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情魔道:當魏無羨覺醒神尊記憶 第19章 風起雲湧
翌日清晨,薄霧籠罩著義莊,經過一夜的沉澱,宋嵐眼中已是一片決然。他看向魏無羨,聲音低沉而堅定:“魏公子,我想帶著星塵的靈識和霜華,繼續遊曆四方,除魔殲邪。”
略作停頓,他又補充道:“阿菁會與我同行。”
魏無羨掃了眼一旁麵色沉靜的阿菁,猜測他們昨夜已經商量好了。他微微點頭,自懷中取出從薛洋那裡搶來的鎖靈囊,指尖靈光閃動,數道符咒沒入囊中。
“宋兄,我在這上麵佈下了聚魂陣,不出三年,就能集齊小師叔的靈識。”魏無羨神色肅然,“隻是……殺人雖非他所願,他畢竟背負了殺害無辜的因果,還望宋兄多為小師叔行善積福,待到功德圓滿,小師叔來世定能投到好人家。”
他雖然可以強行複活曉星塵,但這手段實在太過逆天,必然會引起不小的震蕩,打亂此界秩序。更何況,曉星塵的意願,並不想再回到這個世間。
不如待時機成熟,讓他乾乾淨淨地重入輪回。他已經在曉星塵靈識上設了禁製,即便日後魂魄重聚,他也不會再記起義城往事,權當是給這位清風明月般的道長最後的慰藉吧。
宋嵐接過鎖靈囊,鄭重道:“多謝!”
魏無羨又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這是給阿菁姑孃的傷藥,三天一顆,一個月後,她的傷便能痊癒。”
最後,他手掌一翻,將掌心出現的霜華雙手遞出:“此劍,就托付給宋兄了。”
宋嵐將物品一一收好,雙劍交叉負於身後,手持一黑一白兩柄拂塵,轉身望向棺中。
魏無羨目光也隨之落在曉星塵的屍身上,神色肅穆。
“至於小師叔的屍身,我打算親自送回師門,入土為安。”
魏無羨沉聲道。
他雖與曉星塵並無深交,但同為修道之人,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敬意與惋惜,更何況這人是自己母親的師弟。
更令他困惑的是抱山散人——這位傳說中的師祖,究竟如何教導弟子的?為何下山的弟子個個不得善終?她這個當師父的竟然不聞不問?而那條“出山弟子永不得歸”的門規更是匪夷所思。經曆了這麼多世界,他也該去會會那個隻活在人們口中的“師祖”了。
感受到兩人略帶驚詫的目光,他淡淡道:“我自有辦法尋得師祖的隱居之地。”
宋嵐執了個標準的道禮,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多謝。”
他最後深深望了一眼棺中的曉星塵,再抬頭時,目光已經恢複沉靜:“二位道友,宋某就此彆過。”
魏無羨微微一笑:“宋兄保重。若有需要,隨時可來夷陵找我們。”
宋嵐輕輕點頭,終於轉身離去,背影挺拔如鬆,卻又透著說不出的孤寂,似乎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阿菁竹竿點地,默默地跟在他身旁。
不知何時聚在義莊門外的小輩們,自發地讓出一條道路,難得沒有出聲打破這沉重的氣氛。
待宋嵐和阿菁的身影消失在義莊外,魏無羨抬手輕揮,將曉星塵的屍身收入一個儲物袋中,才輕輕歎了口氣,轉頭看向藍忘機:“二哥哥,我們該去找赤峰尊了。”
藍忘機點頭,伸手替他理了理有些發皺的衣襟,低聲道:“好。”
藍思追對他們之間不經意的親昵互動早已見怪不怪,忙上前幾步,端正行禮:“含光君,莫前輩。”
藍景儀眼睛瞪得渾圓,嘴巴大張,卻突然想起什麼,主動捂住了自己的嘴。
魏無羨從封惡乾坤袋中取出先前莫家莊所獲的劍靈,拋向空中。劍靈似乎感應到什麼,引著他們來到另一處義莊,懸停在一副棺木上方,驟然間黑氣暴漲,劍形扭曲變幻,轉眼化作一柄凶煞刀靈。
小輩們個個屏息凝神,瞪大眼睛,唯有藍景儀終於憋不住驚呼:“這、這竟是一把刀!”
