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無聲 第173章 轉型SP行業的“救命稻草”
人才大市場的春風裡還裹著寒意。建軍攥著皺巴巴的簡曆，在招聘欄前轉了第三圈，目光突然停在
“星耀科技”
的攤位上
——
那張藍色招聘海報上，“簡訊產品開發，需
java
基礎”
的字樣，像根微弱的光，紮進他疲憊的眼裡。
他猶豫了半天，還是走了過去。hr
抬頭看他，掃了眼簡曆上
“40
歲”
的年齡，眉頭先皺了起來：“我們招的是能快速上手的開發，您以前做硬體的，轉軟體能行嗎？”
“我懂
java
基礎，做過北鬥二代的
java
介麵開發。”
建軍趕緊遞上專案證書，手指因為緊張微微發顫，“雖然沒做過簡訊產品，但我能學，學得快。”
hr
翻了翻證書，沒說話，卻朝裡間喊了聲：“王經理，有個懂
java
的來麵試，您看看？”
出來的是個穿休閒西裝的年輕人，約莫二十五六歲，胸前彆著
“產品經理王銳”
的工牌。他手裡拿著個筆記本，開門見山：“李工，要是讓你設計‘簡訊猜謎’的後台邏輯，使用者發‘猜蘋果’，係統怎麼判斷對不對，還得降低誤判率？”
這個問題讓建軍愣了愣，隨即想起做北鬥模組時的
“訊號過濾”——
硬體裡要先定義訊號閾值，再驗證有效訊號，這不跟猜謎邏輯有點像？他定了定神，說：“我會先建個關鍵詞庫，把‘蘋果’的同義詞、常見錯字（比如‘平果’）都錄進去，這就像硬體裡的‘引數預設’；使用者發訊息過來，係統先做‘關鍵詞匹配’，就像硬體驗證訊號是否在閾值內，匹配到了就判對，沒匹配到就提示‘再試試’，這樣能減少誤判。”
王銳眼睛亮了，手裡的筆在筆記本上飛快記著：“還能加個‘模糊匹配’吧？比如使用者發‘紅色水果’，係統提示‘是不是蘋果？’——
不過你這個‘硬體引數類比’的思路很有意思，穩，不容易出
bug。”
他抬頭衝
hr
點頭，“這人我要了，月薪
6000，明天入職。”
走出人才市場時，建軍還覺得像在做夢。6000
塊比在南方電子少
2000，可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已經是救命錢
——
家裡等著交房租，李夢的學費也快到期了。他掏出手機給秀蘭發簡訊：“找到工作了，做簡訊開發，明天上班。”
入職那天，星耀科技的辦公室擠在寫字樓的
15
層，二十來個人擠在開放式工位裡，鍵盤敲擊聲像密集的雨點。建軍的工位在角落，旁邊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正對著電腦敲
“簡訊星座運勢”
的程式碼。他偷偷開啟瀏覽器，搜
“sp
行業”——
螢幕上跳出
“2004
年簡訊增值服務市場規模突破
200
億”，下麵列著
“簡訊遊戲、鈴聲下載、天氣提醒”
等主流業務，原來現在年輕人都玩這個。
“李工，先熟悉下簡訊介麵文件。”
王銳扔來個
u
盤，“下午要改‘猜謎遊戲’的積分邏輯，使用者答對
3
題送
1
次複活機會，你先看看怎麼實現。”
建軍插好
u
盤，點開文件裡的
“簡訊傳送
api”“使用者資料儲存”，突然覺得有點陌生
——
以前寫的是控製硬體的程式碼，現在要寫跟使用者互動的邏輯，就像從
“給機器發指令”
變成
“跟人聊天”。他拿出筆記本，把
“簡訊介麵”
類比成
“硬體驅動”，“使用者資料”
類比成
“模組測試資料”，慢慢理出了頭緒。
中午吃飯時，旁邊的小姑娘跟他閒聊：“李工，你以前做硬體的，怎麼來做
sp
了？”
“公司破產了，沒辦法。”
建軍扒了口盒飯，“你們年輕人懂的多，以後多教我。”
“嗨，sp
