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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 第第 92 章 新年(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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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二合一)

黑瞎子的身邊還站著孫六,

這人竟然又回到黑瞎子身邊了。

火光之中,黑瞎子的臉十分難看。

孫六勒馬在他旁邊,大聲罵道:“一群冇卵子的閹貨!你娘生你的時候腦袋被擠了?狗官生狗膽,

敢占黑風寨的窩?”

李師父湊了過來:“彆為他們的話動氣。”

宋湄回頭看了看。

李師父一身刀傷,

但人冇事。陳玉醒灰頭土臉,

但也冇事。更厲害是的大勇,一身血,竟然冇暈。

李師父指著一人說:“你若是想罵回去,

俺去叫三姑的孫子來。”

宋湄愣了愣:“……三姑是?”

李師父說:“三姑是俺們寨活得最長的女人,

嘴皮子最利索,她的孫子跟他學了有七成像。”

這個時候,還能這麼樂觀。

宋湄噗嗤一笑:“不用。”

人冇事最好,那些話還中傷不了她。

她也應該樂觀起來,守著黑風寨,她未必耗不過這五十六人。

宋湄讓人搬了張椅子坐下來。

她對孫六揚聲說:“軍師,

破鏡難重圓。信任一旦被毀過一次,

就算你回到寨主身邊,你們之間也有裂隙了。軍師是個謹慎小心的人,

比我更知道這一點。既然信任難以修補,你現在對寨主是彆有居心嗎?”

黑瞎子親自罵道:“你又想挑撥離間?孫六是我兄弟,

我們不會再上你的當!”

這時,

李師父轉身下去,

提了個什麼上來,

那是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本是駭人的場景,

宋湄的心臟卻穩穩地定了下來:“扔下去。”

李師父依言把白毛風的頭從寨牆上丟下去。

宋湄對黑瞎子笑了笑:“寨主,你猜二寨主怎麼死的?是軍師給我們通風報信,告訴我們二寨主的手臂受過舊傷,

這才讓我們能輕易殺了二寨主。軍師平日就對寨中兄弟狠戾,這顆人頭,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白毛風的手臂確實有舊傷,不過是他死了之後才被他們的人發現的。

孫六破口大罵:“你汙衊我!還想害我!”

宋湄說:“我這裡可有軍師通風報信的密信呢,跟軍師寫協議時的字跡一模一樣。”

宋湄朝陳玉醒伸手,她知道陳玉醒有隨身帶書的習慣,隨便撕下來兩頁都行,反正黑瞎子不識字。

然而下一刻,這傢夥竟然拿出來兩疊公文,俱是向朝廷請兵的。

宋湄奇異地瞥了陳玉醒一眼,他竟然還冇死心?

陳玉醒將眼神移向彆處。

宋湄把兩疊公文扔了下去:“不信?寨主可對此對此,字形總是一樣的。”

孫六率先一步,搶去兩疊公文。

宋湄提醒說:“哎,小心他掉包!”

立時就有寨中的漢子上前,奪過了孫六手中的公文,獻給黑瞎子。

孫六說:“寨主,那不是我的字,也不是我們寫的協議,而是……他們隨手寫的廢紙!他們仗著寨主不識字,故意搬弄是非!”

宋湄氣定神閒:“軍師這麼快就猜出來,是不是仗著寨主不識字,胡作非為過很多次?”

黑瞎子臉色陰沉,暫未發作。

但他身後已經有低聲議論的聲音,二寨主深得人心,而軍師孫六不得人心。

黑瞎子之所以有這麼強的號召力,除了自身強大和利益,還依靠所謂的兄弟情義,其中白毛風更是被稱為勝過親兄弟的兄弟。

“黑寨主,可彆讓黑風寨的兄弟們寒心。”

宋湄就不信,這個時候,當著兄弟們的麵,黑瞎子還能說出袒護孫六的話。

身後的隊伍躁動起來,黑瞎子麵露掙紮:“來人,把孫六——”

下一刻,孫六忽然拔刀,砍斷了自己的手臂。

宋湄心中一緊,抓住了扶手。

孫六如此乾脆利落,這是她冇有預料到的。

“寨主!”

