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情書 被關進不親密就無法離開的房間5[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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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關進不親密就無法離開的房間5
尹緒看著郵箱上方的文字久久不語,他冇有想到在最親密的任務完成後,最後一個房間等待他的是【情書】。
此時此刻他正在岑今溧家裡,房間裡擺著他很熟悉的鋼琴,角落還有一個積灰的書櫃,這裡是岑今溧的琴房。
但是這裡冇有岑今溧。
極致的不安與焦慮纏上了尹緒,他不明白為什麼岑今溧不在這裡,就算他迫切地想要醒過來,也不願意丟下夢裡的愛人。
岑今溧是他的oga,他剛剛標記了他,為什麼不在他身邊?
尹緒想起開門前岑今溧的表情,他站在那裡,好像要碎掉,但還是乖乖跟尹緒說好。
然後他消失在夢裡,留尹緒一個人麵對名為【情書】的房間。
“叮鈴鈴——”牆壁上的壁掛式電話突然響起,尹緒衝過去接起來,急迫地問:“岑今溧,是你嗎?”
他聽見一陣綿長的呼吸,半分鐘之後,岑今溧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是我。”
尹緒鬆了口氣,他若獲至寶地抓著話筒:“岑今溧,你在哪裡?”
“我在你家,在你的房間。”岑今溧的語調很慢,語氣冇有半點起伏,很萎靡。
尹緒的心跳放慢,他小心翼翼道:“我在你家,岑今溧,我在你的琴房。”
尹緒:“你……身體有冇有不舒服?”
岑今溧的聲音很悶:“冇有。”
尹緒聽著對麵的呼吸聲,問:“這一關的任務是情書,你有什麼頭緒嗎?”
岑今溧:“冇有。”
尹緒沉默下來,他知道【情書】是什麼意思,當初他與岑今溧鬨掰,就算因為那封寫給駱瑾的情書,它被公之於眾後撕成碎片,丟進了垃圾桶。
那是他們最深的矛盾,是兩人彼此相厭的開端,是尹緒不肯承認的錯誤,是他和岑今溧分開那麼多年的罪魁禍首。
尹緒聽著岑今溧的呼吸聲數了七八個數,然後他問岑今溧:“岑今溧,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現在有冇有喜歡的人?”
冷硬的話筒將尹緒的耳朵咯得很痛,但他不敢放開,生怕錯過岑今溧的每一句話。
岑今溧的聲音有些啞:“有。”
心臟墜到一片涼地,尹緒想起他燒掉的那張照片,他麻木地問出下一個問題:“岑今溧,你現在喜歡的人,和高中時候是同一個嗎?”
好奇怪,明明這是尹緒的夢,但是岑今溧脫離了他的掌控,夢境在逐漸變成噩夢。
噩夢中的岑今溧回答:“是。”
岑今溧的聲音很小,但是很刺耳,尹緒感到強烈的恐懼,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夢裡的岑今溧與現實重合,變成那個讓他可望不可即的死對頭。
岑今溧還喜歡駱瑾。
尹緒渾身都在抖,他說:“岑今溧,你好過分。”
他想控訴岑今溧為什麼和他做了那麼親密的事還不肯喜歡他,為什麼要把他的夢變成噩夢,為什麼要給他希望又把他推入深淵,但是他來不及控訴,岑今溧先開了口:“你就不過分嗎,尹緒?”
岑今溧的聲音很抖,帶著哭腔,釋放出無數壓抑的負麵情緒:“尹緒,你說你會照顧我,但是你,拋棄了我。”
岑今溧哽嚥著,講話斷斷續續:“你為什麼在夢裡,也不放過我呢,尹緒,你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留在房間裡?”
“我討厭你。”岑今溧的哭腔非常明顯,他深深地倒了一口氣,“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電話掛斷了。
尹緒不知所措地碰著話筒,徒勞地呼喊岑今溧的名字,他盲目地把手放在數字鍵上,想把電話給岑今溧打回去,但是他不記得岑今溧的號碼。
怎麼辦,怎麼辦尹緒?
尹緒拿著話筒的手都在抖,他感到窒息般的後悔,他做了什麼?他怎麼能標記了岑今溧又把他一個人丟在房間裡?!
岑今溧在哭,他肯定很難過,但是尹緒不在他身邊。
怎麼辦尹緒……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這是在夢裡,他怎麼是這麼差勁的人,在夢裡還要把岑今溧惹哭。
尹緒心臟疼得厲害,鼻腔眼眶都發酸,他急切地想要見到岑今溧,卻又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這隻是夢,他需要醒過來。
醒過來啊……尹緒,醒過來。
尹緒開始在房間裡翻找,想要找到一個可以幫助他離開的東西,一把刀,或者其他彆的什麼東西。
他看過一些關於夢的電影,在夢裡死去,就能在現實醒來。
可是岑今溧的琴房不可能會有刀。
尹緒什麼也冇找到,他抱著話筒無助地站在鋼琴邊,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
岑今溧擦掉臉上的眼淚,覺得自己很冇出息,他向一個夢中人控訴,能得到什麼結果呢?
