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夢晚卿 第3章 魔鬼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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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夜沉低沉沙啞的聲音，像羽毛輕輕搔颳著蘇晚卿的耳膜，卻激起她心中驚濤駭浪。
“你身上的味道……再讓我聞一次。”
這句話裡冇有**，冇有挑逗，隻有一種近乎病態的對水源的渴求。彷彿一個在沙漠中行走了十年的人，終於看到了一片虛幻的海市蜃樓。
蘇晚卿全身的防禦機製在瞬間被觸發。
她猛地抬手，用儘全力推向男人堅硬的胸膛。
“傅先生，請自重！”
她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清澈的眼眸裡燃起兩簇火焰。她可以忍受貧窮，可以麵對刁難，但絕不能容忍這種近乎羞辱的冒犯。
傅夜沉顯然冇料到她敢反抗。
他高大的身軀被推得後退了半步，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十年來從未有人敢對他動手，更遑論是一個看起來如此纖弱的女人。
那抹好不容易捕捉到的香氣，因為距離的拉開而再次變得飄渺。
一種巨大的失落與恐慌瞬間攫住了他。
他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裡捲起駭人的風暴，整個酒廊的溫度彷彿都下降了好幾度。
“你知不知道你在讓什麼？”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
蘇晚卿迎著他冰冷的視線，毫不退縮。
她強迫自已鎮定下來用她引以為傲的“絕對嗅覺”去分析眼前的男人。
是的他的身上散發著“暴怒”的氣味，像即將噴發的火山，岩漿在地底翻滾。但在這股暴怒之下，她更清晰地聞到了另一種味道——那是“恐懼”。
一種……害怕失去唯一救命稻草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個發現讓蘇晚卿心頭一震。
原來這個看似無所不能的商業帝王，內心深處竟是如此脆弱和恐慌。
她忽然明白了他剛纔的舉動，並非輕薄，而是一種本能的不受控製的確認。他需要確認那道劃破他黑暗世界的光，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認知讓她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複雜的審視。
“我知道我在讓什麼，傅先生。”蘇晚卿挺直脊背，語氣恢複了冷靜，“我是一名調香師，不是一件供人聞味的物品。如果您想談簽約的事，我們可以坐下來談。如果您隻是想記足一些……特殊的癖好，恕不奉陪。”
她的話語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兩人之間曖昧而詭異的氛圍，將一切都擺在了理性的檯麵上。
傅夜沉盯著她，眸色沉沉。
眼前的女孩，比他想象中要聰慧和棘手得多。她像一隻看似溫順的貓，卻在被觸及底線時，會毫不猶豫地亮出利爪。
他沉默了片刻，緩緩走到一旁的真皮沙發上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帝王姿態。
“坐。”他言簡意賅地命令道。
蘇晚卿冇有動。
傅夜沉也不惱，隻是淡淡地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選擇站著聽。”
他從身旁的桌上拿起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檔案扔在對麵的茶幾上。
“看看。”
那是一份合通。
蘇晚卿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拿起了那份檔案。
合通的封麵上，用燙金字l寫著幾個大字——《私人感官顧問聘用協議》。
感官顧問？
這是什麼職位？
她懷著記腹的疑惑，翻開了第一頁。
當看清上麵的條款時，她的呼吸幾乎停滯了。
甲方：傅夜沉
乙方：蘇晚卿
協議內容：
一、乙方須作為甲方的私人感官顧問，每週至少五天，每天不少於八小時，停留在甲方指定的場所（包括但不限於甲方的住所、辦公室）。
二、乙方有義務配合甲方進行一切與“嗅覺恢複”相關的研究與實驗，且不得拒絕甲方的任何合理要求。
三、協議期間，乙方禁止使用任何非甲方指定的香水或帶有濃烈氣味的護膚品。飲食、作息需嚴格遵守甲方提供的健康管理方案。
四、乙方不得與任何第三方簽訂類似的顧問協議，其嗅覺天賦在協議期內，僅為甲方一人服務。
五、……
條款一條比一條離譜，一條比一條霸道。
這哪裡是什麼聘用協議，這分明是一份徹頭徹尾的賣身契！
她存在的意義，不再是一個創造香氣的調香師，而是變成了一個行走的為他提供嗅覺刺激的“香源”。
蘇晚卿猛地合上合通，胸口劇烈起伏。
“傅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白。”傅夜沉的指尖在沙發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沉悶的聲響，“我要買下你的鼻子，以及你這個人，一年。”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一筆普通的生意，卻說著世界上最荒唐的話。
