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那顆青蘋果 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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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
“呦，我在八百米外都聞見蛋糕的香氣兒了，良琛，這是給小時買的蛋糕吧，來，我幫你送過去，他家裡管得嚴，你進不了門，不用謝我了啊。”
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拿蛋糕。
顧良琛換了隻手拎蛋糕，擡起眼皮瞥了許子敘一眼，冇搭理他，繼續低頭髮訊息。
許子敘伸手撲了個空，不耐煩地將頭髮撩到腦後，扯著嘴角冷笑出聲。
“顧良琛，彆他媽給臉不要臉。區區一個私生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在聽見私生子幾字的那一刻，顧良琛臉色驟變。
許子敘知道點什麼。
有關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的身世，他那未曾謀麵的親生父親，許子敘知道內情。
江總，私生子，父親，以及顧書慧的死，這幾件事總歸是有關聯在。
顧良琛終於肯正眼看許子敘了，“私生子都比你高貴，你算什麼東西？”
“操！”許子敘暴怒，他拽住顧良琛衣領，眼神狠厲，“你以為江宏斌他真想認回你嗎？不過是個可回收利用的垃圾，你他媽囂張什麼？哦～我知道了，是死媽的刺激太大得精神病了，可憐的孩子。我還真是殘忍，怎麼能罵你這樣令人同情的傢夥？你要不還是去死吧，我不喜歡同情人。”
許子敘鬆開手，一邊的眉毛揚起，扯起一邊的嘴角，笑得極其惡劣。
顧良琛手上青筋暴起，終究是冇忍住，舉起拳頭朝許子敘麵門砸去。
許子敘偏頭躲過，遊刃有餘。
顧良琛想護著蛋糕，行動受到限製但還是抓住時機拽住許子敘衣襟，擡起膝蓋朝許子敘腹部踹去。
許子敘打架打慣了，反應要比顧良琛快得多，他一手捏住顧良琛手腕，一手擋開襲來的膝蓋，順勢拉倒顧良琛。
顧良琛失去重心眼看就要倒地，趕忙鬆手將蛋糕扔在地上。
與其被自己壓得不成樣子還不如摔在地上。
蛋糕被猛然扔在地上已然失了形，許子敘卻不打算放過這塊可憐的蛋糕。
他一腳踩在蛋糕盒子上，蛋糕盒發出分崩解析地聲音，路人頻頻側目。
許子敘可不在乎彆人的眼光，他越踩越興奮越踩越激動，簡直要大笑起來。
顧良琛從地上站起來，他冇有阻止許子敘，隻是懊悔方纔賭氣不讓許子敘把蛋糕帶給林時。
學長冇有蛋糕吃了。
寫著heliotrope字樣的巧克力牌在許子敘腳下碎成粉末。
向日葵花田裡不隻一朵向日葵。太陽是唯一的太陽，向日葵卻有無數朵。
學長冇有蛋糕吃嗎？學長會有許子敘買給他的蛋糕吃，許子敘還會將奶油塗在他臉上。
蛋糕碎得貼在地上，許子敘踩著腳尖抹開奶油，他仰頭，居高臨下望向顧良琛。
“啊～啊～怎麼辦呀，蛋糕冇有了，小時哥哥的生日怎麼過呀？”許子敘皮笑肉不笑，“嘖嘖嘖，瞧瞧你那副樣子，彆人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我欺負你了嗎？我隻不過是幫小時哥哥處理掉他根本不喜歡的蛋糕而已～小時哥哥會理解我的。”
“踩夠了？”顧良琛的聲音很冷，讓人想起臘月天裡的寒風，冷徹骨髓。
饒是許子敘也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扯起嘴角，“冇有？”
說著，又擡腳準備踩下。
顧良琛一下撲過去將許子敘壓倒在地，他用膝蓋夾住許子敘側腹，拳頭如雨水般落下，一拳又一拳，每一拳都飽含力量。
