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情魔道:當魏無羨覺醒神尊記憶 第12章 忘羨進展 魏江嫌隙
他刻意提起魏長澤,話語溫和,觸動了魏無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不著痕跡地強調了江家的養育之恩。
魏無羨想到的卻是另一層,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立刻上前一步,語氣中是難掩的激動與期盼:
“江叔叔!您……您能多跟我說說我阿爹嗎?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我都記不太清他的樣子了。”
這是他心底一直的渴望。在蓮花塢時,每當他問起父母,江叔叔總是麵露難色,或是被虞夫人的冷嘲熱諷和紫電打斷,最終都不了了之。
一次,兩次……次數多了,他便學會了不再主動去碰這根刺。
可如今在雲深不知處,虞夫人不在場,江叔叔又主動提起,是不是……是不是終於肯告訴他一些事了?
江楓眠臉上的溫和笑容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旋即恢複自然,說出的話卻滴水不漏:
“長澤兄啊……他是個很好的人,俠義心腸,修為高深,隻是可惜……天妒英才,去得太早了些。”
魏無羨眼中的亮光黯淡下去,心中湧起一陣熟悉的失落。果然,還是這樣。他扯了扯嘴角,低低應了一聲:“哦……這樣啊。”
雖然依舊沒有得到想聽的具體細節,但在蓮花塢多年,這般結果幾乎是常態,他倒也……不算太意外,隻是那份深藏的希冀再次落空,終究是有些不是滋味。
江叔叔為何還是不肯多說?這根本不合情理。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無奈,可次次如此……除非,關於他父母的事情,本身就有什麼是江叔叔不願意,甚至害怕讓他知道的?
這個猜想讓他心底沒由來地一沉,泛起一絲涼意,比單純的失望更讓人難受。
江楓眠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中微緊,但麵上不顯,轉而溫聲道:
“好了,天色不早,你們今日也受驚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還不知道那天幕又會顯現什麼,需得養足精神。”
“是,阿爹\\/江叔叔。”
三人齊聲應道。
魏無羨行了一禮,沒再多言,轉身離開了。
天幕帶來的衝擊,身份猜測的離奇,江澄的怒火,以及剛剛那點關於父母的悵然……
種種情緒交織,讓他心頭有些發悶,不似平日那般有打鬨的興致,隻草草地跟江晚吟和江厭離道了一聲彆,便獨自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江晚吟看著魏無羨徑直遠去的背影,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自己,胸口那股被他強行壓下的邪火“噌”地又冒了上來。
他為了雲夢江氏的未來憂心如焚,甚至不惜與魏無羨爭執,可魏無羨呢?
他知道了自己可能是那勞什子神尊,又和藍忘機扯上了不清不楚的關係,怕是早就把蓮花塢拋到腦後了吧?
現在更是連阿爹提起他親生父親,他都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何曾把自己、把江家放在眼裡?
嫉妒,不甘,還有一種被忽視的憤怒,像毒藤一樣纏繞著他的心。他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對著魏無羨消失的方向,從齒縫裡擠出一聲壓抑的冷哼。
江厭離擔憂地看著弟弟陰沉的臉色,又望瞭望魏無羨離開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柔聲勸道:“阿澄,我們也回去吧。”
江晚吟滿腔怨憤無處發泄,轉頭對她抱怨道:
“阿姐,你看他!不過就看了一次天幕,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連自己幾斤幾兩都忘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背影僵硬,充滿了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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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雲深不知處的所有人,從學子到各家宗主,無一不早早起身,屏息凝神地望向天空,期待著天幕再次展開,揭示更多關乎未來的秘密。
然而,直至日上三竿,天際那片流光依舊維持著昨日落幕時的薄紗模樣,並無任何新的景象顯現。
一日,兩日……連續五日,皆是如此。
起初,各家宗主還能耐著性子等待,互相試探,議論紛紛。
但隨著時間推移,天幕始終沉寂,許多人便漸漸失了耐心。宗門事務繁多,總不能一直在此空等。
金光善率先帶著滿腹的不甘與算計告辭離去,臨行前又再三叮囑了金子軒,務必要“把握時機”。
其餘家主見狀,也陸續悻悻而歸,隻約定待天幕再有異動,立刻互通訊息,速來姑蘇。
藍氏總算恢複了往日的清靜。藍啟仁雖也心係天幕,但聽學不可長久耽擱,便重整秩序,恢複了日常授課。
隻是經曆了天幕衝擊,學子們心境已大不相同,課堂氛圍總透著幾分浮躁和心不在焉。
而這五日裡,魏無羨與藍忘機卻並未現身課堂,藏書閣成了隔絕外界紛擾的天地,也成了他二人獨處的一方靜室。
連日來的朝夕相對,足以讓許多事情悄然改變。
魏無羨表麵上依舊是那個跳脫不羈的魏無羨,那天在江楓眠那裡碰到的軟釘子,被他習慣性地壓在心底,不願,或者說尚且不敢去深究。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眼前人身上。
抄寫家規實在難熬,他總是坐不了多久,就會變著法子去撩撥藍忘機,甚至因著那層心照不宣的“處處看”,他逗弄起來更加不遺餘力,理直氣壯,甚至帶了幾分試探般的親昵。
“藍湛藍湛,你看我這個字寫得如何?是不是頗有你藍氏風骨?”
