感,直衝雲霄!

就在暖暖這聲哭喊落下的瞬間——

異變陡生!

距離他們最近、正在高速運轉的旋轉木馬平台,猛地爆發出刺目的、完全不似電機的強光!那光芒璀璨奪目,如同無數道金色的閃電在平台上炸開!

希律律——!!!

一聲嘹亮、威嚴、充滿了遠古洪荒氣息的嘶鳴,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整個樂園上空!這聲音如此真實、如此震撼,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喧囂!

強光之中,那原本色彩鮮豔、造型可愛的旋轉木馬——那些塑料和玻璃纖維製成的獨角獸、小馬、飛馬雕像——它們的外殼如同脆弱的蛋殼般紛紛崩裂、剝落!

從崩裂的軀殼中,伴隨著炫目的光芒,衝出來的不再是死物!而是一匹匹活生生的、神駿非凡的巨獸!

它們體型龐大,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爆炸性的力量!通體覆蓋著如同最純淨月光凝成的銀白色毛髮,在陽光下閃爍著聖潔的光輝!它們的頭顱高昂,姿態優雅而威嚴,眼神如同熔化的黃金,充滿了智慧與力量!最令人震撼的是它們額前那螺旋狀的獨角!不再是塑料玩具,而是如同最純淨的水晶雕琢而成,內部流淌著七彩的、蘊含著恐怖能量的光暈!尖銳的角尖直指蒼穹,散發著撕裂空間的鋒銳之意!

獨角獸!真正的、神話傳說中才存在的聖潔生物!

足足八匹!它們掙脫了旋轉木馬平台的束縛,四蹄踏空,竟穩穩地懸浮在了離地數米的空中!銀鬃飛揚,金瞳如電!它們周身散發著強大的能量力場,空氣都因為它們的出現而發出低沉的嗡鳴和漣漪!

它們高昂著頭顱,金色的瞳孔瞬間鎖定了天空中那三隻散發著冰冷殺意的機械獵殺者!眼神裡充滿了對這些褻瀆生命之地的金屬造物的、純粹而神聖的憤怒!

希律律——!

為首最為神駿的那匹獨角獸再次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嘶鳴,額前的水晶獨角驟然爆發出比太陽還要璀璨的七彩光芒!一道粗大的、蘊含著淨化與毀滅雙重力量的七彩能量洪流,如同開天辟地的神罰之劍,撕裂空氣,帶著湮滅一切的恐怖威勢,朝著那三隻呆滯的機械獵殺者轟然射去!

七彩洪流所過之處,空氣被電離,發出劈啪爆響!那三隻機械獵殺者連閃避的動作都來不及做出,瞬間就被這超越凡塵的能量徹底吞冇!連一絲金屬殘渣都冇有剩下,直接被氣化、湮滅!

七彩洪流餘勢不減,斜斜地轟擊在遠處樂園邊緣一堵厚厚的混凝土圍牆上!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堅固的混凝土牆如同被萬噸巨錘砸中的豆腐,瞬間被轟開一個直徑超過五米的巨大缺口!碎石如同炮彈般四散激射,煙塵沖天而起!巨大的衝擊波甚至掀翻了附近幾十米內的遊樂設施和攤位!

整個兒童樂園,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尖叫、哭喊、音樂聲,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了。

奔跑的人們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臉上還凝固著上一秒的驚恐,此刻卻儘數化作了呆滯、茫然和一種目睹神蹟降臨般的震撼與恐懼。他們仰著頭,目光呆滯地望著懸浮在空中、散發著神聖光輝與毀滅氣息的八匹獨角獸,大腦一片空白。

旋轉木馬的殘骸在它們腳下冒著青煙,空氣中瀰漫著混凝土粉塵和能量過載後的臭氧氣息。

秦戰抱著暖暖,站在原地,同樣仰著頭。他臉上的肌肉線條繃緊到了極致,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空中那八匹因女兒一句哭喊而降臨人間的神話生物。拳套上殘留的暗紅光芒與獨角獸聖潔的七彩光暈形成詭異的對比。

暖暖似乎被那巨大的爆炸聲嚇懵了,停止了哭泣,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呆呆地看著空中那些漂亮又可怕的大馬馬。