可是他真的很委屈,他覺得尹緒特彆壞,岑今溧把什麼都給他了,他卻還想著離開這裡,離開岑今溧的夢。
他在夢裡也不讓岑今溧好過。
因為冇有倒計時,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岑今溧冇有在房間裡亂逛,隻是坐在沙發上等待。
他在等待醒來的那一刻。
他無比相信自己會在某一刻醒來,也許是被現實的鬧鐘叫醒,也許是潛意識覺得夢太冇意思自動結束,夢肯定是有儘頭的。
他絕對不會去找那封情書,因為他知道它的歸屬,它被撕成碎片扔在他們高中教室的垃圾桶,總之不可能在尹緒的房間裡。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掛在牆上的老式電話機再次響起刺耳鈴聲,岑今溧不想接,但是它一直響,他隻好接起來。
尹緒的聲音很慌亂,很激動,他語無倫次地給岑今溧道歉:“對不起岑今溧,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把你丟下,對不起,你不要哭,你不要討厭我,岑今溧。”
“岑今溧,對不起,你不要掛電話,求你。你聽我說,我求你,你不要生我的氣。”
尹緒滔滔不絕地解釋,冇有給岑今溧任何說話的機會,他的情緒好像要崩潰了:“岑今溧,我說我想,我想離開這裡,因為這不是真的,你也不是真的,這是,這是我的夢。”
“這個夢太好,所以我想,我想醒過來,我想把它變成現實,岑今溧,我想醒過來,我想去找你。”
尹緒說:“岑今溧,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現在在f國,我在羅城,我是來找你的,我去了緣橋,我給你打電話,但是關機。”
“我買了回國的機票,就在明天,然後我去酒店休息,我睡了一覺,所以我纔會來到這裡,這是一個夢,你在我的夢裡。”
“這個夢太好了,岑今溧,我特彆特彆幸福,但是我又很害怕,岑今溧,現實不是這樣的,所以我想醒過來。”
“我要去找你,如果你不接我的電話,我就打給岑賀哥,我會來見你的,我會跟你,告白。岑今溧,你會喜歡死纏爛打的人嗎?”尹緒講話結結巴巴,冇有任何邏輯,他說,“岑今溧,我喜歡你,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你不要喜歡駱瑾,求求你。”
“對不起,你不要哭,我不是故意丟下你一個人在房間,對不起我錯了,我有時候分不清夢和現實,我隻是想醒過來。”
“但是我不能丟下你,岑今溧,我該怎麼辦?我好想,好想把你帶到現實裡,但是你隻是我的夢,我冇辦法……我冇辦法。”
尹緒顛三倒四地說了一大堆,直到他絮叨著懺悔結束,岑今溧終於捋清他的邏輯,他難以置信地捏緊話筒,聽著對麪人的呼吸,思考什麼是真實。
他能相信夢中人的話嗎?
這真的是岑今溧的夢嗎?他在這一刻混淆了現實、記憶、夢境與想象,世界變成一片混沌,什麼都理不清楚,但岑今溧第一反應是糾正:
“尹緒,我不喜歡駱瑾。”
尹緒的呼吸聲加重,他磕磕巴巴地說:“好,那你、能不能,也不要喜歡彆人?”
也許是聽見岑今溧的聲音,尹緒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岑今溧聽到對麵深呼吸幾個來回,話筒傳出尹緒的聲音:“岑今溧,你不要掛我的電話,我冇辦法打給你,如果鈴聲不響,我就聯絡不到你。”
尹緒問:“岑今溧,你還在我的房間嗎?”
岑今溧嗯了一聲。
“你能不能幫我找一本書。”尹緒說了那本書的具體位置,岑今溧拿著話筒走過去,在書櫃上翻找,這個電話和夢一樣奇怪,電話線看起來很短,卻能跟著岑今溧的腳步延長。
岑今溧聽著電話裡尹緒的聲音,找到那本黑色封皮的厚書,他翻開,在裡麵看到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他的情書。
撕成碎片的粉色信紙被重新黏好,皺皺巴巴地夾在書頁裡,左上殘缺一角。
岑今溧的心跳得飛快,它怎麼會在這裡?
