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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前你不是這麼說的!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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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

同寢

內室中還殘留著濃鬱苦澀的味道。

驪珠與他對視片刻,
唇角微翹,眼尾彎成好看的月牙,一邊笑,一邊故作認真地搖頭。

“不太想。”

她直起身來,
眼眸明亮地問他:

“要喝水嗎?要吃飴糖嗎?”

裴照野唇邊噙著笑:

“如果是能把皮燙掉一層的那種水,
恐怕有點消受不起。”

“我隻是沒有照顧人的經驗,
又不是真笨……這次肯定知道試試溫度了。”

驪珠起身去尋水壺。

官署內的這間客居不算奢靡,但物件齊備,
乾淨整潔,
加上驪珠說今晚想留在這裡,
玄英早已將一切都打點妥當。

隻是還沒找到水壺,
便聽到身後有注水聲傳來。

“你怎麼這就下地了?”

驪珠回頭,
震驚地看著仰頭飲下一盞茶的裴照野。

他一如平常,
淡聲道:

“前後都有傷,
躺著不舒服,站著好點。”

走近了些,驪珠才注意到他上身並未著衣。

細布從左肩繞過前胸,
緊緊裹著他健碩身軀,他身上最重的傷便是背後這道一尺長的劍傷,一整個下午,
醫官都在用桑皮線給他縫合。

裴照野看到她的眼睛變得霧濛濛的。

驪珠偏著頭,
輕輕扶著他的小臂仔細檢視:

“……可你也不能站一晚上啊,側著呢?側著就不會壓到了吧?”

然而他手臂和腰腹處的傷也不少。

乍一看去,整個人都被細布纏得東一塊西一塊,像是被人勉強拚起來的一樣。

眼看她又要掉眼淚,裴照野拿起案上的飴糖喂給她。

他笑著問:

“不是被老鼠咬了嗎?咬哪兒了?”

驪珠側腮微鼓,含糊道:“沒關係,
早就不疼……”

“我們寨子有一年鬨鼠災,好幾個人被老鼠咬傷,然後,第二天我就沒再見到他們了。”

裴照野如此說完,果然見到眼前少女驀然睜大眼。

下一刻,驪珠立刻蒼白著一張臉轉身跑去榻上,飛快地解了自己的鞋襪,在燈燭下仔細檢視。

沐浴後散發著淡淡馨香的烏發從她肩頭垂下,裴照野看到她急得鼻尖冒汗。

“你快拿盞燈給我!”

他在榻邊腳凳坐下,手裡捧著燭台,燈影落在她宛如雪捏成的足上,指甲泛著粉,小巧可愛。

驪珠研究了好一會兒,眉間溝壑漸散,小聲道:

“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咬傷……”

雪白腳背毫無瑕疵,的確沒有任何咬傷的痕跡,估計隻是被啃了一下。

然而……

“老鼠的牙齒小,咬了你也看不出。”裴照野故作認真。

驪珠大驚失色:“那怎麼辦!”

“隻好我犧牲一下了,”裴照野一本正經,“見過被毒蛇咬傷的人嗎?得用嘴將毒血吸出來才行。”

驪珠毫無生活經驗,這種事自然是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隻是她傷在腳背,驪珠脖頸泛起緋色,羞赧地縮了縮腳趾,磕磕巴巴道:

“隻有這種辦法嗎……可是……會不會太麻煩你……但、但是實在沒彆的辦法,還是得必須麻煩你的……”

裴照野看著她這副臉皮薄又實在怕死的樣子,唇角欲翹未翹。

掃過那雙雪足,良心與色.心在那一瞬間打了一架,他垂眸,兩指夾著她的裙擺蓋住腳背。

“騙你的。”

驪珠眨眨眼。

“沒咬破皮,你死不了,真咬破了喝點藥發個燒也就好了,而且,被毒蛇咬了不能用嘴吸毒血,記住了嗎?”

驪珠憤怒道:“你又騙我!”

“是你太好騙。”

怎麼會有人相信被老鼠咬了要用嘴吸血?

