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五年，醒來即是神明 第18章 最後的稻草
夏日的午後，空氣悶熱得像一口密不透風的蒸籠。
然而磐石鎮的氣氛，比天氣更加壓抑。王建國和趙坤的內鬥已經徹底公開化，武裝部和行政部門之間幾乎斷絕了所有正常溝通，命令的傳達處處受阻，整個小鎮的運轉效率降到了冰點。
巡邏隊的崗哨變得鬆懈，物資的發放時常出現混亂，小規模的鬥毆和衝突，在鎮子的角落裡時有發生。
所有人都感覺到，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而林澈，就是那個決定風暴何時降臨的人。
地堡實驗室內，他正站在一塊巨大的電子沙盤前。沙盤上，是磐石鎮周邊五十公裡範圍內的三維地形圖，上麵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紅點。
每一個紅點，都代表著一個被「蜂鳥」無人機偵測到的變異生物巢穴。
「柳川，計算黑脊鬣蜥族群的遷徙路線，加入風向、溫度和水源地變數。」林澈的聲音平靜而冷酷。
「是，林大哥。」柳川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模擬結果出來了。它們今晚有873的概率，會經過磐石鎮東南方的三號峽穀。」
黑脊鬣蜥，一種e級變異生物，首領會到達d級。它們單個實力並不算頂尖，但卻是群居生物，一個族群往往有上百隻，並且領地意識極強，極具攻擊性。
對曾經團結一心的磐石鎮來說，這是一個麻煩，但並非無法處理。
但對於現在這盤散沙，它們將是一場不大不小的災難。
「很好。」林澈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蜂鳥』五號機，攜帶引誘劑，前往三號峽穀上遊。記住，劑量不需要太大，隻需要讓它們的遷徙路線，稍微……偏離一點點就行了。」
他不需要一場毀滅性的獸潮，那不符合他的利益。
他需要的，隻是一根足夠沉重，足以壓垮駱駝的……最後的稻草。
……
傍晚時分，天邊捲起了烏雲，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潮濕氣息。
磐石鎮東南方的防禦牆上，負責站崗的幾名武裝隊員顯得無精打采。他們是趙坤的心腹，已經好幾天沒有領到足額的肉食配給，正聚在一起低聲咒罵著王建國的行政部門。
沒有人注意到，遠處的地麵上，傳來了一陣極有規律的、輕微的震動。
直到一隻鬣蜥的頭顱，猛地從五十米外的岩石後探出，吐著分叉的信子，用那雙冰冷的豎瞳望向城牆時，瞭望塔上的哨兵才猛地反應過來！
「敵襲——！是黑脊鬣蜥！好多！！」
警報聲，瞬間劃破了磐石鎮壓抑的寧靜！
混亂，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趙坤第一時間帶著他的親信部隊衝上了城牆，當他看到下方那黑壓壓一片、至少有五十多隻的鬣蜥群時，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
「媽的！情報部那群飯桶是乾什麼吃的！這麼大的獸群靠近都不知道嗎？」他怒吼著，卻發現自己根本聯係不上負責前線偵察那支小隊，那是王建國的人。
王建國也匆匆趕到，他看著眼前的景象，第一反應不是組織防禦，而是厲聲質問趙坤：「趙坤！東南防線是你的防區，你的人都是瞎子嗎！」
「放你孃的屁！」趙坤此刻也是一肚子火，直接撕破了臉皮，「老子的偵察兵被你剋扣了裝備和彈藥，現在還在外麵跟野狗搶食吃！這筆賬，老子還沒跟你算呢！」
「吼——！」
就在兩人當著所有人的麵互相攻訐之時，鬣蜥群已經發起了衝鋒！
而就在這時，磐石鎮的另一個角落，也爆發了騷亂。
「醫務室！蘇醫生！蘇醫生」
「好多人上吐下瀉，渾身沒勁！」
隻見數十名鎮民，大多是青壯年，此刻都麵色發白，口吐白沫，癱倒在地，一副中毒的模樣。
蘇晴第一時間衝了出來，她迅速檢查了幾個病人的情況，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是食物中毒！快！把所有今天領了肉食配給的人都控製起來！」
訊息傳到城牆上，王建國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毫無血色！
因為今天這批肉食，正是他為了打壓趙坤，特地繞過武裝部，直接發放給他自己親信和部分鎮民的福利！
「趙坤！是不是你乾的！」王建國指著趙坤，聲音都在發顫，「你竟然下毒！」
「我下你媽！」趙坤眼睛都紅了，他沒想到王建國會反咬一口，「老子再混蛋，也不會對鎮民下手！我看是你自己分發了腐爛的臭肉，想嫁禍給我！」
城牆之上，最高指揮官互相指責，形同水火。
城牆之下，鬣蜥群瘋狂撞門，防線岌岌可危。
小鎮之內，鎮民中毒倒地，人心惶惶。
磐石鎮，在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內憂外患的絕境！
而在這片混亂之中，卻有兩道身影，成為了唯一的亮色。
「都他媽彆吵了！」
一聲雄渾的怒吼，如同驚雷般炸響。
是鐵牛！
他不知何時已經趕到了城牆上，手中提著一麵不知從哪找來的、厚重的防爆盾。他沒有理會王、趙二人的爭吵，而是直接對著那些不知所措的武裝隊員們咆哮道：
「怪物就在眼前！你們的家人就在身後！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所有還能動的，都給老子拿起槍！守住這道牆！」
他那如同獅吼般的聲音，和他那悍不畏死的姿態，瞬間點燃了許多人心中早已冷卻的熱血。一些原本還在觀望的隊員，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與此同時，醫務室那邊，蘇晴也展現出了驚人的魄力。
她指揮著幾個還能動的護士，迅速搭建起臨時隔離區，有條不紊地為中毒者催吐、輸液。在她的排程下，混亂的場麵，竟然奇跡般地被控製住了。
「大家不要慌！隻是普通的肉毒桿菌中毒，隻要及時處理，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她清亮而鎮定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了大半個鎮子，像一劑強心針，安撫了無數恐慌的民眾。
鐵牛守住了防線，蘇晴穩住了人心。
這兩個被排擠、被打壓的邊緣人，在最危急的時刻，卻成為了磐石鎮的脊梁。
他們的光芒，讓城牆上那兩個還在爭權奪利的最高領袖，顯得如此的渺小和可笑。
民眾的眼神，變了。
他們看著浴血奮戰的鐵牛，看著冷靜指揮的蘇晴，再看看醜態百出的王建國和趙坤，心中那杆名為人心的天平，開始發生了決定性的傾斜。
地堡實驗室內，林澈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螢幕上，蘇晴和鐵牛的表現，讓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中毒事件，自然也是他的手筆。他的「幽靈晶元」發揮出最後的餘熱，在王建國發放的那批肉食所使用的水源中，釋放出病毒。劑量不大，隻會讓人上吐下瀉失去戰鬥力，卻不會致命。
一切，都如他所料。
他不僅製造了危機，更在這場危機中，親手將自己的代理人，推上了民心所向的神壇。
現在，所有的鋪墊都已經完成。
舞台已經搭好，觀眾已經就位，就連新的英雄，也已經贏得了喝彩。
是時候，讓真正的主角……登場了。
他緩緩站起身，走向實驗室中央那台鋼鐵骨架。
「柳煙，柳川，準備好醫療物資，等會兒……會有很多傷員。」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即將君臨天下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