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三載,我仍是處子之身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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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青呼吸一滯,隻覺眼前天旋地轉,卻又瞬息斂了神色,冷聲斥道:胡言亂語!蘇聽雪是我的妻子,豈會嫁給蕭家那個死人
小廝忙跪地解釋,千真萬確!蕭家已經要擇良辰吉日,三日後便行大禮!還說為此,將蕭家一半的家業交給新夫人打理。
說完便作揖離開了。
沈竹青仍是不信,蘇聽雪這般愛他,縱是天大的委屈,也隻會忍著。
當年我刻意在禪房寬衣解帶,如今得了正妻之位,豈會輕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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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心煩意亂,卻見蘇梨兒眸光微閃,唇角噙著抹深意不明的笑,竹青哥哥,許是姐姐在鬨脾氣,故意放出謠言引你去哄她呢。隻是我蘇家與蕭家素無往來,也不知姐姐如何說動蕭家配合演這齣戲
這話聽似為我開脫,實則暗戳戳潑臟水。
擱在往日,沈竹青定要拿這話去質問我,可此刻他卻莫名清醒,成婚三年,我向來逆來順受,縱是心灰意冷,也斷不會拿婚姻當兒戲。
夜晚沈竹青心煩意亂地倒在床上。
閉眼,我的麵容便浮現在眼前。
初見時,我眼中似盛銀河,令見慣美人的他亦失神。
後來我刻意親近,他雖心癢,卻強作沉穩。
麵對我直白的愛意,他數次心動,卻又因自覺背叛蘇梨兒而愧疚。
蘇聽雪......
他於半夢半醒間低喚。
門口黑影驟然頓住,竹青哥哥......
沈竹青猛然坐起,循聲望去:聽雪,是你麼
他急切衝上前抱住門口身影,待看清來人容顏,卻緩緩鬆手。
梨兒,是你啊!
蘇梨兒麵色慘白,緊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打轉,竹青哥哥,姐姐已嫁去蕭家了......我一直心悅於你......
沈竹青聞言一怔,他向來以為自己鐘愛的是蘇梨兒,那個溫暖了他十數年的女子,可為何此刻竟無法給出肯定答覆
蘇梨兒久未等到迴應,咬唇褪去衣裙,撲入他懷中,姐姐能做的,我也能!那天她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了,早就不乾淨了,可梨兒仍是清白之身,竹青哥哥,抱抱我可好
沈竹青皺眉推拒,聽聞她詆譭我,更是怒意翻湧,一把將她推至在地,住口!蘇梨兒!隻要我不同意和離,蘇聽雪便仍是我的妻子,你休得汙衊於她!
說罷,他將人推出門外。
此刻方知,他竟容不得任何人詆譭我半分。
沈竹青一夜未眠。
次日晨起,覺得昨日對蘇梨兒態度過苛,便帶著她最愛的點心去賠罪。
他剛要推開門,便聽房間內傳來蘇梨兒丫鬟的聲音。
京城誰人不知,你是沈少爺心尖上的人兒,那日定是心煩才口出重話,你一句不相信蘇聽雪是完璧之身,他二話不說命人扒了她的衣服。你謊稱被她毆打,蘇聽雪就去佛堂跪香灰。你找人毀她清白,你一句話,沈少爺就將她丟在那裡任人糟踐......
蘇梨兒聽後卻有些煩悶,昨日他維護蘇聽雪之態......你們可知,他一直以為當年救他的是我,若知那人是蘇聽雪,定不會再理我,她自幼是蘇家嫡女,什麼都有,我偏要奪儘她所有!
話音未落,房門門被轟然推開。
沈竹青寒眸緊盯著她,你說,當年救我的人是蘇聽雪
竹青哥哥,我......我方纔是氣話......
此刻他方驚覺,他心心念念要守護的女子,竟在他眼前受儘折辱。
他辜負了我的深情,更親手將我推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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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沈母笑意盈盈走了進來,我兒總算想通了!早說那蘇聽雪不中用,嫁過來三年連個蛋都冇下,如今你既和她和離,待過幾日你將梨兒娶進門,三年抱兩個,纔算圓滿!
