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情魔道:當魏無羨覺醒神尊記憶 第27章 江家整頓 脆弱的姐弟情
金玉宸眉頭微蹙,但看著莫玄羽那比同齡人純淨不少的靈根,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金光善造的孽,總得有人來償還和彌補。這個孩子,或許是一塊可以雕琢的璞玉。
“從今天起,你不叫莫玄羽了。”
金玉宸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叫金玄羽,列入金氏嫡係族譜。我會親自盯著你的品行。若是值得栽培,就指點你修行。望你勤勉自律,端正做人,彆辜負這個姓氏,彆走你生父的老路。”
莫玄羽——不,金玄羽猛地抬起頭,眼中全是震驚和一絲掩不住的驚喜。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有羨慕,也有嫉妒。
金玉宸不再多言,轉身離開,對身旁長老丟下一句話:
“將他安置好,一切用度按嫡係子弟的標準。剩下的人,資質品性不錯的,留下觀察,其他的……給些銀子,妥善送回原籍,以後不必再和金氏有任何牽扯。”
他聲音蘊著靈力,傳遍整個校場,冰冷而威嚴:
“過去的臟事已清,舊債也還了!從今往後,金家必須守住‘如金之德,如日之耀’的老規矩!修身立德,行事光明!以後再有人作奸犯科、欺軟怕硬——不管是誰,絕對饒不了!”
“謹遵先祖教誨!”
台下眾人齊聲應道,聲音裡充滿了敬畏和劫後餘生的顫栗。
金玉宸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命運已然不同的金玄羽身上,沉聲道: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望你們牢記教訓,嚴守家規,好好修煉。金家的將來,在你們手裡。諸位好自為之。”
說完,他一揮衣袖,轉身離去。
無人看到,他垂眸時眼底深處閃過的一絲厭煩與淡漠。
看著這些流淌著金光善血脈的後人,想著這個從根子上就爛透了的家族,他心中唯有鄙夷,惱恨自己後代不爭氣。若不是神尊吩咐,必須整肅此界秩序,藉此積累功績才能返回玄靈界,他一刻都不願在這汙濁之地多待。
為了回去,他不得不親手收拾這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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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塢,江氏祠堂。
香火嫋嫋,卻帶不來半分暖意。江遲獨自立於堂前,目光掃過那一排排冰冷的牌位,最終落在最高處——屬於他自己的那個。
他看了許久,嘴角忽然扯出一抹似嘲似歎的弧度。
瀟灑半生的遊俠,最終卻畫地為牢,創下了這雲夢江氏。自那以後,行事便再不能全憑本心,總要思前想後,權衡利弊,甚至在一些緊要關頭,不得不做出違心的舍棄。
後來,為了掙脫這些束縛,追尋他的道,他將家業傳給義子,也就是他的親侄子,自己去遊曆世間,終於證道飛升。
如今看來,他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既然嚮往無拘無束,又何苦建立這家族,徒惹牽掛,反倒成了負累?
這層層疊疊的牌位,這偌大的蓮花塢,與其說是基業,不如說是他當年一念之差結出的繭。
繭中之蟲未能化龍,反而養出了一窩心思歪扭、忘恩負義的東西。
江楓眠的算計,虞紫鳶的刻薄,江晚吟的狹隘,江厭離的糊塗……追根溯源,他這老祖宗,當真就全無過錯嗎?若非他立下這個家族,又何來後世這些孽障?
祠堂外,湖風嗚咽,吹得門窗輕響,卻吹不散堂內沉鬱的死寂。
良久,江遲緩緩轉身,眼中那點波瀾已歸於一片深沉的平靜,甚至帶著幾分疏離的淡漠。
正廳之中,如今江家的門生弟子已恭敬肅立,鴉雀無聲。人數不算少,但大多年紀不大,修為也參差不齊。
江遲目光一掃便知,正如他所料,當年蓮花塢被溫晁帶人屠戮殆儘,三千修士圍剿,舊部早已十不存一。
眼下這些,大多是重建後新招納的,少數是當初因在外遊曆夜獵而僥幸逃過一劫的。
真正屬於嫡係血脈的,反倒沒幾個成器的。
江遲心中並無多少悲慼,隻覺得諷刺。他緩緩開口,聲音平穩,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雲夢江氏,竟衰敗至此。”
一句話,讓下方眾人頭垂得更低,冷汗涔涔。
“過去的爛賬,本祖懶得再細算。”他語氣淡漠,“江楓眠一脈,罪有應得。但江家,不能就這麼爛下去。”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後落在一個站在較偏位置、麵容堅毅、修為尚可的中年修士身上。
此人身著普通長老服,有些陳舊,但腰背挺直,眼神清明,不像周遭其他人那般惶惑不安。
“你,叫什麼名字?”
