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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閨正好 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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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意味不明地轉頭看了彷彿被噎住的歐陽華一眼,淡淡道:“我自己的事兒,自己心裡有數,就不勞煩先生操心了。”

“還有,今日之話,我不希望先生會跟任何人提起,我在此謝過了。”

“等等!”

歐陽華趕在玉青時出門之前叫住了她,麵沉如水地說:“你難道不想問問,你親生爹孃都是什麼人嗎?”

他剛剛跟玉青時透露了很多經年往事,玉青時隻是聽著不曾打斷,麵上也不曾露出半點驚詫意外,彷彿是早就知道了似的,淡定得讓人覺得古怪。

畢竟換作旁人,驟然聽聞關於自己身世的舊聞,隻怕是早就驚得不知所措了,可玉青時全程都是一副淡然到讓人難以置信的鎮定,歐陽華很難不多想。

聽出歐陽華話中不明顯的試探之意,玉青時唇角微勾輕笑出聲。

她說:“你是想說,你剛剛忘了提定北侯嗎?”

歐陽華大驚失色:“你知道?!”

“我為何不知道?”

玉青時動作很是隨意地撣了撣指尖不知什麼時候染到的灰塵,看著自己隱隱透著一股淡青的指尖,漫不經心地說:“我知道的或許比你想的要多,但是我現在不太在意這個。”

“先生也就不必舊話重提了。”

“你…”

“夜深了歐陽先生。”

“您早些休息吧。”

玉青時堪稱是有禮溫和地露出個笑,微微頷首後邁步退去。

歐陽華呐呐地看著她走遠,腦子再度糊成一團。

這短短一個時辰之內發生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他完全來不及整理自己亂成了麻團的思緒。

直到玉青時走遠,他的腦中都還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他本以為玉青時自小被養在鄉間,應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可她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何沒想著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

她帶著家人藏在這裡,到底是為什麼?

宣於淵又是為何跟她牽扯到了一起?

還有她對自己的敵意,那鬼神莫測的北疆養毒秘法…

饒是歐陽華早就成了人精,他也很難在此時猜到玉青時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他呆呆地站了不知多久,直到耳邊恍惚響起雞叫的聲音,驚覺擡頭一看,才發現外頭的天不知什麼時候就亮了。

天色微蒙,玉青時就在廚房裡忙活了起來。

灶膛中燃起的青煙籠罩在院子的上空,其中摻雜著飄遠的米香味悠遠沉靜,無形間將覆蓋在人們心頭的陰霾緩緩驅散。

宣於淵一宿沒閤眼,這會兒也看不出半點疲態,蹲在地上動作熟練地往灶膛裡扔柴,直到站著的玉青時叫了停,他才拍著手停了下來。

他抓起一根細長的木棍輕輕挑起灶膛中燃起火星的木柴,灶膛裡的火光映襯到眼底,撞出一片細碎的散光。

“遲遲,歐陽華跟你說什麼了?”

他問得隨意,玉青時答得也很淡然。

她說:“他說想把我送去找我親爹。”

宣於淵攪柴的動作猛地一頓,眼裡閃爍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心虛氣短,抿了抿唇才說:“你怎麼一點兒都不意外?”

“難不成,你早就知道?”

宣於淵早有猜測,玉青時其實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隻是不知為何一直裝作不知。

如今總算是把試探的話從牙縫中擠了出來,眼巴巴地看向玉青時,眼裡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惴惴。

玉青時像是沒注意到他麵上的異色,掀起鍋蓋往裡頭加了一碗切碎的青菜,點了點頭唔了一聲,含糊道:“知道一些。”

宣於淵捏著手裡的木柴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瞧著彷彿是忘了接下來該怎麼說。

玉青時無視他麵上的古怪,像往日似的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腳跟,示意他往旁邊讓開些,而後才輕描淡寫地說:“怎麼,殿下也早就知道?”

