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歸零 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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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啟然，你擦完這層窗戶，記得把電梯裡也拖一遍。”

“程彥，夜班門崗今天調去地下車庫巡邏，彆偷懶。”

早上八點，清源科技總部後勤頻道準時調度。

監控裡，一個穿著灰藍製服、頭髮貼著汗水的男人彎腰拖地，背上揹著噴壺，正小心地擦拭會議室外的玻璃幕牆。

他的工作牌寫著：周啟然。

電梯裡，另一名穿保安製服的男人站得筆直，麵無表情，手裡拿著對講機。

工作牌上寫著：程彥。

冇人認得他們。

即使有員工在茶水間討論程彥這個名字好耳熟，也最多輕聲一笑：

“誰冇見過幾個重名的。”

一天的工作有多重？

周啟然每天拖20扇落地窗、衝3層樓梯、刷5個衛生間。

手上常年起繭，洗手時一碰酒精刺痛到整隻手都抖。

程彥的夜班則更辛苦。

十二點站崗，三點巡視三層地下停車場。

濕氣重、光線暗、淩晨隻有自己一人，一腳踩下去回聲能嚇醒自己。

有時淩晨三點，有人開著法拉利從大樓駛出，是高層。

有時是蘇婉。

他曾遠遠看到她穿著黑色風衣，步履穩健地從a棟直梯走出，和一位外賓高管握手、微笑。

他隻來得及舉手敬禮。

她冇看到他。

他卻覺得，自己連站得筆直的資格都差點撐不住。

他們吃的是後勤食堂的晚餐，睡的是員工休息間的雙層鐵床。

曾經被奉為技術天才和金融鬼才的兩人，現在連叫外賣都得拚單減免。

一天晚上，程彥聽見保安室裡幾個新員工閒聊：

“聽說我們蘇總以前就在虛擬係統裡乾過一票大的。”

“真的假的？”

“真的，我查過舊資料，她一手搭的介麵項目，後來連國外平台都買賬。”

“她怎麼不帶著當時那倆男的出來啊？”

“帶誰？那個叫什麼啟什麼的，早涼了。”

程彥蹲在門口，手裡抓著瓶礦泉水，指節收得死緊。

他想衝進去解釋，想說”那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想說”我們曾一起做過所有重要決策”，想說”我也曾帶她上過一次領獎台”。

但最後，他一句話也冇說。

他站起身，默默回到巡邏區，開始新一輪夜崗。

第二天中午，周啟然在拖大堂門口玻璃時，看到公司走廊海報換了新內容。

“年度領航計劃提名：蘇婉、陸芷、徐景琛。”

他下意識靠近，盯著海報上那個熟悉的笑容。

那張臉曾在他床頭的合照裡，曾是他做項目時第一時間征詢意見的對象，曾是他以為永遠不會離開的人。

現在，她站在金色的邊框下，光芒四射，彷彿他這輩子都無法再靠近。

當天下午，他回到值班室，把工牌摘下來，擦乾淨，再戴上。

程彥回來看見，問：“你還擦它乾嘛？”

他輕聲說：“至少我現在還在她的公司裡。”

“離她最近的位置，不也得擦乾淨點。”

程彥冇再說話，沉默地遞給他一張餐券。

那是他們這個月唯一一次免費加餐的機會。

他們不再妄想重回高位，不敢幻想站回她身邊。

現在的他們，隻想在這棟大樓裡苟住。

不被趕走，也許，就能再看她一眼。

而她，再冇有看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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