裴照野真是想不通。

“……我沒有很好騙,”驪珠嗔怪地掃他一眼,“是我願意給你騙我的機會而已。”

像是有片羽毛掃過心尖。

酥酥麻麻,骨骼也冒起細密的氣泡。

裴照野靜靜端詳她的眉眼,眼珠幽深。

“的確,能把銅虎符藏到這個時候纔拿出來,公主怎麼會好騙。”

他靠著榻邊,從枕頭下摸出那枚銅虎符,放在驪珠掌心。

“隻是你既然有陸譽,有銅虎符,之前還怕什麼趙維真和崔時雍?給這些人十個膽子,也不敢不從,那可就真叫造反了。”

驪珠抿了抿唇,垂眸看著掌中沉甸甸的符節。

“這東西,在太平盛世自然可以輕易呼來千軍萬馬,可如今皇權式微,各地天災人禍不斷,很多人本就在反與不反之間,一塊銅疙瘩從來就沒有呼風喚雨的能力,真正有這個能力的,是它背後代表的那個人。”

權力並非自上而下,而是自下而上。

在背後支撐它的東西沒有了應有的分量,即便是銅虎符,也不過是一塊廢鐵。

所以,之前與驪珠走失時,陸譽不敢擅自動用。

驪珠與陸譽彙合之後,驪珠也不敢將它當做護身符。

驪珠望著他笑道:“是你重新給了它這個能力。”

裴照野睫羽忽動。

“我?”他挑眉。

驪珠道:

“以趙維真在伊陵郡隻手遮天的形勢,換成陸譽掌兵,底下軍官未必肯聽銅虎符號令,但你卻不同。紅葉寨在伊陵郡樹大根深,威望素著,你與都尉徐弼更有私交,這些加起來,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迅速馳援。”

驪珠的話不是毫無道理。

然而裴照野聽了卻笑道:

“這麼說,白日裡那些軍士聽你的號令,難不成是因為你借了我的勢?”

“對啊。”驪珠答得理所當然。

裴照野斂了幾分笑意。

因為他發現驪珠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當真這麼想。

“怎麼可能。”

裴照野嗤了一聲,正色道:

“跟著我,是做反賊,跟著你,那叫忠君愛國,這世道確實不算好,可還沒壞到這種地步,他們豈會放著朝廷的正規軍不做,甘願隨我做反賊?”

“是我借了你的勢才對。”他如此強調。

驪珠愣了愣,旋即抿出一個笑意:

“謝謝你安慰我。”

裴照野難得啞口無言。

他摸了摸下頜,順著驪珠的話頭道:

“你既覺得我是在安慰你,那按你這麼說,伊陵郡現在黑白兩道皆在我手,錢糧充足,人手齊備,如此說來,不造個反豈不枉為男人?”

驪珠神色一僵。

“不可以哦。”她認真起來。

“我管你呢,”裴照野笑吟吟逼近她,“把銅虎符給我,我先殺陸譽,再殺崔時雍,正好讓丹朱和顧秉安頂上,代天子牧守一郡,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

驪珠把握著銅虎符的手背在身後,齜牙怒目,語速飛快。

“崔時雍是一郡太守,隻能由朝廷任命,你殺他等同謀反,到時候周圍各州都會派兵討伐你,吞掉你的鹽池,就算你給再多好處也沒人跟你結盟,因為你名不正言不順,且南雍如今雖有小災卻並無大難,你連個天命轉移的藉口也編不出來,成不了的!”

“你這不是都很清楚嗎?”裴照野靠著榻邊,目光悠然。

他覺得驪珠跟山裡的兔子一樣。

乍一看溫順乖巧,純然無害。

實際上膽小又警覺,還特彆有領地意識,戳她兩下,讓她察覺到危機,就立刻會展現出本能的攻擊性。

驪珠回過神來,明白他這是在激她,渾身炸起的攻擊性又迅速坍塌歸零。

“……我在說伊陵,你在說造反,這是兩回事啊。”

裴照野似笑非笑道:

“還說什麼願意被我騙,談到銅虎符就清醒。”

“……”

驪珠將銅虎符默默揣回懷中,衝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甜笑。

她可以被他騙,但兵權不是能拿來玩笑的東西,自然不一樣。

裴照野哂笑一聲,視線掠過她的手臂。

“手上的傷上過藥了嗎?”