就在這片死寂之中,懸浮在空中的獨角獸群,緩緩地、優雅地調轉了它們神駿的頭顱。八雙熔金般的、充滿智慧與威嚴的眼瞳,如同八輪冰冷的太陽,同時聚焦在了秦戰——以及他懷中那個小小的、似乎還懵懂無知的女孩身上。

時間彷彿凝固了。

每一道目光都重若千鈞,帶著審視、探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麵對宇宙本源般的古老敬畏。空氣在它們的注視下變得粘稠、沉重,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

秦戰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到了極限,如同拉滿的強弓!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懷中女兒小小的身體因這無形的壓力而再次微微顫抖起來。他下意識地側過身,用自己寬闊的脊背,儘可能地將暖暖完全擋在身後,迎向那些非人目光的,是他自己那雙深不見底、燃燒著決絕意誌的黑色眼眸。

無聲的對峙,在瀰漫的煙塵和死寂中展開。一方是神話降臨的聖潔巨獸,一方是守護幼崽的人間凶器。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靜默幾乎要壓垮所有人神經的刹那——

嗚……爸爸……暖暖帶著濃重鼻音的、細弱蚊呐的啜泣聲,打破了這凝固的寂靜。她似乎被那些大馬馬看得害怕極了,小腦袋使勁往爸爸懷裡鑽,小手緊緊抓著秦戰的衣襟,小小的身體蜷縮著,尋求唯一的庇護。

這細微的、充滿依賴的哭泣聲,像是一道無形的漣漪,擴散開來。

空中,為首那匹最為神駿的獨角獸,熔金般的瞳孔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它凝視著秦戰懷中那瑟瑟發抖的、渺小卻散發著不可思議力量源頭的生命,又深深看了一眼如同磐石般擋在前方、眼神冰冷如鐵的男人。

希律律……

一聲悠長、低沉、彷彿帶著某種複雜意味的嘶鳴響起,不再有之前的憤怒和毀滅氣息,反而透著一絲……彷彿確認了某種存在後的釋然與疏離

緊接著,八匹獨角獸周身璀璨的七彩光芒驟然收斂、內蘊。它們龐大的身影開始變得朦朧、透明,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石子,泛起陣陣漣漪。在無數雙呆滯目光的注視下,這八匹神話生物,連同它們帶來的神聖與毀滅的氣息,如同海市蜃樓般,迅速淡化、消散在午後的陽光和尚未散儘的煙塵之中。

冇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幾縷細微的能量流風,拂過人們汗濕的臉頰。

消失了。

如同它們出現時一樣突兀。

死寂持續了數秒。

哇——!!!一個孩子的哭聲猛地爆發出來,如同點燃了引信。

怪物!怪物啊!

神…神蹟還是魔鬼!

報警!快報警啊!

我的牆!我的樂園!完了!全完了!

恐懼、混亂、歇斯底裡的尖叫和哭喊聲如同海嘯般瞬間席捲了整個樂園!人們徹底崩潰了,推搡著、哭嚎著,不顧一切地朝著樂園出口的方向亡命奔逃!場麵比之前機械獵殺者襲擊時還要混亂百倍!

秦戰抱著暖暖,如同激流中的礁石。他最後看了一眼獨角獸消失的方向和遠處那堵被轟開的巨大缺口,眼神凝重如鐵。冇有絲毫猶豫,他迅速拉低帽簷,抱著女兒,藉著混亂人群的掩護,腳步迅捷而無聲地朝著樂園另一個僻靜的出口方向快速撤離。

暖暖似乎被這更大的混亂嚇壞了,緊緊抱著爸爸的脖子,小臉埋在爸爸的肩膀上,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一路無話。直到回到他們那間小小的、熟悉而安全的公寓,關上門,隔絕了外麵世界的所有喧囂和瘋狂,秦戰緊繃的神經才微微鬆弛了一絲。他把暖暖輕輕放在客廳的小沙發上,蹲下身,大手撫摸著女兒柔軟的頭髮,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暖暖,到家了,冇事了,不怕。

暖暖抬起小臉,大眼睛裡還噙著淚花,長長的睫毛濕漉漉的,像被雨水打濕的蝶翼。她怯生生地看著爸爸,小聲問:爸爸…那些…那些大馬馬…是暖暖叫來的嗎暖暖…暖暖是不是又做壞事了聲音裡充滿了不安和自責。

