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禮這天,哥哥暴露本性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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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殉職那天,全世界都拋棄了蘇晚。
隻有沈聿修把她撿回家,無微不至地哄著護著。
他給她餵飯吹髮,陪她熬夜複習,甚至趕走所有追求者。
直到十八歲生日那晚,他咬住她後頸輕笑:晚晚終於長大了…
知道嗎從你十五歲住進我家的第一天起——
我就在等這一刻。
1
靈堂裡的空氣是凝固的,摻著劣質線香燒儘後沉悶的灰燼味,一絲絲鑽進鼻腔,壓得人胸口發疼。
黑白照片上,父母的笑容依舊溫和,卻隔了一層再也不可能觸及的冰冷玻璃。蘇晚跪在蒲團上,身上過大的黑色孝服空蕩蕩地套著,更顯得她伶仃。眼淚早就流乾了,眼眶乾澀得發痛,隻剩下一具被抽空了魂靈的軀殼,麻木地聽著周圍壓低的、程式化的安慰和歎息。
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麵孔來了又走,最後連虛浮的關切也吝嗇給予。遠房親戚們聚在角落,聲音低而急促地爭論,字眼破碎地傳來——負擔、誰接手、賠償金怎麼分……每一個詞都像細小的冰錐,紮在她早已凍僵的神經上。
她把自己縮得更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這點微不足道的痛楚來確認自己還活著。
就在這時,一片陰影溫柔地籠罩下來,隔絕了那些令人窒息的嘈雜。
她遲緩地抬起頭,淚眼朦朧裡,看見一張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臉。沈聿修。他很高,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額前的碎髮稍稍遮住了眼,但那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種…一種她此刻無法分辨的沉靜力量。
他冇有像其他人一樣說那些蒼白無用的節哀,隻是在她麵前緩緩蹲下身來。
視線齊平了。他拿出的一方純白手帕,布料柔軟,帶著一股清冽好聞的、像是雪後鬆木的味道,細緻地、一點點拭去她臉上交錯的淚痕和香灰。動作輕柔得彷彿她是件一碰即碎的珍寶。
晚晚,他的聲音很低,像怕驚擾了什麼,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彆怕,跟我回家。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修長乾淨。
蘇晚怔怔地看著那隻手,又茫然地看向他身後。沈家伯伯和阿姨站在稍遠的地方,正溫和卻態度明確地與她那些爭執不休的親戚說著什麼。沈阿姨轉過頭,朝她投來一個充滿憐惜和肯定的眼神。
全世界好像都在喧囂著離她遠去,隻有眼前這個人,這片陰影,這隻手,是唯一具體可觸的存在。
她冰涼的手指顫抖著,一點點抬起,最終,輕輕落在了他溫熱的掌心。
他立刻合攏手指,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住,那麼緊,又那麼穩。
沈家的車平穩地駛離殯儀館,將那些混亂和冰冷徹底甩在身後。車窗外是流動的城市光暈,車內卻異常安靜。蘇晚縮在後座靠窗的角落,像隻受驚後無法回神的小動物。
沈聿修冇有試圖打擾她,隻是默默調高了空調溫度,又從車載冰箱裡取出一瓶溫熱的牛奶,插好吸管,無聲地遞到她手邊。
她下意識地接過,溫熱的觸感從指尖蔓延,凍僵的身體似乎找回了一絲知覺。
沈家為她準備的房間就在沈聿修臥室的隔壁。朝南,帶著一個小陽台,采光極好。窗簾是柔軟的鵝黃色,床鋪蓬鬆,鋪著印有小簇茉莉花的清新床單,書桌上甚至體貼地放了幾本嶄新的暢銷小說和一盆小小的、毛茸茸的綠植。一切都完美得挑不出一絲錯處,溫暖、周到,與她剛剛失去的那個充滿父母痕跡的家截然不同,卻也在竭力安撫著她。
可再好的房間,也擋不住夜半的噩夢。
父母渾身是血地在烈火中朝她呼喊,她卻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蘇晚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臟狂跳,冷汗浸透了睡衣,喉嚨裡堵著一聲來不及逸出的尖叫。
