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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淪胭脂色 第259章 後天再走吧,後天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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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逾白像往常一樣,敲開顧慈房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她量體重。

他像是剛從外麵回來,耳朵都凍得紅紅的,眼睛卻像小狗狗一樣亮晶晶的,拿著筆等著記錄她今天的體重。

“快點呀,稱完體重趕緊去吃早飯,我還能陪你再吃一次。”

江逾白像往常一樣催促她。

顧慈伸手摸了下他的小耳朵,涼的,“出去跑步了嗎?”

“對……”他回答的快,又意識到了什麼,補充說道:“湘湘陪我跑的。”

顧慈笑了笑,她也沒問誰陪的他。

是誰都好。

自從那天江祁雲把簽好了字的離婚協議給她後,她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他了。

她身邊的人包括小白在內,都不會在她麵前主動提及他,就像他自己,也在刻意迴避她。

這裡明明是他家。

何必呢。

顧慈站上體重秤,隨著數字穩定下來,江逾白讀出了那個數字,比往常讀的慢些。

他在自己的本子上記錄下來。

“再來一次。”

江逾白低著頭,很認真的看著資料,也不抬頭。

顧慈依言,配合著再次站在體重秤上。

江逾白沉默著又一次記了資料。

然而他卻遲遲沒有記第三次。

彷彿隻要記錄下第三次的資料,她就完成任務了,也就會離開。

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筆記本發呆。

顧慈低頭看著他的筆記本。

從第一次記錄開始,一次便是一頁紙張,寫著那天的天氣,畫著可愛的手繪,有小貓也有小狗,往後翻還有顧韻歆隨手畫的q版萌娃。

這樣的日子結束了。

江逾白沉默著,許久沒說話。

顧慈慢慢翻著他的筆記本。

她不禁誇讚道:“小白畫的真好。”

他還是沒吭聲。

人心不是草木,他不捨得,她也是。

“小白……”

她的聲音也有些發澀,喊了他又不知道說什麼。

好像也隻是想多喊他一聲。

江逾白抬起頭,一雙眼睛也是紅紅的。

“你今天就會走嗎?”

許久,他問出這麼一句。

顧慈也沒回答他,隻是握著他的手,小孩子的手又肉又暖和。

要和一個孩子講分彆,太難了。

算起來,這是她與這個孩子的第三次分彆。

第一次,在六年前。

她一眼都沒見過他,隻是聽到過他嘹亮的哭聲。

第二次,是她突然從這裡搬走,他們也沒有好好道彆。

“小白,你可以來找我,我隻是不和你住在一起了。”

江逾白聽了她這句話,輕輕地嗯了一聲。

沒有強行留她,也沒有哭鬨,更沒有質問她為什麼非要走。

“你不喜歡我嗎?”他又問。

“喜歡。”

“你見到我會不開心嗎?”

“不會,我見到你很開心。”

江逾白卻沒有很開心的樣子,他幽幽的看著她,說:“你肯定又在騙我。”

喜歡他為什麼還會走?

她就是在裝喜歡他。

她就是在裝開心。

顧慈語塞。

“漂亮的女人會騙人,你就是。”

“小白……”她心裡又是酸又是澀。

可能江逾白也覺得自己執拗的沒意思,沉默了片刻後,他自己訕訕地改了口:“算了,我再信你一次。”

“你說了喜歡我的,我會去找你的。”

“我會長得很高,會好好讀書,然後保護你。”

他撲進顧慈懷裡,手指緊緊攥著她的衣服。

他沒有哭。

江祁雲說過,他是男孩子,不能在她麵前哭。

顧慈輕撫著他的後背,不知不覺的,竟然積攢了這麼多的回憶。

初見時候傲嬌的他,嘴硬,口是心非,隻會用調皮搗蛋的方式來吸引那人的注意。

驕卻不縱。

到後來的粘人,會關心她冷不冷,餓不餓,有沒有地方住……

那些回憶在她心口一下一下的躍動著。

“小白,我沒有騙你,我喜歡你。”

江逾白悶悶地出聲:“騙就騙吧,我也信。”

江祁雲說她隻是生病了,病會好的,隻是他們不能生活在一起。

她要先喜歡她自己,才會重新喜歡他。

江逾白希望自己能快點長大,這樣就能好好保護她。

……

顧慈給江祁雲打了電話。

是臨近中午之時,天色陰沉,在陽台上站了會兒就覺得冷了。

“我們見一麵吧。”

靜默了許久,手機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的聲線,“好,我晚上回來。”

顧慈也沒說什麼,兩人就這麼沉默著。

最後她按下了結束通話。

……

書房裡,江逾白陪她收東西。

她那些堆成小山一般的書又要帶走。

“這些書為什麼總要搬來搬去,不能照著一樣的多買點放在家裡嗎?”

江逾白很不能理解,這不是很麻煩嗎?

