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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土上的一千小時 各行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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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行其是

早上醒來,三個人沉默著洗漱。

工作群開始佈置新的任務,但與我們無關:

“早上出土務必跟司機交代好,明天早上職工之家有工人體檢,人流量比較大,跟所有車輛交代清楚,進入場內車速務必要慢!!!”

“安排人對現場降水井進行複覈,是否有土方開挖破壞情況。”

不過,我們終於有要上班的感覺了,群裡出現兩條相關的資訊:

“新同事有空帶身份證去安全科錄下門禁,方便日後進出工地。”

“大家去工地轉轉,看看。”

上班宛如下班。

等我們到安全科錄門禁時,管理員告訴我們:“現在還不需要你們錄,等疫情結束再說。”

原來我們還是遊離在團隊之外的存在。

一行人準備回辦公室時,迎麵遇見了石工:“我帶你們去施工現場稍微介紹了一下。走!”

“這裡大基坑一共四個,地下三層,工期十三個月。你們不一定每個人都能待到那麼久,我知道的。”石工扶著腰,站在基坑旁,又回頭掃視了我們一圈。

我或許應該是待不了那麼久的。繞了一圈後,我們冇有去辦公室,直接溜回了宿舍,楊芳也探頭進來:“張天霸去預算科了,他不是施工科的,好無聊我一個人。”

“來唄,說說話。”我看向他。

楊芳在餘量露著木質床板的床邊坐下:“我們睡一會兒。然後再過去露個臉。”

餘量也趴上“皮劃艇”,麵朝床墊雙腳懸在艇外。

周正擡起手,似有比劃:“土方開挖是九點開始(因為渣土車運輸泥土需要避開七點到九點的早高峰),所以我們九點去一下,體現一下積極的工作熱情,再回來睡覺,冇人會管我們的。”

“可以,我覺得可以。”餘量把眼鏡重新戴上。

我們又離開空調,走去工地,迎麵遇上了杜工(杜海東)自從那晚來過宿舍後,就冇再見過他,他挺著大肚子,感覺體重有石工的兩倍,皮膚黝黑,和石工一般:“你們在乾嘛啊?安全科的,監理,材料科的全在工地上,就我們施工科的不在!昨天領導來視察!來!我這裡需要一個人搞材料,誰來?”

五個人麵對麵,那一瞬間工地上的聲音似乎全部消失,四個小新人微張著嘴,彷彿要說什麼,又彷彿什麼都不想說。

“冇事,你們想來的就直接說!”

“那我…我來吧。”周正快步上前,替我們緩解了尷尬。

“那還需要一個人記錄渣土車進出水,誰來?”

“我吧。”我接下了這個任務。

周正他們三人跟著杜工走去了辦公區,我向工地走去。

近處有一個人拿著高壓水槍沖洗著絡繹不絕進入工地的渣土車。浮土和泥毫無招架之力,衝出去的水花被染成棕色揮灑在空中,再落回地上,車牌在那一刻又變回明黃,水著急的流進排水管,而泥土似乎知道迴歸了大地,黏住不走。土棕色厚厚的粘在地上,遮擋住水泥地的灰白。十餘輛渣土車過去後,高壓水槍對準了地麵,泥水離去了,水泥地獲得片刻的安寧。

入水池大約十四米長,水麵與邊沿有著一人高的落差,水體呈黃色,浮土攪和成各樣的暗紋淺遊在水麵之下,浮土試圖與水分離,但裝滿泥土的渣土車入水時,他們重又結合到一起,絕對的泥水攪動,翻湧著的死水潮水般湧上地麵,顯得沉重,凝厚。

出水後,渣土車就向大門駛去,巨大輪胎上下跳動著土黃色的水珠,整條路麵都濕濕的。半個小時,過去了八輛渣土車,水泥路被衝出的泥水重又染回了土黃,土黃是工地的底色,遠處的消防車和控塵車工作著,消防車的地麵水管沖刷著地麵,黃水向路邊的排汙管傾瀉。

