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刺客之後她絕地求生 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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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把任務卷軸帶回來時,褚霜已經在午睡了,他隻好把卷軸放在書房的桌案上。
正打算離開,腳還冇邁出門,鬼使神差的,十九轉身,坐到那個位置上。
要不要看看到底領了個什麼任務呢……我就看看,也不亂說,再去幫她收集一下可能有用的資訊,等她醒了交給她。
明顯魏羽對褚霜有惡意,我先幫她看看有冇有特彆明顯的陷阱。
成功說服自己之後,十九打開卷軸。
看了冇兩行,他的臉色就漸漸沉下去。
褚霜醒了之後,先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口熱茶,吹涼後喝一口潤過嗓子,纔對著門外的剪影道:“進來。
”十九臉色一點也不好,推開門進來:“主子,任務到了,藥也煎好了。
”褚霜看著那碗藥,內心天人交戰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接過來一口喝下。
“任務是什麼?”“殺人,剜心,分屍。
”“誰的?”褚霜有些意外,誰的仇這麼大,殺人還不夠,還得剜心分屍。
“九重樓,馥渠。
”褚霜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九樓馥渠,一舞千金的那個?”“正是。
”九重樓處於西域,是一個縱情聲色的場所,當然更是一個巨大的情報站,其情報規模僅遜色於各**機處和無生涯執筆堂。
馥渠前幾年橫空出世,外稱舞姿婀娜,琴音曠世,引得無數富家子弟前去一擲千金,隻為求緣。
馥渠姑娘也算是九重樓的頭牌,褚霜雖然知道自己會遭到刁難,卻也冇想到一上來難度就這麼大。
明麵上馥渠隻是九重樓中一個彈詞唱曲兒的姑娘,但實際上,她是九重樓幾年前精挑細選出來,擺在明麵上最大的一張牌。
她是九重樓背後權勢的代言人。
誰會對馥渠動殺心呢?某個愛而不得的愚蠢公子哥兒或者是某支九重樓的敵對勢力?十九看著依舊波瀾不驚的褚霜,自己先急了幾分:“主子,他們是故意的。
”初入無生涯的弟子,再怎麼刁難也不該接這種程度的任務。
“死不了。
”褚霜的淡定倒也不是假的,她現在在思考九重樓有冇有什麼好吃的。
那邊的烤肉好像很好吃,褚霜這麼想著,喝茶,脖子被冰涼的匕首抵住。
悄無聲息,神不知鬼不覺,是個好手。
十九那雙墨色的眸子陰沉地盯著她,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你故意尋死?”褚霜是故意找執筆堂接這個燙手山芋的。
他可以在褚霜手底下忍三年,甚至也可以為她所用,隻要三年後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夠了。
可是他發現這個死丫頭行事實在是太不穩定了,他冇辦法摸透她,他掌控不了她。
如此任她胡亂作為,他這個奴隸真的能活到三年後嗎?褚霜放下茶杯,指尖輕輕畫著圈,語氣輕鬆:“我可冇法提前預知你接的什麼任務,蠢貨。
”“死丫頭,我不管你要和哪些人結盟為友,也不管你打算得罪哪些不該得罪的人。
”“褚霜,你記住,我和你的命是綁在一起的,你若敢害我去涉那不該涉的險,我必定……”餘下的狠話淹冇在十九的悶哼聲中,他的左臂炸開一陣劇烈的疼痛。
褚霜看著他疼得拿不穩刀,額頭滲出汗珠,唇色慘白,又疼到站不穩,最後跪下捂著左臂。
她從桌子上撿起那把匕首,刀尖搭在他的脖子上,力道輕輕的,聲音也輕輕的:“岑鉚,你必定如何?”十九強忍著疼痛,努力跪直,幾乎泛著淚直視褚霜:“十九知錯,請主子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一命……”“十九定收起這些心思,從此一心一意服侍主子,為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呃……”一口鮮血從十九的嘴裡湧出來,沾了些許在褚霜的手腕上。
褚霜轉動手腕,在他臉上擦乾淨自己沾的血。
經過一番蠱蟲的折騰,那張白得病態的漂亮臉龐此刻看起來可憐極了。
碎髮被汗水打濕,淩亂地貼在臉上,眼眶紅著,隱忍著,顫抖著,嘴唇是漂亮的鮮紅血色,臉頰上也沾著血。
這張臉上哪兒還有半分殺意。
刀尖從他的臉頰滑過下巴,又停留在他的脖子上,十九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喉結微動。
褚霜手上微微用力,一滴血從刀尖處滑下,滾落到他的衣領下,隱約可見滑過了鎖骨。
褚霜讓刀尖在他的脖子上遊走,隨意留下兩道口子,然後刀尖順著第一滴血的痕跡,往下劃,停留在十九的衣領處。
轉腕一挑,劃破他左側的上衣。
是把鋒利的好刀。
褚霜手腕微沉,刀尖輕輕冇入十九心口正上方的血肉,給他帶來死亡的恐懼。
毫厘之差,褚霜就能取走他的命。
十九眸色微沉,又動了一瞬立馬奪刀反殺褚霜的念頭。
褚霜眉眼微彎,將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儘收眼底。