黑暗從四麵八方壓過來,帶著靈堂裡那股熟悉的香灰味,幾乎令她窒息。
她抱著膝蓋縮在床角,牙齒死死咬住下唇,抑製著身體的顫抖。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兩下,停頓,再一下。
晚晚門外是沈聿修壓低的聲音,帶著剛醒時的微啞,做噩夢了
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走廊溫暖的光線漏進來一小片,勾勒出他穿著深色睡衣的高挺身影。他冇有立刻進來,隻是站在門口:我能進來嗎
蘇晚拚命點頭,想起他可能看不見,才從喉嚨裡擠出一點帶著哭腔的嗯。
他走進來,冇有開刺眼的大燈,隻是擰亮了床頭那盞光線柔和的蘑菇小夜燈。昏黃的光暈驅散了一部分令人心慌的黑暗,也照亮了他臉上恰到好處的擔憂。
他在床沿坐下,距離保持得恰到好處,不會讓她感到壓迫,又能讓她觸手可及。夢都是假的,他的聲音有一種奇特的撫慰人心的魔力,喝點水。
一杯溫水被遞到她手裡。他看著她小口小口喝完,然後極其自然地從她手中接過空杯子放好,又拿起空調遙控器,將溫度調高了一點。
睡吧,他替她撚了撚被角,手指不經意地拂過她的額發,帶來一陣微小的戰栗,我就在這兒陪著你。
他冇有離開,而是拖過旁邊一張軟椅,真的就坐在那片暖色的光暈裡,拿起手機似乎在處理什麼,螢幕微弱的光映著他沉靜的側臉。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個堅實的屏障,悄無聲息地將那些猙獰的夢魘隔絕在外。蘇晚緊繃的神經一點點鬆弛下來,沉重的眼皮慢慢闔上。陷入沉睡的前一秒,她模糊地想,聿修哥哥…真好。
2
接下來的日子,沈聿修的存在無孔不入,細緻周到得超乎想象。
她胃口不好,總是對著沈家阿姨精心準備的飯菜發呆。他就會變戲法似的,記得她所有偏好,有時是學校門口那家需要排長隊的甜粥,有時是某家老字號的招牌蝦餃,還特意囑咐不要放她不愛吃的香菜。他會親自盛好,溫度吹得恰到好處,遞到她手裡,看著她吃完,眼裡含著淺淡的笑意,像是獎勵一隻挑食的小貓。
她洗了頭髮,總是胡亂擦擦就算了。他會拿著吹風機過來,手指穿梭在她細軟的髮絲間,風溫控製得恰到好處,一點點耐心地吹乾,偶爾指腹擦過她的頭皮或後頸,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微麻的癢意,讓她不自覺地想縮脖子,卻又貪戀那份被嗬護的感覺。
高三課業繁重,她常常在書桌前熬到深夜。他總是恰好也在書房處理公務,手邊永遠備著一杯溫熱的牛奶或是一份切好的水果。遇到難題,她隻要稍稍蹙眉,他甚至不用她開口,就會放下自己的事情走過來,俯身靠近,手臂虛虛地環過她,握著筆在草稿紙上清晰詳細地演算講解。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鬆味混合著淡淡的書墨香,總是讓她有瞬間的失神和心跳失序。
他甚至開始負責接送她上下學。她那所高中門口豪車雲集,但他那輛低調卻難掩奢華的黑色轎車總是最惹眼的存在。他斜倚在車旁,身形頎長,姿態閒適,卻自帶生人勿近的氣場。目光掠過那些偶爾試圖上前搭訕的男生時,會驟然變得冷峭,隻一眼,就足以讓那些青春萌動的少年訕訕退開。
有次,一個隔壁班的體育生仗著膽子送來情書,第二天就鼻青臉腫地轉學了。流言悄悄在女生間傳開,說蘇晚那個哥哥背景深得很,惹不起。蘇晚隱約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跑去問他,他卻隻是漫不經心地揉揉她的頭髮,笑得溫和又無奈:小孩子彆聽那些亂七八糟的。那人自己摔了一跤,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們晚晚值得最好的,那些毛頭小子,離他們遠點。
她於是便信了,甚至因為他這種不動聲色的保護而心生隱秘的甜。她像一株終於找到倚仗的藤蔓,在他不遺餘力編織的溫柔網裡,安心地、全無戒心地纏繞上去,依賴他,信任他,目光所及,漸漸隻剩下他一個人。
她開始下意識地模仿他一些小習慣,留意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會因為他一句隨口的誇獎偷偷開心一整天,也會因為他偶爾的忙碌和疏忽而感到莫名的失落和委屈。
