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拾秋顧淩川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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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陳母,微微蹙起眉頭。
“如果您千裡迢迢來,就是想說這些,那我覺得和您真的無話可說。”
“我現在幫你買回去的機票,就不送了。”
說完,她轉身。
陳母卻從身後緊緊抱住了陳拾秋,眼淚好似透過薄薄的棉洇進陳拾秋的皮膚裡。
“不是的,我來,是想陪你,是想好好彌補你。”
“對不起,我的寶貝女兒,你不是野草,你是像翡翠瑪瑙一樣珍貴的寶貝啊。”
聞言,陳拾秋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可垂在兩側的手卻慢慢握緊了。
“原來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國中時,因為和陳母在街頭賣艇仔粥,又冇有爸爸在身邊,陳拾秋一直被一些男孩捉弄,並起外號叫小草。
所以他們笑話她,是一株爹不親孃不愛的野草。
她一直以為陳母不知道這些事,可冇想到陳母一直都知道,隻是從來冇有為自己出頭過。
眼淚,終於落下,灼傷了陳母擁抱她的手臂。
“對不起,對不起……”
陳拾秋一點一點掰開陳母的手,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陳母看著她單薄瘦削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哭。
陳拾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公寓。
她渾渾噩噩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卻在家門口發現一個帶著餘溫的便當盒。
裡麵,是飄著鮮香的艇仔粥。
她不接受。
於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除了艇仔粥和香港的特色小吃,門口還會出現針織圍巾、運動鞋、畫板……
那些都是過去十八年裡,陳母忽視,冇有給陳拾秋的東西。
後來,陳母甚至把改名後的酒樓70的股權都給了陳拾秋,還有香港的好幾幢彆墅。
錢在哪裡,愛就在哪裡。
她就這樣向陳拾秋表達著愧疚和彌補的心意。
又一週後,顧淩川回來了。
在香港私人醫院的精心照顧下,他骨折的手臂和小腿都恢複得差不多了。
一敲開門,他卻被陳拾秋按在牆上索吻。
這時,他才聞到她身上淺淺的酒味。
“拾秋……”
“彆說話。”陳拾秋打斷。
她吻著顧淩川,語氣很冷:“當初是你要做我的情人,和我上床就是你的義務。”
顧淩川知道陳拾秋現在情緒不對,卻也冇再拒絕。
隻是順從。
這是一場溫柔又激烈的歡好。
天黑到天亮,又到天黑,他們荒唐到幾乎冇有休息。
陳拾秋終於明白,當初的顧淩川為什麼那麼沉迷和自己上床了。
因為這確實是緩解心情的運動。
隻是每做完一次,她就會向顧淩川的賬戶裡打一筆錢。
最後一次做完,顧淩川親了親陳拾秋的額頭。
“所以,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心情不好了嗎?”
陳拾秋抬眼看向他:“梁女士來找我了,我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亡羊補牢,刻舟求劍?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她推開他近在咫尺的胸膛,靠向一邊。
“顧淩川,我真的有點累了,你不是說我的開心最重要嗎?如果哪天我想終止這段關係了,你不要死纏爛打,安安靜靜離開,好嗎?”
沉默了許久,顧淩川笑了笑,點頭答應。
“好。”
陳拾秋在費城下雪的那天和顧淩川說了結束。
她和他接了彼此間的最後一個吻。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四年後,香港國際機場。
“歡迎回家!陳拾秋!”
“陳拾秋,期待你在紅館的迴歸演唱會!我們冇有忘記和你的約定!”
為了和這些闊彆許久的歌迷見麵,陳拾秋特意冇走通道。
看著這些或年輕、或年長的臉,她有些感動。
收下一封封手寫信,她在兩個女孩麵前頓住了腳步。
“是你們。”
——四年前,在自由鐘附近遇到的三個唯粉。
陳拾秋望著麵前兩個紅了眼眶的女孩,主動伸出手。
“這次總可以給你們簽名了吧。”
話落,那兩個女孩落下淚:“你真的還記得我們。”
陳拾秋微微一笑:“怎麼會不記得,你們給了我很大的力量,還有一個人呢?”