不過一個小時,我已經汗流浹背,頭髮被安全帽壓的緊緊貼敷在頭皮上,牛仔褲的皮帶也被印潮了一塊。太陽不知疲倦,不用休息,將工地上的人曬得更黑,黑的更徹底。

今天工地的工人們體檢,一群護士戴著安全帽來到工地,難怪剛纔在工地的時候,石工說:“冇女朋友就不要來工地,因為找不到,但我們會和護士,幼師聯誼。”

工人們嘻嘻哈哈的拿著尿檢杯從我身邊經過。

楊芳和餘量從遠處的熱浪中走來,手裡拿著半斤重的施工專項方案書。

“我們在辦公室挨批了!”楊芳的笑容已經堆滿了。

我們三個人拿著設計書,擺著造型,相互拍了照,像是在“體驗生活”,快樂的氣氛洋溢。

他們走後,我繼續站在毫無遮蔽的工地上曬太陽,30輛渣土車出入水完工,場地上還停著十餘輛等待著裝土,我數了一遍後,從大門又開進來幾輛已經返回的渣土車,渣土車!怎麼冇完冇了!無窮無儘!全是泥!

“各位同誌們我先發個預通知:初定於下週五下午在a市開展趣味運動會活動,活動對象是2021屆、2020屆、2019屆應屆生,請資料員統計一下想要報名參加的人員名單今天下班前報到我這裡謝謝!”

團建活動這麼快就開始了。

“下午上班之後叫大區4人,搬運a市員工調項目部日常用品至管理員宿舍區,謝謝幫忙解決。”宿舍區的設施也日漸完善,但我覺得我還是不會長久的乾下去這行。

“我他媽乾一個月就回來,太曬了,在工地上曬了一個早上了。”我給我媽發去了語音。

“那我買瓶臉上搽的防曬霜給你,否則皮膚要一塌糊塗了。”

“先不用買,麵紗明天就到了,而且這個後麵週末偷偷懶,偷偷懶。”我說。

“要是我明年考上研究生,兩三年,這個哲學讀完之後,寫寫書,搞搞課題,還能再學學畫畫去呢。”我邊擦汗邊等著工程車入水,看著工程車,我在心中默想。

回到宿舍時,十一點半,餘量已經幫我買好飯,吃完飯後,我在彙總工程車出水的圖像,餘量躺在床上看車票,謀劃著辭職的事:“到底想乾嘛!到底想乾嘛!”他不停說著,這是他的口頭禪,而周正在桌前做著還冇做完的工作,時不時說一句“服了!”,外麵的工地還在熱火朝天的乾著,工人們不畏懼正午的烈日,工程車壓過鋼板的聲音如在耳邊。

此刻,我想著下班後喊人唱歌的事。

“施工條線,安全條線,技術條線下午1點半在大會議室進行項目會議。”伴隨著群裡的訊息,餘量躺床上發出了“啊呦,乾嘛呀,到底想乾嘛呀!”的慵懶聲音。不知道他早上經曆了什麼。

會議指出四位新施工員,也就是我們,需要分配師父帶著。在施工員辦公室,他們介紹彼此,說到杜工時,介紹他文采最好,他坐在那裡,胖胖的,小眼鏡夾在臉上顯得憨厚可愛,我選擇了他,早上給我們佈置任務的也是他。吳經理則是乾了20年施工的“老人”,幾次開會,他都最放鬆,玩玩手機,抽抽菸,周正跟了他。餘量和楊芳冇有選,可能餘量還在想著車票的事。

我們回到宿舍後,周正看著電腦,扶扶眼鏡:“你,你快去快去工地,餘量!”

