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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 第第 86 章 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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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亂

杏娘在包袱裡翻找著,

一邊和宋湄說話。

“半道上遇見了姚金娘,我把皇孫送到姚金娘手裡,她們非要我跟著一塊走。本來打算跑的,

讓她們一打岔,

跑不成了。”

可杏娘已經跑出來了,

這是個好結果。

宋湄擰著衣服上的水,邊笑著問她:“那你後來是怎麼跑出來的?”

杏娘說:“得虧有個好心人。”

據杏娘說,那個好心人偽裝成蒙麪人,

持刀衝散了人群,

尤其是把她帶到了一邊去。

杏娘原本以為自己要死了。

結果蒙麪人扔了刀,扯下麵巾,比劃了一下,放她走了。

宮裡亂作一團,反倒是無人注意她。

杏娘在裡麪包袱找了兩件乾衣,遞給宋湄:“咱也不知道她比劃的啥。隻是看那樣子,

她大概是認識你,

所以給咱一個情麵。那小娘子是好心人,隻可惜臉上有老長一條疤。”

宋湄起初還疑惑這是誰。

接著她猛地想起來,

冬狩的時候,她藏在韓仲月的大帳裡那晚,

他的身邊出現過一個毀容的婢女。

幫助杏孃的應該就是這個婢女。

韓仲月已經死了,

可他留下的人和物還幫著她。

宋湄想起他死前說的話,

她已打定主意,

要去幷州和鹿城看一看。

此時,

天色漸漸地亮起來。

兩人準備離開這裡。

杏娘忽然想起上次逃跑的經曆,原本笑著的臉一僵:“太子不能還找過來吧?”

宋湄回頭看著奔騰的河水:“宮裡的人隻會以為綠水池是死水,不會想到地下有可以打開的通道,

還連接著城外的河水。”

綠水池很深,如果不是觸到池底,根本不會有機會發現池中的機關通道。

就算觸到池底,尋常人也不會想到底部有機關,冒著窒息的危險,一個一個去踩踏試驗。

宋湄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能憋氣這麼長時間。

宋湄堅信韓仲月不會騙人,而杏娘堅信她不會騙人。

杏娘一想,也是:“送佛送到西,那個好心人應該會幫咱們遮掩。更何況,太子如果不是吃飽了撐得冇事乾,咋會想到探究這破池子呢?”

杏娘並不知道宋湄在上麵經曆過的事情。

宋湄頓了頓:“……我是當著他的麵跳下來的。”

“什麼!”

杏娘抱頭,幾乎尖叫起來。

天色漸明,四下裡雖然無人,但難保不會有起得早的。

宋湄捂住杏孃的驚呼,謹慎地環視一圈:“你彆怕。“

她忽然想起跳下去前最後看到的那一眼。

宋湄說:“……太子應該不會那麼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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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殿的時候,李朝恩的腿都是軟的,整個人癱在地上。

他往黑漆漆的床榻那處看了一眼。

帳內悄無聲息。

半個時辰前太醫來過,太子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

按照規矩,皇帝駕崩後,緊接著就該宣重臣入宮,太子靈前即位。

這是一刻也不敢耽擱的大事。

可這一夜,他連提也不敢提。

“殿下。”

李朝恩喚了一聲,聽到帳內傳來了輕淺的呼吸聲。

太子醒著。

綠水池那邊,李朝恩命幾個內監下水。連著打撈幾個時辰,依舊冇找到宋湄的屍首。

那池水看著淺,實則深得很。

李朝恩忐忑地開口:“綠水池那邊……”

門外有腳步聲匆匆而來,一人身著兵甲,出現在門口。

李朝恩擡頭一看,是趙淮。他是習武之人,難得有這樣氣喘籲籲的時候。

趙淮眼神驚疑不定:“殿下,華容公主……薨逝了。”

侍立的宮人驚得跪了一地。

李朝恩渾身一震,看向榻上的太子。

許久之後,太子終於開口:“叛黨都抓住冇有?”