和離沈竹青聞言眉心一跳,母親何出此言我何時與她和離了
齊母一噎,麵上閃過慌亂,這是蘇聽雪今日差人交於我的和離書。
沈竹青深吸一口氣,顫抖著將其打開。
蓋聞夫妻之道,貴在同心,然吾與君緣儘於此,再難偕老。今議一彆兩寬,各生歡喜,願君另覓賢淑,妾亦不複相擾。自此山高路遠,各安天命。
他看著我名字的落筆,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生不出孩子,原是因我......從未碰過她。沈竹青垂眸低語。
什麼!驚得指尖發顫,指著兒子半日說不出話,終是頹然跌坐在椅上,事到如今,你便與梨兒好好過日子罷......
母親!沈竹青驀地抬眼,我不會娶蘇梨兒的。
竹青啊,沈母說道,蘇聽雪既已許給蕭家,我沈家雖非小門小戶,卻也犯不著與鎮北王府作對......
住口!沈竹青掀翻桌案,目眥欲裂,誰準她私自和離再嫁我從未厭棄過她,她怎敢......怎敢先不要我。
恰逢此時,沈竹青的好友帶著字據找來。
沈兄,不是說今天交人嗎人呢
沈竹青陰沉著臉,不悅道:我將錢退還與你,這筆交易就作罷。
沈兄,這白紙黑字可是寫的清清楚楚,如若違約,要付一萬兩黃金。
今日,你要麼交錢,要麼交人。
沈竹青臉色微變,那日酒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擺了一道。
你卑鄙無恥......
就是將沈家掏空也拿不出一萬兩黃金。
陳家和沈家實力相當,一直想藉機打壓沈家,如今可算抓住機會,到嘴的肥肉又怎會不要呢
男人嗤笑,我卑鄙無恥,沈兄,你賣妻時,怎麼冇想過自己也是這般卑鄙無恥
沈竹青被噎的臉色鐵青,卻不敢當場翻臉,今日如果不給他個交代,怕是要鬨到官服。
到時,沈家還有何顏麵在京城立足。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角落裡瑟瑟發抖的蘇梨兒,聲音低了幾分。
你將她帶走吧!
男人聞言眼睛迸發出精光,**裸的盯著蘇梨兒。
蘇梨兒驚恐的望向沈竹青,滿眼不可置信。
沈竹青,你瘋啦,我不去,我要回去找我爹。
沈竹青嗤笑一聲,你和你爹當初騙我時,就應該想到有今日。
這都是你們欠聽雪的。
他一個眼神的示意,男人不顧蘇梨兒的求饒,將她五花大綁帶走了。
小娘子,乖乖跟我回去當第十八房小妾吧!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待你。
蘇梨兒瘋癲的掙紮,竹青哥哥,我錯了......我會冇命的......
她那聲嘶力竭的哭喊漸行漸遠,沈竹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想起自己對我做的那些過分的事。
除了懊惱更多的是後悔。
聽雪,我會親自將你接回來。
用餘生去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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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下人的稟報沈家的近況,喝下苦澀的湯藥。
蕭母見我顏色蒼白,眼底掠過一絲疼惜。
聽雪,這些年當真是苦了你。她拉過我的手,待你嫁入蕭府,斷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莫說商號的股契,便是景恒生前的私產莊子,你也可隨意支使。這樁婚事雖說是......
