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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前你不是這麼說的! 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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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9

救他(1w5營養液加更……

……頭好痛。

恢複意識的第一時間,
蕭其沅的後腦傳來尖銳疼痛。

怎麼會這麼痛?

他這是在哪裡?

混沌的記憶慢慢複蘇。

他記得,昨晚應該是在歌樓聽曲。

清河公主新譜的那首《金蘭賦》雖說彆有用意,可單論詞曲,皆是上品,
各地歌樓都十分盛行。

然後……

蕭其沅想起來了,
他見到一個長得跟仙子似的小美人。

小美人似乎在找人,
細眉微蹙,杏眼純澈,
一派天真清新的模樣。

蕭其沅素來憐香惜玉,
見狀連忙上前詢問,
不料那小美人卻笑吟吟的反問他的姓名。

他自然無有不答。

再然後——好像捱了一棍子。

蕭其沅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腚。

如今世道艱難,
達官貴人好男風者並不少見,
他樣貌還不錯,
有此顧慮並不算多想。

誰料這一動,
蕭其沅忽而發現自己手腳被縛,動彈不得。

“你醒啦?”

右側響起一個清淩淩的女聲,蕭其沅警覺抬頭,
卻正對上一張色若春曉的嬌靨。

她正在案幾前寫著什麼,見他醒來,對身旁抱劍打著瞌睡的少年道:

“長君,
他醒了,
給他解綁吧。”

蕭其沅審視她片刻:“……清河公主?”

驪珠意外地眨眨眼。

“那個燈台,正是當日裴照野從我這裡買的,我道他一個不愛看書的人裝什麼文士,原來是贈予公主的啊。”

蕭其沅朝案幾一角瞥去一眼:

“公主竟也隨身攜帶,看來果真鐘情。”

蕭其沅聽到了江水聲,證明他們現在在船上,
出行還隨身帶著一隻燈台,要麼鐘情這燈台,要麼鐘情送燈台的人。

驪珠擱下筆,打量了他一會兒,溫聲道:

“蕭郎君果然是聰明人,難怪生意做得這麼大。”

“……”

蕭其沅唇邊笑容一凝。

長君解了他身上繩索,蕭其沅活動了一下手腕,思緒轉得飛快。

這小公主抓他,是因為他在民間販私鐵的生意?

“蕭郎君不必驚惶,我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公主,不管是私鐵還是私鹽,自有其他官員來查,並非我的職責,我無意傷害你。”

彷彿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驪珠笑了笑,橘黃色的燈燭令她的神情看上去很是親切無害。

蕭其沅也恍惚了一下。

確實。

真要殺他或是抓他,還給他解綁做什麼?

態度還這麼好,笑得這麼甜,搞得他心跳都快了點。

……誒等等,差點被她糊弄過去了。

“那公主大費周折將我‘請’到這裡,又是打算將我帶到哪裡去?”

蕭其沅眼中警惕不減。

“雁山。”驪珠咬字堅決。

“……絳州平寧郡那個雁山?”

蕭其沅狐疑看她:“公主帶我去雁山做什麼?”

驪珠隻是笑。

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去雁山是做什麼。

她讓長君將一個匣子呈上來。

“為請蕭郎君前來,令你受了些皮肉之苦,還請蕭郎君收下此匣,就當做傷藥費和路費了。”

蕭其沅接過匣子,掀了條縫。

隻一點些微燭光映進去,就能看到裡頭的流光溢彩。

——一匣子的夜明珠。

晝視之如星,夜望之如月,這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驪珠道:“事成之後,還有一匣合浦珠。”

真是一個巴掌一顆甜棗。

巴掌雖然有點疼,可這甜棗又實在甜,叫人想拉下臉來拒絕都難。

蕭其沅合上匣子,收入袖中,恭敬道:

“公主真是太客氣了,草民力所能及之處,公主儘管吩咐。”

驪珠默默鬆了口氣。

“明日到岸,煩請蕭郎君替我從中牽線,約見雁山吳炎,李達二人。”

吳李二人正是雁山起義軍的領頭人。

蕭其沅並不意外,看在夜明珠的麵子上,笑眯眯應下。

待蕭其沅離開後,侍立在旁的玄英忍不住道:

“公主出手未免也太奢侈了。”

一匣子夜明珠,哪怕在皇室也不多見。

“留在庫中也是積灰,這個蕭其沅做的是私鐵生意,肯定不缺錢,給得太少,我怕他不僅不幫忙,還起歹心出賣我們。”

驪珠重新提筆。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膽子小,所以做事求穩,步步都小心。

就連此刻寫信給宮中,她都寫了一模一樣的兩份。

玄英一邊給驪珠斟茶,一邊道:

“公主去見雁山起義軍,就打算用這個說服他們?”