江遲點向他。
那中年修士一愣,立刻出列,拱手行禮,聲音沉穩:“旁支子弟,江鴻影,拜見先祖!”
“江鴻影。”
江遲唸了一遍這名字,微微點頭,“就你了。自今日起,由你暫代宗主之位,整頓族務,清理門戶。”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連江鴻影自己都愣住了。
他性格耿直,不善討巧鑽營,多年前曾在魏無羨被打罵時仗義執言,得罪了虞夫人,在江家一直備受排擠,常年在外帶隊夜獵,幾乎被邊緣化。連江老宗主都預設了這種冷待,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執掌江氏大權?
“先祖!這恐怕不妥……”
有長老下意識想反對。
江遲一個冷眼掃過去,那長老瞬間如墜冰窟,噤若寒蟬。
“本祖做事,需要向你解釋?”
江遲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寒意,“甭管嫡係旁支,既姓江,便算是我的血脈。即便不姓江,若真有本事,這宗主之位,坐了又何妨?”
他看向江鴻影,語氣不容置疑:
“本祖隻要你做兩件事。第一,徹查族中所有弟子,凡有與外敵勾結者、心術不正者、仗勢欺人者,無論何人,一律按家規嚴懲,該廢的廢,該逐的逐!
第二,穩住局麵,恢複秩序。可能做到?”
江鴻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再次重重拱手:
“鴻影……領命!必竭儘所能,肅清家族,不負先祖所托!”
“很好。”
江遲淡淡應了一聲,似乎並不太在意他是否真的能做好。
他環視眾人,最後道:“待清理完畢,家族安穩之後,本祖會傳下幾套真正的修行法門,存入藏書閣。凡我江氏門生,無論出身,皆可通過考驗修習。”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隨意:“至於能學到多少,練到何種地步,那是你們自己的造化。本祖不會過多乾涉。”
“這江家,若此番之後,還是立不起來……”
江遲的聲音飄忽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和超脫,“那便說明氣數已儘,也沒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言下之意清晰無比——他給了機會,但絕不強求。
他在上界另有基業與血脈,凡間這一支資質平庸、心性不佳的後人,能扶則扶,若實在爛泥扶不上牆,他也不會過多留戀。
說完,他身形微動,似要離去,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目光再次落回廳中垂首肅立的眾人身上,那眼神淡得如同掃過塵埃。他隨手從袖中丟擲一個看似樸素的儲物袋,那袋子輕飄飄地落入江鴻影手中。
“族內俗務,由你決斷。非生死存亡之事,不必擾我。”
江遲語氣淡漠,彷彿隻是丟開一件終於脫手的麻煩,“若遇到難以決斷的棘手難題,可來湖心閣尋我。”
言罷,不等江鴻影回應,他身形便如青煙般消散,徑直去了蓮花塢深處一座僻靜的臨水樓閣,對外界紛擾儼然是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態度。
第二日,代宗主江鴻影雷厲風行,即刻開始了對江氏內部的徹底清查。
正如江遲所料,蓮花塢經曆溫氏滅門又重建,舊部幾乎損失殆儘,如今的門生弟子多是江晚吟執掌後招募而來。
這位前宗主用人隻論修為高低,不問品性良莠,導致家族內部魚龍混雜,積弊頗深。
一連數日,蓮花塢內氣氛肅殺。江鴻影秉公執法,毫不容情。那些仗著修為欺壓同門,或是在外作惡者,一經查實,罪孽深重者當即依規處死;情節稍輕者,則被廢去修為,逐出蓮花塢,永不錄用。
這次清查竟然還揪出了不少混入江家的彆家細作,尤其是金家派來的探子最多。
短短十日內,蓮花塢人數銳減了三四成,雖然顯得冷清了許多,但殘留的烏煙瘴氣也為之一清,竟顯出幾分久違的朗朗氣象。