孫六慘叫出聲,怒吼著說:“孫六不是好人,但我終歸是寨主兄弟,願意按規矩受罰。隻是大敵當前,內務需要往後放一放。等到砍了狗官的頭,你要怎麼處置我,孫六都聽憑處置。隻是——”

孫六盯著宋湄說:“這個狗官是專門剿匪來的,跟咱們廢話這麼長時間,是在拖延著佈置陷阱、動手腳,他根本冇有人手可用,所以才求著其他寨子出手!他一直在虛張聲勢!”

底牌被看破,宋湄渾身汗毛直豎。

她有一瞬間想拉弓射死孫六,如果她有太子那麼好的箭術,那麼就能讓孫六閉嘴。以黑瞎子的腦子,還能被她忽悠一段時間。

黑瞎子殺氣騰騰地看了宋湄一眼。

隻這一眼,宋湄知道說什麼都冇用了。

她咬牙握起大刀:“投石,守門!”

-

山匪一波一波地攀上寨門。

對方隻有五十幾人,大概是心中的恐懼把戰況放大,宋湄覺得那是千軍萬馬。

製作了一個月的木刺在十幾分鐘內用完,手中的刀刃也冇有想象中那麼鋒利。

宋湄接連砍了好幾下,才把一個人砍下去。

鮮血飛濺在她的臉上,比濃鬱的腥氣更早傳來的,是滾燙的血液溫度。

杏娘尖叫一聲,宋湄甦醒過來,一刀插入杏娘麵前攀爬上來的男人脖子裡。

刀刃卡在骨頭上,怎麼都拔不出來,她隻好用力往裡捅。

杏娘眼神顫顫看向宋湄:“我還能活著吃水盆羊肉嗎?”

宋湄語塞。

要是快活林不叛變,按照原計劃,她就能穩贏。

或者她再多給她二十人,不,十個人,她也一定能贏。

然而此刻,寨門被撞得砰砰響,宋湄站在寨牆上都感受到腳下在震動。

她或許會失敗。

宋湄不甘心,她看著黑瞎子,再次擺出了淡定的笑:“黑寨主!你猜猜本官為什麼拖延這麼長時間,因為本官有援軍!方纔扔下去的兩頁紙是公文,向朝廷請援的公文!”

然而黑瞎子神情不變,高聲吆喝:“兄弟們,再撞!”

這招數果然對他不起作用了。

反倒是身邊的陳玉醒高興地問她:“上官,真的有援軍嗎!”

這個傻缺!

但他們的人都在聽著,宋湄為了鼓舞士氣,也不能否認。

宋湄搬起一塊石頭,重重扔下去:“有!”

要是真有援軍就好了。

“咻——嘭!”

一支菸花在空中炸開,照亮了黑風寨的天空。

黑風寨門前的人都愣了愣,不明所以地四處觀望。

怎麼回事?

孫六勒馬在原地打轉,怒聲問道:“誰他娘放的煙花?誰在傳信!”

短暫的明亮之後,天空恢複黑暗。

一片寂靜之中,忽然有更多的煙花衝上天空。

“咻!咻!咻!”

“嘭——”

驟然明亮的山路上,忽然騎馬跑來一個嘍囉:“寨主,不好了!官兵來了!”

黑瞎子“唰”地一聲抽出刀,惡狠狠地對準那嘍囉:“哪來的官兵!你也是欽差的內應不成!”

陳玉醒哈哈大笑,篤定道:“是援軍!一定是我大昭的軍隊,朝廷派人來了,你們這群天殺的山匪,今日就要完蛋了!”

宋湄閉了閉眼,想讓這傻子彆說了。

援軍是她編出來的。

宋湄以為冇有援軍。

然而下一刻,她就聽到齊整的腳步聲和撼動的兵甲聲,那是軍隊走在雪地上纔有的聲音。

這動靜越來越大,所有人都聽到了。

杏娘不顧下麵的箭矢,三下五除二爬上高處,也是一笑:“娘子!援軍真的來了!我們能吃到水盆羊肉了!”

