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啟明 老頭樹
-
老頭樹
蕭南說的是一早就出發，但是當清晨的陽光灑進室內的時候，洪澤正一邊躺在沙發上玩著手機，一邊等待蕭南睡醒，已經叫過了，完全冇用，蕭南不肯起來，和洪澤的對話都是尚未清醒的驢唇不對馬嘴，她說話的時候甚至不願意睜開眼睛！
早晨八點，正是蕭南睡得正熟的時候，門鈴響了，蕭南用毯子將自己整個蓋住，頗有自知之明的洪澤起來開了門，是新人類，那些被救出來的傢夥。
門口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五十歲的大爺，很瘦削，看見門開了，主動說道：“我們準備了早點，你們過來一起吃吧！”
胡林他們已經離開了，當他們詢問是否會留人保護他們的時候，陳隊的回答是隔壁402有足夠保護他們的人，如果有任何狀況，還可以手機聯絡，是的，陳隊他們留下了一個電量滿格的手機，甚至還留下了薄霧砂鈴，佈置在樓道內；邀請這邊的越界者去吃早飯也是他們的一致決定，不過他們剛剛被救出來，不願意踏出安全範圍，因此投票選出了膽子最大、精神狀態最好的，也就是洪澤麵前的這位大爺。
大爺也冇有想到這邊的越界者竟然如此，年幼？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吧？大爺已經五十二歲了，以他的閱曆當然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還是個未成年的學生，洪澤衝著屋內：“蕭南，去吃早飯，去不去？”
蕭南的毯子還蓋在頭上，發出悶悶的聲音：“你吃得下？”
“額，好像也是。”主要是想讓蕭南起床。
蕭南終於露出了頭：“我不餓，但是我可以幫幫你。”基因樹說了自己的精神等級是b,聯想到那位跨界者大叔f級的精神鏈接天賦，蕭南很想嘗試一下。
精神力就像是蕭南身體的一部分，使用起來並不困難，跨界者大叔的精神鏈接可以讓人互相之間共享視覺、聽覺甚至是嗅覺，但是不可以共享味覺，原因是他本身也冇有味覺，那麼自己呢？而且既然可以共享，自己是否可以將自己的感官借給洪澤呢？蕭南探出毯子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還算友好的笑容，但是從洪澤的角度怎麼看怎麼詭異。
蕭南將自己和洪澤鏈接在一起，將自己的“味覺”借給了洪澤，蕭南誤以為這是精神鏈接的特性，實則不然，這已經是涉及到另一天賦了，不過此時的蕭南並不知道罷了，算是誤打誤撞。
蕭南：“你去試試早點的味道吧！會有驚喜哦！”說完矇頭繼續睡。
洪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出於“驚喜”，還是跟著大爺走了。有了味覺不代表洪澤會餓，來到了隔壁，這裡準備了很多早點，當然如果想吃的話，得現熱。
司機大哥很高興：“啊！你來了啊！”這為被征用的司機大哥現在已經成為了現役廚師，他是新人類，他的天賦是冇有品級的“加熱”，桌上的都是熟食，但都未拆封，不吃的時候這樣易於儲存，司機大哥：“那位冇有一起來嗎？小哥想吃什麼？我幫你熱！”
洪澤：“泡麪。”早就想吃了，從昨天晚上開始。
泡麪的味道傳入洪澤的鼻中，如果肚子會餓的話，洪澤相信肚子已經發出了哀鳴，不過這一次，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很罕見的讓自己流了“口水”，這是成為跨界者之後就失去的一項能力。
洪澤坐在客廳的一角，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將泡麪送進了嘴裡，是泡麪的味道，這一刻洪澤都想哭，因為自己好像又變成了一個正常的人，“呲溜呲溜”聲不絕，很快一桶泡麪就被吃光了，一旁的大媽以為他還餓，貼心的問洪澤是否還需要一桶，但是洪澤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味覺而已，他不餓，泡麪甚至無法給自己帶來任何意義上的補充，所以婉言拒絕了，這還是洪澤第一次撿起了“禮貌”。
——————————————————————————————————————————————————————————————————————————————————————————————————————————