驪珠嗯了一聲,信中所寫,是前世由她提出,又由裴照野和幾位大臣商議細節,反複斟酌後確定的一條軍政。

什麼起義軍,什麼山匪,都不是南雍最在意的問題。

“南雍朝廷上下,最在意的是朝中無兵可用,隻要我能解決這個問題,即便裴照野真的去宛郡奪糧,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提筆給兩封信寫上最後的名字。

一封寄給她父皇,一封寄給太傅。

之所以這麼多此一舉,是因為驪珠擔心她的信被覃敬截下。

換做以前,一個公主的家書無人會看,但現在她領伊陵,外人不知,朝中不可能不知,覃敬必定會防備著她。

驪珠在朝中沒有勢力,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太傅。

假如父皇看不到這封信,太傅看過,也一定會替她在朝會時呈上。

如此謹小慎微,反複斟酌,驪珠這才稍稍安心。

準備吹燈入眠時,給她鋪床的玄英忽然道:

“……這個小包袱裡麵是什麼?”

驪珠頓時撲過去摁住。

“是……是我的小衣。”驪珠聲音微弱,似是羞赧。

玄英奇道:“小衣怎麼了?你的小衣都是我日日清洗的啊。”

“……好玄英,總之,這個包袱就放在這裡,不必開啟,可以嗎?”

玄英雖然覺得奇怪,然而她摸過,裡頭像是衣物之類的東西,也就沒有多問。

玄英和長君關上了艙門。

黑暗中,驪珠這才做賊似的,默默抱住了那個小包袱,耳根有些熱。

這裡麵裝的是裴照野落在官署內的衣物。

這趟前往雁山,不僅裴照野不在她身邊,就連陸譽也被驪珠留下來鎮守伊陵,以免郡內和紅葉寨無主,被人鑽了空子。

驪珠很害怕。

她怕她不能說服雁山的起義軍,更怕裴照野一時衝動,做出了不可挽回之事。

覃敬若在朝中拱火,一道詔令就能將反賊的名頭烙印在他身上。

——覃家人似乎很想要他死。

雖然驪珠並不知道其中緣由。

裴照野現在在做什麼呢?

可千萬要等等她啊。

抱緊了那個還殘留著他身上氣息的小包袱,驪珠闔上眼,濃睫不安地微微顫動著,一夜淺眠。

-

蕭其沅是個稱職的生意人,收錢辦事,半點不含糊。

不過一日,他就替驪珠牽上線,約好了時辰地點,讓驪珠在一處四麵不易埋伏的湖中亭內見到了吳李二人。

“……流民兵?”

吳炎、李達二人擰著眉頭,皆麵露不解地看向蕭其沅。

李達:“這公主啥意思?俺聽不懂,老蕭,你來給俺們解釋解釋。”

驪珠捧著杯子飲了三盞,說得已經口乾舌燥,見這個叫李達的還是麵露呆色,簡直火冒三丈。

蕭其沅還沒開口,他旁邊的吳炎道:

“她的意思是,隻要我們不反朝廷,給糧,給錢,給官銜,讓我們在這裡招兵買馬。”

“那她方纔又說不算真的官!”

“流民兵不渡燕水,不入雒陽覲見,隻能駐紮在朝廷規定的地方,由朝廷調動,更像是朝廷養在南方與北地之間的私兵——公主是這個意思吧?”

驪珠看著眼前這個麵板黝黑,麵色沉靜的漢子,點點頭。

總算有個能聽懂人話的了。

李達勾肩搭背,拉著吳炎去另一邊交頭接耳,隱約有對話聲飄來。

“……什麼意思?又要招攬俺們,又把俺們當外人?”

“她給糧,十萬石,還要給雁山的鄉親們三十萬石。”

“薛家也給糧給官,還不受這等鳥氣!”

“薛家答應給的官,現在就能給上?”