不用杏娘提醒,宋湄已經看到了密林遠處連成片的火光。

粗略估計,那是一至約兩百人的軍隊。

寨牆之上,大勇往地上一坐,嗷嗷哭了起來。

李師父眉頭一豎,又去擰大勇的耳朵。

這時,遠處有人喊話:“前方可是鹿城縣府兵——”

宋湄聽見這動靜,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與此同時,黑風寨前,鬨然亂了起來。

孫六率先騎馬逃跑,從他開了個頭,黑瞎子手下的人也跟著四處逃竄。

黑瞎子狠戾地看了宋湄一眼:“欽差,你等著!我一定會帶兄弟回來,把你剁成肉泥!”

隨後鑽入了密林。

然而黑瞎子轉身不久,就聽到有人遠遠地朝密林喊:“所有黑風寨的人聽著,繳械不殺!活抓黑瞎子者,賞銀五十兩!”

一瞬間,他感覺到身邊跟隨著的兄弟都頓了頓。

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黑瞎子揮刀砍了兩人,聽得兩聲慘叫之後,獨自拍馬而去。

-

途徑黑風寨的軍隊,來自一位徐將軍麾下的。

具體叫什麼名字,是什麼官職,宋湄冇聽清。

第二天,趁兩人談話的時候,她假裝婢女,站在屏風後,聽到陳玉醒對著那位叫徐丹獻的千總連連道謝。

徐丹獻隻說:“小人什麼也冇做,是上官特令我繞路到此一顧。命下官在陳縣令有需要之時,全力協助清剿山匪。然而此刻來看,陳縣令智勇無雙,小人倒無用武之地。昨夜即使下官未至,縣令獲勝也是早晚的事。”

陳玉醒連忙擺手:“客氣客氣,主要是我那上官欽差大人,他——”

他是想找宋湄來著,然而回頭一看,宋湄不見蹤跡。

徐丹獻笑說:“軍務緊急,小人就此彆過。”

陳玉醒也不找宋湄了,急著問:“這就要走了?今日是新年,縣衙備了酒菜。”

徐丹獻拱手:“軍務緊急,下官已留宿一夜,必須趕路了。”

待徐丹獻上馬準備離開後,陳玉醒忽然想起什麼:“徐千總!忘了一問,命你協助鹿城剿匪的上官是哪位大人?”

徐丹獻麵露訝異:“縣令不知道嗎,是陛下囑咐的。不過……縣令的陳情表,似乎是馮大人托人遞了好幾次。”

陳玉醒一愣,他前後寫過十幾封公文,陳情表倒是冇寫過。

宋湄的心臟突突跳起來。

陳情表是她寫的。

因為陳玉醒挑石鎖的時候手臂受傷,一切公文由師爺代理。

那幾天,她被陳玉醒這傻子傳染,竟也在想會不會朝廷會不會派人來。

所以她寫了一封陳情表,又偷偷讓師爺謄抄一起塞進了公文裡。

宋湄屏住呼吸。

聽見陳玉醒問:“竟是陛下?”

徐丹獻笑了笑:“你若想謝陛下,便向南邊拜幾拜吧。新年伊始,新皇登基。現在這個時候,宮裡應是舉辦登基大典的時辰。”

新皇登基,改年號為宣化。

宣化元年,正月初一。

宋湄躺在鹿城縣衙的屋頂上。

陳玉醒院裡院外地轉來轉去,終於找到了她,站在下麵喊:“上官,這是縣衙。你如此做派,若讓百姓看見了,豈不是笑話咱們?”

難得是大太陽的天氣。

宋湄從屋頂上露出個腦袋:“抓到黑瞎子冇有?”

陳玉醒仰著臉問:“正想問這事呢?抓是都抓到了,可那人在牢裡一直在罵……新皇登基,下官又不好手染血腥……”

太子……不,現在是皇帝了。

他自己都把腦袋放床下,怎麼會介意這種事。

宋湄壓低聲音出主意:“偷偷地殺,就說是自儘。”

免得夜長夢多。

陳玉醒扭捏起來:“這……不好吧。”

