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情餘韻：忘羨情牽仙夢 第282章 師姐的幻象
衝出崩塌洞穴的瞬間，兩人墜入一片完全失重的黑暗。
魏無羨本能地抓緊藍忘機的手腕，陳情笛在虛空中劃出幽紅弧光，照亮前方緩緩旋轉的星塵碎屑。
“這葬神淵到底有幾層？”他借著藍忘機肩頭穩住身形，衣擺在真空裡獵獵作響。
藍忘機並指抹過避塵劍鋒，冰藍靈光如漣漪蕩開：“九重鏡淵已過其七。”
劍尖指向某處微光，“陣眼在彼處。”
越是靠近光點，越能聽見恢弘悲愴的哀鳴。
待穿過光膜，魏無羨倒抽冷氣——眼前懸浮著望不見邊際的巨人屍骸，青銅鎧甲覆蓋著山巒般的骨骼，心口插著半截斷裂的星槎。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神屍正在緩慢地...開花。
“太一神木...”藍忘機震駭地望著從神屍眼眶裡生出的瑩白枝條，那些枝條上結著人麵果實，每張臉都在無聲嘶吼。
魏無羨突然扯住他後退：“彆碰！這些是養蠱的繭！”
話音未落，最近的神屍突然炸裂，飛出鋪天蓋地的金翅蠱蟲。
蟲群過處連星光都被啃噬，藍忘機揮劍佈下霜華結界，蟲屍如雨墜落卻在觸地時化作新的神木幼苗。
“沒完沒了啊！”魏無羨旋身吹奏《安魂》，卻發現蠱蟲反而更加狂躁。
千鈞一發之際，他瞥見神木根係纏繞的青銅羅盤——上麵刻著與陰虎符同源的符文。
“我明白了！”他拽著藍忘機撲向羅盤，咬破指尖畫出逆轉陣紋，“這根本不是葬神之地，是有人在用神屍培育某種東西！”
當陣紋完成的刹那，所有神木同時枯萎。
蠱蟲如遭雷擊般僵直墜落，露出被它們覆蓋的祭壇。
壇上懸浮的物體讓兩人呼吸驟停——那是半顆仍在跳動的心臟，每下搏動都引得星辰移位。
“魏嬰，退後。”藍忘機突然橫劍阻攔，盯著心臟後方扭曲的影子，“養蠱人還在。”
陰影裡緩緩走出的身影令魏無羨瞳孔緊縮。
玄衣朱裳，玉冠垂旒，分明是早已隕落的...東皇太一。
可那雙眼睛裡翻滾的，分明是他在水鏡見過的自己的怨氣碎片！
“歡迎來到我的苗圃。”東皇抬起腐爛的手指，神屍群如提線木偶般立起，“感謝你提供的怨氣核心，讓本尊能繼續未儘的實驗——”
他突然暴起發難，目標竟是藍忘機的靈台。
魏無羨想也不想地擲出陳情，笛身與骨爪相撞發出金石之音。
陰虎符殘魂在笛中尖嘯，東皇突然僵住：“你竟然把核心分給了...”
趁此間隙，藍忘機劍化長虹貫穿東皇心口，卻見對方傷口裡湧出無數怨氣凝聚的觸須。
“沒用的...”東皇癲狂大笑，“此處萬物皆是我的分身！”
整個空間開始坍縮，神屍如潮水湧來。
魏無羨突然抓住藍忘機染血的衣袖，眼底閃過決絕：“賭最後一把？他既以怨氣為食...”
說著將陳情刺入自己心口，引動渾身精血畫出血咒，“便讓他嘗嘗撐死的滋味！”
“魏嬰！”藍忘機試圖阻止，卻被洶湧爆發的怨氣掀飛。
隻見東皇太一在怨氣洪流中痛苦扭曲，神屍群如蠟像般融化。
在徹底湮滅前，東皇突然詭異一笑：“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崩塌的祭壇下露出深不見底的通道，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藍忘機接住脫力的魏無羨，望向通道深處若隱若現的...雲夢江氏的銀鈴碎片。
魏無羨咳著血沫低笑：“這老妖怪...臨死還要擺我們一道...”
他心口的傷在藍忘機靈力催動下緩緩癒合，陳情笛身漂浮的裂紋卻蔓延開來。
藍忘機忽然按住他顫抖的手，指向通道深處閃爍的銀光。
那枚刻著九瓣蓮的銀鈴半埋在猩紅土壤裡，鈴舌上沾著未乾的血跡。
魏無羨拾起時指尖發顫——鈴鐺內壁刻著“阿羨”二字，是江厭離在他兒時高熱不退時刻下的平安咒。
“師姐的鈴鐺怎麼會...”他話音戛然而止。
更多銀鈴碎片從土壤中浮現，組成指向黑暗的軌跡。
每片碎鈴都映出扭曲的畫麵：蓮花塢的練武場變作血池，廊下燕巢墜入火海，而鈴鐺的主人被鎖鏈吊在祭壇中央——
“是心魔映影。”藍忘機碾碎染血的泥土，“葬神淵在讀取你的記憶織境。”
魏無羨猛地攥緊碎鈴，鋒銳邊緣割破掌心。
鮮血滴落的刹那，整個通道劇烈震動，兩側肉壁突然睜開無數雙眼睛。
那些瞳孔裡映出不同的江厭離：為他整理衣襟的、夜獵歸來遞上蓮藕湯的、還有...不夜天城那個永遠刻在他魂魄裡的身影。
“幻心魔繭。”藍忘機揮劍斬斷襲來的肉須，“它們在蠶食執念。”
陳情笛發出淒厲長鳴，魏無羨周身爆發的怨氣竟讓肉壁滲出黑血。
當他吹奏起江厭離教他的第一首童謠時，所有眼睛同時流下血淚。
肉壁在哀鳴中融化，露出後方巨大的記憶巢穴——無數由執念化成的虛影在透明薄膜中沉浮，每個“江厭離”心口都連著汲取痛苦的血管。
“阿羨...”成千上百個虛影同時睜開眼，伸出手臂，“師姐好疼...”
魏無羨踉蹌後退，笛音走調成破碎的嗚咽。
藍忘機立即結印清心，劍鋒卻突然轉向巢穴某處——那裡有個虛影正悄悄凝聚成手持引爆符的怪物！
“它們會扭曲記憶。”藍忘機斬碎偷襲者，衣襟被爆炸餘波撕開裂口。
魏無羨盯著他滲血的手臂，突然輕笑：“師姐從來不會用左手遞東西...”
笛聲陡然變調成他們姐弟三人編的諧謔曲，所有虛影應聲扭曲。
在徹底坍塌的轟鳴中，魏無羨看見某道虛影消散前露出詭異微笑，殘影凝結成半塊陰虎符殘片。
藍忘機用劍尖挑起殘片，隻見斷裂處沾著金麟台的丹砂。
魏無羨盯著那抹熟悉的朱紅，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某場清談會，有個蒙麵客商曾指著陰虎符圖紙問：“若將法器與魂魄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