宣於淵一聽殿下二字眉心就控製不住地突突直跳,掛著笑的俊臉也不由得黑了大半。

這樣的稱呼他被人喚了二十多年,本應是早就習慣了的。

可彆人怎麼叫他都不覺得有什麼,一聽到這兩個字從玉青時的嘴裡蹦出來,他就總覺得渾身上下都不是滋味。

好像兩人之間好不容易被拉近的距離又橫空被拽遠了似的,無緣無故的就讓人覺得惱火。

他不滿地看著玉青時,咬牙說:“都跟你說了,彆那麼叫我。”

“彆人都這麼叫,有問題?”

“彆人是彆人,你是你,這能一樣嗎?”

宣於淵帶著莫名其妙的惱怒不讓玉青時開口,換了個地方繼續蹲著,手裡的木棍換了個方向在地上胡亂劃拉了幾下,含混不清地接上了之前的話頭。

“一開始剛到秦家村時,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會兒他隻是覺得玉青時這人有趣,再加上疑心她是不是彆人派來對自己不利的人,這才誤打誤撞地在秦家村留了下來。

玉青時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抹微妙,嗤笑道:“我猜猜。”

“你上次離開秦家村,前後數月,應當是回了汴京。”

“不對啊,我一直在秦家村長大,汴京城中也無人見過我,你是從哪兒猜到的?”

玉青時的過分敏銳讓宣於淵眼裡的尷尬又濃了幾分,他支吾片刻,盯著地上被自己劃拉出來的劃痕,悶著嗓子說:“我在姨母那裡時,湊巧見到了定北侯夫人和侯府的老封君。”

“汴京有端午龍舟尋閨閣女兒家親手做的香囊祈福之禮,定北侯家中待嫁的女兒們都得做一個奉上,我在香囊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就順便打聽了一下。”

玉青時看著他愈發不自在,甚至還透出點點詭異的微紅的耳朵,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好奇。

宣於淵這人臉皮奇厚,是個當場作怪被揭穿後也能麵不改色的神仙,按理說這樣隨意提起的幾句話不應當讓他神色如此古怪。

這人在窘什麼?

玉青時眯了眯眼,戲謔道:“就這?”

宣於淵…

他硬著頭皮點頭。

“差不多就是這樣。”

玉青時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拖長了調子說:“那也不應該呀。”

“你說的那些人都沒見過我,你怎麼確定她們說的人就是我的?”

宣於淵被問得臉都有些綠了,慌不擇路地把手裡的棍子一扔,站起來就想走。

玉青時眼疾手快地勾住了他的袖子。

明明隻是一根手指,隨便一掙就能掙脫,可就是這麼輕微的力度,宣於淵卻像是被什麼憑空冒出來的大力摁住了似的,一動也不能動。

他八風不動的臉上難得顯出一點赫然,求饒似的對著玉青時眨了眨眼,心虛道:“遲遲,你就彆問了好不好?”

玉青時莞爾輕笑,搖頭說:“不行。”

“說說吧,你是怎麼打聽的?”宣於淵無言以對地深深看了她一眼,過了半晌才長長歎氣,捂著臉悶聲說:“我漏夜闖了一趟定北侯的書房。”

玉青時…

據她所瞭解,定北侯的防衛極為森嚴,輕易是闖不進去的。

這人身為皇子,竟在大半夜的去闖一個侯爺的書房重地,這人難道就不怕被當小賊抓住問罪嗎???

許是被玉青時的沉默勾起了不堪回首的記憶,宣於淵很是一言難儘地唏噓出聲:“你都不知道,那侯府裡明裡暗裡看守的人可多了,我撲進去被攆得雞飛狗跳的,差點沒能出得來。”

要是被定北侯當小賊抓了,那可就真的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這輩子都彆想再跨進定北侯家的門檻了。

見玉青時沉默不言,宣於淵的手指順著往下一滑,忍不住伸出食指勾住玉青時的手指,小聲哼唧:“我現在想想還後怕呢。”

玉青時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一臉扭捏出來的委屈,直接被氣笑了。

“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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