藍忘機凝神細看,確認那刀靈確是霸下的模樣,抬手揮出一道靈氣,推開棺蓋,裡麵空空如也。
“封魂鎖屍陣,此陣陰毒至極,被鎮者永世不得超生。”魏無羨眸色一沉,心中暗歎金光瑤手段狠辣,轉身朝身後的小輩們囑咐道:“都退後些。”
待眾人退到安全距離,他一掌拍下,淩厲的掌風將棺材推開丈許,露出底下暗藏的封印陣法。他指尖迅速掐訣,幾道符文流轉,陣法應聲而破。霎時間,濃鬱的煞氣噴湧而出,又被迅速封回一具屍身之中。他手指微動,那具無頭屍身便懸浮於眾人麵前。
藍忘機走上前細細檢視,轉頭對魏無羨道:“確實是赤峰尊,軀乾完整,連衣衫都不曾腐爛。”
小輩們頓時發出一陣喧嘩。藍景儀快人快語:“莫前輩,難怪赤峰尊失蹤了那麼多年音訊全無,為何沒有頭顱?凶手是薛洋嗎?”
“是,也不是。”魏無羨眼中暗芒流轉。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說話怎麼說一半啊?”金淩急道,“難不成薛洋還有同夥?是哪個十惡不赦的家夥,竟敢跟薛洋這樣的瘋子合謀?”
他頓了頓,眼中恨意翻湧,又帶著幾分執拗和複雜,“總不會是…夷陵老祖吧?”
藍思追神色微變,立即溫聲反駁:“金公子,夷陵老祖在赤峰尊遇害之前已經離世,此事怎會與他有關?”
“就是!”
藍景儀聲音陡然拔高,“況且夷陵老祖能為江宗主剖丹,哪是薛洋那種喪心病狂的人能比的?”
金淩麵色驟變:“哼,剖丹一事還未經證實,但他害死我父母卻是事實!”
“十六年前,世人都說夷陵老祖自甘墮落修習詭道,誰又知道剖丹隱情?”
藍思追目光澄澈,聲音溫潤卻字字分明,“如今此事揭露,才知他當年另有苦衷。既如此,其他事……或許也並非表麵所看到的那般簡單。”
金淩眉峰淩厲地揚起,語氣譏誚:“我說你們姑蘇藍氏,好歹是堂堂四大世家之一,身為名門正派,怎麼為邪魔歪道講話?”
他揚起下巴,神態倨傲,聲音中帶著怒意,“無論如何,他們這些修習邪術的,就是禍害,就應該被通通殺光。”
歐陽子真原本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這會兒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他深吸一口氣:“金公子,恕我直言……今日若沒有莫前輩的非常手段,我們也不能知道薛洋做了什麼惡事。若非他出手,我們今日就死在義城了。由此可見,修習詭道者,並非隻有薛洋一種人。”
“就是!金大小姐,你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要不是把金丹給了你舅舅,夷陵老祖怎麼會去修詭道?說到底,罪魁禍首就是你舅舅!”藍景儀反唇相譏。
“你們……”金淩還想說什麼,卻發現嘴唇打不開了,又是這熟悉的憋悶感,他下意識偷偷瞥向藍忘機,見他玉麵含霜,眸中寒意凜然。金淩心頭一顫,頓時心如明鏡:這位素來清冷的含光君,好像動了真怒。
魏無羨見藍忘機生氣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他抬手搭在藍忘機肩頭,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隻有兩人能聽得見:“含光君,幸好我死得早,不然這十六年來,還不知要多背多少黑鍋。”
話音剛落,就感到身旁人氣息一冷。他抬眼望去,正對上藍忘機那雙淺色眸子裡隱含的責備。魏無羨立即直起身子,拉著藍忘機的衣袖晃啊晃:“含光君~彆生氣嘛,我開玩笑的~”
藍忘機聞言,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他抬手為魏無羨拂開額前散落的碎發,動作輕柔得讓一眾小輩看得目瞪口呆。
藍景儀險些又要驚撥出聲,藍思追耳尖微紅,輕咳一聲悄悄拽了下藍景儀的衣角。金淩卻突然指著魏無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說話卻又張不開嘴。
“時候不早了。”
藍忘機收回手,恢複了往日的清冷模樣,“就近休整一日,明日啟程回姑蘇。”
日頭漸高時,眾人才禦劍抵達潭州地界。
藍忘機和魏無羨率先到達,待小輩們陸續聚攏,藍忘機目光一掃,敏銳地發現少了蘭陵金氏的弟子,隨即向藍思追投去詢問的目光。
藍思追立即會意,上前一步恭敬行禮:“含光君,方纔半路收到傳訊,仙督急召金小公子回蘭陵,說是……有要事相商。”
他說著,不自覺地瞥了魏無羨一眼。
藍忘機微微點頭,轉頭與魏無羨四目相對,淺色琉璃眸裡閃過一絲憂慮,魏無羨卻衝他眨了眨眼,湊近低語:“怕什麼?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他賴不掉的。”
藍忘機沉吟片刻,終是輕輕點頭:“嗯。”
------------
金麟台,芳菲殿。
金淩踏入殿內時,金光瑤正坐在案前批閱文書,見他進來,立即放下筆,臉上浮現出關切之色,溫聲道:“阿淩,回來了?”
