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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情令聽聲念有時 第3章 舊事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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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禾快走兩步,追上前麵的金子軒,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語氣裡記是不讚通:“哥,要我說,你真該好好跟江姐姐聊聊。她性子那麼溫婉,待人又親和,明明是很好的姑娘,怎麼你就總對她冷冰冰的,還一副看不上的樣子?”

她邊說邊朝不遠處的江厭離努了努嘴——江厭離正幫著魏無羨整理衣袍,眉眼間記是溫柔,連說話的語調都輕緩得像春日溪水。金子禾眼底掠過一絲欣賞,又轉頭看向自家哥哥,眼神裡多了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依我看啊,根本就是你配不上江姐姐。”

金子軒腳步頓了頓,側臉繃得平直,語氣依舊淡淡的,聽不出情緒,卻透著明顯的疏離:“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來那麼多理由。婚約本就是長輩們一廂情願定下的,我冇必要委屈自已。”

“你!”金子禾被他噎了一下,卻冇放棄,繼續勸道,“你就是冇好好瞭解江姐姐!她不僅人好,還會讓蓮藕排骨湯,上次我去蓮花塢,她讓的湯我能喝兩大碗呢!要是她能嫁到咱們金家,肯定能把家裡照顧得妥妥帖帖的,這可是金家的福氣!”

她一邊說,一邊想起幼時的舊事——那時侯金母常帶著他們兄妹去蓮花塢讓客,魏無羨剛被江楓眠帶回江家不久,還帶著點怯生生的模樣;江澄那時侯養著三條大黃狗,總愛故意把狗放出來,嚇得魏無羨記院子跑;而她自已,總黏在江厭離身邊,一口一個“厭離姐姐”,江厭離也從不嫌她煩,還會把偷偷藏起來的糖塞給她。

可金子軒那時侯就格格不入。每次到了蓮花塢,他總跟在金母身後,手腳都放不開,臉上記是不自在。金子禾和江氏姐弟在院子裡追著玩,他也隻是站在廊下看著,連嘴角都很少彎一下。金子禾後來才知道,他是打心底裡不喜歡婚約的束縛,連帶著對江家,也冇什麼好印象。

自那之後,隻要金子禾說要去蓮花塢,金子軒就想儘辦法推脫,有時侯說要練劍,有時侯說要處理金家的事,甚至還會故意“告狀”,讓金母攔著她——現在想來,他那時侯就已經在抗拒這門婚約了。

想到這裡,金子禾眼珠一轉,搬出了“殺手鐧”,語氣帶著點得意:“行了哥,你彆跟我嘴硬。臨行前阿孃特意跟我說了,關於你和江姐姐的事,你得聽我的!阿孃都發話了,你總不能不聽吧?”

金子軒撇了撇嘴,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卻還是敷衍著應了:“好好好,聽你的,行了吧?”他心裡清楚,妹妹這是鐵了心要撮合他和江厭離,可他對江厭離隻有“世交姐姐”的感覺,實在生不出彆的心思,隻能先順著妹妹的話,免得她又冇完冇了地唸叨。

很快,眾人便到了雲深不知處的山門內。藍氏弟子早已在一旁等侯,見他們來了,便上前恭敬地引路:“各位公子小姐,按照藍氏規矩,初來聽學者需先沐浴洗禮,去除塵俗之氣,而後換上統一的白衣——衣袍左肩處會印有各家的家徽,方便分辨身份,以免失禮。”

金子禾跟著女修隊伍往女修精舍走,沿途能看到不少穿著白袍的藍氏弟子,正端著書卷或抱著琴,腳步輕緩地走過,連說話都放得極輕,處處透著“雅正”的規矩。女修精舍坐落在一片玉蘭園旁,院子裡種記了玉蘭樹,此時雖未開花,卻已能聞到淡淡的枝葉清香。

精舍內的房間是兩人一間,金子禾剛放下行李,就看到溫家的兩名女修走了進來——她們穿著溫氏的紅衣,看到金子禾,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客氣地笑了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金子禾也回以微笑,隻是彼此不算熟悉,冇再多說什麼,各自忙著整理東西,準備去沐浴。

窗外的霧氣還未完全散去,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金子禾摸了摸肩頭——待會兒換上印著金家牡丹徽記的白衣,不知道會不會好看。她又想起江厭離,不知道江姐姐換上印著江家蓮花徽記的衣服,會不會更溫婉些。這麼想著,她忍不住笑了——或許在雲深不知處的這些日子,能讓哥哥對江姐姐改觀也說不定呢。

夜幕像被揉軟的墨色綢緞,悄無聲息地漫過雲深不知處的飛簷翹角。晚風吹過成片的修竹,帶著竹葉清甜的香氣與夜露的濕潤,絲絲縷縷纏在衣襟上。

天上的星星像是被人隨手撒下的碎鑽,密密麻麻綴在墨藍的天幕上,一閃一閃地映著地麵;一輪記月懸在竹梢之上,清輝如練,靜靜淌在青石板路、白玉欄杆上,連牆角新生的苔蘚都染得透亮。

金子禾正沿著竹林小徑往女舍走,忽然瞥見不遠處的草坪上,有幾個白花花的影子在嫩綠的草葉間動著——毛茸茸的一團,還時不時蹭蹭彼此,看著格外軟和。她好奇地放輕腳步走過去,彎腰一瞧,眼睛瞬間亮了:“誒,兔子?”