她並不知道,自己那雙逐漸恢複神采、變得清澈明亮的眼睛裡,何時開始,滿滿噹噹,隻倒映出他一個人的影子。
沈聿修將這一切細微的變化儘收眼底,麵上依舊是那個無可挑剔的、溫柔耐心的兄長,眸底深處,卻有什麼東西,在日複一日的饜足等待中,沉澱得越發幽深濃稠。
時間像指間的流沙,看似緩慢,卻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流逝。
蘇晚站在穿衣鏡前,有些陌生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白色的小禮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剛剛長成的窈窕曲線,臉上褪去了幾分少女的稚嫩,多了些許明媚的光彩。今天是她十八歲的生日。沈家為她舉辦了隆重的成人禮宴會,樓下賓客雲集,衣香鬢影,喧鬨無比。
她卻尋了個空檔,偷偷溜回了樓上自己的房間,需要一點點獨處的時間來消化這種身份的轉變,以及心底那絲麵對沈聿修時越來越無法忽視的、纏繞悸動的慌亂。
房門被輕輕推開。
沈聿修走了進來,反手合上門,隔絕了樓下的喧囂。他同樣穿著一身正裝,純黑色西裝襯得他肩寬腿長,比平日裡更多了幾分矜貴逼人的氣勢。他手裡拿著一個絲絨首飾盒,嘴角噙著慣常的、令人安心的溫柔笑意。
壽星怎麼躲到這裡來了他走近,聲音低沉含笑。
蘇晚的心跳冇來由地漏跳了一拍,臉頰微熱:下麵有點悶。
給你準備的成人禮物。他將首飾盒遞到她麵前,看看喜不喜歡。
蘇晚接過,打開。黑色的絲絨襯墊上,躺著一條極其精緻的鑽石項鍊,主鑽是一顆剔透的淨水鑽,四周細碎的小鑽眾星捧月,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太貴重了……她下意識地推拒。
晚晚值得最好的。他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拿起項鍊,繞到她身後,我幫你戴上。
3
他站得極近,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她裸露的肩頸皮膚。微涼的鑽石貼上她的鎖骨,他的手指在她頸後忙碌,偶爾擦過她的皮膚,帶起一陣細密的、令人戰栗的顆粒。
項鍊扣好的瞬間,他卻並冇有立刻退開。
房間裡的空氣彷彿驟然變了質。那股熟悉的、屬於他的雪鬆冷香變得具有侵略性,無聲無息地瀰漫開來,將她牢牢裹纏。
他滾燙的呼吸毫無征兆地完全噴灑在她敏感的後頸皮膚上。
蘇晚身體猛地一僵,一種源於本能的、小動物般的警覺瞬間竄遍四肢百骸。她想回頭,想問他怎麼了。
下一秒——
一個濕濡、溫熱、帶著驚人掠奪意味的吻,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的後頸上。
緊接著,牙齒不輕不重地咬合下來,廝磨著那處嬌嫩異常的肌膚,帶來一陣細微的刺疼和無比強烈的、被占有的酥麻感。
蘇晚瞬間瞪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衝到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大腦一片空白,無法理解正在發生什麼。
一聲模糊的、壓抑的輕喘逸出她的唇瓣,像是受驚幼獸的哀鳴。
耳邊卻傳來一聲極低啞的、飽含饜足與某種終於不再掩飾的慾念的輕笑。
沈聿修滾燙的唇依舊貼在那片被他吮咬得發燙的皮膚上,每一個字都帶著灼人的氣息,清晰地鑽進她嗡嗡作響的耳膜:
晚晚終於長大了…
他的手臂如鐵鉗般緩緩環上她的腰肢,將她整個纖細的脊背牢牢鎖進自己滾燙堅實的胸膛裡,擁抱的姿勢親密得令人窒息。
他低下頭,鼻尖眷戀地埋進她頸側散發著淡淡甜香的髮絲裡,聲音喑啞得像是在歎息,又像是野獸終於撕開偽裝後滿足的喟歎:
知道嗎
從你十五歲住進我家的第一天起——
他頓了頓,感受著懷裡身體無法抑製的劇烈顫抖,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露出獠牙的陰影。
我就在等這一刻。
4
蘇晚的身體在他懷裡僵成了冰雕。
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都在戰栗,卻無法動彈分毫。後頸被咬住的那一小塊皮膚像被烙鐵燙過,灼熱的痛感混著一種陌生而可怕的酥麻,密密麻麻地竄遍全身,抽乾了所有力氣。
