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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淪胭脂色 第100章 她是誰都好,隻要不叫林之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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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慈一整個下午都很忙,等到她坐下來休息時已經早就過了下班的時間點。

護士看到她便笑道:“顧醫生,你親戚家孩子今天沒來啊,今天是兒童節呢。”

顧慈喝了兩口水,解釋道:“他也不是每天都來的。”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也沒什麼特殊的動靜。

下班前,顧慈想去黎老太太病房裡看一眼,可一想到應該會和溫家人見到,她還是算了。

換衣服準備下班。

剛走出辦公室,溫吟初從遠處小跑過來到她麵前,“顧慈姐姐,我能加你一下微信嗎?”

也許是覺得唐突,她又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奶奶這個情況要怎麼護理,我有不懂的可以問你嗎?”

溫家其實也不缺私人醫生,根本用不著這個藉口加她。

可溫吟初滿眼期待地看著她,她還不知道怎麼拒絕。

“不方便嗎?”溫吟初小心翼翼的問著。

“可以。”

顧慈點了點頭,把手機拿出來,兩人互相加了聯係方式。

加上微信之後,溫吟初笑著說:“那我不打擾你下班嘍,我們回頭聊。”

說著她向顧慈擺了擺手,走回病房。

顧慈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呢,家裡的小公主,看上去永遠都是開開心心的樣子,真好啊。

……

溫吟初回到奶奶的病房裡,她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親哥哥。

“你怎麼啦?”

臉臭了一下午。

溫修宴沒搭理她。

溫吟初這個孩子呢從小是在哥哥的打壓下麵長大的,於是當她看到親哥心情不好的時候,自然就會湊上去嘴欠兩句。

“你和表哥下午神神秘秘的聊什麼了?表哥走的時候臉色也很臭,你們兩吵架了?”

溫修宴天生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臉,他不想說話的時候看上去更高冷。

他不答反問:“你剛去找誰了?”

“就顧慈姐姐啊。”溫吟初把手機拿出來晃了晃,“加了個微信,以後可以常聯係嘛,她和表哥目前看上去關係還挺好的。”

聞言,溫修宴微抿著唇,臉色更冷了幾分。

那句口舌之快逞完之後他也會後悔。

為什麼非要說那句話?

明知道這句話說出來,或許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那一瞬,他並沒有忍住。

江祁雲問他,你什麼意思?

他沒說話。

沉默了許久,兩人就那麼不歡而散。

成年人的體麵,導致他們不會在這種場合起爭執。

溫吟初見他不理自己,也不和他說什麼,轉身走進了病房裡間。

老太太的精神看上去還可以,見她回來,主動向她招了招手。

溫吟初聽話的走到奶奶跟前。

老太太問:“吟吟,今天那個女醫生真的不是阿槿嗎?”

傅曼茹倒了杯水,率先說道:“媽,您怎麼又老糊塗了,都說了不是不是,您還是念唸叨叨的。”

溫吟初見老太太執著,她知道奶奶以前很喜歡林姐姐,這麼多年過去念念不忘也很正常。

“奶奶,說實話我也覺得她長得好像林姐姐啊,但她真的不是,她父母都是盛州市人。”

溫吟初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自己年少的時候,她初中讀完之後就不在他們家住了。

後來她自己也有了交友圈子,他們見麵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

再說哥哥和媽媽都這麼說了,還能有假的嗎?

“奶奶,她是表哥的女朋友啦,您可彆再認錯人。”

黎老太太麵上的表情逐漸平和,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傅曼茹的神色卻有些異樣,她讓女兒陪著老太太,自己出去打熱水。

溫修宴站在病房外,見母親出來,他低聲說:“媽,我們聊聊吧。”

……

有些話已經壓了很多年。

曾經溫修宴問過母親,但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並且也找不到她。

現在他重新見到她了。

他想要問個清楚。

車內,逼仄的環境有些壓抑。

“媽,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家裡的傭人上上下下被換了個遍,連她學校裡的資訊都被消得乾乾淨淨,這麼大費周章,你還想用一句沒什麼事來打發我嗎?”