她頓了頓,聲音放柔,但三書六禮必定周全,絕不會叫人看輕了你。
蕭景恒,便是我即將要嫁的人。
我淡笑著應下,心底卻毫無波瀾。
我要嫁之人已經死了五年,縱是十裡紅妝鋪滿朱雀街,也不過是對著靈位行大禮罷了。
不過這樣倒有個好處,至少這夫君永遠不會變心納妾。
原以為蕭家這樣的家世,必定看不上我這商戶之女。
畢竟最初議親的,是蘇梨兒,我不過是個替嫁的替身。
卻不想兩天前,救我於水火的竟是蕭家人,不僅請太醫院名醫為我診治,更派人推波助瀾,讓蘇梨兒自食惡果,為我出儘這口惡氣。
想到此處,我由衷地福了福身,多謝夫人厚待。
蕭母溫和地拍了拍我的手,這才轉身離去。
服下安神藥後,隻覺神思昏沉,我便和衣靠在軟枕上小憩。
卻不知沈竹青何時進來的。
他指尖冷得像冰,輕輕劃過我腿上尚未癒合的傷口,激得我渾身寒毛直豎。
聽雪,對不起。
傷口...還疼嗎
他語氣溫軟,恍惚間叫人忘了之前種種齟齬,好像剛剛冷然彆過臉去的人並非眼前人。
我警惕的看著他,與他拉開距離。
你來乾什麼
沈竹青聽到我冰冷的語氣,有些傷神,聽雪,都是蘇梨兒那個賤人謊稱當年是她救了我,我實在是不知情,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但我從前說過的話都是真心的,這輩子我隻會有你一個妻子。
隻會有我一個妻子我險些作嘔,冷笑一聲反駁道,你一兩銀子把我賣出去的時候,怎麼冇把我當成你的妻子。
我已經跟你和離了,往後不要糾纏我了。
說罷,我大喊有賊人,侍女們立刻舉著明燭衝進房來。
沈竹青顧及顏麵,黑著臉退了出去。
等人走後,我隻覺得身心俱疲。
養傷的這幾日,父親前來找過我,但我都閉門謝客拒絕見麵。
我知道他是求我救救蘇梨兒。
蘇梨兒自那日被帶回陳家當第十八房小妾,被虐的體無完膚。
好不容易逃回蘇家,又被人抓了回去又是一陣毒打。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今日是我大婚,京城有頭有臉的貴胄們皆來觀禮。
梳妝完畢後,蘇梨兒便前來找我。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嫉妒的剜了我一眼,蘇聽雪,你嫁進蕭家,可真是走了狗屎運。
隻可惜新郎官兒冇了,一會兒你要跟公雞拜堂呢
我從銅鏡裡冷冷睨她一眼,怎麼著也比你給彆人當小妾強吧!
蘇聽雪,你彆太過分!她咬著唇,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我冷笑一聲轉身離去,任她在身後跺腳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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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兒見沈竹青心不在焉的模樣,愈發惱火,沈竹青,蘇聽雪都不要你了,你還惦記她做什麼
沈竹青不答話,隻是低頭沉默不語,神情懨懨。
蘇梨兒急得幾乎要哭出來,轉頭向父親哭訴道:父親,方纔我遇見姐姐,她那得意的樣子簡直要上天了!蕭家肯定給了她不少好處,您為什麼還要把她母親的遺產留給她明明該補償的人是我纔對!
父親見周圍人紛紛側耳傾聽,暗自咬牙罵她愚蠢。
蘇梨兒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對沈竹青的敷衍已是不滿,如今連父親也幫著外人,頓時拍桌而起,憑什麼罵我我也是蘇家的女兒,憑什麼那些商鋪田莊冇有我的。
沈竹青冷冷看著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自己從前真是愚蠢至極,竟為了這樣的女子,辜負了那樣好的人。
婚禮的喜樂聲響起,我身著鳳冠霞帔,獨自走過三丈紅綢。
按規矩,本該由長輩扶著出閣,可我母親早逝,父親又厭惡我,便隻能獨自走完這流程。
隻有一張空蕩蕩的喜榻,榻上供奉著蕭景恒的靈位。
滿座賓客皆不敢出聲,這可是權傾朝野的蕭家,誰又敢笑話呢
說來也奇怪,蕭家獨子蕭景恒已經去世五年,可蕭家的聲勢卻絲毫未減,反而更勝從前。
正思索間,忽聞席間傳來一陣喧嘩,竟是沈竹青和蘇梨兒扭打起來。
沈竹青將蘇梨兒推倒在地,氣得渾身發抖,你說你姐姐嫉妒你,說你父親偏心,原來全都是騙我的!什麼都是假的,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陷害她!如果不是因為你,聽雪根本不會離開我。
他的話,終究是挽回不了我的心。
沈竹青忽然衝破人群,跪在地上大喊:聽雪,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已經知道錯了,一切都是蘇梨兒在挑撥離間,以後我再也不會理她,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停下腳步,目光沉靜地看著他:不好。
沈竹青愣在原地,片刻後啞聲問道:為什麼我難道不如蕭景恒嗎他都已經死了多年,你嫁給他怎麼可能會幸福
我輕輕笑了笑,你說得對。
他眼中剛燃起希望,卻聽我繼續說道:就算不幸福,他也比你老實,永遠不會背叛我,更不會把我賣了換錢。
就在這時,一道溫潤如玉的男聲從大門處傳來:聽雪說得不錯,我蕭景恒的確比你好,永遠不會背叛她。
而且,我會比你更懂如何愛她。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男子逆著光緩步走來,正是蕭景恒!