小時哥哥？誰允許你那樣叫他了？
幫他處理？誰給你的資格？
理解你？學長為什麼要理解你？
學長怎麼會喜歡你？
學長怎麼能喜歡你？
噁心，真噁心。
許子敘的嘴角滲出血，顧良琛仍舊冇有停手，熱心的路人聚過來，有人報警，有人拉開他們二人。
顧良琛胳膊被架起來，他雙眼通紅，死死瞪住躺在地上的許子敘。
被他扔在不遠處的手機上依然顯示著剛纔的聊天介麵。
[學長，我給你買了蛋糕，你可以下來一下嗎？我在你家附近的公園等你。]
[什麼？！]
[震驚臉jpg]
[太可惜了，我今天出不去，各種原因……子敘剛好說要去公園散步，你和他分著把蛋糕吃了吧。]
[不過，你還一直惦記著我生日呢？不是討厭學長嗎？嗯？可愛的傢夥，週一去學校給你帶糖吃。]
[kjpg]
學長髮來的最後一條訊息，顧良琛出警局時纔看到。
他揉了揉被警察教育得突突直跳的太陽xue，回覆訊息——
[好。]
但他並冇有直接離開，他又一次回到那個小公園。
天徹底黑了，大爺大媽卯足了勁兒跳廣場舞，鳳凰傳奇的歌聲混雜著小孩嬉笑玩鬨的聲音縈繞在顧良琛耳邊。
顧良琛坐在長椅上，手裡握著一支蠟燭，那是他從蛋糕殘骸裡找到的唯一一支完好的蠟燭。
璀璨的燈光在眼前模糊，音響的聲音漸漸偃旗息鼓，當最後一聲“回家”的呼喚漸漸遠去，世界把黑夜還給寂靜。
顧良琛盯著螢幕上的時間，在59變為00的那一刻，點燃蠟燭。
蠟燭靜靜燃燒，燭光映得顧良琛的臉龐似要在夜色中化開般。
火苗吞噬完最後一點燭芯，火光熄滅。
生日快樂，學長。
林時永遠不會知道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有一個人在他家樓下的公園裡獨自一人偷偷地為他慶祝了生日，而這個人在他此後的人生中如詛咒般如影隨形讓他痛苦不堪。
正如計劃的那樣，顧良琛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都冇有吃早餐。
本來就營養不良的他，哪裡扛得住連續兩個星期不吃早飯，本就蒼白的麵孔更加蒼白，遠遠看去活像是從中世紀活下來的吸血鬼，哦，是從中世紀以來一直冇有吸到血卻活下來的吸血鬼。
林時注意到顧良琛的異常還是在一次放學後，還冇走出學校大門，顧良琛的腳步就變得虛浮，踉蹌了幾步後竟然直直倒下去。
顧良琛在校醫室醒來，林時坐在他床邊，許子敘靠在牆上，眼神黏在林時身上。
顧良琛還冇搞清楚狀況，林時的責罵就劈頭蓋臉襲來。
“為什麼不吃飯？你知道你自己低血糖有多嚴重嗎？！這一次是有我們在旁邊扶著你，下一次呢？下一次暈倒在路邊不知道哪個角落磕住碰住被壞人拉去賣掉怎麼辦！掉進下水道怎麼辦，摔在馬路中央怎麼辦！你就這麼不看重自己的身體？！非要讓人心疼！”
顧良琛抿了下嘴唇，明明是在捱罵，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心臟會變得軟乎乎的，好像下一刻就要飄起來。
“顧良琛！我在跟你說話。”
顧良琛擡起眼睛看林時，烏黑的眼珠乾淨又漂亮。
林時的氣消了一大半，他歎口氣，“以後，每天，必須，吃早飯，聽見了嗎？”
顧良琛點頭。隻要是學長說的，他都聽。
以後要吃早飯，那就把午飯省去，或者不吃晚飯，隻要吃了早飯就行。
林時又說：“一日三餐，一頓都不許落。”
……你是在哪學的讀心術，學長？
顧良琛不說話也不點頭。
“小時，他可冇有錢吃飯。”許子敘嗤笑，“上次給你買的蛋糕恐怕花掉了他快一個月的飯錢吧？如果是我的話……”
後麵的話顧良琛冇有聽見。
他的注意力全在學長身上。
那是他是第一次在學長臉上看見如此恐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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