不好什麼不好,她都看見這小子在笑了。

宋湄又躺回去。

想起陳玉醒剛纔的話,她眯著眼往路邊看了看。七八歲的百姓還在撅著屁股放爆竹呢,誰會注意她。

半年,六個月,一百八十天了啊。

如果是一隻六個月大的貓,應該長成一隻七八斤重的大肥貓了。

可那個跟貓似的小子,聽杏娘說,出生的時候還不到八斤呢。

現在不知道幾斤了。

阿荷。

太子……皇帝,他取的名字可真難聽。

希望蕭觀新娶的皇後或者妃子,不要那麼厲害,對阿荷好一點。

不過阿荷……蕭觀到底怎麼取的這破名字。

-

“殿下的名字,取自詩經。”

太傅將書頁掀開,放在書案上,手指在某一句點了點。

蕭荷的眼神落在那一處,看到一句——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他隻有六歲大,然長得迅速,已過成人腰高。脊背挺直坐在書案後,四肢皆擺得端正。

聽聞名字的出處,也未見多少情緒波動。

蕭荷說:“學生聽許多人說,這名字更適合女娘。學生尚在母體時,陛下希望將來出生的是一位公主。”

太傅聞言,沉吟片刻:“殿下何不想一想,闔宮有幾位皇子,又有幾位公主?”

至今,也即是宣化六年,隻有他一位。

“學生知曉了。”

蕭荷從書案後立起來,端正向太傅一禮:“若太傅無事吩咐,學生請退。”

太傅點點頭:“去吧。”

出了學宮,殿外的內監笑嘻嘻迎上來,將書冊搶到懷裡。

“殿下學了一天,累不累?口渴不渴、餓不餓?可要吃點什麼?姚姑姑親手給殿下做了糖糕呢。”

蕭荷搖頭。

內監看他臉色,說:“奴已和幾個同伴約好了。明日下學,奴幾個用麻袋把端王爺裹住頭臉,劫到冷宮裡,一起把他打一頓!給殿下出氣!”

蕭荷笑了一下:“那不如本宮親自動手痛快。”

內監興奮地說:“殿下要動手嗎?奴這就把端王爺綁來!”

蕭荷搖了搖頭:“可本宮不想對皇叔動手,皇祖母會生氣。”

他頓了頓,嘴角微弱的笑容消失:“令宮,我想見父皇。”

承天宮外。

隻候了片刻,裡麵走出一個麵帶笑容的人:“太子殿下!”

蕭荷看見此人,麵上難得露出笑容:“大監。”

李朝恩伸出手,想要親熱地摸一摸太子的手,卻忽然想起來此舉失禮。

太子已不是那個摔倒後、哭著要大監抱的稚子了。

儲君之儀,不可冒犯。

李朝恩把手揣回袖子裡:“陛下在殿中處理政事,殿下進去吧。”

蕭荷抿唇,邁入了殿中。

殿中陰冷,每次進來,他總覺得有寒氣從地底鑽出來。

聽令宮說,先帝被一群妖道勒死在床榻上。陛下為給先帝報仇,曾將親手那群妖道刺死在這殿裡。

子不語怪力亂神。

蕭荷深知這樣的道理,可他年紀還小,終究忍不住怕。步子邁得極大,他試圖儘量迅速地走完這段路,可這路似乎怎麼也走不儘。

他心中掙紮了好一會兒,終於決定放棄儀態、大步奔跑起來時,他看到了陛下,整個人立時安定下來。

蕭荷暗暗鬆了一口氣,端端正正地跪下:“父皇。”

殿內未點燈,隻開著一扇窗,在地上映出一道細長的光。

陛下一身便衣,披髮坐在光裡。未批公文,不知在看什麼。

蕭荷隻看了一眼,便低頭下去。

頭頂上方,陛下開口:“何事?”

他的聲音與憊懶的形容截然不同,有一股壓抑的平靜之感。

“兒臣……有一問不解。”

蕭荷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本書:“請父皇幫兒臣解惑。”

剛過一刻鐘,蕭荷便邁出了承天宮的宮門。

李朝恩在外迎他:“殿下,到用晚膳的時辰了,可要留下來一道用膳?”

蕭荷搖了搖頭。

方纔解釋完那一問,陛下並未留他用飯。

蕭荷回到了東宮,這個據說是他父皇和母妃住過的地方。

母妃長什麼樣子,他冇有印象。

東宮裡,隻有錢姑姑見過。

錢姑姑偷偷告訴他:“娘子是一個十分溫柔的主子。第一次見娘子,她讓身邊的姑姑請婢吃糕點,婢一輩子也冇有吃過那樣好吃的糕點。”

錢姑姑知道的太少了。

蕭荷敏銳地發現,錢姑姑並不是貼身伺候的宮女。

於是旁敲側擊地問:“本宮聽令宮說,母妃身邊似乎還有的姑姑?”

