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 第第 33 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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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
宋湄呼吸變得急促,
迅速垂眸,掩飾住真實情緒。
太子挑起宋湄的一縷烏髮:“本宮初見你,並非在青雲寺閣樓下,
而是在馮家。”
宋湄一驚,
隱約想起來,
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
太子語氣溫然,臉上冇有一絲笑意:“看來湄湄還是記不起來。”
彼時宋湄與馮夢書一對璧人,夫妻有心心相印之勢,
隻差捅破一層窗戶紙。
宋湄眼中隻看得見馮夢書,
她當然是記不起來的。
太子緩緩提醒她:“春三月,馮家小宴。馮夢書受程化所托操辦小宴,本宮就在客人之列。”
宋湄想起來了。
那時候馮夢書特意囑咐不限來客,原來是為了迎太子。
太子說:“程化以為本宮要隱匿行跡,實則可匿可不匿,理由很簡單。因為本宮帶了傅兆興的人頭回京,
天漸漸熱起來,
冰塊不夠用了。恰巧馮家有,本宮便命人不問自取了。”
宋湄瞠目結舌。
她實在弄不懂太子的腦迴路:“……人頭?”
太子好心地解釋:“傅兆興身長八尺,
整個人不便攜帶,因此本宮斬下了他的頭顱。”
宋湄腦補砍頭的畫麵,
再看太子溫潤如玉的模樣,
簡直毛骨悚然。
晏京的傳言竟然是真的。
那時候阿稚出去買針線,
回來學路邊的議論給她聽。
當時她還覺得離譜不信,
一國太子怎麼會私自羈押敵國大將,
腦子有坑嗎?
原來都是真的!
太子本人親自認證,他不僅羈押了傅兆興,還砍了他的頭冰鎮帶回家。宋湄胃裡翻湧,
她好像快要吐出來了。
太子仍陷在回憶之中:“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十分奇怪。分明是春天,天氣卻反常地熱。從邱池城取用的冰塊,原本夠用的份量卻早早地化光了,於是隻好提早回京。”
到馮家的那一日,是進入春天後最熱的一日。
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渾身發燙,豆大的汗珠自脖頸滾落,洇濕了衣領,沾手粘膩。
太子說:“那一日像進入了暑季,熱得人渾身難耐,連本宮身邊見血也鎮定自若的下屬都躁動不安。”
正巧這時,一場急雨從天而降。坐在花亭中不過一刻鐘,就沾染了一身潮濕。
想起那道隨急雨一起從天而降的倩影,太子渾身的血再次沸騰起來:“本宮坐於花亭,看見了你。”
宋湄終於想起來了。
——誰在那!
——我一早就在此避雨。
——不知客人如何稱呼?
……冇有下文。
對方好像說了姓名,但不重要。
因為那時宋湄一心想著馮夢書或許會發脾氣,她隻是拖延時間,她甚至希望從來冇見過此人。
太子一直注意著宋湄的表情,扯了扯嘴角:“看來湄湄想起來了。”
此後的事一發不可收拾。
他總是想起宋湄扯著人的衣領親吻,或者是乖巧地閉眼,等待人來吻她。
她的麵上是纏綿的暢快情緒,紅唇微啟,發出滿足的歎息。
太子也想不通,怎麼就癡迷上了她,夜夜在夢中與她顛鸞倒鳳,連佛祖也遏製不住他瘋狂的念頭。
往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馮夢書,太子不由咬牙切齒:“本宮聽到你與馮夢書在樹下親吻,約定戌時歡好……那個人既然可以是馮夢書,為什麼不能是本宮呢?於是,本宮將馮夢書調離晏京。”
宋湄身軀微微顫抖。
她一直以為,和太子的第一麵在青雲寺。
她從來不知道,在這之前,在她和馮夢書親熱的時候,已經被人盯上了。
所以青雲寺相撞,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太子說:“你在宋家看見本宮那次,正是在籌謀你入宮之事。許宋士誠以好處,讓他認第三個女兒,簡直不要太順利。”
太子摸了摸宋湄的耳垂,那裡已有環痕:“更順利的是,馮家老夫人竟主動將休書奉上,與你斷絕關係。”
華容差使她乾活不到兩天,從那以後,藏書閣就換成了太子的人。
太子設琉璃屏偷窺她,又出現在藏書閣與她接觸,還假裝不認識她。然後派姚金娘接她進宮,戲弄她下棋找藉口送東珠。
這之後,刑部大牢,胭脂……
太子驀地接近,握住了宋湄的手腕:“看來湄湄真想殺我。”
宋湄心跳加速,呼吸跟著急促,她確實拳頭硬了。
太子不屑地笑了笑:“可是湄湄,你隻是個女子罷了。”
太子細數證據,證明宋湄的不自量力:“尚在閨閣時,你的生母、大娘,妹妹,俱不愛你。宋士誠倒是對你有三分憐憫,可他更在乎他的仕途,巴不得將另一個女兒也送進來。
“馮老夫人恨不得你從未嫁進家門。馮夢書倒是有幾分血性,可他無能為力,為保家門,隻能放棄你。”
宋湄閉上眼睛,胸口重重起伏。
太子說:“如今你能仰仗的隻有本宮。你為他種了滿院海棠,也該去看一看東宮牡丹。他救你出水上岸,本宮更是救你脫離我父皇的魔掌。”
想起白日看見的孝服喪衣,太子胸口悶著一口氣,總覺得不甘心:“本宮何處做的不及他,教你這樣牴觸我?”
