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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閨正好 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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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青時出門前想著宣於淵淋了一場雨,喝些滾燙的薑水可能會好些。

特意在颳了一塊老薑在鍋裡熬了水,叮囑元寶記著些,等宣於淵醒了就讓他來擡起來。

可元寶一心守著炭盆裡的紅薯,把這事兒忘了個一乾二淨。

宣於淵醒了後跟著他坐在門檻上扯淡,兩個人空度了大半個時辰都沒察覺。

這會兒反應過來,火候已經過了。

老薑糊作一團,嚴嚴實實地粘在鍋底。

鍋底也被燒黑了好大一塊,看著黑漆漆的,再加上老薑被燒糊後的那股嗆鼻的味兒,這場麵光是看著就讓人好一陣心驚肉跳。

元寶踮腳看看鍋,又看看宣於淵,六神無主地抓住衣擺,小聲說:“姐姐回來看到會生氣嗎?”

宣於淵用帕子包著鐵鍋兩端的把手,把鍋擡下來放在地上,哭笑不得地說:“你猜?”

元寶想象著自己受罰的場麵哆嗦了一下,縮著脖子委委屈屈地說:“可是我忘了啊…”

宣於淵用筷子試著扒拉了一下糊在鍋底的老薑,忍著把鍋扔出去的衝動咬牙說:“這薑水是熬來做什麼的?”

元寶可憐巴巴地說:“姐姐說怕你受寒花銀子抓藥,熬來給你驅寒的。”

宣於淵指尖無聲微頓,心頭不知為何像是被小貓爪子輕輕地抓了一下,又酥又癢,鼻尖能聞到的皂角香氣也越發的重。

他緩緩撥出一口氣,壓下心頭不知名的雜亂,啞聲說:“那你怕不怕捱揍?”

元寶哆哆嗦嗦地點頭:“怕。”

“不想捱揍就按我教你的說,明白?”

元寶看他一臉鄭重,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可一想到自己可憐的手板子,頓時就什麼也顧不上了,忙不疊地點頭。

“行。”

想不讓玉青時發現鍋底被燒穿了,第一件事就是確定這鍋到底漏沒漏。

宣於淵有生之年第一次拿起絲瓜藤刷鍋,動作生硬表情猙獰。

元寶幫不上忙,隻能在一旁捏著小拳頭給他加油鼓勁兒。

老薑刮下來挖個土坑埋了毀屍滅跡。

剩下的就是拿著絲瓜藤死命地刷鍋。

宣於淵從未乾過這樣的活兒,刷個鍋弄出了極為嚇人的動靜,險些咬碎一口後槽牙才勉強看到鍋底的糊色褪了些。

他擼著袖子刷了半天,終於把那層可疑的糊色刷掉,舉起鍋對著有光的地方左右看了一圈,確定沒看到任何漏光的地方,不由得輕輕鬆了一口氣。

糊是糊了,可萬幸是沒真的穿了底。

宣於淵怕鍋底留著糊味兒引起玉青時懷疑,咬著腮幫子想了想,用清水涮了好幾遍,又放在灶上煮了一鍋開水。

反複幾次確定什麼味兒也聞不到了,才擦著頭上的汗說:“一會兒你姐姐回來了,你就說鍋裡煮著的薑水我喝了,然後咱倆把鍋洗了,記住了嗎?”

扯謊不好。

可不捱打顯然更重要。

元寶遲疑不到一瞬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保證道:“我記住了。”

“記住了就好。”

宣於淵甩了甩痠痛的膀子正想折回去繼續坐著,腳尖突然就踢到了一個地上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發現竟是自己之前從山上帶回來的野雞。

這個野雞是上山找果子的時候順手打的。

之前為了護著懷裡的果子,他直接找了根棍子,用帶出門的繩子把野雞拴在了棍子上,一路拖拽著回來。

進門後又跟玉青時爭了幾句,轉而去睡了個大覺。

完全沒顧得上這玩意兒。

他用腳尖踢了踢野雞的尾巴,皺眉道:“你姐姐看到這個了嗎?”