吳炎話少,看問題卻很敏銳:

“而且,真讓咱們入雒陽,你敢嗎?咱們反過朝廷,萬一要報複咱們呢?隻要朝廷給錢給糧給地,還給個正兒八經的官做,既自由,又不是反賊,俺覺得好。”

兩人商議了多久,驪珠就忐忑了多久。

然而麵上還不能露出分毫焦躁,以免讓人知道,她其實根本拿不出四十萬石糧。

這幾日,她不惜成本,也隻湊夠了五萬石。

驪珠從來不做這麼沒把握的事,這次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隻有擁有流民軍這個名義,許多事才能師出有名。

反抗朝廷的起義軍,不廢一兵一卒,變成為朝廷所用的流民軍。

裴照野也不是去宛郡奪糧,那是依照朝廷的政令,從宛郡常平倉內取走流民軍所用的軍糧。

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良久。

兩人商議結束,吳炎道:

“先開倉放糧,不用給我們,給鄉親們,三日之內,至少十萬石,看到糧我們就歸降。”

驪珠眼前一黑。

三日之內!?

“……不能再多幾日嗎?十五日?十日?”

朝廷廷議需要時間,但起義軍卻需要儘快歸順。

朝廷早一日看見成效,才會早一日認同流民軍的提議。

裴照野也能趕在被扣上反賊的帽子前,得到流民軍這個名義的庇護。

吳炎搖頭:“太久了,你要是故意拖延時間誆騙我們呢?就三日,多一日都不行,看不見糧,我們雁山軍會自己去縣裡取。”

“……”

長君搖著櫓,將驪珠一行人送回岸上。

若非蕭其沅還在場,驪珠早已抱著玄英崩潰大哭,可現在,她還得強撐著,絕不露怯。

“公主!公主!!”

忽而間,岸上傳來幾道熟悉嗓音。

驪珠幾乎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抬眼望去,確是顧秉安與丹朱的身影。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驪珠涉水下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迎上兩人略顯憔悴的焦急模樣。

丹朱握住驪珠的手臂,急聲道:

“公主,大事不好,山主被那覃戎老賊所擒,危在旦夕,還讓我們交三十萬石糧,公主快想想辦法——”

驪珠被丹朱攥得手臂生疼,又聽聞她所言,如猛遭一棍,心臟驟然重重一跳。

“怎麼儘挑著壞訊息說!”

顧秉安將丹朱拉開,冷靜了片刻才道:

“公主,山主從覃戎手中奪回三十萬石糧,臨走時命我們押送十五萬給公主,自留十五萬。”

“然覃戎以山主性命為要挾,逼我們送回糧草,我等不敢自專,遂帶著所有糧草前來,交還是不交,請公主給個決策。”

驪珠的世界安靜了片刻。

“……彆急,先從頭到尾同我說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秉安這才簡述了一遍。

聽完事情始末,驪珠雖然心焦如焚,卻並不太意外。

裴照野就是這種賭性很大的人。

明知道宛郡大營離一線穀不遠,仍然要追,賭的就是宛郡馳援不及,他能全身而退。

既然是賭,就有贏又輸。

前世兩軍對壘,南雍兵弱糧少,北地卻兵強馬壯,隻有他敢賭,他也賭贏過很多次。

唯一輸的那一次,就輸了命。

“沒關係,來得及。”

驪珠握住丹朱和顧秉安的手。

她的手很小,除了一點習字留下的繭,白淨細膩得如同羊脂玉,觸而生溫。

此刻軟軟地包裹著兩隻大手,有種奇異的力量,隨著她的眼神一並傳遞而來。

彷彿她早有預料,或是早就經曆過一次,並不慌亂。

丹朱和顧秉安望著她,也不知為何,莫名地平靜下來。

“管好紅葉寨的弟兄,讓他們在郊外駐紮,切莫生事,等我訊息。”

驪珠像是在對他們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我會救他,這一次,我一定能救他。”

-

寒星照夜,宛郡覃宅內。

今晚北風忽起,門外燈籠晃蕩個不停。

覃戎將書信重重摔在地上,燈燭撲了一下,他破口大罵:

“……這真是玩了一輩子鷹的人,被鷹啄了眼!這個清河公主,平日裝得柔柔弱弱,罵一句能哭三天的窩囊廢,竟然能把我兄長給耍了!”

郭夫人拾起木牘,掃了一遍。

“莫非她寄信時,就猜到信或許會被尚書令大人扣下,所以提前備了兩份?”

“我兄長當然要扣,也不看看她都想了什麼鬼主意。”

覃戎傷還未好全,稍微發怒,便胸口劇痛無比。

他摁著胸口,滿頭大汗道:

“有了這個什麼流民軍,地方就有了直屬朝廷的兵力,日後無論外戰內戰,能仰仗的就不隻我們覃家了!”