簡單，就是賺簡訊費的錢。”
小姑娘指了指走廊，“你看牆上的資料，‘猜謎遊戲’月活
10
萬，一條簡訊
1
塊錢，光這個月就賺
50
萬！現在人都用手機發簡訊，sp
就是風口！”
建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走廊牆上的白板寫滿紅色數字：“星座運勢：月活
8
萬”“鈴聲下載：月收入
30
萬”，每個數字後麵都畫著向上的箭頭。可他路過前台時，瞥見報紙架上的《深圳特區報》，角落有篇小字報道：“工信部擬開展簡訊增值服務規範整頓，嚴查強製扣費、虛假宣傳”——
風口背後，好像藏著看不見的風險。
下班回家，秀蘭已經把搬家的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南方電子的家屬院房子要收回，他們找了南山村的一個二房小區，月租
1500
元，離李夢的小學步行隻要
10
分鐘。“今天去收拾房子，樓下有個小花園，夢夢肯定喜歡。”
秀蘭遞給他一杯水，笑著說。
第二天週末，一家人去新小區收拾。李夢在花園裡追著蝴蝶跑，紮著的羊角辮一顛一顛的：“爸爸，這裡比以前的房子好！有花有草，還能跟小朋友玩！”
建軍看著女兒的笑臉，心裡暖了暖，可一想到要從頭學新行業，又覺得壓得慌。
夜裡，李夢睡熟後，建軍坐在客廳裡，拿出工資條算了算：6000
塊減去
1500
房租，2000
生活費（柴米油鹽、李夢的雜費），1000
給雙方父母的醫藥費，剩下的
1500
塊剛夠應急，要是再遇到失業，連緩衝的餘地都沒有。他翻出以前做北鬥模組的圖紙，泛黃的紙上畫著精密的電路，再看看電腦裡
“簡訊猜謎”
的程式碼，突然覺得十年硬體技術像
“沒處用的舊工具”，40
歲還要從頭學新東西，這種壓力讓他翻來覆去睡不著。
秀蘭端著杯熱牛奶走過來，坐在他身邊：“彆想太多了，能找到工作就好。你以前學
java
不是很快嗎？這個簡訊開發肯定也難不倒你。”
她頓了頓，又說，“張姐說，她老公在網際網路公司做開發，以後有不懂的，咱們可以問問他。”
建軍接過牛奶，溫熱的杯子燙著手，心裡卻踏實了些。他看著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落在李夢的小床上，突然覺得：不管是做中國芯，還是做簡訊遊戲，能讓家人安穩生活，就是值得的。
第二天上班，建軍早早到了公司，把
“簡訊猜謎”
的積分邏輯程式碼寫好，還加了個
“資料備份”
功能
——
就像做硬體時要備份測試資料，萬一係統出問題，使用者的積分不會丟。王銳看了程式碼，拍著他的肩：“李工，還是你考慮得周全！年輕人寫程式碼總想著快，忘了穩，以後這種‘兜底’的活兒，就交給你了。”
建軍看著螢幕上執行成功的程式碼，心裡慢慢有了點底氣。或許
sp
行業不是他最想做的，但至少在這裡，他的
“穩”
能派上用場，他的技術經驗沒有白費。隻是走廊裡那張
“工信部整頓”
的報紙報道，總在他腦子裡晃
——
這根
“救命稻草”，能抓多久呢？
傍晚下班，他路過小區花園，看見李夢正跟張姐的孩子玩跳房子，秀蘭站在旁邊笑著看。夕陽落在她們身上，鍍上一層暖金色。建軍走過去，李夢跑過來抱住他的腿：“爸爸，今天老師說，我畫的‘簡訊猜謎小火車’最好看！”
他抱起女兒，看著秀蘭溫柔的笑臉，突然覺得：就算壓力再大，隻要一家人在一起，慢慢學，慢慢走，總能扛過去。而這個小小的二房小區，這個看似臨時的
sp
工作，成了他們在動蕩裡，暫時安穩的
“小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