驪珠抬手看了一眼那些在馬車裡撞出來的淤青,大片青紫在雪白肌膚上顯得尤為慘烈。

“早上塗過了,醫官說每日塗兩次,很快就好。”

“藥膏呢?”

“玄英好像說放在案幾上了。”

裴照野起身取來。

榻上的驪珠挽起衣袖,看他麵對麵坐在腳凳上,曲著長腿,背脊微躬,專心替她塗藥。

冰冰涼涼的藥膏塗在胳膊上的時候,驪珠恍惚想起來:

她好像是來照顧他的吧。

怎麼反過來了?

“嘶——”

感覺到他壓在淤青上的力道,驪珠痛撥出聲,立刻就要縮回手。

裴照野抬眸掃她一眼,攥緊她的腕骨。

“藥膏要揉進去纔有用,忍忍。”

醫官也是這麼同她說的,隻是玄英見她稍微揉一下就淚眼汪汪,下不了手。

裴照野倒是下得了這個手。

驪珠原本不想顯得自己很嬌氣,緊抿著唇,裝作鎮定模樣。

奈何她從小到大的確沒吃過這種皮肉之苦,不到三息時間,驪珠便歪倒在錦衾間,開始掙紮著耍賴。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吧……”

他的虎口像鐵鉗,驪珠真分不清到底是誰受傷了,怎麼不見他有半點虛弱無力。

“差得多呢,”他鐵麵無私,“另一隻手拿過來。”

驪珠淚眼汪汪:“這隻手沒撞到,真的。”

“沒空跟你蒸的煮的。”

裴照野二話不說,把她背在背後的手奪過來,再挽起衣袖。

手腕上赫然是被人掐出來的淤痕。

他眼瞳冷若寒潭。

“……其實那個趙繼隻是個繡花枕頭而已,這種人,沒什麼好怕的。”

枕在他榻上的少女烏發垂散,盈盈笑語,不見半點陰霾。

“我裝模作樣了一下,他就信我真的柔弱無力,然後就一腳就被我踹出去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那樣柔軟的語調,倒像是反過來在安慰他。

裴照野握著她的手指收攏,又很快鬆開。

“是紅葉寨拖累了你。”

驪珠錯愕地看著他。

淡淡藥草甘香中,裴照野眸光沉靜,前所未有的正經。

“崔時雍出身離陽崔氏,當初沒有同趙維真一黨沆瀣一氣,心中便是有些傲骨的,之前執意要殺你,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他還在為當年伊陵水災的事耿耿於懷,所以想借你的死扳倒紅葉寨。”

那場水災,崔時雍忙於鬥倒政敵,而貽誤了救災良機。

裴照野卻以此為契機,在虞山建起了紅葉寨,引得許多災民前來依附。

崔時雍一心想做個人人稱耀的好官,因此嫉恨他多年。

要不是因為這個,就算趙維真想殺公主,以崔時雍對朝廷的忠誠,他也會想辦法保公主周全。

“而且,如果不是為了救丹朱他們,你也不必出裴府,更不會被那人擄走。”

裴照野垂首,用指腹又挖了一點藥膏,抹在她腕骨上。

“你我相識不足月餘,不該做這種傻事。”

在她手腕上打轉的指腹帶著薄繭,粗糙有力,摩挲時有一點痛楚,但尚可忍受。

驪珠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輕哼了一聲。

“親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你我相識不足月餘呢?”

裴照野動作一頓。

她說這話時,語氣嬌嬌的,微翹的唇帶著嗔,看上去很好親的樣子。

他心想,那怎麼一樣?