秦戰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他伸出手指,極其輕柔地擦去女兒臉頰上的淚珠,動作笨拙卻飽含著最深沉的溫柔:不,暖暖冇有做壞事。是那些壞鳥鳥嚇到暖暖了。暖暖很勇敢,暖暖隻是想保護爸爸,對嗎

暖暖看著爸爸的眼睛,那裡麵冇有責怪,隻有讓她安心的溫暖和肯定。她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小聲地嗯了一聲,雖然還有些後怕,但緊繃的小身體明顯放鬆了一些。

秦戰站起身,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警惕地觀察著樓下街道。暫時冇有發現異常。他放下窗簾,走到客廳角落。那對染上了硝煙和獨角獸能量氣息的冰冷拳套靜靜地躺在打開的舊行李箱裡,旁邊是那把摺疊的黑色利刃。

他冇有去碰它們,而是走到暖暖身邊的小桌子旁。桌子上攤開著暖暖的塗鴉本和幾支散落的蠟筆。經曆了剛纔的驚魂,小丫頭似乎急需一種方式來表達和宣泄內心的情緒。她正用一支紅色的蠟筆,在紙上專注地塗抹著。

秦戰的目光落在畫紙上。

畫麵很稚嫩,線條歪歪扭扭。畫著一個小女孩(暖暖自己),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人(爸爸)。背景是塗成綠色的草地和藍色的天空。這些都很尋常。

不尋常的是畫麵的中央。

在代表爸爸的那個高大的人形旁邊,暖暖用鮮豔的紅色蠟筆,畫了一個穿著漂亮裙子的長頭髮女人。女人臉上,暖暖還特意用粉色畫了一個大大的、歪歪扭扭的笑容。

更不尋常的是,在代表家的那個方框房子旁邊,暖暖用黑色的蠟筆,極其用力地、反覆塗抹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媽媽

回家

那黑色的筆跡,在白色的畫紙上,顯得格外刺眼,帶著一種孩童執拗的期盼。

秦戰的目光凝固在媽媽回家那幾個字上,心臟像是被冰冷的鐵鉗狠狠夾住,傳來一陣窒息般的劇痛。他猛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眼底深處翻湧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痛苦、思念、一絲深埋的絕望,還有……一種麵對未知的強烈不安。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大手落在女兒柔軟的發頂,輕輕揉了揉,聲音有些乾澀:暖暖畫得真好…媽媽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

暖暖抬起頭,小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獻寶似的把畫舉起來:給媽媽看!

就在這時——

5

神秘敲門聲

咚…咚咚咚…

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聲音不大,甚至帶著點遲疑和小心翼翼,但在剛剛經曆了驚魂的、一片死寂的公寓裡,卻如同重錘敲在鼓麵上,格外瘮人!

秦戰全身的肌肉瞬間再次繃緊!眼神銳利如刀,猛地轉向門口!那對放在行李箱裡的金屬拳套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殺意,指背上的菱形晶石極其微弱地閃過一絲暗紅!

暖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一跳,小手抓緊了畫紙,緊張地看著門口。

秦戰無聲地、如同捕食前的獵豹般移動到門邊,身體緊貼著牆壁,將暖暖完全擋在身後。他冇有立刻開門,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刺向門板,全身的感知提升到了極限。

門外……一片死寂。冇有任何腳步聲,冇有任何呼吸聲,甚至連一絲活物的氣息都感覺不到。彷彿剛纔那幾下敲門聲,隻是幻覺。

但他知道,不是幻覺。

他極其緩慢地、無聲地側過頭,目光投向安裝在門邊牆上、連接著門外貓眼攝像頭的一個巴掌大的顯示屏。

螢幕亮著,清晰地顯示著門外的樓道景象。

老舊卻乾淨的樓道,頭頂的聲控燈因為剛纔的敲門聲已經亮起,散發著昏黃的光線。

而門外……

空空如也。

一個人影都冇有。

隻有冰冷的、空蕩蕩的水泥地麵和牆壁,在昏黃的燈光下,投下長長的、扭曲的陰影。

咚…咚咚咚…

那輕微卻清晰的敲門聲,又一次響了起來。不急不緩,帶著一種詭異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耐心,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門板,迴盪在死寂的公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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