宋湄睜眼,從鏡中與太子對視:“我以為的第一眼,覺得你是個好人。”
太子不由笑了笑,如春風拂麵:“那麼現在如何?”
太難了,想要在這種人眼皮子底下偽裝,實在太難了。
此人洞察力極強,輕易洞悉旁人的想法。她在他麵前無所遁形,隻能千方百計躲避他的眼神。
且對待人命不以為意,宋湄始終忘不了他殺人後看過來的神色,滿臉不耐煩。她這幾天,幾乎每晚做噩夢。
更把道德和律法踩在腳底,因為看上良家婦女,就不擇手段去搶奪。
真的太難了。
隱忍蟄伏,她隱忍不長久,蟄伏不下去。
宋湄瞪著太子:“現在認清你,我覺得你是個渣滓。怕你,噁心你,所以牴觸你。”
太子唇角笑意消失,滿麵寒霜:“現在不一口一個妾身了?先前本宮說那麼多回你都不聽,如今纔是你真實的想法,對不對?”
太子將宋湄拉扯起來,極其溫柔地笑著:“沒關係,湄湄。夫妻一體,你為難之事,本宮有法子幫你。”
宋湄警惕地捂住了鼻子,她疑心太子又熏了香。
太子嗤笑:“你怎麼這麼傻,宮裡的花樣多的很,那種東西,不止可以用香。”
還可以用藥。
太子忽然拍了拍手。
姚金娘低著頭,帶著兩個宮女自殿外走進來,手上提著食盒。食盒掀開,殿內瀰漫開一股濃鬱的藥味。
宋湄下意識後退。
太子看著她,語氣溫柔地囑咐:“藥有些苦,湄湄忍一忍。什麼都不要想,嚥下去就好了。”
姚金娘捧著藥碗,恭敬彎腰奉上:“承徽請用藥。”
兩個宮女在她身後跪下,齊聲道:“承徽請用藥。”
宋湄心跳如擂鼓,喉嚨中似乎有什麼要跑出來,一下一下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看了一眼淡漠的太子,轉身就跑。跨步翻上窗戶的那一刻,陡然看到窗外守著的幾個內監。
李朝恩立在最後,朝宋湄不自然一笑:“承徽娘子。”
身後兩個宮女接近,雙手按上宋湄的手臂。
嘴上央求,手上力道卻是逼迫著的:“娘子,求您喝了吧。”
藥終於是灌了下去。
比那種香的效用更強,喝下去口中瀰漫開一股苦澀的味道,宋湄下意識想嘔。
一隻手及時按住她,太子往她嘴裡塞了顆甜滋滋的東西,應該是蜜餞:“湄湄,彆吐,否則還得苦一回。”
宋湄用力推開他。
手上的力道已經變得軟綿綿的,根本推不開。
再睜眼時,宋湄已躺在床上,她忽然想起太子說的人頭,渾身汗毛直豎,無論如何撐著要爬起來。
一旁飄來一句:“放心,不在你的床榻。”
宋湄往旁邊一看,太子一直坐在榻邊。宮女們來往匆匆,將寢殿佈置得紅彤彤。
太子說:“本宮忽然想起來,你冊封那日,應是洞房花燭纔對。不過現在補上,也不算晚,對不對?”
宋湄滿腦子都是那顆冇見過的人頭,不在這裡,那就是在太子的床榻。
第一次,第一次就在他的床榻,他的床下藏著人頭,她還在上麵睡了一夜。
想起這個,宋湄渾身惡寒。
太子將手探過來,正貼在宋湄的頸上,一陣冰涼。
他問:“熱不熱?”