傅曼茹猜到了他要問這個。

他沒放下,她知道。

傅曼茹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向自己的小兒子。

“修宴,她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我以前就覺得這個女孩子一定會有出息的,她在往前走,以前怎麼樣有必要再糾結麼?”

溫修宴靜靜地看著母親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要知道當年在我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有一年,校友聚會之時,他聽到過兩句風言風語。

有人提起過有關林之槿的隻言片語。

說她根本不是因病休學的,而是因為懷孕。

品學兼優的學生,傳出這種訊息,就連在場聽八卦的人都覺得不可能。

可茫茫人海連人都已經找不到了,那兩句空穴來風還有什麼意義?

她不是他們圈子裡的人,有人還記得她,也隻是因為溫修宴的關係。

再提起時,也隻是當成茶餘飯後的消遣。

傅曼茹明顯還是不願提那件事。

溫修宴卻開了口,他說:“是不是非要逼著我把當年我們家的傭人一個個找出來,去跟他們打聽到底六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這世上不會有密不透風的牆,但凡發生過就會留下痕跡。

隻看人的意誌有多深。

以前他對這件事沒有深究到底,隻是因為他沒有找到她。

許久的沉默後,傅曼茹才緩緩說:“修宴,我隻能告訴你,如果你希望她好,不要問,不要提,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看著前方人來人往的道路,視線有些模糊。

明明母親的言語是那樣平和,可落在他耳邊顯得那麼冷冽。

他不是沒有過猜想。

隻是從來沒有證實過。

可今天母親的態度說明瞭很多事。

很多細節拚湊在一起,哪怕最後的結論再離譜,都是唯一的解釋。

有什麼事情是嚴重到需要把上上下下的傭人全換掉,才能掩蓋住。

甚至還需要抹去一個人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良久,溫修宴收回視線,終於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猜想。

“是和江祁雲有關吧。”

……

顧慈是自己開車回去的。

路上堵車,等她回到雲水墅的時候天色已經很黑了。

停好車,她嚮往常一樣進去。

換鞋子,四下裡望瞭望,卻沒見到江逾白,迎接她的隻有湘湘。

顧慈坐在椅子上換好了拖鞋,伸手撓了撓狗腦袋,走到客廳順手拿了湘湘平時吃的零食喂給它吃。

好奇怪,今天不是兒童節麼,小白怎麼不在家?

她看見王姨,於是笑問道:“王姨,小白呢?”

“今天沒回來,好像是到老宅那邊去了。”

顧慈往二樓的方向看了眼。

“江先生呢?還沒回來麼?”

王姨笑道:“他打電話回來講今天不用給他準備晚飯,他不回來也好,你想吃什麼,做精細點給你一個人。”

她連忙說:“沒事沒事,隨便吃點就好了,不用麻煩了。”

……

顧慈吃過晚飯後,走進了江逾白的小書房。

像以往一樣看書看視訊,做筆記。

平時這個時候小白都會陪在她身邊的,今天隻有她一個人,還怪冷清。

就這麼想著,她給江逾白的電話手錶打了通電話過去。

但始終都是無法接聽。

哎,算了,可能他有事吧。

顧慈在書房裡一直待到了十點半,眼睛都有些酸了,她這才伸了個懶腰,捏了捏酸脹的肩頸,走回自己房間裡。

她聽到了門外有引擎聲響起的聲音。

大概是江祁雲回來了。

顧慈原本想快步走回房間,不想和他碰麵。

但他今天給她發工資了,而且他外婆還住院了,她想著怎麼都要去關心兩句。

於是她走下了樓。

江祁雲在玄關處換鞋子,她緩緩走近,兩人的視線碰上,他的眸色有些深沉。

顧慈抿了抿唇,手放在身後,手指絞在了一起。

她覺得他的眼神好奇怪。

忽然原本準備好的開場白用不上了。

她輕咳了聲,說了句最老套且實用的萬能開場白。

“江先生吃晚飯了嗎?”

江祁雲扯鬆了領帶,深邃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聲線平漠道:“沒有。”

顧慈愣了下,都這個點了?

