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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閨正好 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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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於淵這一覺足足睡了一日。

悠悠轉醒時,已經是次日的傍晚了。

昨晚風嘯雨水疾,一夜過去再輾至白日,倒是個難得的好晴天。

就連日暮下的夕陽都格外的紅,看起來像個掛在天邊的鴨蛋黃,黃澄澄的莫名讓人心情很好。

宣於淵翻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邊,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看著在院子裡玩鬨的元寶和春草,以及拉了個小凳子坐在廚房裡擇菜的秦老太,還有背對著自己正在往灶膛裡添柴的玉青時,空無了多日的心終於落在了實處。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沒變樣。

就像……

還在秦家村的小院中一樣。

宣於淵出來的時候沒吱聲,腳步也輕。

院子裡的人誰都沒察覺到。

元寶想去抓泥巴時眼尖看到宣於淵,兩眼發亮地叫了聲:“於淵哥哥!”

小孩子忘性大,也不知玉青時口中的殿下二字到底代表的是什麼。

他選擇性地隻記得這人對自己好,哪怕是鬨了多日的變扭,被迫在屋子裡待了幾天,這會兒見宣於淵醒了,臉上眼裡充斥著的也隻有歡喜。

他腳下踩了炮仗似的衝到宣於淵的跟前把人攔腰抱住,齜牙樂出了一排小牙。

“於淵哥哥你可算是醒了!”

“奶奶說你病了,姐姐正在給你熬藥,你快把藥喝瞭然後不生病了好不好?”

他耍賴似的纏著宣於淵搖了搖,小聲哼唧:“你生病的時候看著可嚇人了,你彆生病了,快好起來吧。”

小娃娃的要求來得無理又直白,再好笑的話經他這麼一說,好像也添了幾分不可說的正經。

宣於淵搓著他的小腦袋唔了一聲,很認真地想了想,篤定道:“你說的對,我的確是不能生病。”

“我馬上就好了。”

元寶半信半疑地仰起腦袋,奇道:“真的嗎?”

“真的馬上就好了?”

宣於淵好笑眯眼。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元寶被宣於淵忽悠的次數極多,然而這小娃娃記吃不記打,被騙了多少次也不見得會長一次記性。

聽到宣於淵這麼說,他當即高興得忘乎所以,拉著宣於淵的手就要他陪著自己玩兒。

秦老太欲言又止地頓了頓,到了嘴邊的親昵換了個謹慎的措辭,小聲說:“元寶。”

“生病了哪兒有那麼快就能好的?你彆胡鬨。”

元寶被一聲說得耷拉了腦袋,看起來像個被人搶走了肉骨頭的小狗似的,轉著濕漉漉的眼睛不敢多話,可手還是拉著宣於淵的衣袖不肯放。

春草跟元寶比懂的也不算多,可性子相對沉穩些,更重要的是,她跟玉青時一條心,乾不出元寶這吃裡扒外的事兒。

見狀怕玉青時不高興,立馬就跑著上前無視元寶的小小掙紮把元寶的手拉了出來,不由分說地拉著他走開幾步,低聲說:“你忘了我怎麼跟你說的了?”

“可是……”

“元寶。”

春草的語氣重了幾分,不等元寶察覺不對就笑著說:“不是說好了我陪你玩兒的嗎?”

“我都想好把泥人捏成什麼樣式的了,你難不成是想耍賴?”

元寶輕易就被她的話帶走了注意力,三兩句後被她牽著到了牆角繼續揉泥巴。

老太太欲言又止地看了玉青時一眼,躊躇不定地看看宣於淵,反複張嘴最後到底是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昨晚上兩個孩子睡得實,大約也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

可她不放心玉青時,守著門看了許久。

她看到宣於淵抱玉青時了。

換作尋常人家,這有了肌膚之親,又有情分在前,談婚論嫁說兒女婚事,那都是理所應當的事兒。

換生辰八字下聘論親,擺席請酒迎新人入門。

樁樁件件都是讓人想想就能樂出聲兒的好事兒。

可問題是,這兒女非常人,婚事又哪兒能是以常理來計的?

老太太見過最尊貴的孩子是財主家的少爺,可再尊貴的財主少爺,隻怕連皇子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這樣的人物,這樣的事兒,怎會是她可出言做主的?

老太太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收回自己的目光,端著一個不大的篩子進了屋,從頭到尾都沒多說一句話。

宣於淵目送著她走遠,視線無聲無息地轉回到玉青時的身上。

玉青時正端著藥罐把藥倒到碗裡,黑漆漆的藥汁入碗冒著朦朧不清的霧氣,半遮半露地模糊了她的側臉,讓認難以看清她眼裡的情緒。

宣於淵不自覺往前走了幾步,站在距玉青時一臂遠的位置,輕聲喊:“遲遲。”

他雖是醒了,可到底是病了一場,出口之聲都帶著病中的沙啞,與往日的清朗很是不同。

可看著玉青時的目光卻無半點改變。

甚至還比前幾日多了些明明白白的灼熱。

他睡了一覺,好像就徹底放棄了什麼,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意,不再巧言遮掩自己眼中的熱忱,無聲的眼神鉤子似的,充斥著未曾說出口的期待,直白又熱烈地刺透隔在兩人中間的空氣,試探著往玉青時的身上勾。

但凡眼玉青時對此做出任何回應,他下一秒大約就會直接把玉青時擁入懷中,直訴熱切。

可他又怕玉青時不回應。

昨晚玉青時的那幾句話看似不經風色,可卻在他的心頭籠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那種怪異如影隨形,難以忽略的同時又讓滿腔孤勇的人心底再度生怯,不敢再似昨日那般往前邁步,隻能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眸色深深。

萬幸玉青時似乎隻是隨口一說,扭頭看到宣於淵站著不動時,眉梢甚至還往上揚起了一個往日常見的弧度。

“盯著我做什麼?”

宣於淵勾唇輕笑,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湧出一抹不知從哪兒強行擠出來的赫然,戲謔道:“你好看唄。”

“我這人生來喜好美色,見了生得美的就挪不動腳,你不是早就知道的麼?”

玉青時沒想到他琢磨半天說出這麼一句怪誕不經的渾話,微怔一瞬啞然失笑。

“好美色看我作甚?”

“打盆水看看你自己不就行了?”

若論容色,玉青時可不敢說自己能過宣於淵。

宣於淵尚在病中的腦子一時發懵,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玉青時這是調侃,眼中笑意加深,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拉扯住玉青時的袖口,撒嬌似的小聲說:“遲遲。”

“隻要你想,我就一直都是於淵。”

宣於淵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可於淵隻有玉青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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