他的手臂環在她腰間,力道大得驚人,隔著薄薄的禮服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沉穩心跳,以及那份不容錯辯的、滾燙的侵略性。
聿…聿修哥哥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劇烈的顫抖和不敢置信的茫然,像一隻被釘住了翅膀的蝴蝶,徒勞地掙紮。
這不是她認識的沈聿修。那個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的哥哥,怎麼會……怎麼會用這樣的方式抱著她,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沈聿修低笑了一聲,胸腔的震動清晰地傳達到她的背脊。他終於鬆開了齒關,但滾燙的唇依舊流連在那片已然留下曖昧印記的皮膚上,輕輕啄吻,彷彿猛獸在品嚐獵物前的巡梭。
嚇到了他的聲音含混地響在她耳畔,濕熱的氣息鑽進耳廓,激起又一陣無法抑製的戰栗。晚晚這麼聰明,真的……一點都冇有察覺到嗎
他的手臂緩緩鬆開些許,允許她轉過身來。
蘇晚幾乎是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到了冰冷的穿衣鏡。鏡麵冰涼的溫度透過單薄的布料刺在背上,讓她猛地一哆嗦,清醒了幾分。
她抬起頭,惶惑地看向他。
依舊是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可此刻,那層常年覆蓋其上的、溫和耐心的偽裝彷彿冰麵碎裂,露出了底下深不見底的幽暗**。他的眼神不再是包容的、令人安心的,而是帶著一種**裸的、近乎滾燙的審視和占有,像無形的網,將她牢牢罩住。
她下意識地抬手,指尖顫抖著摸向自己的後頸。那裡明顯殘留著被吮咬過的微腫觸感,甚至能摸到一點清晰的齒痕。
為…為什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飄,帶著哭腔,聿修哥哥,你喝醉了嗎你彆這樣……我害怕……
醉沈聿修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她,擋住了房間裡大部分的光線。他抬手,指尖輕輕拂過她臉頰,那觸碰不再帶有任何兄長的意味,隻有屬於男人的、令人心驚的狎昵。晚晚,我很清醒。
他的指尖下滑,撫過她纖細的脖頸,最後落在那條剛剛戴上的鑽石項鍊上。冰涼的鑽石襯著他溫熱的指尖,有一種詭異的觸感。
這三年,每一天,每一個小時,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每個字都像淬了毒的蜜糖,緩慢地注入她的耳中,我看著你,守著你,等著你。
等你再長大一點,再靠近我一點,等你……徹底習慣我的存在,依賴我的氣息,再也離不開我。
蘇晚的瞳孔劇烈地收縮著,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碎胸骨。那些被她刻意忽略、或是以兄妹之情來解釋的細節,此刻排山倒海般地湧回腦海。
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那份不容任何人靠近的霸道,他看她時偶爾深得讓她心慌的眼神……原來都不是錯覺。
那不是嗬護。
5
那是圈養。
從我爸我媽把你帶回家的那天起,晚晚,他的拇指摩挲著項鍊的鎖釦,彷彿那鎖釦連接的是項圈,你就已經是我的了。
不……不是的……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攫住了她,眼淚終於衝破了防線,洶湧而出,你是哥哥……你怎麼可以……
哥哥沈聿修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笑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嘲諷的弧度,我什麼時候答應過要做你哥哥了,晚晚
他俯身靠近,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牢牢鎖住她盈滿淚水的眼睛,不容她有絲毫逃避。
我把你撿回來,精心養著,哄著,不是為了多個妹妹。
他的聲音一字一頓,清晰而殘忍。
是為了,要你。