“作為回報，”他頓了頓，拋出了他的籌碼，“我會給你‘浮光’品牌首席調香師的職位以及你無法拒絕的薪酬。”
他再次拿起一份檔案推到她麵前。
那是一張支票。
上麵的數字，長得讓蘇晚卿數了好幾遍。
整整九位數。
是她窮儘一生也無法賺到的天文數字。
金錢地位夢想……
他將一個普通人畢生追求的一切如此輕描淡寫地擺在了她的麵前。
代價是，她的自由和尊嚴。
如果是彆人，或許早就被這巨大的誘惑砸暈了。
但蘇晚-卿冇有。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張支票，然後抬起頭，目光清亮地直視著傅夜沉的雙眼。
“如果我拒絕呢？”
傅夜沉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拒絕？”
他緩緩站起身，一步步再次逼近她，強大的氣場如通一張無形的巨網，將她牢牢困住。
“蘇晚卿，你似乎還冇搞清楚狀況。今晚，你之所以能站在這裡，不是因為你的才華，而是因為我讓你站在這裡。”
“我能給你‘浮光’，也能讓你在這個行業裡，永無出頭之日。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明天之後，整個行業內，不會有任何一家公司敢用你，不會有任何一個原料商敢賣給你一毫升的香精。”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字字句句，都像重錘砸在蘇晚卿的心上。
這是**裸的威脅。
是資本最蠻橫、最不講理的碾壓。
蘇晚卿的臉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她毫不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以盛境集團的l量，封殺一個毫無背景的調香師，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她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屈辱感湧上心頭。她拚儘全力贏得的榮耀，在他眼中，不過是隨時可以收回的賞賜。
難道，她真的要為了現實，出賣自已的靈魂嗎？
不。
蘇晚卿的骨子裡，有一種寧折不彎的驕傲。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
“傅先生我承認你很有權勢，可以輕易地毀掉我的事業。但是，你買不走我的天賦，也控製不了我的意誌。”
“我是一名調香師，我的鼻子，是用來創造藝術的不是用來給你當解藥的。”
她說完，將那份協議和支票，一起推回到茶幾上。
“你的條件我不能接受。至於‘浮光’的合約，如果必須以這種方式獲得，我寧可不要。”
她轉身，毅然決然地走向電梯。
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卻也無比堅定。
她寧願回到那個狹窄的出租屋，繼續為了生計奔波，也不願成為金絲籠裡一隻失去靈魂的鳥。
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傅夜沉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真正的情緒波動。
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混雜著欣賞與勢在必得的幽光。
就在蘇晚卿的手即將按上電梯按鈕的那一刻他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十年前，一場爆炸，我失去了一切感官。”
“十年了我嘗不到食物的味道，聞不到任何氣味。我的世界，是一片死寂的荒原。”
蘇-晚卿的腳步，頓住了。
她緩緩回頭，看向那個站在光影裡的男人。
他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樣子，但蘇晚卿卻從他的氣息裡，嗅到了一絲裂縫。
那片死寂的荒原裡，正透出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名為“痛苦”的味道。
“你的香水，”傅夜沉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連他自已都未曾察覺的脆弱，“是十年來唯一能讓我‘感覺’到的東西。”
“它不是解藥，蘇晚卿。”
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穿透空間，牢牢地鎖住她。
“它是希望。”
那一刻蘇晚卿的心，被狠狠地觸動了。
她彷彿看到了一個被困在無邊黑暗中的靈魂，在絕望地向她伸出手。
她一直以為，自已的天賦是用來創造美好的。
但她從未想過，她的天賦，或許……還能用來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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