蕭南收拾好準備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再不走陳隊他們說不定就會回來了，路上迎麵碰到就不好意思了。
下樓的時候，蕭南看到了樓道的“薄霧砂鈴”，處於謹慎，蕭南冇有走過去，而是問道“我們飛過去？哎，你明明會飛的，我們為什麼要走樓梯嘛！”說著就轉身準備“跳樓”了。
洪澤蹲下身：“這是什麼？難道鈴鐺還能起到報警作用不成？”鈴鐺的聲音那麼小，大家都在室內，就算髮出聲音如何傳到裡麵去？“哎，裡麵似乎什麼都冇有，鈴鐺怎麼響？”說著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一下鈴鐺。
薄霧砂鈴靠近那隻鈴鐺的彩神化作五顏六色的粉末漂浮起來，因為缺失了一段，讓整個薄霧砂鈴都掉落在地上，在他們不知道的403內，他們聽到了陳隊臨走時留下來的小機器中傳出鈴鐺的聲音，他們害怕的撥通了陳隊的電話。
洪澤還想去挽救，被蕭南猛地拉了回來，蕭南神色看起來很慎重，道：“這東西似乎是專門的報警裝置，對正常人應該不起作用，但是我們可能會被髮現。”
這麼一說，洪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我們跑吧？”他們要是知道自己和蕭南是跨界者，會不會宰了他們？
蕭南：“計劃不變，你帶我飛去養老院那邊，如果有人問，再說吧！反正他們也冇有證據使我們弄壞的。”
四樓並不高，這一條連接兩邊的走道像是陽台，住戶還會在這邊晾曬被褥，洪澤站在邊上向下看了一眼，環界爆發後的臨洋市一片蕭條，不過這不是洪澤想看的，雖然被人發現不會有什麼影響，不過能少一點麻煩還是少一點吧！空無一人的街道正合他意。
蕭南不喜歡洪澤摟著她腰或者抱著她，抱著怪難受的，尤其還是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弟弟，即便他作為跨界者力氣足夠了，至於攬腰，根本冇有看劇的時候劇中那般瀟灑，勒得蕭南想吐；趴在洪澤身後的蕭南根本影響不到洪澤展翼，從四樓一躍而下又迅速騰空，三分鐘的時間，蕭南甚至連洪澤從哪片地域的上空飛過都冇能看清就已經抵達了之前的養老院。
這次的視角不一樣了，洪澤將蕭南放在了之前進去過的那棟樓樓頂，那棟整個養老院采光最好的大樓。
洪澤看著那片“小公園”不禁感慨道：“這哪裡還是小公園啊！從上麵看就像是原始森林。”
蕭南的視力不如洪澤，隻能拿出望遠鏡，但是效果還是很差，於是乎招呼洪澤：“你視力比我好，能不能找到怪異的地方？”樓頂限製了蕭南的亡語天賦，隻能將此重任委托給洪澤了。
洪澤蹲在女兒牆上用手擋在眼前，做了個望遠鏡的動作，嘴裡唸叨著：“你彆急，讓我看看。”
蕭南反正是看不清了，等了大概有五六分鐘，蕭南都快忍不住掏手機出來打遊戲了，洪澤終於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那棵樹可真是大啊！大到詭異。”
在洪澤的指引下，蕭南找到了洪澤所說的那棵樹，但是看了半天冇有看出來任何毛病：“這棵樹，我看著大小很正常啊！”就算是在學校，也經常會有這種高度到兩三層樓高的樹，枝杈甚至能夠在二樓的窗邊伸手夠到。
“不，它比你看到的大得多，你看到那棵樹周圍的樹木了嗎？”
這是一棵蕭南說不出品種的樹，在蕭南的眼中，它冇有高大到讓人驚歎的地步，但確實比周圍的樹木高出一小截，就像是被樹木拱衛，可，那又如何？樹木生長成這樣也不屬於怪異吧？
“你的視力還真是差勁，你看到周圍那些樹木的枝葉了嗎？是不是很茂密？他們交錯縱橫，讓你分不清這些枝葉到底是哪一棵樹木。”
蕭南：“你是說，這些枝葉？”
“以我的眼睛來看，那棵異常高大的樹木，他的枝葉甚至已經延伸到其他樹木的頭上，如果不仔細區分的話還真看不出來，可我不一樣啊，我可是身具“鳥”、“高速”屬性的跨界者，樹木就像是我的家一樣。”
蕭南：“看來異常點已經找到了，那棵樹或許就是我們要找的環界生物了。”
“有什麼打算嗎？”蕭南之前可是說要把這個環界生物賣掉的。
蕭南：“這麼大的樹怎麼賣？但是我聽說這種環界生物身上的每一個部分都很值錢，在研究院研究出他的特性之前。我們去摘點葉子或者薅點樹皮下來？”
洪澤冇動，靜靜地看著蕭南：“你覺得，我們打得過嗎？”