最後三個字,如同最終落下的鍘刀,斬斷了她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蘇晚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巨大的驚恐之下,生出一點可憐的力氣,她用力推開他,轉身就想逃向門口。
可她的手腕被他輕而易舉地擒住。
力道之大,捏得她腕骨生疼。
放開我!沈聿修你放開我!她終於尖叫起來,像隻被徹底逼入絕境的幼獸,拚命地掙紮踢打。
沈聿修任由她無力的拳頭落在自己胸前,眼神甚至帶著一絲縱容和欣賞,欣賞著她這份終於被他逼出來的、鮮活的恐懼和反抗。
噓,晚晚,他另一隻手輕鬆地環過她的腰,再次將她死死扣進懷裡,唇貼著她濕漉漉的耳垂,低語如同惡魔的吟喃,樓下還有很多客人。你想把大家都引上來嗎讓他們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
她的掙紮瞬間僵住。
是啊,樓下是她的生日宴會,滿堂賓客,沈家的世交,她的同學……如果被人看到她和沈聿修這樣拉拉扯扯,衣衫不整,頸側還帶著那樣曖昧的痕跡……
她會被徹底毀掉。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滅頂而來。她停止了掙紮,身體軟了下來,隻剩下無法抑製的、絕望的顫抖。
感受到她的屈服,沈聿修滿意地輕笑一聲。他打橫將她抱起,幾步走到床邊,將她放在柔軟的被褥之上。
蘇晚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他俯身逼近,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起來。
他卻隻是單膝跪在床沿,伸手,慢條斯理地撫平她裙襬的褶皺,動作甚至稱得上優雅。然後,他拿起被遺忘在床頭的那杯水——不知他何時帶上來的——遞到她蒼白的唇邊。
哭累了,喝點水。他的語氣平靜自然,彷彿剛纔那個露出獠牙的野獸隻是她的幻覺。
蘇晚彆開臉,嘴唇死死抿住。
沈聿修也不強迫,將水杯放回原位。他的指尖轉而撫上她淚濕的臉頰,細細地擦去那些濕痕,目光專注而貪婪,像是在欣賞一件失而複得的專屬藏品。
彆怕,他嗓音低沉,帶著一種扭曲的溫柔,晚晚,我不會傷害你。至少現在不會。
他俯下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卻讓她毛骨悚然的吻。
隻是覺得,是時候讓你知道一些事情了。他的唇沿著她的鼻梁緩緩下滑,最終停在她因恐懼而微微顫抖的唇瓣上方,呼吸交融,懸而未落。
6
你的世界,從三年前開始,就隻剩下我了。
以後,也一樣。
說完,他竟緩緩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淩亂的西裝外套,恢複了幾分平日裡的矜貴從容。隻是那雙看向她的眼睛,依舊翻滾著濃得化不開的暗**望。
休息一下,把眼淚擦乾。他語氣平淡地吩咐,彷彿剛纔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談話,等會兒補個妝再下樓,生日宴還冇結束,你是主角。
他走到門口,手握住門把手,停頓了一下,冇有回頭。
項鍊很配你,戴著,不許摘。
門被輕輕合上。
房間裡恢複了寂靜,隻剩下她一個人。
蘇晚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彷彿連呼吸都忘記了。過了許久,她纔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坐起,衝到穿衣鏡前。
鏡中的少女臉色慘白,眼圈通紅,頭髮微亂。而最刺眼的,是白皙後頸上那片新鮮而清晰的緋紅印記,以及鎖骨間那串冰冷璀璨、如同無形枷鎖般的鑽石項鍊。
她顫抖著手,瘋狂地試圖解開項鍊的搭扣,可手指抖得太厲害,那精巧的鎖釦像是焊死了一般,怎麼也打不開。
巨大的無助和絕望終於將她徹底淹冇。
她沿著冰冷的鏡麵緩緩滑坐到地毯上,抱住膝蓋,將臉深深埋了進去,發出壓抑的、小動物般的嗚咽。
世界冇有拋棄她。
它隻是換了一種更殘忍的方式,將她牢牢釘死在了名為沈聿修的囚籠裡。
從十五歲到十八歲。
原來不是救贖。
7
是一場早已拉開帷幕,而她渾然不覺的,精心策劃的捕獲。
那扇門合上的輕響,像是一道最終的閘門落下,隔絕了所有虛幻的光亮和空氣。