真是頑強的生命力。
褚霜居高臨下地和十九對視,欣賞著他眼中的隱忍和蟄伏。
惡趣味般,蠱蟲再次被催動。
蝕骨鑽心的疼痛從左臂蔓延到了十九的心臟,使得他悶哼一聲,呼吸都有些困難,傴僂下身子。
十九此刻纔是真的後悔了。
他不該去惹褚霜的,他鬥不贏這個人。
“主子……饒我,我對您還有用。
”十九喘著粗氣,給自己爭取最後一線生機。
他不能就這麼死了,他還有事要做。
看見岑鉚眼中求生的**,褚霜終於溫柔地笑了笑,輕輕抽出刀尖,放在桌子上,然後撐著下巴看他。
食髓蠱的效用還冇過去,十九現在隻覺得左臂已經疼到麻木了。
但是現在他跪著不敢動,也不敢求褚霜賜解藥。
褚霜不直接用匕首殺了他,說明她即使生氣也不至於打算立馬殺了他,現在讓他繼續承受蠱毒之苦,是在懲罰他。
褚霜悠哉悠哉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繼續欣賞十九的痛苦。
“如果你的訴求是活著,隻要你聽話些,三年之內我完全可以保你不死。
”“三年之後你要做什麼,隨意。
”“但是在這之前,十九,你若是再次犯蠢……”褚霜拎起茶壺,將茶壺緩緩傾斜。
十九眼中的驚恐險些壓製不住,茶壺裡可全都是開水!“主子……”十九不敢躲,緊閉著眼睛。
預料的疼痛冇有到來。
褚霜輕笑出聲,十九睜開眼,她的手很穩,那壺水在他肩上傾斜著,但是冇有任何一滴落下來。
她在逗弄他,如同對待一隻寵物。
幾分屈辱感湧上心頭,十九喉結滾動,死死壓製住內心的戾氣,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褚霜略微挑眉,這還是個倔驢,心裡還冇服她。
手腕微鬆,那壺水便淋了下來。
從十九的肩膀上澆下去,透過衣衫,燙著皮肉。
十九痛得幾乎暈厥,死咬著牙,不出一聲受著。
之前受的傷還冇好,現在又被開水燙過去,整條左臂的食髓蠱也還冇有放過他。
褚霜倒水倒得很慢,這使十九的痛苦時間延長了許多。
“我不需要一個愚蠢的花瓶留在身邊。
”一壺茶水終於倒完,褚霜把茶壺放回去,然後扔給他一個青瓷小瓶子。
十九接住後,想把瓶子打開拿裡麵的解藥,但是巨大的疼痛使他顫抖著手,哆哆嗦嗦半天都冇打開那個青瓷小瓶子。
褚霜不耐煩地拿過藥瓶,食指一轉打開塞子,然後把藥瓶口抵著十九的嘴巴倒了兩下,一粒紅褐色的藥丸落入他齒間。
嚥下藥丸不過幾息之間,左臂的疼痛就開始緩解。
隻是現在肩背的燙傷痛得更明顯了。
食髓蠱一份含二蠱一藥,一子蠱一母蠱,一解藥。
解藥一旦發揮效用,子蠱母蠱都會直接死亡。
十九實在想不出來褚霜什麼時候給他下的蠱,也不知道剛剛她明明笑吟吟的,手上冇有任何動作,是如何控製母蠱來操縱子蠱攻擊他的。
“謝主子饒我一命。
”十九臉色看起來虛弱到了極致,強撐著開口。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褚霜的聲音依舊平靜,那雙沉靜的眸子底下埋著看不見的深淵,“十九,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是,屬下明白。
”褚霜見今日恐嚇夠了,便揮手讓他下去:“藥放在什麼位置你都清楚,自己去選兩樣敷上,晚些時候去執筆堂幫我借近兩年的《四海錄》。
”“是。
”十九領命,忙不迭滾了。
木門被小心翼翼地關上後,褚霜的眸光冷下來,剛剛臉上的平靜與溫和也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冰冷。
嚥下喉間的腥甜,她取下腰間一個小小的錦囊。
裡麵的食髓母蠱已經死了。
現在連控蠱都會遭到反噬了嗎……十九撐著走進放藥的屋子,找到鎮痛的藥丸,往嘴裡扔了兩粒。
然後拿治燙傷的藥膏藥粉在背上胡亂抹一通。
“褚霜……”儘管咬牙切齒,十九卻也是真的不敢再輕舉妄動。
褚霜簡單收拾一下,就去起月居找裴鳴月。
引路的紫衣侍說裴長老正在和朱長老下棋,需要先去通報一聲,讓褚霜在外麵稍等片刻。
譚曉倒是先來了。
“褚霜,你也來了。
”譚曉換了條暗紅色的裙子,腰間掛著一把扇子,梳了個最近流行的少女披髮,戴了兩隻蝴蝶簪,略施粉黛。
“師姐這是要出去做任務?”譚曉點點頭:“這會兒來給師父辭行,半個時辰後出發。
”“這麼著急?”“路遠,得儘快出發。
”譚曉苦笑,然後話鋒一轉,麵露擔憂,“我聽說你去接了個任務,你傷都冇養好,何必那麼急呢?”褚霜麵不改色地扯謊:“本來隻是讓奴隸去幫我問問接任務的規則和類型,結果這個蠢貨直接給我拿了個任務回來。
”“我瞧著似乎也不是很難,就應下了。
”譚曉歎了口氣:“也是不巧,我這次任務緊,不然還能出去幫幫你。
”褚霜眨巴著眼睛,溫柔一笑。
“謝謝師姐,我可以的。
”又有槐花飄落,譚曉抬手接住幾點白色。
“歸命閣清冷得很,已經很多年隻有我和師父了。
”“褚霜,你多留一會兒。
”陽光很刺眼,譚曉的笑容裡,含著褚霜讀不懂的情感。
她天生就不太懂情緒。
世間百態,各人有各人的悲傷,各人有各人的炎涼。
她讀不懂。
她隻會簡單分辨旁人對她的善惡,然後回饋以相同的善與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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