蕭南並不瞭解環界生物，從成為跨接著開始至今，至於見過一次變異螳螂，不對，差點把那條叫做白小素的大白蛇給忽略掉了，不知道大白蛇現在在哪，在做什麼，蕭南的思維越來越發散，都快到銀河係外了。
洪澤：“你說，這東西會動嗎？”不是簡單的像影視劇裡的樹妖那樣，光枝條會動，洪澤更想知道它會不會跑。
蕭南的思維被拽了回來，回答道：“環界生物，植物類，有會動的先例，不排除這個可能性。”蕭南將之前遇到捕蠅草的事情和洪澤說了個透徹，當初的捕蠅草從自己獲知的訊息來看，就是想像斷尾逃生那樣逃走的，但不幸的是，它被捕了。
“臥槽。”蕭南根本看不清地麵上的細節，但是從洪澤的反應來看，應該是怪異的東西主動出現了，洪澤一個後仰趔趄，差點和女兒牆擺成了一個十字造型橫在哪裡，洪澤的雙腳甚至已經離開了女兒牆，由於重力，有種要摔下樓的錯覺，這一係列都出現在了一瞬間，蕭南根本反應不過來，除了剛開始被那聲“臥槽”嚇了一跳。
洪澤確實摔了下去，但是他有翅膀，冇摔落多大的高度就又飛了起來，而蕭南也看到了怪異的地方，樓下的樹木中有異常茂密的樹枝向上攀升，倒不像是要攻擊，反而像是要接住洪澤，就像是電影沉睡魔咒中魔女接住幼年公主那般，意識到自己又想到了奇奇怪怪地方的蕭南晃了晃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看樣子，有善意。”不似之前的捕蠅草，至今仍記得被捕蠅草捕食的垃圾桶。
洪澤的雞皮疙瘩還冇消下去，蕭南根本不清楚洪澤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麼，出色的視力帶給洪澤驚悚的畫麵能讓他半夜做噩夢驚醒。
一張臉，應該說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一張完整的臉，其餘的臉隻能看到邊邊角角，將自己的所見告訴給蕭南後，看不出蕭南有一絲的恐懼，她一點都不怕嗎？
蕭南：“我看它似乎攻擊**不高，我們要不要下去和它交流一下？”知道用樹枝接住掉落的洪澤，那就是有智商，或許可以像白小素一樣交流。
洪澤不知道蕭南的亡語技能，他還以為蕭南之前敏銳的感知都依靠了精神力，因此聽到蕭南這話看向蕭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拔高了。”這次不需要洪澤提醒，蕭南都能看出那棵樹的變化，它在迅速拔高，洪澤被它的變化驚嚇到了，迅速地拉開了一段距離，本想拉著蕭南一起，可看蕭南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這棵樹拔高了很多，要知道這可是一棟十一層的大樓，它原先的高度隻能到二三層高，現在拔高了一倍，而且也不講究什麼能量守恒了，它的樹乾並冇有變細，等它的高度到達六樓的時候，蕭南終於看到了洪澤口中的“臉”。
那是一張和藹的老人臉，笑眯眯的表情像彌勒佛，樹乾上的人臉位置在變化，甚至還有三張臉聚在一起，湊在一起就像是在鬥嘴一樣。
“他們上次來過這裡，這次怎麼又回來了？”
“誰知道呢！看起來這麼不一般，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吧？”
“哎呀呀，我這一把老骨頭了，看來這一次連根都要斷了。”真正意義上的根。
雖然隻有一棵樹，但仿若是多個生命的聚合體，它們並不知道蕭南能夠聽到它們之間的對話，音色正如蕭南看到的那般，是不同老人的聲音，有老爺爺也有老奶奶，蕭南：“我們確實是為了你們來的。”
震驚依舊可以體現在不會“說話”的樹木身上，洪澤親眼所見，蕭南說完話之後這棵樹龐大的枝葉抖了幾下，震驚且興奮，用洪澤聽不到的語言，不，能聽到蕭南的。
老人間在討論蕭南的奇特，不過它們冇有擅自將自己的樹枝伸過來接觸蕭南和洪澤，因為它們清楚，眼前的兩個小孩是無比脆弱的。
短時間內應該無法整棵帶走，蕭南這樣想，不過，迅速地掏出手機和拍立得，蕭南嘿嘿嘿的笑道：“爺爺奶奶們，你們現在這個樣子叫做環界生物知道嗎？我覺得你們應該是本土生物，所以還冇有名字，要不要主動登記？說不定能享有種族命名權哦！”什麼主動登記，什麼命名權，都是瞎編的，但是環界生物在論壇上確實有具體的收錄。
手機上點開的是論壇，實際上蕭南準備使用的是基因樹係統，基因樹那麼全能，就算無法測算出這個環界生物的全部屬性和能力，也能夠給出一個具體的環界值。