他故意舉著寫得龍飛鳳舞的紙張,湊到藍忘機麵前,眼巴巴地求點評,嘴角卻噙著狡黠的笑。
藍忘機抬眸掃了一眼,麵無表情:“尚可。”
手下卻默默抽出一張新紙,提筆蘸墨,端端正正地寫了一個範例,輕輕推到他麵前,“照此練習。”
魏無羨立刻像是得了什麼寶貝,笑嘻嘻地接過來:“就知道藍二哥哥最好啦!”
“藍湛,我好無聊啊——”
沒過多久,他又開始唉聲歎氣,整個人像沒了骨頭似的趴在案上,有氣無力地哼哼。
藍忘機筆尖未停,隻淡淡拋下兩個字:“靜心。”
“靜不下來嘛…”
魏無羨耍賴,眼珠一轉,小心思又冒了上來,“除非……藍二哥哥你給我念書聽聽?你的聲音最好聽了!”
這要求著實有些得寸進尺,藍忘機握筆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向他。
魏無羨立刻眨巴著眼睛,擺出十足無辜又期待的表情。最終,藍忘機幾不可聞地輕歎一聲,竟真的拿起一旁的禮則篇,用他那清冷如玉磬的聲音,低聲誦讀起來。
魏無羨得逞地笑了,心滿意足地重新趴好,眼睛卻緊緊盯著對麵清冷端方的身影,覺得這枯燥的家規聽著也順耳了許多。
魏無羨發現,這小古板雖然麵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話也少得可憐,但對他幾乎是句句有回應,底線更是一退再退。
他會耐心糾正魏無羨的筆法,會在他胡鬨過頭時淡淡瞥來一眼,那眼神裡無奈多於責備,縱容漸漸取代了最初的疏離。
魏無羨越來越覺得,藍忘機那看似冰冷不可侵犯的外表下,其實藏著一顆再柔軟、再溫和不過的心。
而藍忘機,也在這幾日裡,看到了一個更真實、更立體的魏無羨。
他確實精力旺盛,難以久坐,抄書時小動作不斷,靈動的眼神總在四處打量。但他天資聰穎,悟性極高,於符篆陣法一道常有不拘一格的驚人之語,讓藍忘機都時常感到耳目一新。
他看似沒心沒肺,實則心思細膩敏感,會注意到藍忘機端坐太久,便藉口自己腰痠背痛要起來活動,順帶扯著藍忘機也起身走動片刻。
他那份未經雕琢的赤誠,蓬勃盎然的鮮活,如同溫暖而耀眼的陽光,不容抗拒地照進藍忘機嚴謹而刻板的寂靜世界,讓他習慣冰雪覆蓋的心湖,也開始泛起溫暖的漣漪。
彼此吸引,情愫暗生。
在這靜謐的藏書閣內,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正在無聲而堅定地蔓延、生長。
這日午膳後,魏無羨摸著勉強吃飽的肚子,習慣性地就想溜回藏書閣——他現在覺得,跟藍湛待在藏書閣,比在課堂上聽藍老頭講那些乏味的東西有趣多了。
剛走出膳堂沒多遠,就被早就憋著一股火的江晚吟堵在了迴廊轉角。
“魏無羨!”
