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喊識呈ygHe遠識 021
飯局結束,池衡付了錢,還不忘告訴俞則臨這是欠他的三頓飯裡的其中一筆。俞則臨點頭,表示同意。
吃過飯,兩人沒有立即回酒店,而是在街道散漫地走路。
冬日,街道的樹枝基本落了葉,滿地脫落乾枯的樹枝。俞則臨忽然說:“這裡挺有意境的。”
池衡沒有浪漫天份:“你偶像劇看多了。”
俞則臨拿起手機:“你站那去。”
池衡沒聽清,瞥他一眼:“哪?”
“樹下。”
池衡雙手插兜,臭著臉說:“憑什麼?”
俞則臨:“給你看意境。”
“看意境拍我乾什麼?”
“你就是。”俞則臨沒頭沒尾地說,“池衡,給我拍一張吧。”
池衡聽出了懇求的味道。
中國漢字博大精深,池衡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不幫你拍。”
俞則臨無奈地放下手機:“好吧。”
池衡最受不了彆人這幅委屈的模樣,彷彿他做了什麼極大的惡事一般。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拍一張就走。”
俞則臨說:“池衡,你真好。”
臨市不算個小城市,相反的人流量很大,每年都有不少人來臨市旅遊,再加上這次的演唱會,KPI早已到達頂峰。池衡不太明白,俞則臨選的是什麼地方,為什麼來的時候街道全是人,到這一塊除了夜跑和散步的臨市人外,沒有看見任何人舉起手機。
他們彷彿成了異類。
池衡不是愛拍照的人,以前他把自拍發在微博,被黑子嘲笑一通,此後再也沒發過。
他硬邦邦地站在樹下,薄背在光照射下整個人亮堂起來,池衡半張臉埋在口罩裡,眼睛暴露了此刻的僵硬。
池衡沒有任何麵部表情,見俞則臨的食指在快門鍵動了好幾下也沒喊停,維持已久的姿態就快被路人的打量擊破。他略顯不耐道:“俞則臨,好了沒?”
俞則臨說:“你笑一笑。”
池衡:“我笑你又看不見。”
“我看得見。”俞則臨說,“我會看你的眼睛。”
池衡深吸一口氣,給足他麵子地扯了下嘴角:“行嗎?”
池衡猜自己此刻笑的肯定比哭還難看,正想著俞則臨會不會事兒地叫他重笑,對方說:“拍好了。”
池衡快步上前:“給我看看。”
俞則臨翻出剛才的照片,池衡越看越凝重,好一會兒才冒出句:“...我是麵癱?”
俞則臨被他逗笑。
“你隻是緊張,不是麵癱。”
不用他說,池衡也知道自己不是麵癱。
以前好友跟他合照,笑得最歡最倜儻的就是他。隻是麵對俞則臨,他不知道該如何笑。
池衡心裡鬆氣,心想這窒息的拍照環節總算是結束了,下一秒,俞則臨又用和剛才一樣的語調懇求他:“池衡,你能跟我拍張合照嗎?”
池衡一噎,沒好氣道:“俞則臨,你在得寸進尺嗎?”
俞則臨笑眯眯地說:“我覺得這邊的光好看。”
池衡:“好看你自己拍不就得了。”
俞則臨露出受傷的表情,“可我想和你拍。”
“……”
這兒的燈光的確不錯,池衡要是知道這裡是白日裡熱鬨,夜晚情侶在樹蔭裡、暗處接吻,人看著少,卻是臨市家喻戶曉的情人街。就會明白為什麼這兒的暖光如此獨特。池衡甚至沒察覺他和俞則臨已經超過了朋友間的距離,隻顧著看他的臉。
池衡不願回憶當時的場景,隻記得自己怔鬆片刻,便答應了俞則臨合照邀請。
等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坐上了回酒店的計程車裡。
合照隻拍了一張,池衡的耐心僅限一張。合照裡的俞則臨是笑著的,池衡看起來不大高興,像被對方氣了身子,又被戲弄地拍了照。
風吹進車裡,池衡睨了眼俞則臨,發現他還在看那張合照。
俞則臨的亮度調得很高,明明是同坐,他的手機往裡斜,卻還是讓那個池衡看了正著。
池衡第三次瞥去時,俞則臨還在看。
他終於受不了,開口道:“你還要看多久?”
顧著還有司機在,俞則臨低下頭在池衡耳邊輕說:“我能當屏保嗎?”
池衡瞪著眼,覺得俞則臨太過分了。這張照片瞎子都能看出來是俞則臨更好看,這人是想雄競嗎?