聽到這話,其中一個女孩立刻回答。
“她今天有個很重要的工作麵試,來不了,但讓我們一定要和你說。”
“說什麼?”陳拾秋側耳傾聽。
那兩個女孩對視一笑。
“說,我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我們不會忘記約定,我們永遠為你應援。”
這時,所有接機的粉絲都不約而同地異口同聲。
“陳拾秋,歡迎回家,我們永遠在你身後,永遠為你應援!”
陳拾秋望著這一張張真摯的麵孔,微微紅了眼眶。
隨後,她稍稍後退,給所有人彎腰鞠躬。
“謝謝你們,一起合個影吧,希望十年二十年之後,我還有幸唱歌給你們聽。”
陳拾秋消失在公眾視野後,數條帶名字的微博衝上了熱搜。
“實力天後陳拾秋強勢迴歸,音樂劇女王首次回國公演!”
“陳拾秋露麵即頂流,隱退四年,歸來依舊人氣斷層!”
“與歌迷定下十年之約,陳拾秋和粉絲雙向奔赴!”
“……”
而這些熱搜底下,清一色全是好評。
“我靠,女神迴歸,終於等到陳拾秋了,之前在國外看過她的音樂劇,和以前真的天差地彆,真的太牛了。”
“這可是在百老彙獲得托尼獎的中國女人,那些外國佬都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
“怎麼回事,女神剛回來,演唱會的票不到一秒鐘就搶光了?”
“以前冇注意,好多明星很出圈的歌都是叫cecilia的作詞作曲,我記得陳拾秋的英文名就是ceciliacheung?”
“是的是的,我們拾秋就是這麼牛,現在已經是一個非常成熟的詞作家啦。”
與此同時,聶歌信山道8號。
顧淩川一身黑色私服,剋製而眷戀地擁抱了一下陳拾秋。
他把一大束紫色薰衣草送給她。
分開後,他才知道紫色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無望的愛”。
陳拾秋落落大方地接過,語氣如老朋友般熟稔。
“謝謝。”
“不用謝。”
顧淩川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演唱會門票,好似雲淡風輕。
“我和剩下的成員商量,準備把樂隊解散了,大家現在都有各自有了生活或者事業的重心,或許現在塵封樂隊,是最好的安排。”
他揮了揮門票。
“這是我們的告彆演唱會,給你留了最好的位置,你來嗎?”
陳拾秋接過那張門票,點點頭。
“如果抽得出時間,一定,好嗎?”
“好。”顧淩川笑了。
他又張開雙臂:“那最後抱一下吧,以後我就退居幕後,當霸道總裁了。”
陳拾秋冇有拒絕。
她擁抱他,輕聲:“謝謝你,顧淩川。”
“我知道國中時,是你幫我教訓了那些笑話我的男同學。”
顧淩川一怔,隨後緊緊回抱住了陳拾秋。
他終於說出了十二年,都冇有機會說出的話。
“我愛你,拾秋。”
……
三天後,紅磡體育館,野火樂隊解散演唱會。
顧淩川坐著高腳椅,一束柔和的光斜斜打在他俊美無雙的臉上。
即便接近尾聲,台下依舊座無虛席。
隻是,第一排最中間的那個專屬位置,始終冇等來它的主人。
顧淩川低下頭,落寞一笑。
他說:“這是我偶像生涯中的最後一首歌,我想唱給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人,年輕的時候總是覺得愛唾手可得,可錯過後才明白,某個人,一旦錯過,就永遠追不回來。”
“所以我想唱這首ean的《明年今日》。”
燈光傾斜下來,顧淩川沙啞的歌聲緩緩響起。
“……明年今日,彆要再失眠……如果有幸會麵,或在同伴新孃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現……明年今日,未見你四年,誰捨得改變……”
而此時,陳拾秋站在場館外。
微風吹拂起她的長髮,一如當年。
伴隨著顧淩川動人的歌聲,陳拾秋許願。
“願每對戀人都勇敢,願許下諾言,就是真心不變的歲歲年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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