江晚吟臉色陰沉,聲音壓抑著怒氣,“你這幾天倒是快活,跟那藍忘機同進同出,形影不離!怎麼,是真喜歡上男人了?”
魏無羨被他堵住,先是一愣,隨即挑眉,臉上並無被戳破心事的窘迫,反而帶著點坦然的笑意:
“江澄,你說話能不能彆這麼難聽。藍湛他……是挺好的。”
“挺好?”
江晚吟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語氣更加尖銳,“所以呢?天幕說的那些胡話,你真當真了?你真打算跟他……結為道侶?”
不遠處的廊柱後,溫情正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她身旁的溫寧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聲音裡帶著擔憂,小聲問道:
“姐姐……我們不去幫忙嗎?”
不知怎的,他很喜歡這位神采飛揚、待人親切的魏公子,見他被為難,心裡便有些著急。
溫情目光掃過魏無羨那依舊帶著笑意的臉,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必。他自己能應付。”
魏無羨看著江晚吟因憤怒而有些扭曲的臉,收斂了玩笑的神色,認真道:
“江澄,未來的事誰說得準。但若道侶是藍湛……”
他頓了頓,眼神清亮,並無閃躲之意,“我覺得,好像也不錯。”
這話如同點燃了火藥桶,江晚吟積壓了數日的怒火、嫉妒、不安瞬間爆發:
“魏無羨!你忘了你是誰家的人了嗎?你忘了蓮花塢對你的養育之恩了嗎?整天跟個外人廝混,你眼裡還有沒有雲夢江氏,還有沒有我這個少宗主?!”
他聲音越來越大,引得遠處一些路過的學子紛紛側目。
“江澄!”
魏無羨臉上的笑意霎時褪去,眉頭緊鎖,聲音也沉了下來。
江澄竟然用“廝混”這樣難聽的字眼,來形容他和藍湛的關係?
藍湛那樣的皎皎君子,光風霽月,怎能容他人如此輕賤褻瀆?即便這人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那也絕對不行!
他心頭火起,正要反駁——
這時,聶懷桑正好與幾個學子路過,見狀,忙快步上前插到兩人中間,用扇子隔了隔,打圓場道:
“江兄,江兄,消消氣。這……這天幕都說了是‘天命道侶’,再者說,咱們修仙之人,找道侶不是常事嘛?怎麼,入了雲夢江氏,還不能找道侶了不成?”
他身後跟著的幾個學子中,有個膽大的女修瞧著這陣仗,忍不住小聲嘀咕:
“江公子反應這麼大……不會也喜歡魏公子吧?”
這話聲音雖輕,但在場幾人都聽得清楚。江晚吟瞬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惱羞成怒,吼道:
“誰喜歡他了?胡說八道!他就是個惹禍精!誰被他喜歡誰倒黴!”
魏無羨眉頭皺得更緊,方纔被聶懷桑打斷的火氣又湧了上來,再次想要開口。
一道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江公子,慎言。”
幾人同時轉頭,隻見藍忘機不知何時已站在不遠處,白衣勝雪,麵容比平日更顯冷峻,那雙淺色的眸子掃過江晚吟,帶著明顯的寒意。
他緩步走上前,並未理會江晚吟的怒火與周遭的目光,直接看向魏無羨,聲音平穩無波:“魏嬰,該回去抄書了。”
魏無羨立刻應聲:“哦,好!”
他看出藍忘機心情不虞,連忙對聶懷桑道:“聶兄,謝了!我先走了啊。”
隨即轉向江晚吟,神色是少見的認真,語氣也沉了幾分:
“江澄,我希望你對藍湛放尊重點。他——和我不一樣。”
至於什麼不一樣,他並沒有明說,相信江澄明白他的意思。
說完便快步走到藍忘機身邊。
藍忘機沒有再看江晚吟一眼,隻對聶懷桑微微點頭示意,轉身與魏無羨一同離開。
江晚吟看著那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一個跳脫,一個清冷,卻莫名地和諧刺眼。他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廊柱上,胸中翻湧著被舍棄、被背叛的怒火,幾乎要將他淹沒。
魏無羨怎麼敢?怎麼敢就這樣輕易地轉向彆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纔是魏無羨最該在意、最該追隨的人!
可現在,不過短短幾日,魏無羨眼裡心裡就隻剩下了那個藍忘機,為了他甚至不惜當眾駁自己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