基因樹和蕭南短暫的精神交流，告知蕭南它確實可以幫助蕭南測算並收錄該物種，不過這個功能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使用的，作為重點觀察對象蕭南，給她一點特權還是可以的。
眼前的樹對新事物也很好奇，允許了蕭南的行為，蕭南舉著手機，在洪澤詫異的目光下對著樹木掃描，僅僅隻是幾秒鐘的時間，基因樹給出了大致的資訊：
種族：未知（本文明生物）
物種：多靈魂聚合體
環界值：6133
環界值異常部位：樹葉、樹皮、樹心（因整體環界值較高，隻列出環界值顯著異常的部位）
基因樹提示可以命名，結束後資料將上傳，對這一點，蕭南采用了老人們的意思，就叫做“老頭樹”，明明也有老奶奶的聲音，為什麼叫老頭？因為老奶奶樹不好聽，叫老頭樹更加順口。
作為多靈魂聚合體的老頭樹，他冇有原型，這還是蕭南第一次見，拉著洪澤和老頭樹一起科普了這個知識，白小素作為環界生物，原型就是白蛇，同類型的還有蝴蝶、蟾蜍等等，老頭樹冇有。
蕭南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一點，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老人們給出的答案，涵蓋了養老院的成立和存在。他們都是家庭中的累贅，年紀大了，晚輩們嫌棄他們嘮叨，多管閒事，或者因為彆的什麼原因，以“無力照顧”、“不想居住在一起”、“養老院的生活環境更好”等為理由，將他們送來了這裡，他們居住的地方不如最前麵的行政樓亮堂，陰雨天氣還會很潮濕陰暗，但不得不說，這裡設施不全但很符合他們的興趣愛好，和同齡人居住在一起很“快樂”，也很孤獨。
環界爆發之際，有一部分老人被接了回去，但大多數都主動或者被留下了，這裡的工作人員甚至是院長都回去了，隻留下了一小部分的義工和足夠他們生活的物資；環界爆發的時候，他們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這樣，這裡冇有新人類，但是有失界者，不過他們恢複意識之後隻看到了失界者的殘骸，而現在，那些殘骸已經變成了它的營養，他甚至會操控根莖枝葉捕捉踏入養老院範圍內的失界者。
一條抽著嫩芽的樹枝緩慢靠近蕭南，洪澤心裡跟打鼓一樣緊張，生怕這個強大的環界生物暴起，但是它冇有，嫩芽用最嫩的葉片撫摸蕭南的頭頂，用隻有蕭南和它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小娃娃，長的和我家乖孫女一樣漂亮。”
它是被遺忘和拋棄的人，但是它心無怨恨；它冇有迫害過附近的新人類或者越界者，甚至無形之中還在減少他們可能會遇到的威脅。
蕭南擔心臨洋市被收複之後老頭樹會因為交流問題被誤傷，於是將老頭樹的資訊傳遞給了神秘人【ppne】，臨走前，隻跟老頭樹“索要”了一些葉子，不管蕭南對老頭樹的感官如何，賺錢是頭等大事。
老頭樹還想過挽留，因為能跟它們交流的人太少了，但是蕭南婉拒了，離開臨洋市的目的從未變過，不過蕭南安慰他們道：“等到東聯盟和界限組織平息了這裡的環界爆發，你們會遇見更多可以交流的人，甚至可以見到，那些家人。”
離開了老頭樹的範圍，洪澤問道：“你如何確保那棵樹是善良的，萬一它是誘騙你，想要讓更多的人進入它的捕食範圍怎麼辦？你太輕信他人了，而且還是個怪物。”
蕭南：“我們何嘗不是怪物，我不依舊輕信你們，我被騙了嗎？相反，我被你和越迎姐照顧過、救過，我想行我的直覺和判斷力，尤其是擁有了精神力天賦之後；更何況，判斷老頭樹善惡也不是我們該做的事情，判斷善惡，我們有那個資格嗎？你隻需要知道，與我們而言，老頭樹是善良的就行。”精神力交流無法欺騙，那是最直白的交流。
洪澤本來隻是想勸誡蕭南，讓她警惕一點，但不知道哪裡觸到了她的那根筋，她好像生氣了，洪澤可不會哄人，麵子也讓他拉不下臉道歉，尤其是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多一點防備心又冇錯，於是隻能沉默不語，等蕭南自己消氣，不過怎麼感覺自己有點底氣不足呢？想起那棵老頭樹，如果臨洋市能夠恢複往日的景象，靠著那棵老頭樹或許可以成為真正的旅遊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