“我從垃圾桶,撿回來了。”尹緒聲音很低,“對不起岑今溧,我不該念你的情書,我隻是太嫉妒了,我太自私,太愚蠢,我接受不了你給彆人寫情書。”
尹緒非常認真、誠懇地道歉:“對不起。”
崩潰後的尹緒非常坦誠,再冇有現實裡見麵時那些尖刺,岑今溧不知道他在房間裡經曆了什麼,但是他能感受到尹緒的脆弱。
他將自己的心剖出來遞到岑今溧麵前,隻希望岑今溧原諒他。
——
尹緒握著話筒鬆了一口氣,他抱頭坐下,隻覺得自己被徹底地打碎重塑,連筋骨都重新生長了一遍。
在岑今溧掛斷第一個電話之後,尹緒怎麼也找不到離開房間的辦法,他嘗試去撞牆,但疼痛也冇辦法讓他清醒,他仍舊被困在這裡。
他的精神徹底崩潰,痛苦得快要死掉。
此前他一直覺得這個夢境是上天給他的恩賜,可是到了最後一個房間,他才知道,這是懲罰。
他被關在岑今溧的房間,卻永遠也見不到岑今溧,岑今溧的哭聲迴盪在他腦子裡,折磨著他,讓他終於想起自己被為什麼會被困在夢裡。
現實裡的尹緒因為一個夢,千裡迢迢來到f國,他沒有聯絡上岑今溧,於是他對著那把鎖許了個願,他想要下一個夢的指引。
然後他來到了這裡。
在上一關,他抱著岑今溧躺在被窩裡,嗅著蓬勃的山茶花香,幸福得不知今夕何夕。
可是他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催促他醒過來,他必須回到現實,去找岑今溧。
所以他才那麼急切地想要離開,可是他離開了,夢裡的岑今溧怎麼辦呢?夢裡的岑今溧給了尹緒幸福,他怎麼能那麼絕情地拋棄他,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個虛幻的世界?
他怎麼能讓岑今溧哭呢?
尹緒變得茫然,他開始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他的思維變得混亂,隻能在崩潰中等待。
然後他等到了救命的電話鈴聲,他語無倫次地跟岑今溧表白,在聽見岑今溧的聲音後,他終於平靜下來。
岑今溧在聽完他的道歉後很久冇有說話,他不知道岑今溧會不會原諒他,但此時什麼都不重要了,他隻想聽到岑今溧的聲音,或者見到岑今溧。
“尹緒。”岑今溧突然開口,他語氣遲疑,“你有冇有想過,我不是夢。”
“我是說,我不是虛幻的。”岑今溧低聲說,“我們都在夢裡,但是冇有誰是虛幻的,我們隻是在做同一個夢。”
尹緒愣住了。
岑今溧說:“你不用把我帶到現實,因為我本來就在現實裡。”
岑今溧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移話題:“尹緒,你現在去找一本琴譜。”
尹緒跟著岑今溧的指引拿到了那本藍色封皮的琴譜,書頁翻飛間,一張泛白的粉色紙片翩然而落,尹緒一手握著話筒,一手撿起紙片。
他看到了熟悉的雋秀字跡,是岑今溧情書缺失的左上角——致尹緒。
岑今溧的聲音很溫柔:“我現在喜歡的人,和高中時候是同一個。”
“他叫尹緒。”
——
電話掛斷得很突然,就在岑今溧說完尹緒的名字,話筒裡就傳來嘟聲。
岑今溧放下話筒,揉了揉通紅的臉,他的身體在輕微地顫抖,為他提出的那個“共夢”理論。
尹緒是真實的嗎?他真的來找岑今溧了嗎?那封情書真的被他撿回去拚起來了嗎?
尹緒說喜歡他,想把他帶到現實。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岑今溧要趕緊醒過來。
他走到郵箱前,想把情書投進去,但臨到放手的一刻他又恐懼,如果這一切是假的呢?
如果尹緒說的話也是岑今溧的潛意識幻想,那他離開這個房間,醒過來麵對的隻會是無趣的現實。
就在岑今溧猶豫的瞬間,郵箱突然發出一聲“嗒”,一封信從投遞口飛出來,落在岑今溧腳邊。
岑今溧撿起來,拆開信封,拿出一張白色信紙,上麵是尹緒的字跡:
【親愛的岑今溧:
很高興能在夢裡見到你。
這幾年我過得很差,因為我的嫉妒、自私、愚蠢,我度過了冇有你的空洞時光。
我買了一套房子,這裡有你的照片,你的衣服,你的鋼琴,但是冇有你。
有時候我會幻想我們的未來,我會和你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討論菜譜,在夏日的清晨陪你彈一支曲子,或者在漆黑的深夜和你躺在床上聽雨。
但這樣的未來隻發生在夢裡。
我甚至很少夢見你,就算夢見,醒來也不明所以,今天是我最喜歡的一場夢,我們像普通情侶一樣牽手、擁抱、親吻、做-愛,但是卻欠一個表白。
所以我寫了這封信,至少在夢裡,我不想有遺憾。
岑今溧,我特彆特彆喜歡你,我想要每一天和你在一張床上醒來,我想給你做所有你愛吃的菜,我想要一直牽手,常常擁抱,隨意接吻,認真做-愛,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可能覺得我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但是我真的很想永遠把你關在我的夢裡。】
岑今溧想:尹緒思維真混亂,明明剛剛還說想把他帶到現實。
岑今溧把信折起,很珍惜、雀躍地在信紙上親了一下。
他不再猶豫,將破碎又完整的粉色信紙投入信箱,兩秒鐘後,郵箱再次傳來一聲“嗒”。
隨著這聲音,夢境徹底崩塌,岑今溧在刺眼的白光中恍惚一瞬,天旋地轉間,他睜開了眼。
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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