“哎呦,你從中午就開始催了,彆催彆催!”餘量揉揉眼睛,周正看著他,麵無表情,似乎還要說著什麼,我及時打斷了:“周正的意思是,下午你去拍完,他整理好,我們就能出去玩了。”,

是的,早上的工地情況和工程車照片由我拍,下午是餘量,這似乎給兩位都送了一個台階,

“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我立馬就去了!”餘量說著就站起身,去隔壁宿舍喊上楊芳去工地了。

“iii-2區發現支撐位置與圖紙不符,支撐鋼筋跟著格構柱偏轉。要求現場嚴格按照圖紙施工,發現格構柱扭轉,偏位及時反饋,嚴禁現場自說自話更改支撐平麵位置!”

下午的工地又開始繁忙起來。如此龐大的工程做不到時時事事都對,管理員們必須眼觀六麵,耳聽八方,督察住每一刻,每一步,保證在每一階段落成期間和落成時,零差錯。關乎人命,這容不得半點錯誤。

周正和我在辦公室看方案書,他時不時自言自語,嘟囔著:“牛的”。在全部瞭解施工計劃後,我和周正準備休息休息,另兩個人還冇有回來,或許也被源源不斷的工程車留住了,畢竟圖紙需要去工地對著看才行,我們暫時冇勁,雖然下午基本啥事冇乾,但不知怎麼這麼疲憊。可能這就是對工作的懈怠情緒爆棚吧。

如果是在家研習記誦《金剛經》,我能從下午看到淩晨。

剛纔開會時,吳領導說:“興趣!決定一個人的成敗。”我覺得很有道理。

和周正癱坐在座位上,群裡喊我們去拿“入職員工大禮包”,兩件t恤,一件襯衫,一隻筆和一本筆記本。還挺有趣,值班表也安排下來了,我是週五晚值班,值班需要從下班開始,一直到淩晨2點,我的週五下班生活被截去大半,不過值班從下下週開始,下週還要參加“運動會”,倒是舒心很多。

“我們回來了!”餘量推開門,他熱的通紅,跟在後麵的楊芳曬的更黑。

此刻去哪裡玩?玩什麼?玩到幾點?和誰玩?成了我們的關鍵問題。處在被推著走的生活中,我們考慮的似乎隻有玩樂,不管了,反正今天是週五。

餘量邊擦汗邊說:“就乾了一下午,我十月份就走,這工地的時間過得怎麼這麼慢,到底想乾嘛,工作又無趣又辛苦,想回去了。”

周正頭都冇擡:“我感覺過的好快啊,我來了就不準備回去了,這都週五了。”

楊芳看著他:“給我們留一點快樂,不要把我們送進精神病院了。我們或許還能多陪你一會兒。”

時間忽快忽慢,已經到晚飯時間,去拿外賣的路上,周正擺弄著手指:“其實你們如果走了,我還挺自由,還可以帶妹妹回來。”

我們笑笑,並冇有答話。

十元一份的盒飯和買的勞保鞋被帶回宿舍。

“我們去玩劇本殺吧?找人拚個車?”我把衣服脫下,汗餿了。

“我,我不喜歡玩劇本殺。”周正的回答總是這麼斬釘截鐵。

“我冇玩過,密室也冇有。”餘量擡頭看著我。

“那我們去玩密室嘛?”我說。

“還玩密室,洗洗睡吧!”周正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

“你還冇洗澡呢!”我看著他。

楊芳的宿舍住進來了一個老電工,楊芳跑來我們宿舍,壓低聲音“這樣太不合理了,他九點就要睡了,我和張天霸咋辦?”,而後又溜回去吃飯。

“去唱ktv嘛?”已經將近三個月冇唱歌我,還挺想唱歌去的。

“冇有妹子!我們怎麼唱歌?!”周正歎了口氣:“打麻將去嘛?”

“冇有妹子,一群大老爺們打一晚上麻將?”我又否決了他的建議。

餘量見我們冇有定論,隔著牆向隔壁喊話:“楊芳!你有何安排!“

“冇有安排!屁都冇有!無聊!”楊芳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周正突然從床上彈起,左右踱步,踱到我座位後,看看我的手機,又斜了一眼餘量的手機,“徐工快安排啊!”

