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設計師瀕死前的最終幻想 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
耳邊轟鳴趨於平靜，機艙內斷斷續續傳來呼叫。
“1100號，聽到請答複，聽到請答複！”
勉強從衝擊中清醒些的壹壹強撐著應道：“咳，1100號，收到，已成功進入預定軌道。”
“1100號，控製中心收到，請描述身體狀況。”
“1100號身體狀況良好，衝擊反應比預想來的嚴重些。”
“控製中心收到，1100號先暫緩休息，稍後可開始工作。”
半晌調息後，壹壹解開座位上的安全帶，開始倉內例行巡查。
“報告控製中心，各個裝置執行正常，倉內氧氣充足，食物充足，請指示是否可以開始日常工作。”
稍待片刻後，倉內語音傳來“控製中心收到，各個資料返回正常，可以開始日常工作。”
命令一下達，壹壹立馬摘掉令她有些眩暈憋悶的頭盔，充足的氧氣襲來，她長吸一口，脫掉了繁重的防護服，換上日常工作服裝。
“ona”壹壹喚醒智慧助手。
“我在，請問需要什麼幫助？”
“收集當前座艙速度，坐標位置，拍攝室外環境樣張傳送給控製中心。”
“好的，已傳送。”
處理完所需資料後壹壹重回到駕駛艙中，她呆坐在座椅上，望著漆黑幽靜的宇宙，悄無聲息。
惟一道筆直光線，不斷指引前路。
壹壹自顧自地脫口而出：“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壹壹，你的意思是想喝酒點嗎？但是我們工作期間禁止飲酒。”
ona冷不丁的回複令壹壹汗顏，什麼感慨都煙消雲散：“你真是夠掃興的，就沒見過這麼不智慧的人工智慧。”
ona：“那還不是你設定初始化引數導致的。”
壹壹剛想反駁，卻又想到什麼，無奈勾了勾嘴角：“但確是和某人越來越像了。”
宇宙穿行，便了無時間概念，惟高懸時鐘一分一秒躍過，同步著她和遠方的訊息。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光景逐漸變亮，時鐘提示到達了第一個任務點。
“1100號，收到請回複。”
“控製中心，這裡是1100號。”
“1100號，當前監測軌道正常，已接近第二加速點，請檢查加速裝置，燃料情況，上傳資料至控製中心。”
“1100號收到。”
再次進行檢查後，ona將資料返回指揮中心，壹壹坐在駕駛艙，係好安全帶，等待第二次加速命令。
“控製中心，這裡是1100號，準備工作已就緒，已抵達第二加速點附近，可準備加速。”
“控製中心收到，目前狀況，允許加速。”
收到指令後，壹壹長出一口氣，抑住狂烈的心跳，伸出手指緩慢按下加速按鈕。
飛船衝進漆黑宇宙中那唯一一道筆直光線中，順著光的方向，一路馳騁。
強大的推力使壹壹大腦一片空白，耳邊隻有發動機帶來的巨大轟鳴，慢慢地，轟鳴變小，聲音彷彿變細，卻直插神經。
刺地她有些生疼。
---
“啊，痛痛痛。”
李懋雙手抵著壹壹太陽xue，稍微使了些氣力：“不加點力怎麼緩解，你原本身體素質就不如他人，等後麵上去了，我不在你身邊，你記得頭痛了就按按太陽xue緩解。”
“好，我知道了，但是你真彆下手這麼重。”
李懋手上力度小了些，猶猶豫豫中還是開口問道：“你，真的決定要去了嗎？這次的任務危險係數極大，雖說理論上可以實現超光速，但是這麼快的速度，第一次的實驗品”，他頓了頓，哪四個字在唇邊徘徊許久，依舊不忍心說出。
“九死一生，我知道。”壹壹從李懋腿上坐起，正視著他，眼神堅毅。
“你明知，還決意要去嗎？”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你知道的，我想見到她。”
壹壹的這種神情是李懋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他將她攬入懷中，卸了氣力，滿溢擔憂卻始終拗不過：“你也知道的，你想做的，我都會放手讓你去做”