宋湄渾身滾燙,整個人像是燒開的沸水,一張嘴就能吐出火氣。
她能感覺到自己整個人在散發熱氣,額頭一直往外冒汗,頭髮被汗水打濕,粘膩地沾在身上。
頸側的冰涼緩解了焦躁,宋湄因此得了片刻清醒,用力將太子的手甩開。
然而很快,她就覺得渾身熱烘烘地燒起來,燒得她呼吸發燙,隻能張口汲取冷意。
太子的手又落下來,拿走她臉上粘著的髮絲。
拿走之後,他卻不肯離開。
手指沿著臉劃至脖頸,勾著宋湄的衣襟:“湄湄,渴不渴本宮?”
宋湄咬牙:“滾!你個渣滓!臭煞筆!”
聽過她的“神經係統障礙患者”“狗太子”等用詞,太子覺得“渣滓”也不算什麼。
隻是聽不懂煞筆是何意,宋湄經常說一些聽不懂的話,應該是民間市井的話,不知她從何處學來。
按照常理推測,應該不是好詞。
太子嗤笑,並不在意,反而駕輕就熟地問:“宋卿,那你渴不渴渣滓?”
宋湄眼中的世界在晃,紗帳在晃,榻邊一身白衣素服的太子也在晃。
狗太子向來喜歡穿乾淨的衣服,做最肮臟的事情!
此刻,他刻意在宋湄的腰後捏了一把:“衣服攏這般緊,真的不熱嗎?”
宋湄狠狠打了個哆嗦。
她羞恥地察覺,身體不僅變得比平常更敏感,有些地方,更是奇怪地起了變化。
宋湄朝那道白影伸出手,太子一把接住,輕笑一聲。
手指相觸的瞬間,宋湄清醒了一點,迅速把手收回來,把衣服緊緊攏住,滾到床的最裡麵。
背後太子譏笑道:“好的很,宋卿是個好漢。既然宋卿能忍,待會兒可不要求本宮。”
宋湄咬唇,緊緊貼著床裡。
她不敢動,稍微動一下,衣料與皮膚摩擦,好似有電流在身上滾過,酥酥麻麻的癢。
她甚至不受控製地出聲了。
太羞恥了。
但宋湄實在控製不住,就這樣哼哼唧唧地保持不動。
太子一直冇走,身後的氣壓越來越低,呼吸聲越來越沉。
太子突然伸手,將宋湄扯到榻邊:“給本宮滾過來!”
宋湄汗涔涔地睜眼,看到太子麵色陰沉地解腰帶、脫衣,重重甩在地上。
他腰上或許還有玉佩,來不及解,砸在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
隻剩最後一層單衣,太子翻身上榻。
宋湄下意識往後躲,被捉住腳踝拖回來。
她察覺到裙裾被撩起來,雙腿露在外麵,剛感覺到涼意,就被撈起來,直奔主題。
…
眼中帳頂晃了片刻,宋湄忽然被拉扯起來,正對太子那張淡漠的臉:“現下還怕我嗎?”
太子的右手放在她的腰上,他就是用這隻手殺了那個奸細。還有可能用這隻手,砍了傅兆興的頭。
宋湄的視線錯開,不與太子對視,聽到一聲冷笑:“竟然怕到這種地步,該不會做了噩夢吧?”
太子手一鬆,壓著宋湄到床麵上,額頭抵著額頭:“噩夢中本宮在做什麼,可曾這樣對你?湄湄怎麼不做春夢呢,春夢有我嗎?”
宋湄渾身緊繃,渾身的神經收緊。
太子一聲急喘,自然感受到了她的變化。
他賣力得很,等到她眼神恍惚時問:“他可有我好?”
宋湄閉眼啜泣,不說話。
太子不放過她,執著地催她回答:“與他在一起,比和我一起時更舒服嗎?”
宋湄眼中有淚,顫顫喘息。
太子推行得很緊密,咬牙切齒:“當初把馮夢書調去沱澤,本宮亦想過與你幾場露水情緣就好。可本宮一想到馮夢書遲早會回來,你轉而又與他約定戌時交歡,本宮就一刻也忍不了。”
馮夢書的確是個人才,假以時日,可堪大用。
然而此等人才屢屢與他作對,註定是敵人,又跟未卜先知一般,不知怎麼知道了他的一些秘事。
太子陰沉地說:“湄湄,本宮真的很想殺了馮夢書。”
宋湄忽然察覺腰腹一陣濕潤,淚眼朦朧中一看,腹上幾滴殷紅。
來自與她緊密相連之人,他腹上紗布未除,洇出一片殷紅。
太子的舊傷,又裂開了。
他毫不在意,麵容扭曲地喘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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