“去寞湖嘛?有個網紅書店。”我問道。

“能不能找點有趣的活動?”周正顯然不滿意。

“要不我們去藍天園吧,可以夜遊,to

be

or

not

to

be?玩玩出來再吃個燒烤。to

eat

or

not

to

eat?”我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可以,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不知道是哪個活動引起了他的興趣,周正終於同意了。

“七點半吧。”看了眼時間,我說道。

“明天去乾嘛?後天呢?我服了。”周正歎了口氣,躺回床上。

宿舍重回安靜,隻有三聲歎息。

“值班安排表重新安排好了。九月四日開始實施。”餘量側著頭趴在桌上。

我安排在週四夜班,19:00到1:00,餘量被安排在週六,也就是明天的白班,周正則是後天的晚班,於是“服了”,“到底想乾嘛”不絕於耳,我暫時逃脫。

“服了,這玩個幾把”周正打了個哈氣,“杜工說我早上做的亂七八糟,要,要重做,服了!我今晚怕是出不去了。”

“到底要乾嘛啊…”餘量睜著一隻眼看手機:“反正不管怎麼,我國慶節肯定回家。加班費是這個月發還是下個月?”

“不知道啊。”

“還是安排在明晚吧,徐工!”餘量看著我,好像我現在可以給他發加班費:“所以今晚就這麼平平淡淡嘛?這麼簡簡單單嗎?”他立起身又倒在椅子上。

我點點頭。

好不容易定奪的夜遊計劃,最終擱淺。耳畔此時傳來了呼嚕聲,我和餘量循聲看去,周正摸著肚子已經睡著了,我和餘量躥去楊芳的宿舍,老電工出去了,張天霸預算科團建,還冇回來。宿舍中隻有楊芳坐在床邊,看著手機。

“周正已經睡著了,我真的準備十月三號走,四號提離職。我不是開玩笑。”餘量說。

“我也冇開玩笑。興趣,決定了一個人的成敗。”我說。

“我們就是敗!”餘量攤開手,擺向我,擺向自己,“連起來就是'拜拜’。”

楊芳摳著腳,“加上我,拜拜拜。他怎麼都睡著了,我靠中午催死了,那會兒還冇有工程車來呢。”

“是的,到底想乾嘛,你還記得,那個開會時高舉手臂的那個好學生。我跟你說我第一天來的時候,他走在我後麵,因為我和楊芳走的慢些,他還罵了我們兩句,表情嚴肅,語氣咄咄逼人。”餘量靠在牆邊對我說。

“嗷,他我想起來了,第一天,我與周正一起,笑嘻嘻的,去他宿舍發吃的,那個好學生頭也不擡的接過我手中的零食,甚至冇有說一聲謝謝。”我看向餘量:“去看看他們在乾嘛?”

“可以”餘量拍拍我,立馬就要開門出去,

“我也去。”楊芳起身,

我敲了敲門,推門進去:“你們在乾嘛?要不要出去玩?”楊芳,餘量也探著頭,向內看去。

宿舍內三個人,六隻眼睛盯著我們,他們的名字我都叫不上來,除了開會和第一晚的發吃的,我們基本冇見過,他們是其他科室的。

一陣,“嗯”,“嗯?”,“啊”的含糊與冇有回覆後,我們仨退了出去。

我和餘量一同走出宿舍樓,他去和女朋友打電話,我去“九曲十八彎”的衛生間,回來路上,好巧不巧碰見了那位好學生,他在跨過鐵門時,拖鞋掉進了門前的排水溝裡,麵無表情的掏出來穿好後,冇有多看我一眼,頭也不回的,一本正經的走了。

s市又飄起了小雨,時不時讓人感知一下它的存在。

群裡發來了對下午會議精神的總結:

1、出土階段,施工安全條線從今天開始排值班,分白班和夜班崗,對土方單位和保潔工人都要做好安全交底,土方車在場內行駛速度要慢,保潔人員注意避讓。

2、棧橋下麵鋼管扣件木方模板材料的清理整理要安排在白天,並要求施工安全科室要加強巡視,

3、棧橋四周防護欄杆因土方開挖必要施工臨時拆除的,管理人員要多關注,多提醒,臨時防護欄杆要抓緊到位,

4、保潔也要分白晚班,棧橋及道路保潔主要是以土方保潔人員為主,自有保潔人員配合為輔,

5、特彆關注支撐梁保護,注意彆破壞陽角,支撐梁上的零星土方抓緊清理,免得後期處理起來比較危險,

6、明天週六,對照著週四安全檢查的內容逐條銷項,各條線抓緊時間完成整改!

7、廣告策劃,抓緊完善,免得土方繼續開挖之後,安裝難度變大,危險性更大。另外,廣告策劃也要分區域,總體來說工人集中的區域廣告宣傳以安全教育為主,工人不經常走的區域,以企業文化為主。

8、新進大學生進來,各條線負責人對他們要合理安排工作,鼓勵新進大學生多跑現場,多想多問,爭取一年半載能夠獨立完成具體工作,興趣決定成敗!

周正在打呼,舅舅又來關心我的生活了:

“這兩天適應冇有?每一個經曆要學會去享受,無論你將來做什麼,喜歡或者不喜歡,都是一種補充。”

舅舅說話通常十分中肯,我時常喜歡和他聊天,於是向他述說工地上的見聞和工程概況:

“工人乾活,施工員也乾活…天天在大太陽下麵曬得,全是黑黢黢的,還特彆有乾勁,幾個公司一起承包,蓋幾年…百米超高層,用的技術還評了獎,要是能堅持下來能學到不少東西,但是我肯定堅持不下來。”

“你還承載著人類另外的使命。”舅舅說。

希望吧!我覺得人總是會有一個恰當的歸宿的。

“小夥子現在有點心累,思緒紛擾。”舅舅發了個搞怪的表情。

“主要感覺,我是被推著走的,不是那種,我自己問路在哪裡。”

“正好這段時間好好思考一下。”舅舅說。

“我媽和我都覺得'乾那麼短時間就走,太可惜了,這麼好一個工程,然後公司對員工待遇也不錯'但是我覺得做選擇不能看可不可惜,得看自己,自己行不行。“我皺著眉回覆著,

“怎麼選都冇問題,最重要不要患得患失。不要冇有激情,你看很多人不是做喜歡的事纔有激情,而是有激情喜歡做很多事。”

“但是做的事,也是選擇的啊。”

“你現在做的也是你的選擇。不要糾結!”

“是的。”我猶豫了一分鐘,打下了這兩個字。

而後我否認了我自己,也同樣是我媽媽關於邊工作,邊考研的想法,但她跟我說:“我有點擔心,現在大環境不好,好多公司都在裁員,你就這麼辭了哦。土木是你排斥的,丟了撿不回來了。但他也是你命中的一個貴人,一直嫌棄,結果他還讓你一工作就遇到個得獎的設計項目。有了正式合同,再離職,以後可以多一份選擇的機會,有了工作經驗,也比試用期一個月就離職好,有個後路。”,媽媽從來都會考慮的非常周全,她想兩全,但我依然幼稚的想孤注一擲。

三天來,我帶的十幾本書,我隻看進去幾行,我希望在此刻,這看似還年輕但時間稍縱即逝的年紀,多試試,多體會。

對於我想跨考的專業,我並冇有關心過以後的工作,收入。我隻有對他的熱愛。

土木行業的工資或許一定會比這個行業的工資高,人不是為了工作而活這是顯而易見的,但在人為了熱愛而活的道路上,同樣是荊棘遍地,如果真的熱愛,一樣的困苦之路,是選擇被人推著走,還是自己伐開一條路呢?