趙淮拱手跪下:“韓黨、王氏餘孽皆已伏法,靜聽發落。”

“都殺了,為公主陪葬。另將韓孟修製成人俑,跪侍公主陵墓。”

太子從床榻上起身。

李朝恩連忙過去攙扶,猶豫著開口:“殿下,綠水池……”

太子麵色蒼白,了無生氣。

他沉默了好一陣:“封死,列為禁地。從此之後,不許任何人再提起她的事。”

李朝恩和趙淮對視一眼,掩去眼中複雜情緒。

“是。”

李朝恩出去傳喚更衣的內監。

這時,他的徒弟來稟報:“師傅,有個會水的宮女潛下去,說是看到了宋承徽的屍首。被池底的水草纏住了腳,正在水底浮著。隻是池水太深,恐要咱們再找幾個好手一起撈。”

李朝恩往殿內看了一眼,連連擺手:“殿下要上朝去了!快住嘴!”

剛說完,太子就穿著朝服出殿門來了,內監連忙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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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乞丐窩有許多乞丐聚集。

宋湄支使一個去城中幫忙辦路引,隨即和杏娘在乞丐窩蹲了一整天。

直到夕陽西斜,那乞丐纔回來。

杏娘教訓那乞丐:“你這小子,是故意耍著老孃玩?路引半天就能辦好,怎麼就去了整整一天!”

小乞丐歎了口氣:“嗐,城中現在亂得很。皇上死了,公主也死了。”

宋湄震驚不已:“你確定冇聽錯嗎?是哪位公主?叫什麼名字?”

小乞丐搖搖頭。

他哪裡會記得公主的名字,隻聽議論的大人們說是位公主。

但大昭隻有一位公主,百姓們傳的隻可能是華容公主。

華容竟然死了。

那時候在公主府分彆,她讓華容一起走,華容卻走得決絕,頭也不回。

原來那時候,她已決意赴死。

宋湄愣怔了好一陣,又問:“那太子呢?皇帝死了,太子是不是繼位了?”

這就更不知道了。

小乞丐說:“管他誰當皇帝呢,現在都冇人管路引了,晏京城出大亂子了。”

宋湄問:“怎麼說?”

小乞丐的臉皺成一團:“平陽王那個老頭子反了,有人說北漠兵也打過來了。”

翌日,宋湄和杏娘去了城中,才發現小乞丐說的不錯。

城中商鋪關了許多,剩下的攤販半死不活地坐在地上,連客人也不招呼。

城中蕭條不少,處處透著深秋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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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位時作惡多端。

看似歌舞昇平的大昭,實則早已千瘡百孔。皇帝一死,再冇人說那些粉飾太平的奉承話。

各地饑荒、疫病、暴匪跟隨叛亂一齊暴露出來。

至此,天下大亂。

太子在皇帝的統治下艱難喘息,好不容易等到皇帝死了,接手的確實這樣一副擔子。

九月中,宋湄和杏娘離京一月,在滄州遇到了一支逃難的百姓隊伍。

一場雨後,宋湄學著杏孃的樣子,在泥堆裡打滾,把衣服弄得臟兮兮,又往臉上抹了把黑泥。

自此,兩人混入了逃難的隊伍。

在擁擠的人群中,宋湄回頭看去,無數個腦袋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麵上是如出一轍的麻木與呆滯。

人群烏泱泱的一片,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午時,隊伍停下來歇息,各自吃著攜帶的乾糧。

一日三餐不斷,可冇人能吃飽。

宋湄眼看著一家三口把巴掌大的黑麪餅子拿出來,先揪下來一小塊,再把那一小塊分成三份。分到每個人手裡,差不多是一口的份量。

中年男人緊皺著眉頭,小口小口地吃著,愣是吃了一刻鐘,似乎是覺得這樣更飽。他身邊的女人隻吃了一半,剩下的乾脆揣到了懷裡。

兩人中間是一個大約五歲的小孩,正咬著餅子看樹上停留的烏鴉。

宋湄和杏娘對視一眼,緊緊抱住了包袱。

那裡麵有足夠兩人吃半個月的食物,但是她們誰都冇有想著拿出來給哪個可憐的路人。

這種時候,救得了一人,救不了十人。到最後,或許連她們自己都要搭進去。

宋湄深知這樣的道理,可看著同行的那一家三口越來越虛弱,心裡悶悶的,十分難受。

“等找到金娘娘就好了。”

她心裡這麼想著。

等找到金娘娘,知道回去的辦法,她就不用再看到這些令人無能為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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