她原本問這個話隻是想客套一下,沒想到他還真接茬。

可話都說了,她隻能硬著頭皮往下問:“王姨已經睡了,要不我給你隨便做點什麼吧。”

男人深邃的眼眸重新看向她,他說了好。

顧慈轉身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乾嘛多嘴。

冰箱裡食材都比較全,有今晚剩下的現包的雲吞,她簡單的下了碗雲吞麵。

她記得江祁雲是不吃香菜的,她乾脆連香蔥都沒放。

餐廳內。

顧慈坐在江祁雲對麵。

他吃東西很斯文,根本不會讓人有想問他到底好不好吃,彷彿不管廚子怎麼精心做菜,吃到他嘴裡都是一樣的。

他也不說話。

除了勺子偶爾碰撞碗的聲響,幾乎沒彆的什麼聲音。

江逾白就不一樣。

這父子兩真是性格天差地彆。

最後,這一碗麵他也隻吃了大半碗。

“你就吃這點東西嗎?”

江祁雲放下了筷子。

他沒什麼胃口。

顧慈見他不吃了,就把碗筷收了放在廚房裡。

她也不知道應該要和他說什麼,她看了看時間,於是說:“那我去睡覺了,江先生也早點睡吧。”

出乎意料的,江祁雲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算是回應了她。

顧慈還是覺得他奇怪。

但也沒想什麼,自顧自的走出餐廳,上樓。

……

夜已深。

江祁雲看著她一步步遠去的背影,眸光愈發的深沉。

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連同她的腳步聲也漸漸消失。

整個樓下安靜到死寂。

溫修宴的那句話讓他篤定他們的過去有關係。

後來周度發現了個忽略掉的細節,收養顧慈的那個爺爺,竟然曾經是在溫家工作的。

瑜城還有幾個溫家?

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麼顧慈會在貴族學校念書,而她會認識溫修宴也就不足為奇了。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時候每到放假,他總會到瑜城的舅舅家,他身邊隻有溫修宴一個同齡的兄弟,他們自然是從小關係最好的。

他知道溫修宴一直有個喜歡的人。

也不知道暗戀了人多少年,卻從來不說出來。

那時候他還笑過溫修宴,喜歡不說,等於白喜歡。

他從沒見過那個女孩長什麼樣,也不知道那女孩是什麼身份。

但他知道,那個女孩在溫修宴心裡存在了很久。

後來他再也沒聽溫修宴提過那個人。

以為就是這麼過去了。

所以今時今日,他見溫修宴這個態度,才起了疑心。

隻是沒想到這一番查下來,驚的是他自己。

他也從來沒想到過,曾經收養顧慈的人,竟是溫家的管家。

如果不是江懷謙,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認識顧慈這個人。

如果不是溫修宴,他也不會好奇她的過往。

他微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耳邊是夜晚極致的寧靜。

有個從未設想過的念頭在他腦海裡肆意生長著。

他甚至不敢去想,不敢去猜測。

更是抱著一絲僥幸。

或許不是。

她是誰都好,隻要,她不叫林之槿。

……

顧慈的生物鐘按照工作日清醒。

她在樓下遇上了江祁雲。

“你那輛車開去保養了,我送你上班。”

顧慈想說,不是還有彆的車麼,而且不還有司機麼……

但她猜不透江祁雲的意思,隻能一口應下來。

“麻煩江先生了。”

江祁雲的目光睨著她,她如往常一樣,謝他的時候會有幾分討好的意思。

她明明怕他,卻要和他好好相處,這樣對她更有利處。

他移開視線。

出門時,是江祁雲自己開的車,連宋嶼都微微有些驚訝。

顧慈坐在他的副駕,也不敢說話。

他的麵容清清淡淡的,視線放在前方的路麵上,緊繃的下頜線和微微抿著的薄唇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莫名的低氣壓。

路口遇上紅燈時,江祁雲停了車,他忽然側眸望向她。

顧慈的視線與他避之不及,慌亂的偏過頭移開視線。

男人喉間輕滾,一瞬不瞬地凝著她。

他問:“你到底為什麼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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