他剛想罵俞則臨太不要臉,吐出一個“你”字,就被俞則臨堵了回來。
俞則臨很高興地說:“你是我交的第一個朋友,我想把我們的合照記錄下來。”
池衡罕見地沉默了。
多年前他喝醉酒,拿著酒瓶和談聞他們碰杯,嘴裡高喊友誼長存,也沒想過記錄什麼。
俞則臨是什麼星座?這麼喜歡記錄生活。
池衡無奈道:“隨你吧。”
好好一影帝,連個朋友都沒有。
池衡對事業保持敢闖敢拚狀態,但讓他連個聊天的朋友都沒有,他是斷然受不了的。俞則臨真是奇人。
聽到池衡的默許,俞則臨很是高興。他對池衡說謝謝,又說認識他真好。池衡自從和俞則臨結交後,這些話他翻來覆去說了無數次,聽得他耳朵都起繭了。池衡交過曆任朋友裡,俞則臨是最喧鬨,事最多的。
俞則臨剛才的興奮完全沒遮攔,就連前排的司機也被他的情緒感染,忍不住笑道:“你們關係真好啊。”
池衡剛想說我們關係很一般,就聽見俞則臨嗯了聲,對司機說:“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池衡在心裡默默讀了一遍,俞則臨把他當最好的朋友,可他有自己的好兄弟。
這個認知讓池衡閃過一絲對俞則臨的愧疚。
司機說:“你們一起來旅遊?”
池衡心說誰跟他來旅遊,我是來看演唱會的。
俞則臨道:“嗯,我們來玩幾天。”
司機笑笑:“你們是大學生吧?這個年紀最適合出來玩了,看看世界嘛。”
這句池衡插話了:“他都二十六了。”
司機驚訝道:“都二十六了?”說著,他往後視鏡看了眼後麵的人,兩人的戴著口罩,看姿態是年輕的,難怪他能認錯,司機笑了笑說:“那還蠻顯年輕的。二十六也還是年輕人,工作累了出來玩玩嘛,現在不少像你們這個歲數的年輕人裸/辭出來旅遊呢!”
池衡說:“叔你真懂,我朋友也是...哦,我朋友是拿著家裡給的錢出來旅遊的,我看他這麼多年都沒找到工作,特意請假陪他出來散心。”
司機一愣,複雜地啊了聲,實在沒想法後座的小夥子是個啃老族。
俞則臨無奈地抬起手碰了下池衡的頭,池衡還以為他是臊得慌讓自己彆說了,更是得意:“叔,你彆看他穿的這麼好,都是他爸媽的血汗錢呢。”
司機乾笑兩聲,才道:“小夥子,你還這麼年輕,哪能找不著工作啊,這爸媽老了還得靠你養呢,你現在不奮鬥,以後拿什麼養你爸媽,你說是吧?”
池衡狡黠地衝俞則臨眨了下眼,俞則臨看著心癢,道:“您說的是,我回去就找工作。”
司機還以為自己開解了一個陷入迷途的青年,頓時直起腰,決定晚上再拜一拜家裡的佛,用今天的善心保佑他兒子明年順利考上重點高中。
池衡忍了一路,下車就開始笑。
俞則臨拍了下他的後腦勺:“看我吃癟你就得意了?”
“哎喲!”池衡說,“我就說了兩句,你打我就過分了。”
俞則臨笑了:“你讓我沒麵子,我拍你一下都不行?”
池衡點點頭,想當然道:“那當然,向來都是我不給彆人麵子,可從來沒人敢來報複我。”
俞則臨來了興趣:“你想說我是第一個?”
池衡古怪地看他一眼,想起以前刷視訊的時候,總刷到那些土味情話:‘少爺終於笑了’‘你是少爺第一個帶回家的女人’,他懷疑俞則臨也看過此型別小說,並且中毒不深。
但他今天心情好,不打算讓俞則臨難堪。
“是啊。”池衡點頭,邁步向前走,“你是第一個敢打我的男人。”
“你哥沒打過?”俞則臨說。
“那能一樣嗎?我爸我媽我哥,凡是他們三個其中一個打我,那都是應該的,誰讓他們是我家人呢。不過他們捨不得打我,所以你還是第一個。”
“家裡人動手也需要理由。”俞則臨皺了皺眉,有些不適道:“不能因為是家人而忍讓。”
池衡不在意道:“他們不會打我的。俞則臨,隻有你手欠。”
俞則臨黯下眸,哀傷的情緒渲染胸腔,又悶又無力。
他克製地抿了下嘴,跟上池衡的步伐。
“我沒想打你。”俞則臨說。
池衡聽這語氣,覺得他認真了,猶豫要不要好好說,最後還是解釋了:“俞則臨,我開玩笑的。我又不是傻子,分得清打和鬨。”
俞則臨抬手,落在池衡的肩膀輕輕拍了下。
隨後,池衡聽見俞則臨呢喃——
“池衡,沒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