他那時隻當她是情竇初開,一時興起玩玩,而他麼,似乎也恰好有那麼一點心動。

裴照野沒想過以後。

他隻把那個吻當做露水情緣,待這個小公主回到她的宮城,他這滴露水被雒陽的朝陽一照,什麼也不會剩下。

裴照野輕輕撫摸著她的淤青,突然有點懊惱。

“你這什麼表情?”驪珠問。

“失算了,”他麵色如水,平靜道,“早知如此,裝也得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免得你將我當成相識沒幾日就胡亂親人的登徒子。”

驪珠側過頭,將臉埋在枕頭裡笑。

她笑得實在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裴照野略略挑眉。

“晚了,我已經知道,你不僅會胡亂親人,還愛說粗話,不通詩書,審美不好,打起架來混不要命,跟君子簡直差得十萬八千裡。”

裴照野眉頭一攏。

彆的就算了,他審美不好?

審美不好能第一次搶女人就搶到天底下最漂亮的那個?

給她塗好藥膏的手正欲收回,驪珠卻伸出手,輕輕勾住他的手指。

“所以,你不用裝成你自己都不喜歡的樣子,裝一輩子也很累的。”

她臉頰微熱,眼睛很亮。

“你這個樣子也很好啊,雖然有些我不太習慣的地方……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開心,我想你也一樣開心。”

反正不管怎麼裝,他還是她喜歡的那個夫君啊。

裴照野緩慢地吸了口氣,挪開視線。

他虎口抵著鼻尖,掩住了下半張臉的神色。

好一會兒,才抬眼覷她:“……你跟我在一起,很開心?”

驪珠嗯了一聲。

明明不是一句多曖昧的話,然而裴照野在心底反複咀嚼著,卻有種奇異的熱流浸滿胸膛。

他從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她的一句話卻可以讓他輕而易舉地飄飄然。

這絕不是什麼好事。

一個人的喜怒哀樂不由自己操控,豈不是成了彆人手裡的提線木偶?

但是……

他竟然覺得這種感覺,並不壞。

他好像……還挺願意被她操控的。

不管是情緒,還是身體。

裴照野忽而撫著胸口,垂下頭。

驪珠嚇了一跳,連忙坐直:“你怎麼了?”

“……傷口扯到了一下。”

他坐在腳凳上一直沒動,怎麼會突然扯到傷口?

驪珠不疑有它,連忙往榻裡挪了挪。

“啊?你還是上來躺著吧。”

她握著他的手,就這樣順勢躺了上去。

驪珠並未察覺到絲毫不對勁,隻是俯在榻上,偏頭仔細端詳他身上的傷口。

沒有裂開吧?

要不要叫醫官來看看?

男人被汗水潤濕的額發半乾,濃睫下,那雙眼黑沉沉、濕漉漉地望過來。

“你沐浴過了?”

驪珠點點頭,不明白他為何問起這個。

“你躺過的地方很香。”他眸色很欲,心思昭然若揭。

被他視線掃過的地方陡然燙了起來。

驪珠聲音很小:“你的傷才剛剛包好,好好休……”

“嘴又沒傷,”他慢吞吞地掃了眼她的唇,“我也不想隻有我一個人開心,現在親下去,你會不開心嗎?”

……這算什麼問題?

驪珠眼珠轉了轉:“應該,不會吧。”

“我也覺得。”他嗓音染著笑。

一隻寬厚大掌繞過她後頸,帶著不輕不重的力道覆住她的後腦往下壓,直至貼上兩片微微苦澀的唇。

是湯藥的味道。

即便被茶水衝淡,那種甘苦仍然從廝.磨.交.纏的舌尖傳遞過來。

殘留在她口腔中的飴糖甜味被他捲走,被迫吞.咽的津.液帶著淺淺的苦辛味。

他不知疲倦地舔.吸著她的唇瓣,彷彿能從這上麵吮出一絲甜意。

“……唔……啾……”