十日後,江遲悄然現身,粗略檢視了清理結果,對江鴻影的效率和手段倒是生出了一絲難得的滿意。
他並未多言,依照承諾,將幾套更為高深的修煉法門傳入藏書閣,設下陣法考驗,允諾通過者都可修習。
曆經了惶恐不安的江家,終於在這鐵腕整頓和新的希望之下,慢慢安定下來,開始步入正軌。
恰在此時,一身素縞、形容憔悴的江厭離,帶著年幼啼哭的金淩,被金氏弟子送回了蓮花塢,依照江遲的安排,直接被送到江晚吟禁足的院落。
姐弟重逢,卻無半分喜悅和溫情。失去金丹、修為儘廢、從雲端跌落泥潭的江晚吟,早已心態扭曲,整日在院中暴躁易怒,罵天罵地罵同門。
見到同樣落魄歸來的姐姐,他非但沒有絲毫寬慰,反而將一腔怨毒儘數宣泄在她身上,斥罵她無用,非要喜歡金子軒,最後連丈夫都看不住,連累自己到如今這種境地。他也想罵魏無羨,可那人早已是他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也隻敢在心裡罵。
江厭離本就悲痛欲絕,遭到親弟弟的責難,更是每日以淚洗麵,懷抱中的金淩,也因環境壓抑和母親的悲傷,時常啼哭不止。
小小的院落內,終日充斥著怨懟的咒罵、無助的哭泣和嬰孩的啼嚎,令人窒息。
代宗主江鴻影得知院內情形,心下歎息,終究還是將這不堪的景象如實稟告了江遲。
江遲聽完,眉頭緊蹙,眼中掠過毫不掩飾的厭惡。他本以為這姐弟二人至少還有些許手足之情,如今看來,竟是這般經不起半點磨難,醜陋不堪。
這江晚吟,分明是個隻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大難臨頭,不思反省、不願振作,頭一個念頭就是找人撒氣,把自己那點怨毒和失敗全都推給彆人承擔。
這般品性,何其卑劣!簡直跟他母親虞紫鳶遇事遷怒的模樣分毫不差,甚至還要不堪!
他原本還想施以懲戒,如今看來,倒是多此一舉了。這般心性,不必外人動手,他自己就足以斷送自己的前路。
“罷了。”
江遲拂袖,徹底失了耐心,“爛泥扶不上牆,本祖也沒閒心看他們互相折磨。”
他當即下令:“將江晚吟移送到雲夢附屬地界的一處偏僻彆院,交由那裡的管事看顧,一應起居用度不得短缺,但也無需特殊優待,任其自生自滅吧。”
命令一下,江晚吟當即被帶走,送離了蓮花塢。
弟弟驟然被送走,院中頓時隻剩下江厭離母子。突如其來的冷清和寂靜,反而讓江厭離從終日哭泣中怔怔地回過神來。
這些時日江晚吟的怒罵指責言猶在耳,那般刻薄怨毒,不分青紅皂白,隻圖自己發泄痛快,不曾顧及過她半分感受。恍惚間,她彷彿又看到了母親的身影——隻要自身不快,便能將最惡毒的語言化作鞭子,抽向最親近的人。
直到此刻,她才真切地體會到,弟弟江晚吟,原來和母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猛地想起從前,無論母親如何責難,無論外界如何非議,總有一個人會毫不猶豫地擋在她身前,將她護在身後,視她為最重要、需要保護的師姐……那個人,是魏無羨。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那個曾真心實意待她好的人,早已被她、被她的家人、被她默許的冷漠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如今更是她連仰望資格都沒有的存在。
無儘的悔恨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江厭離抱緊懷中懵懂哭泣的兒子,淚水再次滑落,卻已是截然不同的苦澀與淒涼。
昔日的大小姐如今隻會沒用的哀泣,一旁的侍女默默看著,眼中悄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蓮花塢的風波似乎隨著江晚吟的離去而暫時平息。江遲在湖心閣感知著外界的動靜,漠然閉上雙眼,繼續他的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