我曾見過他的畫像,一眼便認了出來。
原以為早已亡故的人,竟活生生地站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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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恒從容地走過沈竹青身邊,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直到走到我麵前,才正色道:聽雪,抱歉一直瞞著你,讓你久等了。
我搖搖頭,有些不敢看他眼中灼熱的目光,沒關係,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得到我的諒解,他終於露出笑意,輕輕牽起我的手,掌心的溫度讓我不由得一愣。
一旁的沈竹青見狀,嫉妒得幾乎要發狂。
聽雪,並非如此...從前是我糊塗,誤信讒言。我心中從未有過蘇梨兒,自始至終隻喜歡你........
他眼角滑下一滴淚,神情滿是悔恨。
我忽而笑出聲:陸公子莫不是染了癔症你說愛我
愛我,所以讓我日日跪香灰為蘇梨兒祈福
又或是隻為博你心上人一笑甚至將我脫光供蘇梨兒觀賞。亦或者我被人欺辱時,你卻視而不見。
原來在沈公子眼中,愛竟是這等模樣
沈竹青眼底的熾熱混著癲狂,伸手欲抓我衣袖,聽雪,我知道錯了,求你給我個機會......
夠了。我後退半步,沈公子,話已說儘。你我早已恩斷義絕。
今日是我成婚的日子,還請自重。
他忽然癡笑起來,笑聲裡帶著幾分瘋魔,是,是我傷你最深...我罰自己好不好罰完了,你便跟我走...
話音未落,他竟揚手朝著自己麵頰重重扇去。
掌聲清脆,在喜堂裡格外刺耳。
他一下下數著,直扇到麵頰高高腫起,如發麪饅頭般猙獰,才肯停手。
九百九十九下...夠了麼若不夠,我......
話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嘔出一口血,染紅了胸前衣衫,身子一軟跪倒在地,仍仰頭望著我,眼神裡滿是乞憐。
聽雪......原諒我......跟我回家......
我剛要開口,蕭景恒卻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替我說道:但凡傷害聽雪的,餘生我讓你們生不如死。
蘇梨兒聽後嚇得渾身哆嗦,但似乎早有準備。
她捂著臉哭哭啼啼地撲過來:景恒哥哥,你還記得我嗎明明是我要嫁給你的,卻被姐姐搶了先機......
我忽然想起蕭家最初議親的確實是蘇梨兒,不由得轉頭看向他。
卻見蕭景恒眯起眼睛看了她許久,才淡淡開口:你是......蘇家二小姐
蘇梨兒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是我!您當初還誇過我琴藝不錯呢,後來不知怎麼就換成了姐姐......
蘇梨兒,你還要臉嗎沈竹青怒喝一聲。
蘇梨兒藉機翻了個白眼,又立刻換上柔弱的表情,卻聽見蕭景恒說:
我自始至終想娶的人隻有聽雪。怕是母親弄錯了,才讓你產生了誤會。
蘇梨兒臉色瞬間慘白,我哪裡不如姐姐她不過是個二嫁的......
蕭景恒眼神冷下來,蕭家不歡迎對我夫人無禮的人。從今日起,斷絕與蘇家的一切生意往來。
陳家人聽見,怒扇蘇梨兒一巴掌,語氣巴結地說:
蕭將軍,息怒,彆讓這個賤人擾了你們大喜的日子。
明日我就把她發賣到妓院,還望蕭將軍和蕭夫人能饒過陳家。
蘇梨兒臉色灰敗,終於明白自己的白日夢破碎。
哭喊著朝我求饒,卻無濟於事。
沈竹青被沈家帶走前,最後看了我一眼,我卻早已轉過了頭。
蕭景恒看著我認真地說:聽雪,或許你覺得我對你的好有些突然,但其實一切都有緣由。從今天起,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無論你現在對我有冇有心意,都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愛你,可好
我笑著應下:好。
原來,有些緣分,早在多年前便已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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