金淩拱手行禮,語氣仍帶著幾分未消的怒意:“小叔叔。”
金光瑤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又親自給他倒了杯茶:“聽說你們在義城遇到了些麻煩?可有受傷?”
金淩搖頭,將義城之事簡略說了一遍,提到薛洋、宋嵐、阿菁,赤峰尊的屍身,以及……莫玄羽。
“莫玄羽?”金光瑤心頭一跳,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探究,“他在義城也出手了?”
“嗯。”金淩皺眉,“他……手段詭異,但確實幫了大忙。”
金光瑤輕歎一聲,似是感慨:“沒想到幾年不見,玄羽竟也長本事了。”他頓了頓,狀似無意地問道,“他在金麟台時一直戴著麵具,如今可有什麼變化?”
金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頭微蹙道:“說來奇怪,這次見他摘了麵具……沒想到長得還挺好看。”
他頓了頓,語氣有些彆扭,“就是那副不正經的樣子,看著就讓人來氣。”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案桌,忽然被一幅半掩的畫卷吸引。畫中人豐神俊朗,唇角微揚,帶著幾分不羈的笑意。
“這是……”金淩伸手將畫卷完全展開,瞳孔驟然收縮,“小叔叔,你怎麼會有莫玄羽的畫像?”
他小叔叔不是跟莫玄羽有仇嗎,況且,莫玄羽從未露過真容,小叔叔怎麼可能有他的畫像?
金光瑤執杯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抬眸時,眼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訝異:“哦?這畫上之人,與莫玄羽很像?”
“何止是像!”金淩將畫卷舉到眼前細看,“這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話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金光瑤溫潤的眸子靜靜注視著他,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阿淩,這畫上之人,是十六年前的夷陵老祖魏無羨——你的殺親仇人。”
“哐當”一聲,畫卷從金淩手中滑落。他臉色瞬間煞白,嘴唇顫抖著:“不、不可能……”
“我也覺得奇怪。”金光瑤俯身拾起畫卷,指尖輕輕撫過畫中人含笑的眉眼,“阿淩可知,當年夷陵老祖身死之時,屍骨無存?如今我大哥的屍身偏巧被他找到……莫不是他用了什麼邪術躲避了十六年,暗中謀害了我大哥?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良久,金光瑤轉過身,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不過此事尚無確證,阿淩也不必太過憂心。”
他走回案前,將畫卷重新收好,“阿淩就算想急著報仇,也要考慮你舅舅的心情,畢竟,你舅舅可能還用著夷陵老祖的金丹……”
金淩卻已聽不進後麵的話。他死死盯著那個裝著畫卷的錦盒,眼前不斷浮現“莫玄羽”含笑的眉眼——那笑容,與畫中的魏無羨,漸漸重合在了一起。他眼中也漸漸浮現出一絲刻骨的恨意。
金光瑤將他的反應儘收眼底,眸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他意味深長地歎息了一聲:“聽說他跟含光君關係很好……沒想到十六年過去了,此人手段依舊如此了得,連含光君都著了他的道。”
金淩腦中一片轟鳴。那些零碎的片段突然串聯成線——“莫玄羽”與藍忘機異常的親近,那詭譎莫測的符咒之術……含光君究竟知不知道“莫玄羽”是夷陵老祖?他恍恍惚惚地走出了芳菲殿……
金光瑤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低聲呢喃:“夷陵老祖……十六年了……你還是學不會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