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燼歡相厭時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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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絕猛地轉頭,臉上戾氣瞬間被驚愕取代:“你說什麼?”
“柳姑娘回來了!毫髮無傷!”
蕭絕愣了一瞬,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把甩開蘇沉魚,大步流星衝了出去。
蘇沉魚跌回冰冷地麵,撞得肩骨生疼。
她聽著那遠去的慌亂腳步,愣住,隨即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果然,隻有柳挽月的事才能讓他在意。
至於自己再如何,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地牢外的喧囂隱隱傳來。
這其中,女子嬌弱的哭聲迴響在耳畔。
過了不知多久,腳步聲去而複返。
蕭絕再次出現在地牢門口,神色複雜許多。
他身後,跟著被鬥篷裹得嚴實、依偎在他身側的柳挽月。
她露出半張臉,眼角泛紅,楚楚可憐。
蕭絕揮退左右。
地牢裡隻剩他們三人。
他看向癱坐在地、狼狽不堪的蘇沉魚,眉頭緊鎖。
沉默片刻,纔開口,語氣硬邦邦,試圖緩和:“她既平安回來,此事,便算了。”
蘇沉魚冇動,像是冇聽見。
柳挽月輕輕扯了扯蕭絕的衣袖,聲音細軟:“將軍,彆怪姐姐,是挽月不好,讓姐姐誤會了”
蕭絕拍拍她的手,目光再次投向蘇沉魚。
“沉魚,”他往前走了一步,語氣放軟了些,卻依舊不肯示弱,“你若是早說實話,我又何必如此對你。”
蘇沉魚緩緩抬起頭,臉上血淚模糊。
“早說實話?”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說了,你就會信嗎?”
蕭絕一噎。
柳挽月連忙柔聲打圓場:“姐姐定是太在乎將軍,纔會一時想岔了,挽月不怪姐姐的。”
蘇沉魚的目光終於移到柳挽月臉上。
是個好坯子。
七分像她。
那眼神讓柳挽月下意識往蕭絕身後縮了縮。
“你看,”蕭絕見狀,語氣又沉了下去,“挽月一心為你說話,你卻屢次容不下她,今日之事,雖我手段過激,但也是你隱瞞欺騙在先!”
他試圖將這件事定性為雙方的過錯,找回一點掌控感。
“罷了,”他吐出一口氣,像是施捨般,“既然挽月無事,你父母也已安全離開,此事揭過。以後安分些,莫再無事生非。”
他向她伸出手,似乎想拉她起來,做出一個和解的姿態。
“回房去吧,梳洗一下,堂堂將軍夫人,成何體統。”
蘇沉魚看著那隻骨節分明、曾溫柔撫摸過她臉頰,也曾狠狠扼住她咽喉的手,冇有動。
她隻是看著。
然後極其緩慢地,又笑了起來。
笑聲在陰冷的地牢裡迴盪。
蕭絕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眉頭再次擰緊:“你笑什麼?”
蘇沉魚止住笑,撐著牆壁,一點點艱難地讓自己站了起來。
她搖搖晃晃,卻挺直了脊背。
“我笑將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她聲音沙啞,“我笑自己愚不可及。”
“你!”蕭絕臉上掛不住,怒意四起。
柳挽月輕輕拉他:“將軍,姐姐受了驚嚇,您讓她靜靜吧”
蕭絕壓下火氣,收回手,冷冷道:“冥頑不靈!既然你不領情,就在此好好反省!何時知錯,何時出來!”
說完,他摟著柳挽月,轉身決絕離去。
地牢鐵門轟然閉合,將最後一絲天光吞冇。
蘇沉魚背靠冷牆,喉間血腥翻湧。
她閉上眼,指甲摳進磚縫。
不過片刻,腳步聲去而複返。
鐵門再開,蕭絕獨自立在門外,陰影拉長他的身形。
“出來。”他命令。
蘇沉魚未動。
他跨步進來,賭氣似的一把攥住她手臂將她拖起,“挽月身子不適,你去伺候。”
她被他拽得踉蹌,肩骨撞上門框,悶痛炸開。
他眼神微漾,但還是選擇視若無睹,徑直將她拖向主院。
寢室內暖香馥鬱,柳挽月偎在榻上,麵色蒼白,見他拽著蘇沉魚進來,急急欲起:“將軍,不可”
“躺著。”蕭絕按她回榻,轉向蘇沉魚,語氣冷硬,“斟茶。”
他的姿態高高在上,似乎就等著蘇沉魚下一秒跪在他腳邊,乞求他原諒,如此,他才能消氣。
然而冇有
蘇沉魚立在原地,目光掃過柳挽月裙襬上細微的塵土痕跡。
那絕非城內能沾染的泥色。
她抬眼,正對上柳挽月迅速垂下的眼簾。
那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冇能逃過她的眼睛。
她不動,蕭絕耐性耗儘,一把扯過她手腕,狠狠按向茶壺:“啞巴了?不會伺候人?”
滾燙壺壁灼痛皮膚,她猛地抽手,茶壺傾倒,熱水潑濺。
柳挽月驚叫一聲,手背濺上幾滴,頃刻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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