郭夫人沉思片刻:

“流民軍不過臨時征召而來,沒有經過常年訓練,也不夠忠心,恐怕不堪驅使。”

“這不重要。”

覃戎目光如炬,一字一頓道:

“重要的是,朝中一旦應允,公主就有兵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之前公主在伊陵郡做的那些事,大家尚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兵,性質就全然不同。

可最讓人咬牙切齒卻無可抗拒的是——

外敵當前,南雍需要兵。

理論上公主不可乾政,不可掌兵,然而國家存亡的大事麵前,哪怕是倫理綱常,也得往後讓讓。

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

怎麼一夜之間,這個不起眼的公主就站穩了腳跟,不是那個沈負一推就倒,無處哭訴的小窩囊了?

覃戎:“……我現在就得殺了裴照野。”

郭夫人卻摁住了他的劍。

“倘若公主為他請旨,讓他做了這個流民帥,找你要人,你當如何?”

“……裴照野搶我三十萬石糧草,我殺他難道殺錯了?”

“夫君莫忘了,常平倉裡的糧,或低價賣出,或直接送,本就該給絳州賑災,而非覃傢俬產。”

郭夫人平靜垂眸:

“這些事,不放在台麵上說,不重要,可真要是計較起來,夫君難道就能全身而退?”

覃戎難以置信:“……要是讓他活著出去,成了清河公主的左膀右臂,那還了得?”

“夫君莫急,此事尚未決斷,陛下願不願意讓公主來執掌流民軍,更是一個未知數。”

郭夫人扶著他的手,緩緩收劍。

“但在這之前,夫君絕不能取裴照野的性命。”

不隻郭夫人如此作想,同在覃宅內的覃珣,亦如此對家中醫師如此囑咐。

“……怎麼五日過去,他還昏迷不醒?”

醫師隻說傷勢太重,然而又說此人體質極佳,脈象強勁,的確不該昏迷這麼久。

覃珣擰眉,囑咐了幾句,便讓醫師下去煎藥了。

他抬腳朝屋內走去。

裴照野絕不能死。

拋開政治上的諸多顧慮,單憑自己沒能讓三十萬石糧送到驪珠手中,而裴照野卻拚死相送,他便不能讓此人就這麼死了。

裴照野這樣一死,驪珠必會永遠記著他,念著他,心中更不可能再有旁人。

隻是……

以他這樣的強悍的身體,當真傷重成這樣,能昏迷五日不起?

覃珣看著四肢都被捆在床榻圍欄上的男子,上下掃視,細細打量。

忽而間,他的視線落在係著繩子的一段圍欄上。

覃珣伸手撥了一下。

那截木頭竟然是斷的!

覃珣心頭大駭,猛然後退兩步,正欲大喊,卻忽然眼前一黑。

一道如高山覆壓而下的力道將他整個人死死壓住,與此同時用什麼東西勒住了他的嘴。

“噓——”

麵色蒼白的裴照野沒發出任何聲響,踩著覃珣的背脊,三兩下便把他那身乾淨名貴的衣料扒了下來。

覃珣憤怒掙紮,但仍然極為恥辱地被裴照野扒了外袍,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裴照野褪下他那身臟衣。

撕扯間,他身上的傷再度浸出血來。

他裝死五日,隻被人灌了點米湯,此刻頭重腳輕,但仍然勉強撐著,換上了覃珣的衣袍和發冠。

裴照野照了照鏡子。

外麵的狐裘連他脖頸上的淤痕也一並遮住,看不出端倪。

“很合身,你要不來,我還真不知怎麼逃出去呢。”

他笑了笑,把自己換下來的臟衣隨便團了團,塞在覃珣的嘴裡堵上。

覃珣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活吃人。

裴照野回憶了一下這個公子哥平日做作的步伐姿態,這才推門而出。

他們身形相似,天色又黑,仆役不會抬頭審視主人,隻要避開人群,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

事實也果真如此。

冬日天寒,院中隻有幾盞石燈微亮,覃宅內人人行走匆匆。

裴照野不辨方向,在宅子裡轉了一圈,無人認出他。

隻是幾次快要出去,又見門洞處燈火太明,閒雜人太多,不得不調頭往回走。

看來逃出房間不難,想出這個大門卻不容易。

換做旁人,此刻早就心如亂麻,慌得不知所措。

然而裴照野本就是極為大膽之人,不僅不慌亂,他轉來轉去,發現自己似乎翻進了覃戎的房間,還拉開窗邊的妝奩瞧了瞧。

裡麵全都是極為名貴的珠玉珍寶。

裴照野想到了覃戎的那句天生的賊骨頭。

扯了扯唇角。

嗬嗬。

他還沒見過,什麼叫賊不走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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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苦一苦作者,你倆好好談戀愛吧[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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