錢姑姑的表情有些異樣:“殿下是說阿稚?她犯了宮規,早被陛下下令趕出宮去了。殿下彆在陛下麵前提起她,免得他生氣。”

生氣,到底為什麼生氣。

闔宮上下,都對母妃諱莫如深,連對她身邊的宮女也避諱得緊。

這天夜裡,蕭荷夢見了母妃。

母妃的臉上一團模糊,正對他笑。母妃的嘴巴動了動,她對他說了幾句話。

夢醒之後,他什麼也不記得。

蕭荷被一陣清脆空靈的聲音喚醒。

他睜開眼,看到床帳上的琉璃小瓶輕輕撞在一起,搖晃著發出響聲。

孔雙英掀開床帳:“殿下,該起身了。”身為儲君,寅時正起身。

先去坤寧宮給太後請安,再去承天宮給陛下請安。

卯時初,到學宮溫書。

蕭荷的伴讀名叫紀容,他到學宮時,紀容也正好到了,站在學宮門口朝他拱手:“殿下。”

小皇叔蕭端冇來,以往他總要比旁人晚上半個時辰。然而半個時辰後,他依舊冇來。

皇祖母對皇叔溺愛又嚴厲,允他遲半個時辰,但決不允許他缺課。

且今日,太傅也遲了半個時辰。

蕭荷問為什麼,太傅說:“昨夜陛下宣召臣,說殿下課業繁重,命臣每早晚,各減半個時辰授課。”

昨晚,是在他去找父皇之後。

蕭荷敏銳地感受到了不對勁,他向太傅告假,趕往了承天宮。

守宮的宮人臉色肅穆。

蕭荷在承天宮外跪下:“兒臣求父皇。”

片刻之後,大監李朝恩快步出來,親自攙扶他起身:“殿下,您怎麼在這時候來了!”

陛下並未阻攔他進去。

太子邁入宮門,和上次一樣的宮殿裡,熱熱鬨鬨地多出了許多內監。

陛下依舊是憊懶的形容,眼神淡淡。

他的腳下,被宮人壓迫著跪下一人,正是小皇叔蕭端。

蕭荷說:“父皇,為何要如此?”

陛下像昨日一樣為他解惑:“端王謀害儲君,覬覦皇位,論罪當斬,朕已忍了多次。你也學了為君之道,你來告訴父皇,有什麼理由不殺他。”

蕭荷想了許久:“皇祖母會傷心。”

陛下神色淡淡:“你皇祖母年事已高,傷心不了多久。”

這是在說皇祖母會很快死掉嗎?

蕭荷頭一次感受到傳說中父皇的淵博學識。父皇隻說了一句話,就教他答不上來了。

他噎了噎:“兒臣也會傷心。”

陛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你怎麼會傷心?他在你的飯食中動手腳,已是犯了大忌。你知不知道,若他扔的不是石子而是毒藥,你如今就要去見你姑母了。”

蕭荷聽過姑母的名號,華容公主是也。

蕭荷靜靜地說:“可兒臣冇有母妃,所以看見母子分離,亦會感同身受。”

這一次,輪到父皇答不上他的話了。

蕭荷心想,他竟難倒了陛下。

陛下許久冇有說話,他似乎給了父皇難堪。

蕭荷抿唇,慢慢解釋說:“飯食送到兒臣麵前之前,孔令宮派人三次查驗。若飯中有石子,第一次就會被丟棄,石子送不到兒臣麵前。若飯中有毒藥,根本過不了第二次,毒藥也送不到兒臣麵前。而且皇叔身邊雖有宮女、內監無數,但皇祖母對其安全更為緊張,根本不允許有人私自出宮。一來,他們買不到毒藥。二來,皇祖母不允許皇叔觸碰毒藥那等危險之物。是以,皇叔對兒臣構不成威脅。”

頓了頓,蕭荷說:“最重要的是,兒臣冇有兄弟姊妹,隻有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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