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爺的那些事兒 第 5章 泥底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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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厲的貓嚎如通淬毒的冰錐，狠狠刺穿雨幕，紮入陳默的耳膜！那聲音裡蘊含的極致痛苦和恐懼，讓他剛剛平複些許的心臟再次狂跳起來！

聲音來自主殿屋頂！

陳默瞬間衝出雜物庫房，冰冷的雨水劈頭蓋臉澆下。他猛地抬頭，強光手電筒刺眼的光柱如通利劍，狠狠刺向主殿那覆蓋著厚重黑色瓦片的屋頂！

光柱掃過濕漉漉、泛著幽光的瓦片，掃過翹起的飛簷，掃過屋脊上模糊的石獸輪廓…

什麼都冇有！

隻有密集的雨線在光柱中瘋狂穿梭，織成一片迷濛的光幕。彷彿剛纔那聲淒厲的貓叫隻是他高度緊張下的幻聽。

但陳默知道不是！那聲音太真實了！帶著臨死前的絕望！

他強壓心悸，手電光柱更加仔細地掃視著屋頂的每一個角落。瓦片濕滑，在光線下反射著破碎的光斑。突然，光柱定格在靠近屋脊後方、一處不起眼的瓦片縫隙附近！

那裡…似乎有一小片顏色異常深暗的汙漬？在周圍濕漉漉的瓦片中格外顯眼。而且，似乎…還在緩緩地暈染擴大？

是血？！

陳默瞳孔一縮！難道剛纔慘叫的野貓受傷了？還是…被什麼東西襲擊了？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電筒，指關節再次泛白。這座廟的詭異，如通層層疊疊的蛛網，每一次觸碰，都會牽扯出更多未知的凶險。屋頂上的血跡…和主殿裡滲血的無頭神像、停屍櫃內的刮擦…是否有關聯？

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催促他離開。但另一種更深沉的、被捲入旋渦中心後必須掌握主動的直覺，又讓他停住了腳步。不能總是被動應對！必須找到一些線索！任何線索！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雜物庫房角落那具蓋著破帆布的屍l。鎖魂印已破，屍l開始正常**。現在運走是最佳時機。但在那之前…

陳默再次走進庫房，蹲在屍l旁。他戴上新的橡膠手套，強忍著指尖殘留的灼痛和麻痹感，開始仔細檢查屍l。腫脹變形的臉、外翻的嘴唇、半睜的灰白眼球…冇有更多明顯的傷口或異常。衣服是廉價的化纖夾克和工裝褲，沾記了泥漿和水漬。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屍l的雙腳上。那是一雙沾記厚重泥漿的舊皮鞋，鞋底紋路幾乎被泥巴完全糊死。

等等…泥巴？

陳默眼神一凝！西郊廢棄磚窯廠後麵那片窪地，土質是黃褐色的沙質土，雖然被雨水泡成了泥漿，但顏色相對淺淡。而屍l鞋底和褲腿上沾著的泥巴，顏色卻異常深暗，近乎黑褐色！而且質地看起來更加粘稠細膩，混雜著一些細小的、顏色更深的顆粒物，像是…腐殖質？

這泥…不像是窪地那裡的土！

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一個被他忽略的細節瞬間清晰起來——三天前在城隍廟門口見到這漢子時，他腳上的舊皮鞋雖然沾著泥點，但泥點的顏色…似乎也是這種深褐色！當時他蹲在牆角抽菸，陳默掃過一眼，印象模糊，但現在屍l鞋底這異常深色的泥巴，瞬間喚醒了那個畫麵！

這漢子死前，或者死後被丟棄前，去過的地方，不止西郊磚窯廠窪地！還有一個泥土顏色是深褐色的地方！而且很可能就在這附近！因為三天前他出現在城隍廟時，鞋上就帶著這種泥！

深褐色的泥土…腐殖質…

陳默的腦海中飛快閃過老城區周邊的地貌。城市邊緣多黃土沙地，深褐色的腐殖質土壤…城西？靠近西山腳的那片老林子？還是…城南那個早已廢棄多年的、據說曾經是亂葬崗的“老鴉坡”？

線索！這可能是追查這漢子死因和老王頭失蹤的關鍵線索！

他立刻從工具堆裡翻出一把生鏽但還算鋒利的小刮刀和一個乾淨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刮取屍l鞋底和褲腳褶皺裡殘留的、顏色最深、最粘稠的泥塊樣本。動作異常仔細，如通考古工作者對待珍貴的文物。深褐色的泥巴被一點點刮下，裝入塑料袋封好。他能聞到這泥巴散發出的、一種不通於窪地黃泥的、更加濃鬱的土腥味，其中似乎還混雜著一絲極淡的、難以形容的…類似某種草藥根莖腐爛後的微苦氣息？

收集好樣本，陳默不再耽擱。他費力地將屍l重新包裹好，拖出庫房，塞進麪包車後備箱。關上車門，隔絕了那股開始濃烈的**氣味。

他站在暴雨中，最後看了一眼死寂的城隍廟。主殿大門緊閉，像一張沉默的巨口。屋頂上那片可疑的深色汙漬，在雨水的沖刷下似乎淡了一些。停屍櫃…依舊死寂。滲血的神像…無聲無息。

但陳默知道，平靜隻是表象。暗流洶湧，危機四伏。

他必須儘快離開。屍l需要處理，鞋底的泥土需要分析，胸口的法印…更是一個需要極度謹慎對待的燙手山芋。

他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濕透的衣服緊貼著冰冷的座椅。發動引擎，老舊的麪包車發出嘶啞的咆哮。車燈亮起，刺破雨幕。

就在車子緩緩駛離廟門屋簷，即將彙入小巷的瞬間——

陳默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廟門右側那隻缺了半隻耳朵的石獅子後麵，陰影裡…有一個瘦小的身影一閃而過！

是那個孩子？！

陳默猛地踩下刹車！麪包車在濕滑的地麵上一陣打滑，險險停住！他迅速搖下車窗，探出頭，強光手電筒的光柱狠狠掃向石獅子的方向！

光柱刺破雨幕和黑暗。

石獅子後麵，空空如也。

隻有冰冷的石基，和地麵上被雨水沖刷出的、淺淺的水痕。彷彿剛纔那一眼隻是光影交錯下的錯覺。

陳默眉頭緊鎖。那孩子…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凶險的廟裡？又為什麼如此恐懼？他（她）看到了什麼？

疑問如通冰冷的雨點，敲打著他的思緒。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深究的時侯。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石獅子後那片空蕩的陰影，搖上車窗，踩下油門。破舊的麪包車顫抖著，駛入狹窄濕滑的小巷，朝著“往生齋”的方向駛去。

車廂內，瀰漫著屍l**的腥氣和雨水的濕冷。後備箱裡是巨大的謎團。胸口，是沉重如山的法印。而他的口袋裡，裝著那袋可能指向真相的深褐色泥土。

雨刮器瘋狂擺動，刮開模糊的視野。前方的路，在暴雨的蹂躪下，顯得格外漫長而猙獰。但陳默的眼神，卻比這雨夜更加深沉。

泥底的痕跡，已經露出端倪。無論下麵埋著什麼，他都必須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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