---
壹壹將抵在太陽xue的手緩緩放下，用力過後麵板淺紅隱出，她低頭靜靜盯著泛紅手指。
是的，她有些想他了。
“心情不適，多喝水。”
突然出現在座椅邊的ona令壹壹一驚：“什麼？”
ona對於回應竟顯得有些無奈，它開啟顯示器，赫然寫著“請看這裡。”
一張李懋的大臉占據，神情掛滿擔憂：“心情不適，記得多喝水。”
機械臂遞來儲水袋，壹壹接過，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它光滑的頭頂：“你現在倒是越來越會察言觀色了。什麼時候錄製的？”
“該問題涉及核心隱秘，禁止回答。”
出乎意料的答案，壹壹不解，卻也不再追問，無垠宇宙帶來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她簡單的認為能突破身體上負荷，但心中無法抑製的難忍逐漸攀升。
“是何時無法忍受孤獨？”她自問自地。
是她突然的到來，將世界大門敞開在麵前，將所有人引在她麵前，她感受到了溫暖的光，就像現在窗外照耀她的這樣。
所以，這次她，無比堅定。
“1100號，收到請回複。”
時鐘任務點逼近提示音響起，恰逢控製中心發開資訊。
“控製中心，這裡是1100號。”
“1100號，當前監測軌道正常，已接近第三加速點，請檢查加速裝置，燃料情況，上傳資料至控製中心。”
“1100號收到。”
重複檢查工作完畢後，壹壹坐回座椅，穿上防護服，係好安全帶，準備接受第三次也是最猛烈的加速。
“控製中心，這裡是1100號，準備工作已就緒，已抵達第三加速點附近，可準備加速。”
“控製中心收到，目前狀況，允許加速。”
收到指令後，壹壹眼神堅毅，按下加速按鈕。
即使在防護服下也依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力，她甚至無法睜開雙眼，隻用力地扣住座椅兩側。強製自己不斷地在防護服中深呼吸，去壓抑胃中湧起的波濤。
耳邊傳來陣陣轟鳴，壹壹分不清是來自引擎還是外界，為了避免引擎出現異常，她強忍著頂開眼皮，檢查了儀表盤並無報錯，這才放下心來。
霎時間，又是一聲轟隆，並伴隨著強烈顛簸，將壹壹視線扯向窗外。
周遭的光線不再筆直柔和，彷彿被打散了似得淩厲起來，四處亂竄地飛舞，而壹壹的飛船也在其中，隨著肆意地光的形態上下顛簸。
“ona”，壹壹強忍著恐懼喚起助手，言語中帶著顫抖：“記錄當前周圍環境，坐標點位，行動軌跡，發給控製中心。”
一席話畢，周遭的抖動更加猛烈，壹壹撐著最後的氣力發出指令，已然冷汗滿溢，她緊閉雙眼，內心的執念在這一刻卻也無法放下。
或許就像當初的玩笑話，這趟旅程，本就是，“九死一”
“壹，這個字真的好難寫啊。”
原本準備迎接終了到來的壹壹，突然聽見耳邊飄來什麼，她撐著最後的力氣想看看ona到底在說什麼，但卻當她再次睜開眼的這一刻，顛簸消失了。
眯著眼窺來一絲柔和的光亮，不像是先前刺眼那般，倒像是護眼燈發出的，溫熱的。
她好奇地探開視線，“王壹壹”三個大字歪歪扭扭地在淚液浸濕的紙張中鋪開。
“這裡是？我的書桌？”王壹壹疑惑地環視周遭，隻得一個充滿不置信地自問。
“轟”一聲驚雷炸響，王壹壹戰栗一身，手臂細細寒毛立起。她起身走向窗邊，屋外暴雨如注。
這個場景，她記得，是她十歲那年罰抄的場景，曆曆在目。
“我重生了？”她有些自嘲，心中某些荒誕的想法叢生。
突然眼前伸出兩隻細白臂膀，一手撐著窗台，一手向前拉起在雨夜中搖曳的窗子。
大腦沒有發出指令，身體卻在行動，這種行為即陌生，卻又熟悉。
壹壹有些驚喜，心中升燃起了希望“這不是，重生。這是，我回到了當年。”
壹壹興奮地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也謹記當初自顧自地開口令三三嚇到精神差點失常。為了保護十歲的王壹壹小朋友，壹壹選擇默不作聲。
壹壹小朋友坐回座位，甩了甩痠痛的手臂，拿起筆，繼續開始抄寫已快半頁的“王壹壹”。