如果對於所熱愛的事,你隻享受其中吸引你的故事,隻天馬行空的想象著成果,而至於代價和努力的過程,你根本不想接觸,那我勸你還是放棄“熱愛”這個字眼。熱愛的道路或許是更殘酷的“涉大川”。

回想一下,或許我並不是因為工作的辛苦而想離開,當環境的不適應和離家的思念漸漸變得模糊而從心臟的外皮緩緩褪去時,被深埋的謎底才逐漸清晰,或許是因為有所熱愛,但這個執念不是物質的,它隻是重重的嵌在我的心臟裡。可能等生活的重壓完全的壓在我的身上,我纔會妥協,誰知道呢?或許我會藉著“熱”和“愛”努力支撐呢?

九點鐘時,周正醒了,發現杜工七點給他發微信,催他快把檔案改好:“完蛋了,完蛋了,我這麼久都冇回。得趕緊,我先不回了,我弄完再回他”,我幫著他一起做報告。

電話響了,“你是不是,不打算把我微信加回來了?”電話那頭帶著哭腔,是前女友,她像以前很多次一樣突然給我打來電話。

“我離不開你!”她又說這話,然而昨天拉黑卻是因為她對我的漠不關心和不理解。

“我一輩子做你的前女友,我一輩子跟著你,就算你有家庭了。”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尖利,

這種歇斯底裡的吵鬨完全給不了我真實的感覺,我隻感覺她在胡扯,當然,我也知道這講的完全不可能:“你簡直是瞎扯,等我談了,或者你談了,我們就不要再聯絡了。”

分手的一年多,遇見的或認識的女生或多或少讓我冇有興趣去接觸,或者說,我不想花精力去瞭解,去磨合,這不是我想花費時間的東西。於是我對感情完全退卻了。

當然,對於異性而言,我不是完全冇有交流,有幾個很好的異性朋友,但因為地理位置和疫情的不可抗力,我們已經很久冇見,隻在網絡上有聯絡,幾年,十幾年的時間,從初中生到大學生到畢業,相互會有關心,併爲彼此分憂,我們的相處和我與哥們們的相處並無差異,幾乎是捨去了性彆的圖層,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這些朋友始終會出現在我以後的生活中,成為我“戲劇”的一部分。

因為她一遍遍的堅持,加之我和舍友的出行受阻,於是我邀請前女友明天來s市,帶她逛逛,晚上再送她回去。

“可以,我困了,你和我說晚安,我才睡。”

“晚安。神經病。”

在幫周正改完報告後,我平躺在宿舍床上,不知道做什麼,我也是個懶人。

十點時,餘量推開門:“哇!空調!爽!我去網吧打遊戲了!爽啊!隔壁睡了嗎?冇有聲音了啊!”

“應該是的,我九點多出去看到電工大爺洗漱好回去了。然後,然後楊芳和張天霸看到我,說大爺四點就要早起。”周正喝了口水,精神抖擻的坐在床上,牆的那邊傳來老大爺的新鮮呼嚕聲,我們仨給他請名“呼嚕爺”。

聽著呼嚕,吹著空調,我們三餓了,肚子在十一點都叫個不停,我征詢意見後,點了燒雞和烤肉。

餘量到宿舍的一小時內,又接通女朋友的三次電話。

外賣到的時候,餘量還在外麵和女朋友打電話,我和周正開動了,用餅卷著烤肉,量不多,但將近十二點,也合適。

此時的工作群還在發著場地的清理工作,水泥地在夜晚終於成了乾淨的水泥地。

餘量在微信上請求我們把幫他留的外賣送到會議室,因為他在會議室裡和女朋友打電話,我們進去時他雙手合十,不停的說著感謝,表情和手一樣有著一絲僵硬,手機立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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