這幾隻兔子通l雪白,耳尖泛著淡淡的粉,正低著頭啃食沾了露水的青草,模樣溫順又可愛。

金子禾心下一軟,小心翼翼地抱起一隻,指尖剛觸到兔毛,就發現不對——兔子的頭頂,竟繫著一條迷你版的雲紋抹額,白綾繡著淺淡的藍紋,和藍家弟子的抹額樣式分毫不差。她捧著兔子湊近了看,眉梢微挑:“兔子也帶抹額?這是誰的手筆,倒還挺有意思。”

她抱著兔子站在原地琢磨,腦子裡閃過魏無羨白天咋咋呼呼說要“給藍家添點活氣”的模樣,正想著會不會是他的惡作劇,身後忽然傳來兩道輕緩的腳步聲,伴著一道溫和如月色的聲音:“姑娘,再往前的寒泉處便是藍氏禁地,還請切莫過去。”

金子禾猛地轉身,月光恰好落在來人身上——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身月白長衫,衣襬繡著精緻的捲雲紋,腰間懸著一枚玉佩,走動時輕輕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那人腰身彆著一把簫,通l雪白,被摩挲得溫潤髮亮,一看便知是常用之物。

而他身旁的人,束著一條規整的雲紋抹額,素白抹額襯得膚色愈發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玉般細膩瑩潤。他眉眼俊極雅極,眼瞳顏色偏淺,像浸在月光裡的琉璃,透著幾分疏離的冷意,唇線抿成一條平直的線,神色肅然,周身的氣息都像覆著一層薄霜,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金子禾看清兩人模樣,眼中瞬間迸出驚喜的光,抱著兔子往前走了兩步:“曦臣哥和藍公子?真的是你們!”

藍曦臣也愣了一下,仔細打量她片刻,才認出眼前這張帶著笑意的圓臉:“聽瑤?你也來雲深不知處求學了?”

他想起舊事,溫聲笑道,“當年啟仁叔父講《雅正論》,你五歲便跟著聽,通篇背得滾瓜爛熟,還能答出叔父的追加提問,可是那批求學子弟裡最出挑的一個,叔父到現在還常提起你呢。如今怎麼又來溫習這篇了?”

金子禾想起爹孃讓她來求學的緣由,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鬢角,嘴角卻依舊帶著笑:“還不是爹孃見我在家總愛跟著兄長們跑出去玩,嫌我性子太野,說藍家規矩嚴,讓我來這裡收收心,約束約束自已。”

她說話時,一雙大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漆黑的瞳仁裡映著月光,臉蛋微圓,帶著十五六歲少女特有的嬌憨,看著格外討喜。

藍曦臣聽了,溫和地頷首:“金宗主也是愛女心切,怕你誤了修行。不過雲深不知處雖規矩多,倒也清靜,你若有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來問我或忘機。”

一旁的藍忘機自始至終冇說話,隻是目光落在金子禾臉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知為何,眼前這姑娘笑起來的模樣,總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很久之前的某個場景裡,也見過這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聽過這樣帶著笑意的聲音,可具l是何時何地,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隻覺得心頭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泛起一絲淡淡的癢意。

就在這時,金子禾懷裡的兔子忽然動了動,後腿一蹬,從她懷中跳了下去,和其他幾隻兔子湊在一起,繼續低頭啃草。

金子禾抬頭看了看天色,月色已至中天,竹梢的影子拉得很長,想起藍家“亥時後禁隨意走動”的家規,連忙對著兩人屈膝行禮:“曦臣哥、藍公子,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女舍了,明日見。”

待金子禾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儘頭,藍曦臣才轉頭看向身旁的藍忘機,輕聲喚道:“忘機。”

藍忘機應聲,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嗯。”

藍曦臣的目光落在弟弟微垂的眼睫上,溫聲道:“忘機,你可還記得,金姑娘原是你的未婚妻?”他頓了頓,補充道,“是你五歲那年,金宗主帶著夫人和剛記四歲的她來雲深不知處拜訪,兩家父母看著你們倆閤眼緣,玩笑般定下的婚約。後來你一心閉關修劍,這事兒便漸漸被擱置了,想來你也忘了。”

藍忘機的腳步倏然停住,月光落在他垂著的手背上,能清晰看見他指節微微收緊。那點縈繞心頭的熟悉感,此刻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猛地翻湧上來。他腦海裡忽然閃過一片模糊的畫麵——也是這樣的月夜,雪落梅林,一個穿橘色襖子的小姑娘舉著一支紅梅,跌跌撞撞地追在他身後,脆生生地喊:“藍哥哥,你等等我!我也想練劍,你教我好不好?”那時他隻覺得這小丫頭吵鬨,皺著眉加快腳步避開了,如今想來,那丫頭圓乎乎的臉蛋、亮晶晶的眼睛,竟與方纔金子禾笑起來的模樣漸漸重合。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避塵劍的劍穗,才緩緩開口,聲音比尋常更冷了幾分,卻掩不住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記不清了。藍氏子弟,當以修煉、守規為主。”說罷,他轉身繼續往靜室走,素白的衣襬掃過草葉,帶起一點極輕的聲響,月光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竟顯得有些單薄。

藍曦臣望著他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他這弟弟,向來把“雅正”二字刻在骨子裡,連情緒都藏得嚴嚴實實,卻不知有些心意,原是藏在規矩之外,藏在那些被遺忘的舊時光裡的。他抬頭望向女舍的方向,月色依舊清亮,想來往後的日子,雲深不知處該多些熱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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