元寶擰著小眉毛嗯了一聲,糾結道:“看到了。”

“但是姐姐好像不想弄。”

玉青時匆匆拎起野雞看了一眼,就滿是嫌棄地重新扔到了地上。

一點兒打理的想法都沒有。

元寶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麼,隻記得玉青時當時的表情的確是很糾結。

宣於淵摸著下巴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玉青時嫌棄的原因是什麼,四下看了一圈索性說:“去抱些柴火來,咱們把這野雞清理利索了等你姐姐回來就能吃。”

元寶腳尖點了點地,不是很確信地說:“你會弄嗎?”

宣於淵被他的質疑氣得笑出了聲,咬牙道:“我不會,難不成你會?”

宣於淵不會做飯,也不擅家事農活兒。

可在野外怎麼才能活得安逸,他絕對比這個家裡的任何人都清楚。

他先在鍋裡燒上水,又把歪了脖子的野雞拎到門口,用菜刀劃破脖子把血放乾淨。

等鍋裡的水燒開,把開水倒入木盆。

放在盆裡的野雞來回翻轉著在熱水裡滾上幾圈,用手扯一下確定毛都可以拔下來後,再在地上鋪上些乾了的稻草,包住拔下來的雞毛。

野雞死後被宣於淵拉在地上滾了一身的泥,臟得讓元寶都不想碰。

可被宣於淵摁著拔淨了毛,看起來就跟之前大不一樣了。

元寶蹲在一旁滿臉新奇,忍不住用手戳了戳野雞光溜溜的腿,好奇道:“這也是雞嗎?”

“為什麼長得跟家裡的不太一樣?”

“這個雞腿好長,比奶奶喂的大花都長。”

大花是秦老太喂的一隻下蛋的母雞。

因為下蛋下得勤謹,被照顧得很好,膘肥體壯胖得連兩條腿都看不到影子。

宣於淵壞笑著把雞爪子朝著元寶的方向揮了揮,見他被嚇得退了一步,忍笑道:“大花是家養的,這是野雞,能一樣麼?”

“野雞可比家裡養的好吃,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元寶半信半疑地砸了咂嘴,狐疑道:“當真?”

他長到六歲,少有能吃得上肉的時候。

更彆說是野味,當真是見也不曾見過。

他圍著野雞看了半晌,忍不住問:“那這個野雞你是從哪兒弄來的啊?”

“打的。”

元寶聞言驚奇地瞪大了雙眼,捂著嘴小聲驚呼:“你打的?”

宣於淵利索地用刀口順著野雞肚子劃出個口子,伸手把內臟裡的東西都掏出來扔掉,頭也不擡地說:“不是我打的,難不成是你打的?”

“可我聽說隻有獵戶會打獵。”

“我之前聽秦大叔家的柱子說他爹就從山裡掏過野豬窩,還有小野豬崽子,他說野豬肉特彆好吃。”

宣於淵被元寶話中的垂涎逗得可樂,好笑道:“獵戶能打的,我也能打。”

“你要是想吃,改天我就帶你進山找,你現在就不用對著我流口水了。”

元寶慌忙伸手抹了一下嘴角沒發現可疑的痕跡,氣得對著宣於淵泛壞的背影哼了一聲。

“姐姐說,誰都不許進山。”

“我不許進,你也不許。”

“你忘了姐姐今天還生氣了?”

宣於淵被元寶的話提醒,想起玉青時今日青得嚇人的臉色,難掩悻悻地搖了搖頭。

“罷了,等我傷好了再說。”

“畢竟…”

“遲遲姑娘動起怒來,實在驚人呐。”

“我可不敢惹。”

他話說得唏噓,可嘴角卻在不受控製地緩緩上揚。

元寶搞不清楚他在笑什麼,跟著咧嘴露出了一口小白牙,滿是期待地嘿嘿道:“那咱們晚上是不是有肉吃了?”

宣於淵心不在焉地點頭。

元寶又問:“那咱們怎麼吃啊?”

“我之前吃過幾次的雞肉都是燉的,但是我聽柱子說還能烤著吃,聽說…”

“打住打住打住。”

宣於淵忍著好笑對著元寶翻了個嫌棄的白眼,打趣道:“你再說哈喇子就淌到我身上了。”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低頭凝視著死了已經瞑目的野雞,目光看向後院,若有所思道:“想吃烤的?”

元寶嗯嗯嗯的點頭。

“那就吃烤的。”

宣於淵彎腰把裝了野雞的木盆擡起來,對著元寶招手:“後院有些竹子,你去找些乾淨的竹葉來。”

“今晚於淵哥哥給你露一手,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正兒八經的叫花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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