“不可以哦,這上麵好多筆記,買了新的就沒有了。”

江逾白這才作罷。

他從書架上翻到了顧慈的速寫本,這是當時她畫的手繪,那時候他想看,但她還沒畫完,也隻看了幾頁。

“這個也要帶走嗎?”江逾白指著速寫本說。

顧慈的眼眸微微閃爍了下,她搖頭,“扔了吧。”

江逾白一聽這話眼睛瞪了起來,為什麼要扔了,不能送給他嗎?

“可以送給我嗎?”他看著顧慈,語氣很誠懇。

她微微愣了下,答應了。

江逾白再次翻開這本速寫本,每一頁畫麵上都有兩個人,不同的場景,做不同的事。

“你能給我講講他們的故事嗎,有一段時間你天天在畫誒。”

顧慈拉開椅子坐下,滿足他的求知慾。

江逾白站在她的椅子前邊,她的手臂從他身後穿過去,掀開桌子上的速寫本。

這個姿勢就像她從身後抱著他,溫柔的,溫暖的。

“很久以前,一個姐姐遇上了一個哥哥,哥哥喜歡在花園裡睡覺,姐姐在練口語,打擾了哥哥睡覺,哥哥很煩,所以就嘲笑了姐姐口語不好聽。”

“可是江祁雲說口語隻是交流的工具,夠用就行,不用那麼講究,這個哥哥怎麼還嘲笑呢?”

顧慈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道:“因為姐姐吵了他七天,他沒睡好午覺,所以才嘲笑他的。”

“噢,那他脾氣也太不好了,被吵了換個地方睡唄,為什麼還在這連著待七天?”

睡不好換個地方唄,江逾白想這個人也是不夠聰明。

顧慈一愣,這她也答不上來。

誰知道他呢。

她想了想,還是解釋了句,“可能是哥哥當時生病了,眼睛不好,所以他心情不好。”

“噢。”

那可以理解,生病的人心情肯定不好。

“後來呢?”

“後來,這個哥哥就每天過來陪這個姐姐練習口語,然後他們就成了朋友。”

“哥哥還會彈鋼琴,眼睛不好也會彈,還會給姐姐說一些她沒聽過的有趣的事。”

江逾白又往後麵翻,“後來呢?哥哥的眼睛治好了嗎?”

顧慈看著畫上青年的輪廓,滿園蒼翠的綠色,就那一抹清雋的冷白。

“治好了。”

“那哥哥就看到姐姐了?他們後來還做好朋友了嗎?”

顧慈搖頭,“後來他們沒有做好朋友,哥哥有他自己的生活,姐姐也是,他們隻是短暫的相遇過,沒有後來。”

江逾白往後翻,隻翻到了一片空白。

正如她所言,沒有後來。

“那哥哥和姐姐還會遇見嗎?”

顧慈沒有立刻回答,她自己也在想。

最後,她隻是語氣輕漫地說,“不知道啊。”

江逾白又往前翻。

“你給哥哥姐姐畫一個遇見不就好了嗎?”

他的語氣透著小孩的童稚和爛漫,他覺得這是顧慈畫出來的世界,主動權在她手裡。

顧慈揉揉他的腦袋,“我還沒想好。”

“那你想好了再畫吧。”

江逾白仔細看著,眼尖的發現了畫上的哥哥手腕上戴著一截紅繩,和太奶奶編的好像。

“這個是姐姐送給哥哥的嗎?”他指著畫麵上的一點紅色的細節。

“是的。”

那是她編的,連同平安符一起,從寺院求來的。

江逾白像是發現了什麼很神奇的事情,他笑嘻嘻地說:“這個姐姐一定喜歡哥哥。”

顧慈蹙起眉,莫名的耳廓發熱。

“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太奶奶說這個是給喜歡的人編的,祝他們心想事情,給不喜歡的人就沒有這個效果啦。”

顧慈抿了抿唇,最後合上了速寫本,動靜不小,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私人情緒。

過去了。

……

傍晚時分,顧慈在樓下聽到了引擎聲。

江祁雲帶著滿身的冷肅,穿過冬夜的凜然寒風走進來。

他脫下了自己的黑色大衣,也褪去了屋外的寒冽,緩緩地走至她麵前。

將近一個月的刻意不見,此時他很難收斂住自己的目光不停留在她身上。

顧慈在他過於深邃的目光下有些無所適從,垂在身側的手也絞在一起。

“我媽已經接奶奶回家了,她晚點過來接我。”

江祁雲聽著她輕柔的聲音,轉頭望向窗外,傍晚的天色微暗。

“今天要下雪,明天……後天再走吧,後天是晴天。”

他的聲線很沉,一如這外麵的天色般晦暗。

今天天氣預報上顯示會下雪。

顧慈對上他的深眸,“現在還沒下啊。”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反悔了。

江祁雲看著她瞬息之間露出的緊張之色,心口微窒。

“陪我吃頓晚飯,我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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