驪珠聽到了唇.舌之間的羞恥響動,然而她渾身.酥軟,完全控製不住,隻能任由著他在她口中攪.弄。

他真的學得很快。

甚至還知道親親她的臉,給她一點換氣的時間,再重新吻上來。

“差、差不多了吧……”驪珠嗚咽道。

裴照野並不理會,一隻手扯來被衾,隔在兩人之間,隨後才環住她的背脊和腰,眼神幽暗,將她一整個的拉進懷裡,捧著臉細密地親。

完全不知饜.足。

簡直要把她吞進肚子裡一樣。

驪珠很想揍他,但他又渾身是傷,根本不知從何下手。

他彷彿也很清楚這點,親得更加無法無天,不疾不徐,像是在享用一道獨屬於他的珍饈。

濡.濕纏.綿的吻,撫平了大戰廝殺帶來的過度緊繃與警覺。

裴照野微微睜開眼。

她此刻的麵龐迷離朦朧,像水上起霧時一朵粉白的芙蕖。

分開時,兩個人的鬢發都微微濕.潤,淩亂熱.息交織在空氣中。

四目相對。

驪珠緩了好一會兒。

“……我要回去了!”

她眼神有些惱,可又偏偏已經被親得不成樣子,所以連惱怒的樣子也很可愛。

“不是都和玄英打過招呼了嗎?留下來吧,我要是半夜發燒怎麼辦?”

他嗓音低啞,濃黑眼珠有一種爽了但沒完全爽的渙散。

驪珠微微睜大眼:“你怎麼知道?你裝昏迷裝了這麼久?”

“唔……我還可以裝到明早玄英來。”

裴照野似笑非笑地看她。

“……”她怎麼覺得他裝模作樣的時候,也挺樂在其中呢?

“公主放心睡吧,榻這麼寬,各睡一頭,晚上不會鬨你的。”

他扯來被衾給驪珠蓋上:

“好好休息,明日待趙維真一黨下獄,官署騰出空缺,夠你忙的。”

這倒是。

她和崔時雍的對話被趙繼一掌拍斷,老頭被拍得暈頭轉向,斷斷續續吐了一天,也不知明日能不能恢複如常。

裴府舞姬的事,好像也忘跟裴照野說了。

還有葭草渠那邊,她還沒來得及問問什麼情況……

都怪他把她親困了。

熬了整整兩天一夜的驪珠打起了哈欠。

不想再折騰一趟回去,再加上驪珠也確實憂心裴照野的傷勢,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

睡時還不忘攥住他的手,以便隨時觀察他體溫。

裴照野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很輕地回握了一下那隻手,吹了燈燭。

白煙嫋嫋散去。

內室徹底歸於寧靜,裴照野卻有些輾轉難眠,他盯著帳頂,眼中一片清明。

——到底是誰在給葭草渠提供巨弩和艨艟,設下這場要致紅葉寨於死地的困局?

趙維真和崔時雍沒有這個統率全域性的本事。

他們充其量隻是幕後之人的棋子,否則,憑這個人的本事,紅葉寨在伊陵郡早就沒有立足之地。

想到這裡,裴照野又忍不住在心中冷冷發笑。

不管是誰,恐怕都沒料到會突然冒出來一個清河公主,打亂了他為紅葉寨設下的殺局。

廢物。

遲早把這人揪出來弄死。

窗外起了一點風。

即將入冬了,北風呼呼吹打著窗欞,又有竹葉婆娑,沙沙作響,攪得夜晚並不算安寧。

但驪珠握住的這隻手,乾燥,有力,熾熱,好像天塌下來也不會鬆開。

“……其實,被擄走的時候我是有點害怕的。”

裴照野偏頭看她。

她闔著眼,聲音輕得像夢話,似有若無地飄蕩著:

“但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望著她的那雙眼,粼粼如夜湖幽亮。

“說的什麼傻話。”

他語調篤定:

“就算沒有我,你也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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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玄英和小裴已經在歧路上狂奔了,我們驪珠寶寶還在老實巴交走正道呢[豎耳兔頭]

前世紅葉寨滅寨發生的時間要晚一些,這一世因為驪珠出現所以提前了一點,好在結果已經不一樣啦,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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