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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閨正好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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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於淵帶著元寶溜溜達達地進了家門,看到坐在火灶邊的玉青時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做好飯為節省柴火,灶裡的火就熄了。

按往日的慣例,這會兒火也不當這般旺。

玉青時正對著火苗跳動的方向手上不知在忙活什麼。

聽到身後的動靜也沒回頭,隻是說:“盆裡裝著熱水,你帶著元寶洗漱一下就去睡覺。”

宣於淵聞言腳步微頓,眼含奇怪地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古怪道:“你不睡麼?”

玉青時低頭咬斷手裡的線,回頭目光沉沉地看了宣於淵光著的膀子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要你管?”

她倒是想睡,可這人光著個膀子四處晃,想到村裡人見了可能會說的閒話,她就算是進屋閉上眼了,能睡得著嗎?

宣於淵…

這人怎麼跟吃了槍藥似的,口氣這麼衝?

他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咚咚咚地蹦躂著進屋,頭也不回地說:“說得像誰稀罕管似的。”

元寶看看宣於淵又看看玉青時,不太明白幾句話的功夫,氣氛怎麼突然不對勁了。

他搓著小手眼巴巴地看著玉青時,小聲叫了聲姐姐。

玉青時心裡再不忿,對元寶的耐心總是多些。

她借著火灶裡躍出的火光拿起另一塊布料,手上飛快地穿針引線,輕聲說:“收拾好了就去睡覺。”

“奶奶不在家,你就自己睡,有什麼事兒出聲叫我就是。”

“好。”

元寶精力再旺盛,蹦躂了一日到這會兒也不太頂得住了。

他張圓了小嘴打著哈欠進屋睡下,不一會兒就有平穩的小呼嚕聲緩緩傳出。

玉青時忍著火灶中傳出的熱度和不斷上漲的睏倦,終於是趕在一個時辰內做完了手上的活兒。

她把做好的衣裳放在一個木盆裡,起身去端了個大碗過來,用手擋住碗口不讓泡著的米灑下去,順便把碗裡的淘米水倒進了木盆。

如此迴圈兩三次,木盆裡的水看起來透出絲絲乳白。

除了淘米水,又在木盆裡加了些熱水。

她蹲下用手試了試水溫正好,就把有一部分漂在水麵的衣裳全部壓下去泡好。

剛做好的衣裳不能直接穿,否則不管是沒處理好的線頭,還是存放了太久的料子都很生硬。

小娃娃穿了磨損麵板。

大人穿上也不舒服。

用淘米水泡上一會兒,料子就會變軟,等晾乾後再穿上也不會有任何不適。

泡著衣裳的同時,玉青時也沒閒著乾等。

她把元寶換下來全都是泥的衣裳用水泡上,又把泡在碗裡的米淘洗乾淨倒入還泛著餘溫的鍋裡,摻入足足的水,蓋上鍋蓋把灶裡的火弄小。

此時距天亮尚有幾個時辰,有灶裡這點兒火苗溫著,明日一早起來就能喝上暖乎乎的米粥,省得大清早的就起來折騰。

熬著米的鍋上蓋上蓋子。

她又去檢視泡在大盆裡的稻種。

灶台旁比彆處更暖和些,本應發上七八天的稻種兩日的功夫就冒出了米白色的小芽。

最多再有兩日,就能撒種下地。

萬幸這兩日有宣於淵幫忙,地裡的活兒趕了個七七八八。

等到撒種的時候也不至於過分慌亂,否則…

玉青時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扭頭看向身後的針線簍子。

找出來的料子不算少,做了件寬大的衣裳也還剩了些。

她拿起料子在手裡丈了一下長度,唇線緩緩拉緊。

想了想,還是坐下重新拿起了針線。

宣於淵賭氣進屋時,原本想著扒拉著門縫看看玉青時到底在忙什麼。

可他生來就沒吃過什麼苦,也不曾下力氣做過什麼活兒。

在地裡連著折騰了一日,往床上一倒不知什麼時候就沒了意識。

等他一覺轉醒,已經是天色微明的時候了。

他腦子還迷糊著,聽到門外一聲輕響眸光霎時一銳,垂在身側的手也瞬間化掌靜待。

製造出響動的人停了一下,敲了敲門說:“是我。”

宣於淵眼中銳利儘散,忍著睏倦把到了嘴邊的哈欠咽回去,揉著眼睛說:“你怎麼又來了?”

雖說知道張堰辦事謹慎,敢直接進門定是讓步玉青時和元寶都睡熟了的緣故。

可這人自到了這裡後閒著沒事兒就往這屋裡躥。

玉青時警惕性強疑心也深,萬一被她察覺到了,豈不是要糟?

對上宣於淵毫不掩飾不滿的眼神,張堰心累歎氣。

“祖宗,你以為我想來麼?”

他說著把手裡的一個小盒子朝著宣於淵扔了過去,冷聲說:“要不是為了等著給你送藥,我早就走了。”

宣於淵拿著盒子左右看了一眼,鼻尖微動眉梢揚起。

“斷骨丹?”

“這東西你都弄得到?”

張堰朝著房梁上的蜘蛛網翻了個碩大的白眼,沒好氣道:“如此寶貝,單憑著我怎麼可能弄得到?”

“貴妃娘娘知道你斷了腿著急得不行,見你在此賴著又不肯回去,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去磨來的藥,托了人不遠千裡給你送來的。”

老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

傷及骨頭用些尋常的藥,不光是好得慢,也說不準日後會留下什麼症候。

可斷骨丹不同。

這藥出自世間獨一的丹絕穀。

彆說宣於淵隻是斷了一條腿,就算是雙腿齊斷,再加上兩條胳膊,在斷骨的兩個月內服下這藥都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恢複如初。

張堰見宣於淵捏著盒子沒動,忍不住道:“三爺,把藥給你送到我就要回去了。”

“你確定不跟我一起走?”

“不走。”

宣於淵把藥扔進嘴裡空口嚥下,撥出一口氣才說:“對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我的好二哥是不是到了該回汴京的時候了?”

張堰聞聲唇邊添了一絲冷意,冷聲說:“太子殿下此去南邊公乾很是順利,鹽引一案的相關文牒已呈遞到了陛下跟前,陛下對其讚賞有佳,朝臣風向也朝著太子的腳邊倒。”

“旁人說起太子殿下,都是在誇讚太子英明神武,心思縝密,辦事也很周到,不光是順利查清鹽引一案,甚至還順便肅清了當地的貪官,破了當地的奢靡之風,太子殿下如今的風頭可不小,此番回朝聲勢定能更勝從前。”

他一邊說一邊看宣於淵的反應,結果發現這人什麼反應也沒有時,頭疼道:“三爺,你此次同太子一道出巡覈查鹽引案,本應是你出力最多,甚至還遇襲落水,險些丟了性命。”

“可事到如今,功勞全被太子一眾撈走,你還攤上了個辦事不力險些誤事兒的名頭,你…”

“著急有什麼用?”

宣於淵要笑不笑地瞥了張堰一眼,譏誚道:“著急難不成就能改變局勢了麼?”

他隨手把手裡的盒子扔回張堰懷中,閉上眼漫不經心地說:“二哥為造就今日之局,從慫恿老爺子讓我同他一起出巡時就下了第一枚棋,隨後我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寸寸不離。”

“你真以為那些被查的鹽商敢派人刺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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