寫了兩遍，卻又停止，壹壹小朋友的躊躇完全展現在壹壹眼前。
“王壹壹真的好難寫，我要不要求爸媽改名啊？本身寫這個複雜的名字考試就比彆人做題慢了，現在罰抄真的要累死了。
爸媽不同意怎麼辦啊？不同意我手真的會寫斷的。嗚嗚嗚。要不拋硬幣吧，正麵同意，反麵不同意。”
王壹壹小朋友在筆袋中找出珍藏的一塊錢硬幣。原本是想明天上學賣烤腸的，現在卻要提前用來解決她的人生大事。
“嘩”
硬幣在桌上旋轉，而她腦海中隻有“正麵，正麵，正麵”地不斷祈禱。
呲溜一下，硬幣掉進桌邊縫隙，慌了，趴下伸手探進縫隙處卻怎麼也摸不到。
她懊惱地重重坐在椅子上，豆大的淚滴不斷湧出：“嗚嗚嗚，這下好了，硬幣沒有了，老天給不出旨意，烤腸也沒了。還得罰抄這麼多。”
事情越來越向著當年的軌跡發展，壹壹有些遲疑，她猶記得先前和同事玩笑中談論道，“如果有時光機你最想改變的是什麼？”
“我嗎？”王壹壹沉思後開口，“那可能是告訴當初的自己，一定要堅持改名吧。”
而如今抉擇擺在這裡，她在等自己的一個答複。
王壹壹小朋友始終未有足夠的勇氣，她有些認命地拿起筆，擦了擦眼角淚水，用紙巾擤了擤鼻涕，長出一口氣，重重地寫下一個“王”。
而在第二個“壹”還未下筆的時候，她聽見了一個聲音，一個來自老天的旨意，一位仙女的指示。
“王壹壹。”
王壹壹小朋友的筆一抖，跌落一旁：“你，你是誰？是老天派來救我的嗎？”
王壹壹滿臉黑線，這才意識到三三的中二居然由來已久，她有些無奈地應著：“你姑且這麼認為吧。”
“那仙女姐姐，求您給我指示！”王壹壹小朋友虔誠地雙手合十，對著桌麵拜了起來。
“當你投擲硬幣的時候，想的是什麼？”
“正麵。”
“正麵就意味著你希望爸媽同意對嗎？”
“是啊。”
“硬幣最終的正反不重要，當你丟擲的那一瞬間，你就知道你的答案了，隻要你自己給出答案，那麼你就去做，堅持到底。”
“那如果失敗了怎麼辦？”王壹壹小朋友不解地咬了咬筆頭。
壹壹剛準備應，猛烈的顫抖再次襲來，眼前場景溢位些許淩厲亂舞的光線。
“可能是時間到了。”她不由自主地想著。
“堅持到底，不要半途而廢，不要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即使失敗了也不後悔，隻要去做了，就一定要堅持！”
壹壹用著自己最大的氣力，聲嘶力竭，屋內視線愈發模糊，她便愈大聲。
她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否真實，不知是自己瀕死前的心願了卻，還是自己對自己說的話。
強烈的抽離感襲來，壹壹猛地睜開眼。
玻璃反射出她的輪廓，身著防護服，係著安全帶，坐在駕駛艙內。
而駕駛艙外是無垠宇宙，漆黑一片，惟有從後方投射出的光線照亮麵前這顆星球，半亮半暗，溢位淡淡蔚藍。
---
向來對於上學扭扭捏捏的王壹壹，啊，不對，是王一一小朋友了。今天出門卻尤為痛快。
她左手拿著烤腸，右手牽著爸爸的手，眯著由於哭鬨有些紅腫的眼睛看向清晨的陽光。
烤腸的香味從鼻尖傳來，嗷嗚一口咬下，滋滋冒油，雀躍心情抑不住地蹦蹦跳跳。
王國遠察覺到一絲異樣，從未在上學路上看到女兒這般開心：“我們一一怎麼今天心情這麼好？”
他摸了摸毛茸茸的小腦袋，“嗯有些油，今晚該洗頭了。”心裡這麼暗想著。
“嘻嘻嘻嘻，再也不用寫難寫的王壹壹了，感覺真好，像重啟了人生一樣。”
聽到這話，王國遠很是無奈：“你纔多大，就想著重啟人生？你的人生還沒開始呢。昨晚姑且答應了改名字的要求，後續還是要看你表現。以後少看點亂七八糟的電視劇，隻準看動畫片。”
“我”剛想反駁什麼的王一一，將後半句吞如腹中，對著爸爸撇了撇嘴。她怕再說什麼看動畫片的權利都要被剝奪了。
但努力爭取來的結果真好，雖然過程可能有些不堪入目，但是結果達到啦。
“反正爸爸肯定也不理解，他纔不知道其實光可以帶來仙女拯救我呢！”
王一一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