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山 第452章 不靈的預言
雲州上泉鎮。
孔盛東、穆有粱看完馮滿的來信，兩人同時陷入思索之中。
張雲青也看過信件後說道：“洛陽對付元家的事情大獲全勝，兩位哥哥怎麼看著不是很痛快啊？這裡麵有什麼問題嗎？你們擔心元家繼續針鋒相對加以報複？”
孔盛東用手指指了指信的末尾，說道：“你看看最後這幾行字。”
張雲青低頭看過後，身子一震問道：“皇子李從榮要有所行動？”
“嗯......皇子們常年在宮中，身邊不乏禁軍、護衛，為什麼要從外麵找武藝高強的女子在身邊？為了保護自己？用不著吧！”
董傜一臉驚愕地說道：“那麼隻有一種可能性，這樣的宮女在身邊不是保護他，而是要伺機行刺某人！皇子的乳母身邊也放這樣的好手，就更不平常，隻有一種可能性會這麼安排——做內應！”
張雲青也驚得半天沒說話，他不禁轉身問孔盛東：“孔哥，李從榮等不及了，要動手！”
穆有粱起身說道：“快些給馮滿、孔聰回信，讓他們多留個心眼，萬一遇到危機時刻，不要管生意，先帶人撤出洛陽再說。明日我安排一下手裡的事情，親自去一趟洛陽。”
孔盛東卻抬手製止了穆有粱，說道：“穆兄，不要急！洛陽的事情隻需要提醒馮滿、孔聰多加註意就行，李從榮即使想動手也得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據李家得到的訊息，李嗣源在宮城內佈置嚴密，朝臣想見一麵都很難，行刺這樣的事情，沒有絕對把握李從榮不會輕易出手，因為一旦事情敗露，他苦心等候數年豈不是會白白全部浪費掉，縱觀史書記載刺王殺駕的事大多是在最後使出的不得已手段。”
“你的意思是，李從榮在等李嗣源在最後時刻的決斷，一旦事情對他不利，才會動手？”
“差不多！”“況且這個時候穆兄去洛陽又能如何？前日穆兄該看到塘報，幽州那邊契丹軍在不停襲擾邊境，新朝還計劃與黨項軍開戰，新任雲州節度使張敬達嚴命雙寧營在雲州待命，在側翼守護雲州。這個時候穆兄遠去洛陽，不但洛陽的事幫不上什麼忙，還可能耽誤雲州這邊。”
“不是有馮英和孫登雲嗎？讓他們二人守在雲州，我隻帶幾個人去！”穆有粱說完，也覺得自己帶幾個人去洛陽對整個局麵絲毫沒有一點影響，不禁歎了口氣又坐下。
董傜也勸說道：“馮滿和孔聰在洛陽，隻要應對及時，肯定能活命逃出洛陽，畢竟還有‘太行會’在暗中幫忙。孔東家說得對，雲州這邊不能放鬆，契丹軍雖然這兩年進攻的主要方向在幽州，但是並不能排除契丹軍再次從宣州、雲州南下的可能性，契丹在新主耶律德光的帶領下這兩年擊破於厥裡諸部，平定渤海國、擊退黨項河墟部東進，整體實力甚至已經超過代州大戰之前。雲州節度使張敬達是個聰明人，一定嗅到了什麼不尋常的味道，所以才嚴令雲州轄內各營提高警惕，堅守待擊。文司馬和李玉輪也傳來訊息，夏州的黨項軍不斷派出軍隊東進襲擊新朝邊境各縣，新朝唐軍和黨項雙方的耐心已經耗儘，年內必定爆發大戰，雙寧營真不能動！”
“可是......洛陽這個樣子，真實讓人擔憂！”
“穆兄，洛陽離我們太遠，皇位之爭是皇家內部的事情，雙寧營不宜參與，馮滿和孔聰隻要能保命，其他都無妨。可是雲州這邊不一樣，契丹軍休養生息數年，實力強大，一旦再次南侵，雲州難保啊！張敬達雖聰明，但是放眼整個新朝北線，如今這些將領哪個能和當年的李嗣本、李嗣源、李存璋、周德威這樣的將領相比，我們自己的事情恐怕還得自己多操心，雲州真有什麼，雙寧營還是我們的救命稻草。穆兄，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去洛陽。”
穆有粱聽完孔盛東和董傜勸說後，再沒有多言。
張雲青問道：“太原府留守石敬瑭在蜀中雖然戰敗，但軍兵折損很小，為什麼他手握重兵，卻不集中兵力在北線對契丹軍和黨項軍發動攻擊，而是放任這兩軍在幽州、雲州生事？”
孔盛東和穆有粱不由想起當年在洛陽遠遠見過的駙馬石敬瑭，孔盛東答道：“這個人很難琢磨，自從擔任北都太原府留守，肩負北線的防務重任，卻很少在北線各州走動，將各州的防務幾乎都下放到各州節度使、刺史手裡。”
董傜插言道：“這位石敬瑭大人在太原府可沒閒著，據張風青東家所傳訊息，石敬瑭重用本部將領，提攜起來眾多自己的嫡係，在太原府儼然一副藩王的架勢，派頭足著呢！甚至有流言說石敬瑭和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私下有聯係，雙方保持著默契的對立。河東軍不越界征討契丹軍，契丹軍搶掠不過幽州、雲州以南。”
眾人聽罷，全都吃驚不已。張雲青不由感歎了一句，“原來新朝裡，各位皇子和手握兵權的封疆大吏都忙著在為自己的未來籌劃，沒人管邊疆的安危。”
“皇帝李嗣源這幾年在皇位上，算是幾個稱帝的藩鎮中最勤勉的皇帝。幾次減輕稅負，使百姓難得吃了幾年飽飯。對鹽鐵茶瓷的交易也沒有橫加限製，使商貿往來大為提升。對外作戰也不像原來的兩代晉王一樣窮兵黷武，沒有一心想著擴大地盤，所以這些年河東道通過休養生息，民生恢複、人丁漸旺。唉......不知皇帝更替後，新朝還能不能維持現狀，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未來前景很不樂觀。”
聽孔盛東說完，穆有粱呸呸唾了幾口唾沫，說道：“快閉上你的烏鴉嘴！”“你這張嘴往往好的不靈，壞的靈！”
孔盛東無奈說道：“穆兄，我也想往好處想啊！可是往往現實就是這樣。我還盼著李嗣源多活幾年，維持住眼前的光景，可是這能由得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