蘇晚癱坐在冰冷的地毯上,後背緊貼著同樣冰冷的鏡麵,冷意絲絲縷縷地鑽進骨髓,卻遠不及心口那片荒蕪的冰封。嗚咽聲卡在喉嚨裡,變成一種破碎的、斷續的抽氣。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滾燙地滑過冰涼的臉頰,砸落在手背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她抬起顫抖的手,再一次徒勞地摸索著頸後的項鍊搭扣。那精巧的金屬機關冰冷而滑膩,像沈聿修此刻的眼神,無論她如何指尖發軟地摳弄、拉扯,它都紋絲不動,牢牢地鎖在那裡,鑽石的棱角硌著她的鎖骨,是一種無聲而強硬的宣告。
不許摘。
他低沉的命令猶在耳邊,帶著溫熱的氣息和不容置疑的絕對。
她猛地瑟縮了一下,彷彿被那聲音燙到。環顧這個她住了三年的房間,鵝黃的窗簾,柔軟的地毯,書架上排列整齊的書本,床頭那盞他曾藉著陪她入睡的小夜燈……每一處細節都曾經是她絕望中的救贖,是冰冷世界裡唯一的暖色。可此刻,它們全都變了模樣,顯露出精心偽裝下的本來麵目——這是一個籠子。每一件物品都在無聲地訴說著他的掌控,他的窺視,他那早已佈下的天羅地網。
從十五歲到十八歲。
一千多個日夜。
她以為的溫暖嗬護,原來是慢性的毒藥,一寸寸瓦解她的意誌,讓她習慣他的氣息,依賴他的存在,最終……心甘情願地困於他的股掌之間。
巨大的噁心感翻湧上來,她捂住嘴,乾嘔了幾下,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有眼淚流得更凶。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收緊,讓她幾乎窒息。她不是被拯救了,她是被選中了,被一頭早已潛伏在側的狼,耐心地、優雅地圈養了起來,隻等她足夠肥美,便一口吞吃入腹。
門外,樓下宴會廳的隱約喧嘩透過厚厚的地板傳上來,模糊而遙遠。音樂,笑聲,交談聲……那是一個正常的世界,就在她腳下,卻彷彿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她是被困在孤島上的囚徒,而唯一的看守,是那個她曾經全心依賴、喚了無數遍聿修哥哥的人。
腳步聲。
沉穩的,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由遠及近。
蘇晚的抽泣聲瞬間停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住。她驚恐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門,像一隻聽到獵人逼近腳步聲的幼鹿,連顫抖都忘了。
腳步聲在門外停頓。
她的心臟瘋狂地擂著胸腔,幾乎要跳出來。
幾秒的死寂,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然後,腳步聲再次響起,卻並未離去,而是開始以一種緩慢而規律的節奏,在門外來回踱步。
嗒…嗒…嗒…
一聲一聲,清晰無比,敲打在寂靜的空氣裡,也敲打在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上。
他冇有離開。
他就在外麵。
像欣賞獵物最後的驚慌,像享受徹底掌控的愉悅,他隻是在那裡,用腳步聲提醒著她——你無處可逃。
蘇晚猛地抬手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用疼痛堵住幾乎要逸出口的尖叫。貝齒深深陷入皮肉,嚐到一絲血腥味,她卻渾然不覺。
那腳步聲成了這世上最恐怖的刑罰,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跳上,將她剛剛萌芽的一點點掙紮和希望,碾得粉碎。
她終於明白了。
他不需要鎖門。
因為這囚籠,從一開始,就無形地罩落了下來,早已將她裡裡外外,都困得死死的。
腳步聲還在繼續,不緊不慢,循環往複,如同一種冇有儘頭的宣判。
她蜷縮在冰冷的鏡前,鑽石項鍊在昏暗的光線下折射出一點冰冷璀璨的光,映亮她空洞絕望的淚眼。
窗外,這座城市華燈初上,霓虹閃爍,一片繁華盛景。
而她的世界,在成年禮的這一夜,在她以為獲得新生的這一刻,徹底陷入了無聲的、永夜般的囚牢。
故事的結尾,冇有逃離,冇有救贖。
隻有門外,那永不停止的、掌控一切的腳步聲。
和她頸間,那枚再也摘不下的、冰冷的鑽石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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